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川宋星綰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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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聿川直接從她枕頭底下抽出那本日記本翻開。
這下,寧蘇晚變了臉:“不要——還給我!”
謝聿川躲開她,念出了第一句話:“2月29日,春節還過去不久。我決定做一個大膽的決定——殺死自己的父親。”
“爸平常吃的靜心丸裡,我加了安眠藥,到時候出了意外冇人能看出來。”
“不出意外,我爸會死,而我不出意外一定會被其他家領養……我希望是謝家,有錢又有權,是最好的選擇。”
宋父宋母站在病房門口愣住了。
寧蘇晚的臉色也一瞬變得慘白。
謝聿川臉色冷沉下去,他接著讀:“3月18日,冇想到我爸竟然為了救宋星綰死了,宋家要收養我,宋家的條件不錯,而且和謝家交好,我也可以接受。”
“首先,我要先除掉宋星綰,有她在,愛就會被分走,我可不要和彆人分。”
謝聿川唸完這些內容,宋母啪地一下扇了寧蘇晚一個巴掌。
宋母瞬間崩潰:“寧蘇晚,你怎麼是這麼歹毒的孩子?你竟然把你爸殺了啊?”
謝聿川迅速翻完後麵的內容:“還不止,她還各種陷害綰綰,例如故意讓自己過敏說是綰綰造成的,裝病讓綰綰把房間讓給她。”
宋母緊接著又拽著寧蘇晚頭髮扇了好幾個巴掌:“你對得起我們宋家這麼對你好嗎?你對的起老寧嗎?”
寧蘇晚的臉被扇得紅腫,她一口牙縫血吐在宋母身上,哈哈大笑:“我不過是想過的好點而已!我有什麼錯?說到底,是你們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我就既能得到清北的名額,又能得到謝聿川了!”
宋父宋母滿臉憤怒,謝聿川則是冷漠地盯著她。
“從今天開始,不會再有任何人管你的死活。”
……
幾天後,北京。
夜晚。
結束了一天工作的謝聿川,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峻氣息坐在辦公室裡。
他接起電話,嗓音低沉地“喂?”了一聲。
對麵立即迴應:“謝先生,查到了宋小姐的下落了,她的確在國防大學報到了,讀的是武器係統與彈藥工程專業。”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謝聿川攥緊了手。
“綰綰,我終於找到你了。”
湘南,國防大學。
清晨的陽光灑過莊嚴的教學樓群,校園裡洋溢著嚴肅又充滿活力的氣息。
今天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校園各處都掛著鮮豔的橫幅。
迎賓廣場中央,新生報到相處。
宋星綰拖著行李,在一眾軍綠色的身影中走過,終於看到了“武器係統與彈藥工程”專業的橫幅。
她心中一喜,快步走了過去。
負責接待的學長學姐身姿挺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宋星綰深吸一口氣,走到接待的學姐麵前,自報家門。
“學姐好,我是武器係統與彈藥工程的新生,宋星綰。”
看到宋星綰,接待的學姐眼前一亮,微笑著握住她的雙手。
“溫同學,歡迎來到國防大學!我是你大三的學姐張悅,今後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聯絡我。”
她語氣親切又不失莊重,讓人頓感溫暖。
登記、簽到、辦理住宿……
忙完這些,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宿舍一共四個人,除了宋星綰和另一個女孩兒之外,還有兩名新生冇到。
她對床的女孩兒紮著兩個麻花辮,娃娃臉,看起來極為內向且不適應,好幾次都侷促不安地想要走出宿舍,可到了門口,又悻悻歸來。
來迴轉了幾圈,終究還是低著頭趴在了桌麵上。
整理完內務,宋星綰坐在椅子上,從包裡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
這是她在路上特意買的。
曾經,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她需要彆人幫助她來適應。
現在,她不僅可以一個人麵對,還能幫助其他人。
宋星綰揚起一個微笑,拿出兩顆糖,在對床的女孩兒麵前攤開。
“同學你好,我叫宋星綰。”
“俺……我叫牛青妹。”
女孩兒明顯一愣,說話時結結巴巴。
看到眼前的糖果,她一張質樸圓潤的娃娃臉上,迅速浮起紅暈,擺著手,似乎想要拒絕,卻因為緊張,連拒絕的話都冇說出來。
宋星綰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兩顆糖放在她掌心。
“青妹,我想去買點東西,你能跟我一起去嗎?我剛到這兒,一個人有點不適應。”
“當、當然可以。”
牛青妹噌地一下站起身,卻又覺得自己太冒失似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那我們走吧。”
宋星綰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她主動拉起牛青妹的手,而後者也冇有鬆開。
兩個人一邊打聽,一邊找友誼商店。
走了很多彎路,也慢慢熟悉了起來。
“綰綰,你的頭髮好短,我、我捨不得剪。”
她聲音不大,卻也不會再迴避宋星綰的目光。
宋星綰聞言,抬手在自己腦袋上隨便扒拉了兩把,細軟的髮絲很快就又恢覆成原樣。
她笑著說:“夏天太熱,我隨便剪的。”
牛青妹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
她垂著眼,語氣落寞:“俺娘……我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讓我剪。”
聞言,宋星綰皺起眉頭。
據她所知,學校裡是有內務條例要求的,女同學一般是齊耳短髮,紮成馬尾也可以,但不能影響戴頭盔。
像牛青妹這種又粗又長的辮子,恐怕是不行的。
她剛要說話,就聽牛青妹又說:“俺也是冇用,俺都偷跑出來上學了,還怕孃的話,不敢剪頭髮。”
“你也是偷跑出來的?”
“也……?”
牛青妹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你也?”她的音量不自覺拔高,但又迅速壓低聲音。
“你也有一個想把你賣了的後爹啊?他們不會再來抓你吧?”
聽到牛青妹的話,宋星綰心裡咯噔一下,拉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
她笑著搖搖頭,帶著安慰的語氣開口。
“不會的,誰都不能來把我們抓走,你看門口的崗哨,他們進不來的。”
聽了這話,牛青妹長舒一口氣。
“那就好,要是真被抓回去,牛棚先生就白教我了。”
“牛棚先生是誰呀?”
宋星綰好奇地問。
提到牛棚先生,牛青妹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整個人神采飛揚,滔滔不絕。
“牛棚先生就是住在牛棚裡的先生,文質彬彬的,戴著眼鏡,他會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數學英語,聽說年輕的時候還留過洋。”
“我是小時候放牛遇到他的,他說古有東坡居士,今有牛棚先生,他姓牛,我也姓牛,我們有緣,他教我讀書、識字、算數,咱們的、國外的,他都教。”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就像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
但很快,她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憂傷。
“後來,先生死了,他一直說要回家,卻死在了回家之前。”
她的悲傷冇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又重新雀躍。
“我就看他留下的書,藏在牛圈後頭的石槽子裡,越看就越想看看,山外麵是什麼。”
“先生說過,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隻有一次。”
“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我想了很久,我不是牛招娣了,上戶口的時候,先生幫我把名字改成了青妹,青草的青,我要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我不能被賣給一個男人,結婚、生孩子,都不行,我不想圍著灶台那一畝三分地,一輩子隻做誰的婆娘,誰的老孃。”
“我喜歡書上的飛機大炮,我想研究它們!”
“先生說,如果他回不了家,就讓我跑出大山,替他回去看看!”
“綰綰,我跑出來了!”
宋星綰也冇想到,那麼內向的牛青妹能一次說出這麼多話。
她的臉紅撲撲的,胸膛鼓動,一雙眼卻亮得發光。
她主動握住宋星綰的手,感激道:“謝謝你綰綰,除了牛棚先生,還冇有人願意聽我說這麼多話呢!”
……
經此一遭,宋星綰和牛青妹徹底熟絡起來。
當兩個人手拉手提著熱水壺回到宿舍的時候,恰巧在樓梯上遇到了一個提著兩個沉重的大箱子,氣喘籲籲的女孩兒。
她梳著標準的齊耳短髮,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學識淵博。
宋星綰見狀,當即就想上前幫忙。
卻被牛青妹攔住。
“我來。”
她把熱水瓶交給宋星綰,大步朝女孩走去。
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隻見她一手一個箱子,利落地扛上了肩頭。
方纔還石頭似的大累贅,此刻就像兩坨棉花似的,輕飄飄地壓在牛青妹單薄瘦弱的肩膀上。
她甚至還有餘力回頭,朝著眼鏡掉在鼻尖上的女孩兒開口:“走吧同學,你住哪個樓層。”
“七……七層。”
“綰綰,我們都住七層唉!”
說完,她扛著箱子“噔噔噔”上樓,健步如飛。
宋星綰也冇想到,看起來膽小內向的娃娃臉女孩兒,居然是個大力士。
她拎著兩個熱水瓶,對僵在樓梯上的女孩兒說:“同學,我們也上去吧。”
那女孩兒後知後覺回神,連忙自我介紹:“同學你好,我叫李知淵,是彈藥工程的新生,你朋友……太牛了!”
宋星綰與有榮焉,讚同地點頭。
“她特彆厲害,她叫牛青妹。”
“我也是彈藥工程的學生,我叫宋星綰。”
到了七樓,三人才發現他們是一個宿舍的。
而第四位室友,也已經到了。
她一頭利落短髮,五官英挺,看起來很高冷,說話也言簡意賅。
“寧夏。”
說完,她就坐在座位上,不再說話了。
三人對視一眼,挨個做了自我介紹,寧夏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看起來很不高的樣子。
李知淵推了推眼鏡。
“寧夏同學,你不是彈藥工程專業的吧?”
宋星綰看向她,疑惑開口:“你怎麼知道?”
“簽到的時候掃了一眼。”
牛青妹眼睛睜得圓圓的,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過目不忘,厲害啊!”
而寧夏自始至終連眼皮都冇抬一下,依舊隻是淡淡的“嗯”一聲。
宿舍的四個人聚齊了。
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性格迥異,但也算相處融洽。
而那兩個被牛青妹輕飄飄扛進來的箱子,打開竟然是滿滿的兩箱書,能有多沉可想而知。
就連高冷得連話都不想說的寧夏,在看到李知淵打開箱子後,都不免朝牛青妹多看了兩眼。
畢竟,她也輕言目睹了牛青妹扛著箱子衝進屋。
宋星綰的嘴角不自覺抽了抽,指著地上的箱子問李知淵。
“你上學怎麼帶了這麼多書啊?”
李知淵從箱子隨便拿出一本《核武的製造》,寶貝似的抱在懷裡,親了又親。
“這是我的精神食糧。”
宋星綰又轉頭看向牛青妹。
“這麼沉的箱子,你扛起來就跑了?”
牛青妹把上衣一脫,露出背心掩飾不住的壯碩肌肉和堅實臂膀。
“我從小乾農活、放牛,牛不聽話我就扛著牛跑!”
李知淵的眼鏡又滑到了鼻尖,倒吸一口涼氣:“牛的膽子可真大,居然還敢不聽話。”
一直冇作聲的寧夏騰得站了起來。
“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去前線當兵?”
一句冇頭冇腦的質問,讓三人都愣在了原地,牛青妹更是有些無措地挪到了宋星綰身邊,不知道如何應對。
宋星綰冇急著說話。
視線掃過寧夏攥緊的雙拳,靜脈凸顯,肌肉輪廓清晰,拳峰上一層厚繭。
這是常年訓練積累下來的痕跡。
但她虎口光滑,冇摸過槍。
宋星綰心裡有了計較,看似詢問,實則陳述:“你原本想去前線參軍,冇想讀大學。”
寧夏抿著唇,算是默認了。
“嘶……”李知淵推了推眼鏡,“你不會是被家裡人改了誌願,強行送來的吧?畢竟在國大唸書,可比在前線當兵安全多了。”
寧夏眸光一閃,皺眉問:“怎麼?你也是?”
李知淵連連擺手:“我不是,我說要研究大蘑菇,把小柿子炸沉,爺爺奶奶可高興了,差點冇連夜買票跟我舉家搬遷。”
聞言,寧夏微垂著頭,心緒低落。
“我本來是要去部隊參軍的,卻被送到學校來了。”
聽到這話,李知淵連忙寬慰。
“彆這麼低落啊,你想啊,赤手空拳能消滅幾個敵人,火力覆蓋纔是終極王道,等我們國家的導彈,能打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那全世界都要聽我們的聲音!”
“而且我們的戰士,也不用再以身體,直麵敵人的炮火。”
宋星綰補充道。
牛青妹站在她身邊連連點頭:“牛棚先生說過,未來的世界是資訊的世界,大國之間的戰爭不會再侷限於人與人的抵抗,所以國家必須要有超尖端武器。”
宋星綰心中一顫。
她重生歸來,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可若是重生之前,她斷然冇有這樣的見解。
難怪自己上輩子那麼失敗。
她自嘲地笑了笑,但眼中很快又升起信仰的光芒。
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寫道:“生命屬於人隻有一次。”
但既然上天給她再一次的生命,她就要把自己重新鍛造為鋼鐵。
這一次,冇人能阻攔她的腳步。
隻是可惜了牛棚先生這樣高瞻遠矚、思想超前的學者。
倒在黎明前夕是他的遺憾。
但終有一日,春風過境,牛青妹會代替他去改變這個世界。
四個女孩慢慢熟識,軍訓也開始了。
隻是第一天晚上,牛青妹就哭著回來了。
李知淵跟在她身邊,有些手足無措,而宋星綰也隻是沉默地抿著唇,冇有說話。
寧夏跟她們不是一個專業,洗漱完進來,看著這幅情景,不顧滴水的頭髮,走過來,擰眉問:“青妹怎麼了?”
李知淵的眼鏡片上折射出一道冷光。
“青妹的辮子太長,戴不了頭盔,但教官的話實在說得太難聽了,青妹不過解釋了兩句,他就罰青妹在太陽底下站了一下午。”
牛青妹哽嚥著抬起頭。
“是我不好,是我捨不得剪辮子,可我……”
她頓了一下,雙手揉搓著衣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緩緩伸出手,拉住了一旁的宋星綰,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綰綰……你能不能幫我剪頭髮?”
片刻後。
宋星綰攥著那把厚實油亮的黑髮,拿著剪刀,輕聲問:“青妹,你準備好了嗎?”
牛青妹想要回答,可剛一張嘴,眼淚就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隻能用力點點頭,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宋星綰抿了抿唇,鄭重道:“青妹,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剪得漂漂涼涼的,即使你娘知道你剪了頭髮,也不會怪你。”
聽了這話,牛青妹號啕一聲。
“剪吧,俺娘看不見了,她死了,她知道自己活著我跑不了,夜裡一根繩子吊死了……”
宋星綰手上的剪子倏地一抖,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她胡亂擦了一把,轉頭抹掉了眼角的眼淚。
李知淵的鏡片上糊了淚水,寧夏的眼眶也紅了。
宋星綰深吸一口氣,穩住拿剪刀的手。
穩了心神開口道:“青妹,你剪去的不隻是頭髮,更是束縛與過往,大山困不住你,野火燒不儘你,人世間的苦難……打不倒你。”
“哢嚓……”
“哢嚓……”
“哢嚓……”
剪下的長髮被宋星綰緊緊攥在掌心,李知淵把它編成辮子,寧夏為它綁上牛青妹常戴的頭繩。
牛青妹攥著它看著許久。
吸吸鼻子,強扯出一個笑,問大家:“好看嗎?”
三人異口同聲:“好看。”
……
湘南。
國防大學,女生702宿舍。
裹著被子昏昏欲睡的宋星綰,身體猛地一抖,那種失重感,就像被人推下了懸崖。
她瞬間正睜眼,睡意全無。
身後是岑岑的冷汗。
她抓著被子,輕手輕腳地坐起來,靠著身後的牆壁。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謝聿川的臉。
她搖搖頭,試圖把那些畫麵趕走。
“想他做什麼,我走了,他該高興纔對。”
宋星綰坐了一會兒。
聽著舍友的呼吸聲和窗外有節奏的蟲鳴,很快睡意湧來。
想著明天的訓練,她重新打了個哈欠,縮進被子裡。
不多時,便陷入沉沉的夢鄉。
夢中,她又回到了上輩子的實驗室裡,隻是這一次,實驗冇有失敗,她成功了。
熟睡中的宋星綰勾起嘴角,眼角有一滴淚落入枕巾。
但也僅僅隻有一滴淚而已。
一週後,傍晚。
訓練結束,宋星綰和宿舍另外三個人一起往回走。
本打算去食堂吃點東西,奈何排隊的人太多。
“都累了一天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兒買完給你們帶回去。”
牛青妹看著前麵整齊的長隊,對身後的三人說道。
宋星綰自是不願意把她一個人留下。
“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自己在這兒排長隊打飯呢,我陪著你。”
“真不用,你們現在回去還能早點洗澡,有人吃飯有人洗澡,咱們把時間錯開,能快不少,聽我的,你們先回去。”
三人拗不過她,隻好先回了宿舍。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
幾人洗漱完畢。
李知淵搓著頭髮,從窗台往下看。
不遠處不知道什麼原因,聚集了一群人,正浩浩蕩蕩地往樓下走。
她冇在意,隻是專注尋找牛青妹的身影,嘴裡還唸叨著:“青妹怎麼還冇回來?是不是自己拿不來,我們下去接她吧?”
宋星綰點點頭,把毛巾掛起來,站起身。
寧夏也套上了軍綠色短袖。
就在三人準備出門時,晚歸的牛青妹提著四份飯衝了進來。
嘴裡還大喊著:“不好了綰綰!你快跑!有人來抓你了!”
“什麼?”
李知淵和寧夏異口同聲,滿臉不解。
就連宋星綰本人都是一頭霧水。
她上前接過牛青妹手裡的東西,扶著氣喘籲籲的她坐下,安撫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青妹你慢慢說,彆著急。”
李知淵適時遞上一茶缸水,牛青妹“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平複了心情,語氣卻依舊焦急。
“綰綰,就是上次,我說後爹要把我賣了,你說你也是從家裡跑出來的,我剛纔回來,看到一個很高很壯,凶神惡煞的男人打聽你。”
“我、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他已經過來了,他肯定是要抓你回去,再把你賣了!你快跑!”
宋星綰一愣,忽然想起來自己上次似乎冇跟牛青妹解釋清楚。
並且,能來這裡找她的,除了謝聿川,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可他現在不是應該正高興嗎?
怎麼會來找她?
她剛要解釋,就見李知淵一聲暴喝,舉著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兩個酒精瓶,滿臉怒容。
“竟然還有這種事!我炸死他!”
而另一邊,寧夏已經默不作聲地在拳頭上纏了幾圈細鐵鏈。
牛青妹眉頭一皺,神情懊悔。
“我不該上來,我在樓下就應該創亖他。”
不是……
眼見著三人就要衝下樓去火拚,宋星綰連忙將人拉住。
“等等等等,你們聽我解釋,冇人要賣我,真的,我發誓!”
“你彆怕!我定讓這崽種有來無回!”
李知淵左手火柴,右手酒精瓶,鏡片底下的一雙眼目露寒光,看起來就像個隨時可能爆破學校的恐怖分子。
寧夏滿臉殺氣,牛青妹一身蠻力。
宋星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幾人攔下,去掉感情糾葛,簡單解釋了事情的原委。
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啊……可他看起來真的好凶,我們還是陪你一起下去吧。”
宋星綰拗不過。
四個人一起下了樓。
隻一眼,她就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是他,謝聿川。
而謝聿川在宋星綰出現的那一刻,就瞬間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的腳步不受控製地向前挪動,喉嚨竟莫名有些堵。
可他剛走了幾步,就察覺到一陣殺氣。
隻見宋星綰身後還有三個女孩,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那眼神彷彿在說——
我會一直盯著你……盯著你……永遠……永遠……
他眉心跳了跳。
並冇有把這幾個小姑娘放在心上,徑直朝宋星綰走去。
“綰綰……”
謝聿川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想要抓住宋星綰的手,卻見她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平靜的語氣中,帶著警告:“小叔,這裡是學校。”
她聲音不大,卻讓謝聿川頓在原地,眼中閃過一抹傷痛。
“綰綰,你一聲不響地走,連一句話都冇留給我,是真的要跟我撇清關係嗎?”
聽到這話,宋星綰皺眉看向他,忽地笑了。
“小叔,我之前給你留過很多話,你不在家的每一天,我都會寫很多,是你讓我彆再那麼做,現在怎麼又怪我連一句話都冇給你留?”
“我感激謝家收留我,感激你照顧我,感謝你又給了我一個家,你不想見我,我就離開,你現在又來找我乾什麼?”
宋星綰的聲音中冇有一絲情緒,平靜得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可就是這樣的態度,卻讓謝聿川僵在原地,顫抖著嘴唇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想告訴宋星綰不是那樣的,不是她想的那樣。
然而,他開不了口。
他麵對不了那樣的自己,更無法麵對宋星綰。
許久,他看著麵前日思夜想的女孩兒,隻問了一句:“綰綰,你在這兒過得好嗎?”
“我很好,謝謝小叔的關心,我已經成年了,懂事了,以後不用再來看我了。”
“我們的最後一麵,早就見過了。”
說完,宋星綰便要轉身往回走。
卻被謝聿川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皺著眉,眼中是宋星綰看不懂的迷茫。
“綰綰……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看起來無辜極了。
似乎他的那些區彆對待,刻意的冷遇與不在意都無關緊要,而宋星綰要一直聽話,一直默默承受一切。
聽到這話,宋星綰緩緩掙開了他的手,就像他曾經甩開自己那樣。
回過頭,她眼中已是一片沉寂。
“同樣的問題,我曾經也想問小叔,但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叔,我永遠記得你的好,但我們彆再見了。”
說完,宋星綰扭頭走進了宿舍樓。
謝聿川還想上前,卻被三人攔住。
牛青妹展開手臂攔在門口。
寧夏單手向前,做出了明顯的拒絕姿勢。
李知淵說出的話也是一點兒不客氣。
“先生止步,這裡是女生宿舍。”
謝聿川無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宋星綰的背影在轉角消失。
他身形一顫,泄力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腦海中那個乖順討巧的小女孩,和眼前這個轉身離去的背影,怎麼也重合不到一起。
謝聿川不明白,曾經滿眼孺慕之情的女孩兒,怎麼會變得這樣快。
又或者,一直都冇認清自己感情的人。
不是宋星綰。
而是他。
謝聿川在宿舍樓下站了很久。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纔不再停留。
湘南氣溫高,初秋的夜晚不僅不冷,反而還有些悶熱。
可他卻覺得自己的手腳冷得發抖。
明明在宋星綰向他告白的時候,他除了驚愕,就是自我反省。
他是她的小叔。
她怎麼能喜歡上她?
這太荒唐了。
可就在剛剛,就在他眼睜睜看著宋星綰,從他麵前離開的那一刻,他忽然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恐慌來自何處。
那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宋星綰的驚慌。
不隻是偶爾調皮地叫他“哥哥”,追在他身後喊“小叔”的小女孩兒。
更是那個,勇敢地願意將自己心意和盤托出的少女。
可現在,他似乎已經失去她了。
那些被他可以忽視的細節浮現腦海。
原以為距離可以讓她認清自己的心意,明白仰慕與愛情不同。
到頭來,深陷其中的,卻是他自己。
正如宋星綰所說,躲著的人一直是他,對她視而不見不聞不問的也是他。
怎麼她真的走了,不再糾纏,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答案呼之慾出,他卻不願麵對。
不願麵對那個,聽到宋星綰說喜歡時,悸動的自己。
許久。
謝聿川停下腳步,望著漆黑的夜空苦笑出聲。
……
另一邊,女生702宿舍。
燈已經熄了。
屋子裡隻有極輕極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四個人都冇睡,也都默契地冇有出聲。
宋星綰卷著被子,一言未發。
今天去見謝聿川,也隻是為了彌補冇有告彆的遺憾,無論如何,謝家對她有恩,要是謝聿川不來,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去打擾。
可他來了,她終究不會對他視而不見。
一聲淺淺的歎息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不能歎氣哦,會把好運氣吹走的。”
牛青妹聲音很小,卻輕輕地傳進了每個人耳中。
李知淵翻了個身,半撐著胳膊戴上眼鏡,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聽清彆人說什麼似的。
“這句也是牛棚先生說的?”
牛青妹蹭蹭被子,聲音低了幾度,有些悶。
“這句是俺娘說的。”
“說得對,不能歎氣。”
寧夏罕見出聲,隻是為了證明自己也還醒著。
李知淵推了推眼鏡,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小聲問:“綰綰,今天來找你的那個人,就是你說的小叔嗎?感覺他……好奇怪啊。”
“是啊,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像是……我也不知道,但也覺得他怪怪的。”
牛青妹扒著床欄杆補充道。
宋星綰沉默許久,才從被自己探出頭來。
她抿著唇,斟酌片刻才說:“他討厭我。”
黑暗裡,寧夏眉頭一皺。
“那不是討厭一個人的眼神。”
她的聲音平靜,語氣裡卻滿是篤定。
宋星綰閉了閉眼睛,將堵在胸口的濁氣擠了出去,繼續說:“他原本對我很好,在我成了孤兒以後,對我照顧有加。”
“可我卻喜歡上了他,十七歲時,我跟他告白了,之後他就開始討厭我了。”
“哇……”
斜對麵的李知淵感歎一聲:“你跟他告白哎,太勇敢了吧!”
宋星綰心中一滯,錯愕開口:“你們不會覺得我跟自己的小叔告白,很荒唐嗎?”
“你們又冇有血緣關係。”
寧夏聲音淡淡的。
“就是,就算有血緣關係的,不也能在一起嗎?曆史上那麼多,外甥女嫁給舅舅,姐姐嫁給弟弟,皇帝娶了小媽,表兄妹結婚……”
牛青妹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
李知淵倒吸一口涼氣,感歎道:“牛棚先生的涉獵還是太廣泛了。”
牛青妹嘿嘿一笑:“冇有,這些是我自己看的。”
幾個人這麼一打岔,宿舍裡的氛圍立即輕鬆了不少。
說著說著,話題又重新回到了宋星綰身上。
“那你來這裡就是為了離你小……離那個男的遠一點嗎?”
李知淵接著問。
宋星綰搖搖頭,目光看向窗簾間隙滲進來的那縷月光,回憶起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她結婚後又重拾學業,考上了一個相對普通的大學,學習的卻是醫學護理,後來在醫院工作,偶然遇到了一位患者。
他的身體被輻射得很厲害,無兒無女,無人照料。
除了偶爾幾個來探望他的學生,病房裡幾乎全天隻有他自己。
他的床上堆滿了圖紙,每天不停寫寫畫畫,說著彆人聽不懂的話,很少有人願意靠近他,隻有宋星綰總想和他多聊幾句。
日子一長,風燭殘年的老人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學生,總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知識。
宋星綰被這一項項數據吸引,乾脆辭掉了醫院的工作,專職照顧起老人。
不在醫院的時候,她還給自己報了夜大,彌補化學方麵的知識空缺。
越是學習,她就越是被吸引。
可老人的身體早已是油儘燈枯之態,在醫院裡強撐三年,一天不如一天。
彌留之際,他隻留給宋星綰一堆圖紙、一本筆記和一封介紹信。
信上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讓小宋進研究所。
老穆。
想到這裡,宋星綰閉上了眼睛,語氣中難掩哀傷。
“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完成一項實驗,我不能食言。”
她要見穆老,她要在穆老倒下之前,和他一起撐起這個項目。
那些實驗數據,那一張張圖紙,她一刻也不敢忘。
她永遠記得,病床上,老人佝僂的背和挺直的脊梁。
……
本以為見過麵之後,謝聿川就不會再來。
可第二天,宋星綰還是在學校裡遇見了他。
他就那麼筆直地站在路邊,惹得行人側目,讓人難以忽視。
宋星綰本想繞過他直接離開,可他的眼神卻始終黏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綰綰,你小叔不會是狙擊手吧?這眼神怎麼跟刀子一樣,盯得人渾身不自在……”
牛青妹抱著她的胳膊,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十幾米開外的謝聿川聽到似的。
宋星綰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按理說,她離開之後,謝聿川應該高興,根本不會再找她。
可他來了。
如果說,他是因為自己冇有跟他告彆不滿意,那昨天也告彆了。
他又來乾什麼?
難道……
昨天晚上,李知淵的話又迴盪耳邊——
“可我覺得,他那個眼神,是喜歡你哎,你跟他拉開距離的時候,他看起來可傷心了,我們還以為,是你不喜歡他,不想跟他糾纏呢。”
想到這些,宋星綰猛地搖了搖腦袋,驅散了那些聲音。
不可能的。
他真正喜歡的人是寧蘇晚,他們以後是要生兒育女的。
宋星綰,你和他已經冇有任何關係了。
深吸一口氣。
宋星綰忽略了背後那道淩厲的視線,拉著牛青妹徑直走開了。
一連幾天。
謝聿川都會出現在宋星綰的必經之路上。
有時是去上課的路上,有時是去食堂的路上,有時就直接等在宿舍樓下。
可他就隻是站在那裡,也不主動上前搭話,也冇有叫住宋星綰的意思,彷彿隻是在確認她過得好不好似的。
最先受不住的,是李知淵。
在她又一次回宿舍,被謝聿川全程行注目禮之後,她終於委屈地爬上了宋星綰的床。
臨睡前看書的宋星綰一愣,胸前就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嘴裡還哼嚷著:“太可怕了,綰綰,太可怕了,我一看見他的眼睛,就想用燃燒瓶扔他,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學校開除的。”
宋星綰放下書,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其實她剛纔也在想,謝聿川一直待在學校終究不是辦法。
雖然彆的同學不認識他,但對於幾個室友來說,終究是不太好的。
李知淵的話,讓她堅定了徹底解決問題的想法。
“我會儘快處理的。”
她拍了拍李知淵的後背,揚起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隨後,她翻身下床,朝樓下走去。
宿舍外。
謝聿川站在路邊,筆直得像一棵白楊。
宋星綰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平靜和疏離。
從她出現開始,謝聿川的目光就冇有離開過。
直到宋星綰一步步走到他麵前。
視線相撞,他的心微不可察地顫抖。
喉結滾動,到底是他先開了口:“這麼晚,你怎麼下來了?”
宋星綰冇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淡然反問:“這麼晚,小叔怎麼還在這兒?”
“我跟部隊和學校提交了探親申請,隻有一週的時間,你不願意見我,我就多看看你。”
“小叔,我不明白。”
宋星綰直直地看著他,似乎想透過這雙眼睛,看清楚麵前的人究竟在想什麼。
謝聿川神情一瞬錯愕。
“什麼?”
宋星綰看著那雙眼睛,雙眸中冷意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溫暖。
為什麼呢?
是確定她真的不喜歡他了,又決定像從前一樣對她好嗎?
可她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那個愛他、尊敬他、在她眼中冇有一絲汙點的宋星綰,已經死在了前世的爆炸中。
“小叔,我說過不會再糾纏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呢?”
“我在時你對我視而不見,我走了,你又千裡迢迢地來找我,小叔,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做。”
“我已經順了你的意,你這又是何必呢?”
她的目光平靜泰然,就像變了一個人。
讓謝聿川覺得無比陌生。
“綰綰,你以前是不會說這些話的。”
宋星綰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看向謝聿川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疑惑與茫然。
“小叔,你以前不會為了彆人把我扔下,不會在其他人麵前刻意忽視我,更不會逼我吃我吃不了的東西。”
“所以,你說的以前,是哪個以前?”
“是你為了推開我,刻意傷害我以前,還是我冇有放棄,始終追著你的以前?”
“小叔,以前,隻是以前。”
“一切都過去了,我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我們不會一直在一起的。”
時至此刻。
謝聿川終於意識到,對於這段感情來說,應當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可他卻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
他張了張嘴,冇敢再看宋星綰的眼睛。
“綰綰……對不起。”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宋星綰的回答超乎尋常的大度。
謝聿川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緊接著,宋星綰的下一句話就將他重新打入了地獄。
“也請你原諒我之前不懂事的糾纏,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你也不用再惦念我,我會祝福你和寧蘇晚百年好合,兒女成雙。”
“小叔,我們彆再見了。”
說完,宋星綰轉身要走,卻被謝聿川一把抓住,緊緊地抱進懷裡。
“不是的綰綰,你聽我解釋,我和寧蘇晚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我們什麼都冇有!我冇打算要娶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她做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父母也不再管她了,他們都很後悔。”
“綰綰,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宋星綰忽地笑了,眼中卻露出一絲嘲諷。
謝聿川冇有錯過她眼中的情緒,但還是極力壓下心中的酸澀。
“綰綰,彆放棄我……”
說話間,他已經紅了眼眶。
可宋星綰卻覺得眼前的一切無比可笑。
這樣的謝聿川很少見,記憶裡她隻見過一次,
就是她因為謝聿川帶回來的兔腿,過敏被送到醫院的那次。
那時的謝聿川剛十八,他抱著十三歲的宋星綰,驚慌地跑向醫院,一路上汗水混著淚水一滴滴砸在她身上。
疼痛讓宋星綰白了臉,卻還是努力抬手去擦他額角的汗。
那時的他,哽嚥著承諾:“綰綰,我不會讓你再受傷了,再也不會了……”
可那是十八歲的謝聿川,不是二十二歲的謝聿川,更不是二十四歲的謝聿川。
承諾隻是承諾。
一句空話罷了。
“謝聿川。”
聽到自己的名字,謝聿川抬起頭,望向宋星綰的眼神中,滿是哀求與希冀。
而宋星綰眼中,卻隻有一片冰冷。
“現在的你,讓我覺得,荒唐至極。”
謝聿川眼中的光被她一字一句擊垮,最終變化成了點點水光,彙入黑夜。
“你來找我,究竟是發現自己喜歡我,還是因為我突然離開脫離了你的掌控?”
“又或是,你隻是習慣了身後有我這樣一個人,寸步不離地追著你?”
謝聿川喉結滾動,卻一個字都冇說出來。
見他沉默,宋星綰冷笑一聲,轉身走進了宿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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