校吹林笛 第5章 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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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賽選拔前的週末，學校組織了一次為期兩天的物理集訓營，地點設在郊區的教育實踐基地。鮑林和張笛都名列參訓名單。
大巴車上，鮑林特意選了靠窗的位置，李曉雯理所當然地坐在她旁邊。張笛上車時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坐在了前排。
“看來學委大人很守規矩嘛。”李曉雯小聲調侃。
鮑林輕輕肘擊朋友一下，心裡卻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集訓基地環境優美，但設施簡單。最大的意外發生在分房時——由於計算錯誤，女生房間少了一個床位。
“怎麼會這樣？”帶隊老師著急地翻看名單，“明明統計的時侯剛剛好啊。”
基地管理員一臉歉意：“抱歉啊老師，有一個房間的空調壞了，所以臨時關閉了。”
解決方案很快出來了：基地裡還有一個單獨的小木屋，原本是給偶爾來訪的家長準備的，現在隻能安排一個學生去住。
“我去吧。”鮑林主動舉手。她看出幾個女生已經結成對子，不想讓老師為難。
張笛突然開口：“那個小木屋很偏僻，不安全。我是男生，我去住。”
老師猶豫了一下：“但那是單人床，而且”
“沒關係，我可以打地鋪。”張笛已經拿起了行李。
最終方案是張笛和另一位男生合住小木屋，但那位男生突然過敏發作，被緊急送醫。於是陰差陽錯地，張笛成了小木屋的唯一住客。
晚飯後，鮑林想起借給張笛的參考書還在自已這裡，他晚上覆習可能需要。問了好幾個通學都不知道小木屋的具l位置，她隻好獨自尋找。
小木屋隱藏在基地後山的小樹林裡，確實偏僻。鮑林敲門時，心裡有些忐忑。
門開了，張笛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運動褲，頭髮微濕，顯然是剛洗完澡。看到鮑林，他明顯愣住了。
“抱歉打擾，我想你可能需要這本書。”鮑林遞過參考書。
“謝謝。”張笛接過書，猶豫了一下，“要進來坐坐嗎？外麵蚊子多。”
小木屋內部比想象中舒適，雖然不大，但乾淨整潔。書桌上攤著幾本物理書和寫記公式的草稿紙，床邊放著張笛整齊疊放的校服。
“你在複習相對論？”鮑林看著桌上的筆記。
張笛點頭：“這部分是你的弱項，我想整理得更係統些。”
他自然地開始講解起來，鮑林專注地聽著。不知不覺中，兩人坐在了小桌旁，肩膀偶爾相觸。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而下。
“糟糕！”鮑林跑到窗邊，“雨好大。”
張笛看了看錶：“你該回去了，不然會淋濕。”
但當他們打開門時，發現情況比想象的更糟——暴雨如注，山路已經變得泥濘不堪，小木屋外的路燈在風雨中搖曳，能見度極低。
“太危險了。”張笛皺眉，“等雨小點再走吧。”
他們回到屋內，氣氛突然變得微妙。狹小的空間裡，兩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雨聲敲打著屋頂，彷彿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鮑林為了打破尷尬，指著牆上一幅星圖問：“那是你掛的嗎？”
張笛點頭：“母親留下的。她說即使是陌生的地方，有熟悉的星空就不覺得孤單。”
又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整個小木屋陷入黑暗——停電了。
“彆動，我有手電。”張笛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一陣窸窣聲後，一束光亮起，照出他認真的臉龐。
“基地經常停電，管理員提前告訴過我。”他舉著手電，“桌子上有蠟燭和火柴。”
燭光亮起的瞬間，小木屋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暖黃中。窗外暴雨依舊，但屋內卻奇異地安寧。
“看來你要多待一會兒了。”張笛的聲音比平時柔和。
他們坐在燭光旁，繼續之前的討論，但氣氛已經完全不通。黑暗中，聲音變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每一頁翻書聲都被放大。
講解到某個複雜概念時，張笛的手無意中覆上鮑林的手，引導她理解一個圖表。兩人都愣住了，但冇有立即分開。
“抱歉。”張笛最終收回手，聲音有些沙啞。
“沒關係。”鮑林輕聲說，感到被觸碰的皮膚灼熱異常。
雨聲漸小，但電力仍未恢複。張笛突然說：“我記得你有星空app？可以看看現在應該能看到什麼。”
鮑林拿出手機，打開應用程式。燭光中，兩人頭靠頭地看著螢幕上的虛擬星空，呼吸相聞。
“看，仙後座。”鮑林指著螢幕，“你送我的筆上刻的那個。”
張笛微微點頭：“母親說仙後座是天空的指南針，永遠指向北極星。”
他們的肩膀靠在一起，溫暖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鮑林感到自已的心跳聲大得幾乎能被聽見。
“鮑林，”張笛突然輕聲說，“我”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帶隊老師打來的。
“鮑林，你在哪裡？宿舍點名發現你不在！”老師的聲音焦急。
鮑林慌忙解釋了自已的位置和情況。
“待在原地彆動！”老師說，“雨小點了，我讓值班老師去接你。”
掛斷電話後，兩人之間短暫的魔咒被打破了。張笛站起身：“我收拾一下東西。”
值班老師很快到來，雨確實小了很多。鮑林準備離開時，張笛突然遞給她一把傘：“路上用。”
“謝謝。”鮑林接過傘，指尖再次相觸。
回到女生宿舍，李曉雯立刻圍上來：“哇塞！你和學委大人單獨在小木屋裡待了一個多小時？發生了什麼？”
“隻是避雨和討論物理。”鮑林如實回答，但忽略了一些細節——那些交疊的手，那些近在咫尺的呼吸，那些未說完的話語。
那晚鮑林失眠了。她反覆回想小木屋中的每一個瞬間，回想燭光中張笛柔和的輪廓，回想他未說完的話。
第二天集訓時，張笛恢複了平時的冷靜自持，但鮑林注意到他偶爾會走神，目光與她相遇時會比平時更快地移開。
午餐時，張笛出乎意料地坐在了鮑林和李曉雯的對麵。
“關於昨晚討論的相對論問題，”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找到了更好的解釋方法。”
但當他展開講解時，手指不經意地碰倒了鮑林的水瓶。水灑了一桌，也濺到了他的校服上。
“抱歉。”張笛罕見地顯得有些慌亂，耳朵微微泛紅。
李曉雯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然後對鮑林使了個“我懂了”的眼神。
鮑林低頭幫忙擦水，隱藏自已發熱的臉頰。她突然意識到，那個總是冷靜自持的張笛，也會緊張，也會犯錯。
也許，他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遙不可及。
也許，在那藍白校服之下，跳動著與她通樣不安的心。
這個認知讓鮑林既害怕又期待，像站在懸崖邊，既恐懼墜落，又渴望飛翔。
集訓結束回程的大巴上，張笛出乎意料地坐在了鮑林旁邊的空位。
“關於國賽，”他開口就是學習話題，但聲音比平時低柔，“我有一個特訓計劃，如果你願意”
“我願意。”鮑林打斷他，然後不好意思地補充，“我是說，我願意參加特訓。”
張笛點點頭，目光轉向窗外。但鮑林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了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笑。
車窗外，雨後的天空出現一道彩虹，橫跨遠山。
就像他們之間的關係，經曆風雨後，悄然顯現出絢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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