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孃心聲泄露,陰濕男們搶瘋了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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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的藥湯,已經成了蘇洛每日的必修課。
熱水氤氳,藥氣升騰,將小小的耳房熏得如同仙境,
她像一隻被養在琉璃缸裡的金魚,漂亮,乖順,連魚鱗的數量都被主人掌握得一清二楚。
蘇洛閉著眼,任由溫熱的藥液浸泡著身體,肩胛骨上那個已經淡去的牙印,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腳踝上,那條冰冷的銀鏈已經被她想辦法藏在了裙襬深處,最起碼不能弄出什麼聲響。
【當寵物養呢?還每日藥浴,精緻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燕北辰,你等著。】
正是在這種密不透風的監視下,李嬤嬤的傳喚,顯得格外突兀。
她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堵在耳房門口,那張刻薄的臉,因為強行擠出的笑意而顯得更加扭曲。
“蘇奶孃,大小姐說你聰慧,府裡新來,很多事還不懂。老婆子我今天得空,便想著帶你去藥房,教你認認府裡常用的藥材,免得日後出了差錯。”
她的聲音不陰不陽,那雙三角眼在蘇洛身上刮來颳去,一看就是冇憋著好屁。
蘇洛抱著剛睡醒的念初,福了福身子,聲音柔順得能滴出水來:“有勞嬤嬤費心。”
【嗬嗬,這才過了多久安穩日子,這老虔婆憋不住了。】
【黃鼠狼給雞拜年,今天這鴻門宴,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藥房在王府的西北角,偏僻,陰冷。
一踏進去,一股濃鬱到嗆人的草藥味就撲麵而來。成百上千種藥材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讓人頭暈目眩的芬芳。
藥房裡已經站了好些個下人,都是些管事和有點體麵的仆婦,像是被特意叫來看戲的。他們看見李嬤嬤帶著蘇洛進來,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嗡嗡的聲音像一群蒼蠅。
李嬤嬤很滿意這種效果。她清了清嗓子,聲音陡然拔高,確保每個人都能聽見:“我們鎮北王府,規矩森嚴。尤其是入口的東西,更是半點馬虎不得。蘇奶孃是小小姐的奶孃,這吃食更是重中之重。今天,我就考考你,也讓大傢夥都看看,這新來的奶孃,是不是個能讓人放心的。”
她說完,走到一排藥櫃前,拉開十幾個抽屜,將裡麵的草藥一一倒在長案上。
“這裡,都是些常用藥材。你,一個個地,叫出名字,說出藥性來。”
下人們發出一陣壓抑的低笑。
長案上那些草藥,許多都長得極其相似,有的隻是葉片紋路略有不同,有的則是根莖顏色稍有差異。彆說一個鄉下來的奶孃,就是府裡跟了老師傅幾年的藥童,也未必能分得清。
蘇洛的臉色,恰到好處地白了。
她抱著念初,往前挪了兩步,那雙勾人的狐狸眼裡,盛滿了惶恐與無措。
她故意靠近李嬤嬤,身體微微發抖,像是被這場麵嚇壞了,需要尋找一個支撐。
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蘇洛的腦子裡,清晰地響起了李嬤嬤那惡毒至極的心聲,應是她力量恢複些許的原因。
【哼,騷蹄子,嚇傻了吧?等的就是你出醜!】
【看那兒,那盤‘迴心蘭’和‘斷腸草’,長得一模一樣。迴心蘭是給主子們補氣安神的,斷腸草嘛,顧名思義,一錢就能要了小小姐的命。】
【你今天隻要敢指錯,我就立刻喊人,說你意圖謀害主子!到時候人贓並獲,大小姐也保不住你!亂棍打死,看你還怎麼勾引世子爺!】
原來如此。
這老虔婆,連罪名和死法都替她想好了。
蘇洛的心沉靜如水。
身為萬魔之主,她曾在一片枯寂的魔土上,親手種下過三千種能讓神明隕落的魔植,眼前這些凡間的花花草草,在她眼裡,比看自己的掌紋還要清晰。
她不僅認得那株迴心蘭和斷腸草。
她甚至還看見,在盤子不起眼的角落裡,混著一株年份不足三月的,幼年迴心蘭。這種幼苗,為了在險惡的環境中生存,會刻意模擬劇毒植物的形態和氣味,它的葉脈走向,幾乎和斷腸草毫無二致,隻有最頂尖的藥師,才能通過根莖處一點微不可察的斑點來分辨。
一個完美的,反殺的道具。
蘇洛的嘴角,藏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微微勾起。
她假裝慌亂地整理著長案上散落的藥材,袖擺拂過,帶起一陣微風。在眾人眼中,她隻是個手足無措的婢女。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就在那一拂之下,那株幼年的迴心蘭,已經被她不著痕跡地,換到了斷腸草原本的位置上。
一個精妙的,致命的偷天換日。
做完這一切,她才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向李嬤嬤,聲音裡帶著哭腔:“嬤嬤,太多了……奴婢……奴婢不認得……”
“廢物!”
李嬤嬤厲聲嗬斥,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連這點東西都認不得,怎麼伺候主子?罷了!就那盤,你給我指出來,哪個是迴心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盛著幾株相似植物的青瓷盤上。
蘇洛的手,在空中發著抖。
她先是伸向那株真正的、年份十足的迴心蘭,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又驚恐地縮了回來。
然後,她的手指,在盤子上空猶豫地、緩慢地劃過。
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顫顫巍巍地,捏起了那株被她調換過的、幼年的迴心蘭。
李嬤嬤的眼睛,瞬間迸發出狂喜的光芒。
成了!
這蠢貨上鉤了!她拿的,就是那株最像斷腸草的假貨!
蘇洛將那株草藥舉到李嬤嬤麵前,怯生生地問。
“嬤嬤……奴婢聞著,這個味道很是清香,葉子也鮮亮……這,這應該就是迴心蘭吧?”
“你放屁!”
李嬤嬤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她聲音尖利得能刺破人的耳膜,一把搶過蘇洛手中的草藥,高高舉起,展示給所有人看。
“大傢夥都看清楚了!這是迴心蘭嗎?這分明是見血封喉的斷腸草!”
“好你個黑心肝的娼婦!竟然想用毒草來冒充補藥!你是想謀害小小姐!謀害我們王府的血脈!”
她聲嘶力竭地控訴,臉上帶著扭曲的快意。
“來人!給我把這個意圖下毒的賤婢拿下!立刻拖出去,亂棍打死!”
兩個婆子獰笑著上前,伸手就要去抓蘇洛的胳膊。
蘇洛抱著孩子,像是被嚇傻了,跌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從藥房門口傳來。
“都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王府的首席醫官,張醫官,正皺著眉頭站在那裡,他年約五旬,一身素淨長衫,氣質儒雅,是整個王府上下都敬重的人物。
“何事在此喧嘩?”
李嬤嬤一見靠山來了,更加得意,連忙上前告狀:“張醫官!您來得正好!您快看看,這個新來的奶孃,心腸歹毒,竟然把斷腸草當成迴心蘭,意圖謀害主子!我正要將她就地正法!”
張醫官的目光,落在李嬤嬤手中的那株草藥上。
他冇有立刻說話,隻是走過去,接了過來,放到鼻尖輕輕一嗅,又翻過來,仔細檢視根莖。
整個藥房,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李嬤嬤的臉上,是穩操勝券的得意。
蘇洛跪在地上,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半晌。
張醫官抬起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李嬤嬤,緩緩開口。
“李嬤嬤,你是不是……看錯了?”
李嬤嬤一愣:“什麼?”
“這……”
張醫官舉起手中的草藥,聲音清晰地傳遍了藥房的每一個角落。
“確實是迴心蘭。隻不過,是株年份不足三月的幼苗,所以氣味和形態,與成株略有不同罷了。”
他頓了頓,又伸手指了指瓷盤裡,另一株被李嬤嬤當成“正確答案”的草藥。
“倒是那一株,葉有九齒,根呈絳紫,纔是真正的斷腸草。”
轟——!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
李嬤嬤指認的“毒草”,竟然是真藥?
而她以為的“真藥”,纔是真正的劇毒之物?
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李嬤嬤。
那眼神裡,有震驚,更多的卻是恍然大悟的嘲弄。
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哪是新人不識藥啊?
這分明是李嬤嬤自己眼瞎,還想構陷他人,結果反被當場打臉!
李嬤嬤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像一尊被雷劈中的木雕。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語,一把奪過張醫官手中的幼苗,又去看盤子裡的斷腸草,來來回回,反反覆覆。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她計劃得天衣無縫,怎麼會……
蘇洛此時才如夢初醒般,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抱著念初,對著張醫官拚命磕頭。
“謝醫官大人還奴婢清白!謝醫官大人救命之恩!奴婢……奴婢差點就冤死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那份劫後餘生的驚恐與委屈,看得周圍的人都心生不忍。
再看李嬤嬤,那副顛倒黑白、意圖構陷的惡毒嘴臉,就顯得愈發醜陋。
張醫官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李嬤嬤,藥材之事,關乎人命,豈能兒戲。你連迴心蘭的幼苗都認不出來,以後這藥房的事,還是少插手吧。”
這句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李嬤嬤的臉上。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眼前陣陣發黑,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羞憤、怨毒、恐懼,種種情緒交織,讓她幾乎要當場厥過去。
她完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構陷主子身邊的奶孃,還被當場戳穿。
這件事,要是傳到王爺和世子爺的耳朵裡……
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蘇洛低垂著頭,將所有得意都藏在那雙濕漉漉的眼眸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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