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人在古代當首輔 青州
青州
走之前拜托李太傅幫忙招人,男女不限,現在人都已經招來了,江幼宜在其中挑選幾位對色彩敏感、頭腦靈活的人同她一起研究多色套印技術,她對這個技術隻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具體還得多番實驗才能真正用於刊印。
平裝版也就是單純黑墨版已經正式刊刻,為了一舉攻占市場,平裝版印量很大,僅臨東府肯定吃不下,而且她們的目標也不止是臨東府,而是全國。所以下山前江幼宜特意找端王談過,讓他回江南時帶走一大半,在江南開的名頭,考慮到書院內的學子都是寒門,書院內是她特設的圖書館,當然學子們更習慣稱之為藏書閣,書院內的學子可以免費借閱抄錄館內的書籍,如果想要購買,也有內部特惠價。
當然,為了防止出現“黃牛”,江幼宜規定了每位學子限購兩套。
如此,書鋪這邊的事就大致都安排好了,至於後續的經營,江幼宜相信,僅憑那套科舉參考書,生意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太傅,表哥,回吧,我走了。”江幼宜站在馬車旁朝李太傅和傅文鬆揮手。
傅文鬆站在書院門口,同樣朝江幼宜揮揮手,半晌,他看向站在江幼宜身旁的皇帝,他看得分明,陛下對幼宜也並非全無真心,若不是自己執念太重,在進京前熬垮了身子,幼宜或許就不會替他進京,也就不會遇到皇上,陷入如今這般境地。
江幼宜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一隻大掌包裹,隻聽身旁人道:“表哥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幼宜的。”
對方的表情過於真摯,傅文鬆一時分辨不出陛下這句話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做戲:“陛下……”
謝懷川擡起和江幼宜交握的手:“表哥,你忘了,我跟幼宜現在隻是一對外出行商的尋常夫妻。老師,表哥,回吧,我們走了。”
一馬車兩騾車消失在煙塵裡,李太傅輕聲感慨:“希望能有一個好結果吧。”
“陛下,馬車裡也要做戲嗎?”江幼宜晃晃被牽著的手。
謝懷川收回手掌,表情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淡淡道:“以後要喊我夫君,娘子。”他已經逐漸領悟四皇兄傳授的秘笈了。
江幼宜臉頰泛紅,微微垂頭避開謝懷川的實現:“哦。”
從兗州去青州會途徑嶽州,兩輛騾車裡裝的都是書,既是為了掩藏身份,也是為了推廣參考書,不過兗州和嶽州臨近,這裡就交給李太傅他們。
她們此次不會在嶽州停留,將會一路快馬加鞭直下青州,因為今早收到青州來信,劉媽媽可能時日無多了。
日夜兼程行至青州境內,在城中客棧下榻。
入夜,暗衛來報,劉媽媽怕是不行了。
“怎麼回事?”
“回主子,今日清晨劉媽媽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大夫已經施針,但情況怕是不妙。”
自從找到劉媽媽,李寒月一直在貼身照顧,同劉媽媽同吃同住,暗衛隱身暗處並未現身,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劉媽媽的情況不似生病,倒像是中毒。
顯然毒不是最近下的,而是之前,事到如今,劉媽媽未透露隻言片語,最壞的結果就是劉媽媽手中所藏證據被人發現,且已經被人奪走。
屋內一片寂靜,江幼宜開口:“陛……還是儘快去看看吧。”或許還能發現些什麼。
“連日舟車勞頓,你的身體受得住嗎?”
暗衛在下首充當一個隱形人。
“我可以的,現在就走吧,而且劉媽媽算寒月最後一個親人了,她現在應該很傷心。”
“好。”
兩人換了一身行頭悄悄出了客棧,暗衛牽來兩匹馬。
“我不會騎馬。”
謝懷川未答,率先翻身上馬,遞給江幼宜一隻手:“來。”
暗衛已經上了另一匹馬,沒有太多時間給她猶豫,在她遞出手的那刻,身體瞬間騰空,後背貼上一具火熱的身體,前方被謝懷川用披風裹上,一雙手環過她的腰身握住韁繩,馬兒跟著前方暗衛的馬衝了出去,慣性導致江幼宜的背跟身後人的身體貼的更緊,她的身體驟然僵直。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側,傳來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不累嗎?靠著我,彆害怕,不會掉下去的,再說,之前看你同彆的人同乘一騎也沒這麼緊張啊。”
彆的人?她就跟汪霖同乘過一次,謝懷川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腦海中浮現出兩個站在屋頂上靜觀其變的黑衣人:“那次的黑衣人是你?”
“嗯,聽暗衛說你被人跟了,所以出來看看。”
“你知不知道你嚇到我了,我還以為我被兩夥人同時追殺!”
身後人沉默一瞬:“抱歉。”
片刻後,江幼宜放任自己完全靠在身後人溫暖的懷抱,箍著她腰身的胳膊也瞬間收緊,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連一絲風都灌不進來。
江幼宜和謝懷川趕到小劉村的時候,大夫已經施完針走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劉媽媽能不能撐過今晚了。
“公子,傅姑娘。”她知曉現下絕不能暴露陛下和傅大人的身份,雖然有點疑惑傅大人為什麼之前極力掩飾女子身份,現在又作女子裝扮,但看陛下就在身邊,想來陛下是知情的,在陛下麵前無需遮掩。
江幼宜看著李寒月憔悴的麵色,除了臉上少了傷痕,比之前剛被救下的時候好不了多少,想來這段時日照顧生病的劉媽媽,再加上還沒拿到證據,過得十分辛苦吧。
“寒月姑娘,我叫江幼宜,你叫我幼宜便好。”
“幼宜姑娘看著比我小,我托個大,就叫你幼宜妹妹吧。”
“寒月姐姐。”
“這麼晚了,寒舍隻有兩間房,我今晚在這裡陪著劉媽媽,公子和幼宜妹妹到我房中休息吧。”
謝懷川看向江幼宜:“你去吧,我在這兒守著。”
她輕輕搖頭:“我不累,距離天亮沒多少時間了,我們一塊守一守吧。”
床上的人呼吸清淺,一動不動地睡著,李寒月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守著,謝懷川和江幼宜坐在凳子上,中秋過去已有半月有餘,窗外的月亮現在隻有彎彎的一芽,高懸空中。
月圓月缺,似乎亙古不變。單看月亮,江幼宜幾乎感受不到這個時代和現代的差異,細細想來,人的生命真的很微不足道的,無論是在大自然麵前,還是人類社會的規則麵前。
比起太陽和月亮,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暫,太陽和月亮在無限的生命裡隻做一件事,迴圈往複的升起又落下,而人,在有限的生命裡卻活得如此相似又不同。
相似如底層百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耕織繳稅,百代千代傳承下去,遵紀守法,依舊還是底層;不同如達官貴人,家中後代一出生就錦衣玉食,過著底層百姓掙紮千年也想象不到的奢靡生活,合法或不合法的致富經層出不窮,財買到權,權庇護財,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在想什麼?”謝懷川看著江幼宜對著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禁問道。
“在想一萬年以後的月亮,也還是這樣的嗎?”
“劉媽媽!”身後的驚呼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起身來到床前。
床上的劉媽媽渾身抽搐,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臉色已經發紫,李寒月用儘全力也掰不開,謝懷川見狀上前,輕鬆把劉媽媽的手掰開抓住,防止她再傷害自己或他人。
漸漸地劉媽媽身體不再抽搐,雙眼睜開,好似恢複了清明,謝懷川試探著把她的手鬆開,床上人沒有異動,隻衝著李寒月嘴裡嗚嗚啊啊的,好像在說話,見人聽不明白,開始用手比劃。
三人都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劉媽媽從床上坐起來,光著腳就往外跑。
“劉媽媽!”李寒月緊跟著跑出去。
“她好像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會不會是哪裡藏著證據?”
謝懷川拉著江幼宜跟出去:“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月色朦朧,看不真切,三人跟在劉媽媽身後,漸漸聽到水聲潺潺。
謝懷川突然把江幼宜藏至身後,另一隻手隻來得及把李寒月推到一邊,朝前麵的劉媽媽高聲道:“小心!”
隻見前方的劉媽媽驟然倒地,暗衛身著黑衣手持利劍圍在謝懷川身邊,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暗衛上前去查探劉媽媽的鼻息,對著謝懷川輕輕搖頭,李寒月跑過去跪倒在劉媽媽身邊痛哭。
“是毒針。”暗衛戴著手套,從劉媽媽後頸拔出一根細長針。
毒針從前喉貫穿至後頸,謝懷川看向劉媽媽身前,一直到河邊都無處藏人,他把目光投向樹影重重的對岸:“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