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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咒印 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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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元朔好懸沒給她氣瘋。

雲台主的罵功實在了得—在梅山的時候已經體驗過一次殺人誅心—現在時間地點轉換,效果卻沒什麼區彆。

真實的刀捅進來,連個傷疤都不會留下,偏偏她就是有辦法把言語化作利刃,在他精神深處來回切割,沒有實際的傷口,也就意味著沒有任何癒合的方式。

掀起狂風驟雨,把一切打砸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往他心上不知道捅了多少刀,結果轉頭就睡得人事不省?

他滿腔的憤怒都無處發泄。

恨起來甚至都在想要把她掐死算了。

可隻是想一想,滿腦子嗡嗡的鐘聲,胸腔就像是要炸開一樣,剛彌補好的創口又彷彿要從內部裂開。

這口躁亂越是憋,那些不同的力量越是在寄體內部橫衝直撞。

他要控製瘋狂,但瘋狂又是他的力量本源,思維裡的黑潮一波一波上湧,偏偏某種要對她溫柔的本能還在蠢蠢欲動。

彼此都在往不同的方向使勁,以至於粘合得再緊都彷彿處在四分五裂的邊緣。

沒法動她。

隻打一巴掌都伸不出手。

而正是這種心態,叫他更為惱怒。

嶽元朔立在那,滿腔怒火得不到發泄,無能狂躁了好半天,終於尋到一個發泄口。

那些祭天舊事,她怎麼知道的?!

九懷江的時候還懵懂著,僅是從秦錚窺到的記憶裡所見的那些,還不足以支撐她作出那些方式的論斷,那她又是從哪裡得到的底氣?祭天之後,他的一切被從世間抹消,名字隱沒,麵容模糊,過往埋葬,隨同邙山那口棺一同沈入深淵,他與她的交集還不足以她打破瑤含章在這世間所下的禁製。

那麼隻能是有誰告訴她的……

‘顯誠君!!’

……

嶽元朔坐在那裡,累得不想動彈。

暮色四合,群山之間還是躁動不已,不僅是受補過頭的原因,也有這懸斷山脈的山神正蘇醒的緣故。

死亡的危機感與紫微的敕令驚動了沈睡的大山,靈雨的潤澤又進一步喚醒了祂的靈性。

一日之間,又是天譴,又是邪火,又是蘊藉著充沛元氣的靈雨,死亡與新生的短暫交替帶來了太大的變故,大山本就需要時間去沈澱。

與九懷江的水靈不同,水靈某種意義上就是大江的靈性,就是水神本尊,隻是以玄魚的形態表現出來而已,祂日日夜夜遊蕩在江流之間,喜動不喜靜。

山神卻多半以沈睡狀態存在,越是占地遼闊的山脈,越是睡得深,等閒不會蘇醒。

在鬱境元氣衰退之後,山河的靈性也跟著削弱,即使是當年得到“紫微大帝”敕封的山神,基本上也沒再有能醒來的。

倒是懸斷山這位,遭了場劫難之後又獲得不少贈予,本來福禍相抵,也算是場機緣,卻又被山河之主招出來揍了一頓,順便薅走不少靈性,多少有些茫然。

現在嶽元朔在那邊坐著,山間的風就在附近的枝梢上來回盤旋。

觀測他是否又有發瘋的跡象。

嶽元朔沒理會這種窺視,雖然他的情緒更糟糕了。

他暴躁地思考許久,忽然伸手掐住自己寄體的喉嚨。

他抓彆人脖子不留情,扼自己喉嚨的力道也很狠。

可是幾近窒息的空白不但沒叫他摒除雜念,反而叫原本淺淡的影子更加深刻。

他不得不鬆開手,艱難地說:“所以……我又把自己當成人了?”

風倏忽吹過。

他深深地捂住半邊臉:“問題在我自己?”

他自己清楚——這一切都沒法再歸咎於秦錚的影響。

那半個命魂早就被染上他的色,裡裡外外浸淬了血火,僅剩善意如同氣泡般輕飄薄弱,任憑戳碰就會破碎。

所以下不了手的也能是他自己。

嶽元朔睜開眼睛,死死盯著睡得毫無知覺的人,血紅色的陰鷙與怨恨交織著,濃烈如顏料欲滴,越是克製越見掙紮。

確實是他的問題——他可以是個複仇的鬼,是個瘋狂的怨魂,是個不講道理的死物——但就不可以是個人!

“人啊,”他喃喃道,“就會貪婪,會奢求,會妄想……會軟弱。”

風不斷抖動著枝丫,新萌的葉還未茂盛,窸窸窣窣的聲音非常稀拉,顯得像噪音。

“你懂什麼?”他嗤笑道。

就像他現在什麼正事不做,卻在考慮這些無聊透頂的問題一樣失了智,他覺得現在的自己纔是瘋狂的那一個!

嶽元朔硬下心腸,站起身,伸手想抓著她的領口把人拽起來。

手剛伸出,卻鬼使神差落到了她鬢發上。

血汙、冷汗,她身上甚至還沾著枯草與泥,狼狽,埋汰,可憐。

卻依然在……放光。

對自己狠的人,對彆人隻會更狠,她的愛憎總是如此分明。

無論是藍祈,還是秦錚,無論是愛戀,還是虧欠,她敢做敢當從不猶豫;所以,對於他的恨——也是一如既往,無可轉圜。

嶽元朔不該意外的。

作孽多端,死有餘辜,他本就藉恨意活著,也不在乎世人的恨意。

可是世間冰冷若是,唯有她的恨是滾燙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滾燙的溫度,才叫他有了自己是個人的錯覺。

嶽元朔收回手,又開始陷入無邊的憤怒與自厭。

“把她喚醒!”他命令道。

山間的風猶猶豫豫地遊走,揮動枝丫的速度變得極慢,有點試探的小心翼翼。

嶽元朔血紅的眼睛擡起來:“我能做到的話,還會叫你?”

風一點一點小下去,然後倏忽又變大,就像是鼓足勇氣作出拒絕。

那凝聚不散的氣流並不想打擾她的安眠,隻是盤旋地、安靜地落在她的身側,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守護者。

招秀睡得極熟。

沈壓壓的夢中什麼都沒有,隻是黑而深,寧靜而祥和。

她全部的精神都像是泡在水中,安謐的流水環繞著她,撫慰了她每一條神經,每一條脈絡,猶如在母親的環抱一般無憂無慮,甜蜜安樂。

以至於她越睡越沈,越睡越沈——甚至最後要那力量主動推拒她,不叫她繼續沈陷下去,她才都然驚醒。

一個激靈,眼睛睜開,她才一醒,那背著她前進的人忽然就停止了。

招秀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被一隻手從後背撈到前麵,隨意按在旁邊一棵樹上,掐住了喉嚨。

嶽元朔的眼睛竟還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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