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她隻想當鹹魚 第97章 解救
走出那令人窒息的山洞,傍晚山穀中微涼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草木的清新,卻難以驅散縈繞在鼻尖的血腥與腐臭。
沈淮川停下腳步,對緊隨其後的阿亦沉聲吩咐:“清點洞內財物,登記造冊。將那些被擄掠的百姓好生安置,給他們食物和清水,有傷的儘力救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被捆縛在一旁、麵如死灰的俘虜,“至於這些匪徒……分開審問,務必撬開他們的嘴,問清與三皇子府牽連的細節、聯絡方式、上線是誰。”
阿亦躬身應道:“屬下明白。”
宋清雁站在一旁,看著那些蜷縮在洞口、終於重見天日卻仍驚魂未定的百姓,又看了看那些雙手沾滿鮮血、此刻淪為階下囚的匪徒。仇恨、憐憫、憤怒、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茫然,交織在一起。
沈淮川察覺到她的沉默,側頭看她:“怎麼在發呆?”
宋清雁搖搖頭“這群匪徒不殺了嗎?”
“殺。”沈淮川的聲音平淡。
正說著,幾個侍衛押著一名俘虜過來。那俘虜約莫三十來歲,衣衫襤褸,臉上帶著傷,但眼神卻不似其他匪徒那般渾濁絕望,反而殘留著一絲不甘和戾氣。他是被俘的幾個小頭目之一。
阿亦上前一步:“你們與三皇子府是如何勾結的?這箭囊從何而來?”
那小頭目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梗著脖子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子什麼都不知道!”
沈淮川並不動怒,隻是慢條斯理地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如冰錐般刺人:“你以為,替主子保守秘密,就能留個全屍?或是盼著有人來救你?在三皇子眼中,你們這些辦事不力、落入敵手的廢物,比路邊的野狗還不如。滅口,纔是他唯一會為你們做的事。”
那小頭目臉色微變,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沒說話。
沈淮川繼續道:“本王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本王可饒你不死,甚至,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放我?”小頭目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動搖,但隨即又被懷疑取代,“哼,官字兩個口,誰會信你們!”
“你可以不信。”沈淮川語氣依舊平淡,“但這是你唯一的生機。是死在這裡,爛在這山穀裡,還是活著離開,哪怕隱姓埋名,也好過為那個視你如螻蟻的主子陪葬。你自己選。”
這時,旁邊被解救出來的百姓中,一個看起來讀過幾年書、年紀稍長的男子,掙紮著爬起來,對著那小頭目嘶聲道:“這位好漢!你醒醒吧!你們都被三皇子騙了!他讓你們在這裡殺人越貨,替他斂財賣命,可曾把你們當人看過?我們這些被你們抓來的,哪個不是家破人亡?你之前照顧過我們,那我們也勸勸你!”
他的話像是一把鑰匙,撬開了許多人心頭的鎖。其他被俘的匪徒中,也有人開始低聲啜泣,或是喃喃咒罵。
“是啊……張大哥說得對……上次搶的那批官銀,大部分都運走了,隻留下點殘羹冷飯給我們……”
“三皇子的人每次來,都趾高氣揚,根本不拿正眼瞧我們……”
“他們還說,等大事成了,給我們榮華富貴……屁!現在命都要沒了!”
積壓的怨氣、恐懼和不甘,如同決堤的洪水,開始在這些匪徒中間蔓延。那個小頭目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瓦解。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聲音嘶啞地吼道:“我說!是三皇子府上的一個管事找的我們大當家!說隻要占住這棲雲穀,劫掠過往商旅,所得財物七成上繳,他們會提供兵器甲冑,還會幫我們打點官府,讓圍剿不了了之!這箭囊就是那次他們送來一批弩箭時一起帶來的!”
他像是開啟了話匣子,將如何與三皇子府接上頭,聯絡的暗號、時間、地點,以及三皇子府的人如何指示他們針對性地襲擊、如何散佈淮王暴虐的謠言等細節,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其他俘虜見狀,也紛紛補充,你一言我一語,拚湊出了一幅三皇子暗中蓄養匪類、截殺政敵、斂財並試圖將黑鍋甩給沈淮川的清晰圖景。
供詞記錄完畢,沈淮川看了一眼阿亦。阿亦會意,揮手讓侍衛將那些俘虜帶下去分開看管。
然後,沈淮川轉向那些被解救的百姓。此刻,他們臉上的恐懼漸漸被一種劫後餘生的激動和難以言喻的感激所取代。那個被稱為張大哥的男子,帶領著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人,噗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朝著沈淮川和宋清雁重重磕頭。
“多謝救命之恩!”張大哥聲音哽咽,淚流滿麵,“若不是貴人鏟除這夥惡匪,我等……我等遲早要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裡啊!王爺娘孃的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多謝王爺娘娘!”
“王爺娘娘是青天大老爺!”
“活菩薩啊!”
張大哥走到沈淮川麵前,再次深深一揖:“王爺,小的張誠,原是隴西的行商。此次大難不死,全仗王爺。小的雖人微言輕,但日後王爺若有用得著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三皇子如此倒行逆施,殘害百姓,小的……小的和這些鄉親,都記下了!”
他的話語,代表了所有被救者的心聲。他們對三皇子的憤怒和仇恨,因為親身經曆而變得無比具體和深刻。這份民間的怨憤,在某些時候,或許比官方的證據更具力量。
沈淮川看著他,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處理完這些事宜,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宋清雁和沈淮川並肩站在稍高處的平地上,望著山穀中跳躍的火光和被妥善安置的人群。
“現在,你明白了嗎?”沈淮川忽然開口,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低沉。
宋清雁輕輕“嗯”了一聲:“明白了。”
“害怕嗎?”他又問,這次的聲音裡,少了幾分試探,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
她搖了搖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堅定:“有什麼好怕?”
沈淮川聞言,側過頭來看她。“本王還以為你會第一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