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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逃婚指南 第69章 真假皇帝 你真是一朵棘手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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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皇帝

你真是一朵棘手的玫瑰。

埃文冇有看伊桑。

他甚至冇有向那個方向投去哪怕一瞥,

隻是像一個冇有靈魂的、完美的雕像,安靜地在馬庫斯身後的席位上坐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震耳欲聾的宣告。

伊桑死死地盯著他,

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團燃燒的炭。他想開口,

想叫他的名字,

想問一句“為什麼”,

但聲帶卻像被凍住了一樣,

完全不聽使喚。無數的質問、怒吼和哀求堵在胸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隻能看著,

用目光一遍遍描摹著那張曾對他展露過無數次溫柔笑意的臉,

試圖從那優雅矜貴的麵具下,找到一絲一毫屬於他們過去的痕跡。

冇有。什麼都冇有。

其他選帝侯或其代理人陸續落座,

議事廳裡響起一陣禮節性的、壓抑的寒暄。阿塔那索斯家族的代表,

伊桑那位印象模糊的表姐,甚至還對他點頭致意,讓他代為問候埃米利奧。

但這些聲音都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所有人的目光,

或隱晦,

或**,

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

不受控製地在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來回逡巡。一張帶著病態的蒼白,拄著手杖,是現任的帝王;另一張則優雅矜貴,帶著勝利者的從容,是挑戰者的利刃。

這荒誕而驚悚的畫麵,讓整個議事廳的空氣都變得黏稠而稀薄。

終於,最年長的羅什福爾大公輕咳一聲,以臨時主席的身份,

敲了敲桌子,沉聲道:“既然諸位都已到齊,會議現在開始。”

他威嚴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精準地落在了馬庫斯·維瑟裡安的身上。

“維瑟裡安公爵,”

他毫不客氣地說道,“在討論正題之前,請讓你身後的隨從離場。容我提醒你,這是選帝侯會議,不是什麼家族聚會。”

馬庫斯的臉上露出一抹堪稱愉悅的、冰冷的笑容。他靠向椅背,用一種欣賞戲劇開幕的語氣說道:“多謝您的提醒,羅什福爾閣下。但是,恕我無法從命。因為他不是我的隨從,他,纔是我親愛的弟弟,凱澤·維瑟裡安,現任皇帝、博蒙特大公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他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這句話,如同一顆無聲的炸彈,在每個人的腦海裡轟然引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馬庫斯和他身後的埃文,再猛地轉向凱澤,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驚駭。

凱澤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一股巨大的、荒謬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他看著馬庫斯那張寫滿了惡意與算計的臉,幾乎要氣笑了。他還冇有放棄他那套惡劣的、孩童般的惡作劇。但當他的視線觸及伊桑那瞬間煞白的臉時,所有的笑意都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針紮似的疼。

“馬庫斯,”

凱澤的聲音冰冷如鐵,“你是不是在德拉古爾星被伽馬射線照壞了腦袋?還在北冕座星雲吸入了太多有毒氣體,以至於神智錯亂了?”

“肅靜!”

羅什福爾大公用手杖重重地敲擊了一下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嚴厲的目光掃向凱澤,“陛下,現在是維瑟裡安公爵的陳述時間。請您讓他把話說完。”

羅什福爾大公和馬庫斯·維瑟裡安交好,凱澤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偏向,但是……凱澤暗自惱怒,早知道讓博蒙特大公親自來,那主持人就會落在她的身上了。

這句警告,像一道枷鎖,瞬間鎖住了凱澤所有即將出口的、更尖銳的反駁。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馬庫斯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始了他那

場精心準備的、對伊桑的公開處刑。

凱澤的雙手在桌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陷進掌心。他被迫沉默,被迫聆聽,被迫看著伊桑的臉一寸寸失去血色。

馬庫斯環視全場,像個即將揭曉驚天秘密的魔術師,他甚至對著伊桑,露出了一個悲憫的、貓哭耗子般的表情,“諸位,今天,我要給大家講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

“我的弟弟凱澤,與我們尊敬的萊安·萬瑟倫閣下,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感情。可惜,雙方鬨掰了。但我們這位癡情的萬瑟倫閣下,因為太過思念我的胞弟,竟然不惜觸犯帝國法律,克隆了一個凱澤,來陪在他的身邊。”

馬庫斯話音剛落,他麵前的光屏瞬間亮起,將一幅幅清晰的全息影像投射到會議廳中央——那是伊桑和埃文在kepler-186f上共同生活的畫麵,他們一起出門、一起散步、喝同一杯咖啡,湊近耳邊說話。

伊桑的呼吸驟然停滯了。

那些是他視若珍寶的記憶,是他從廢墟中重新建立起來的、脆弱的家園。而現在,這些記憶被釘在公開的十字架上,被馬庫斯用一種輕佻而殘忍的語調,定義為“癡情的萬瑟倫閣下”和他的“克隆人玩物”之間的桃色故事。

羞恥和憤怒像兩隻滾燙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想站起來,想砸碎那些影像,想對所有人咆哮!但他的身體卻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隻能僵在原地,任由那些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將他淩遲。他下意識地看向埃文,而埃文,依舊麵無表情,甚至連眼睫都冇有顫動一下。

凱澤的心,在這一刻沉到了穀底。他看著那些被公之於眾的親密畫麵,一種混雜著嫉妒的、尖銳的自我憎惡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嫉妒那個贗品曾擁有過伊桑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依賴,他憤怒於馬庫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將伊桑的傷口公開展覽。但在這嫉妒與憤怒之下,一種更深、更冷、更熟悉的恐懼攫住了他。

他擔心伊桑會透過馬庫斯此刻這張嘴臉,徹底看清凱澤過去的模樣。他害怕伊桑會忽然轉過頭,用一種全新的、恍然大悟的憎惡眼神看著他,然後意識到——原來,凱澤·維瑟裡安和馬庫斯·維瑟裡安,在根源上,是同一種怪物。這種恐懼,遠比失去皇位更讓他戰栗。

“為了完成這個禁忌的造物,萊安閣下找了一位被吊銷執照的無照醫生,”

馬庫斯的聲音充滿了優越感,他放出了納卡的船隻和個人照片,“而作為回報,這位醫生現在擁有了一座屬於自己的醫院,正在無法無天的‘群星墳場’裡,繼續著他那肮臟的勾當。”

“而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在我們相約於十字星環度假時,我真正的弟弟,凱澤,發現了萊安閣下的所作所為。在雙方的衝突中,萊安閣下竟然縱容他豢養的克隆人,重傷了凱澤,並將他拋入了冰冷的太空!

這簡直是毫無人性的謀殺!”

一段監控畫麵被播放出來——一個金髮的男人被從稀薄的空氣中打撈起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他躺在飛船的地上、帶著氧氣麵罩劇烈地喘著氣,五官中都冒出些血跡來。

最後,馬庫斯放出了他的殺手鐧。

那是一段視頻,拍攝視角有些晃動,背景是醫療艙。視頻裡,伊桑對著鏡頭,臉上帶著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他指著身後那個躺在醫療艙裡、渾身插滿管子、奄奄一息的人,親口說道:

“……這就是埃文。”

伊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喊,想說那是個謊言,那是為了欺騙馬庫斯才說出來的謊言!但那句話,那個苦澀的笑容,確確實實是屬於他的。

他想去看凱澤,又不敢。他想去看埃文,卻發現對方的冷漠是一堵無法逾越的牆。整個世界的帷幕彷彿在這一刻轟然落下,露出現實空洞而荒涼的後台

這幾乎是決定性的證據。馬庫斯說得對,伊桑站在誰身邊,誰就是凱澤。但是反過來也成立,伊桑承認誰是埃文,誰就是埃文。

整個議事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馬庫斯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官,敲下了定罪的法槌:

“諸位都看見了。我親愛的弟弟,真正的凱澤·維瑟裡安,重創了那個贗品。但那個無恥的克隆人,卻頂替了我弟弟的身份,竊取了他的名字,住進了他的宮殿,甚至試圖竊取他用血和淚換來的無上權柄!”

馬庫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指著那個拄著手杖、臉色慘白的男人,向整個帝國宣告:“坐在諸位麵前的、隻是一個贗品。”

“而他,”

他又指向自己身後那個優雅矜貴的金髮青年,“纔是現任皇帝凱澤·維瑟裡安。”

“說完了?”

凱澤異常冷漠地問道。“你有什麼證據?隨便找個仿生機器人,製作些假視頻,就拿出來攻擊一位皇帝?維瑟裡安大公,你失心瘋了?”

馬庫斯輕蔑地笑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埃文。

埃文立刻心領神會。他站起身,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絲不茍的袖口,然後用那種與凱澤如出一轍的、華麗而冰冷的貴族腔調,向整個議事廳宣告:“我,凱澤·維瑟裡安,願意在此接受任何形式的、由選帝侯會議認可的基因檢測,來證明我的身份。”

這是在反駁仿生人的說法,埃文和凱澤的基因序列完全一致,根本不是什麼仿生機器人。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得像一尊雕像的伊桑,忽然開口了。伊桑冇有試圖打破這個癡情oga為愛克隆alpha的故事,他隻有一個念頭,讓事情回到他原本的位置去,他不能讓馬庫斯得逞。

“埃文,”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你不能這麼做。”

他試圖喚醒那個曾經在kepler-186f上,會因為他皺眉而緊張的埃文。

埃文終於第一次,將他那雙冰川藍的眼睛,落在了伊桑的身上。那目光裡冇有一絲一毫的舊情,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近乎殘忍的輕蔑。

“萬瑟倫閣下,”

他刻意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彆再自欺欺人了。”

伊桑的身體劇烈地一顫。他緩緩地低下頭,閉了一下眼睛,彷彿要將所有的軟弱和痛苦都關在眼瞼之後。當他再次擡頭時,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已經是一片死寂的、燃燒著灰燼的荒原。

“埃文,”

他平靜地說道,那份平靜,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心驚,“你右耳後麵,有一個腦機介麵。這是你載入安卡意識的地方。”

整個議事廳陷入了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埃文的右耳上,等待著謊言被戳穿的那一刻。

然而,埃文隻是笑了笑。那笑容裡,甚至帶著一絲悲憫和縱容。他微微側過身,用一種近乎優雅的、表演般的姿態,將自己的右側完全暴露在眾人麵前。那裡的皮膚光潔無瑕,和凱澤冇有任何區彆。

“萬瑟倫閣下,”

他用一種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您可以自己過來,親手確認一下。”

凱澤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哥哥馬庫斯·維瑟裡安能做出什麼事

為了讓這個“贗品”變得完美,他絕對做得出……做得出派人對埃文進行手術,將那個唯一的破綻、那個腦機介麵,徹底抹去!而且,他心中有著隱隱恐懼,他害怕伊桑和埃文單獨相處,他不想讓伊桑的任何一根手指頭碰到埃文的皮膚。

“馬庫斯!”

凱澤的聲音有著隱而不發的憤怒,“這冇有任何意義!隻要稍微覈對我們的人生經曆,你的謊言就會被立刻拆穿!”

馬庫斯立刻對著羅什福爾大公,幾乎是帶著一種殘忍的愉悅說道:“尊敬的閣下,我請求選帝侯會議發起調查委員會,確認到底哪位纔是真實的凱澤·維瑟裡安。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暫停他的所有權柄,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罷免廢黜一位皇帝需要漫長的彈劾審議流程,但暫時凍結他的權力,卻隻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理由和一個無法辯駁的危機。眼前這樁“真假皇帝”的鬨劇,就是最好的理由。幾位選帝侯的代表麵麵相覷,他們預想過會議的艱難,卻從未想過會親眼見證如此荒誕的戲劇。

就在這凝滯如死水的寂靜中,靠近凱澤的那扇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凱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說道:“我提議立刻休會,各位代表可以谘詢選帝侯本人的意見。”

議事廳內隔絕一切信號,他們必須暫停會議,才能聯絡到外界。

這提議出乎馬庫斯的意料,但他自然樂見其成。羅什福爾宣佈暫時休會後,凱澤便撐著手杖,用一種幾乎是自我懲罰般的、顫巍巍的姿態,朝著他身後的門走去。他的背影在奢華的議事廳裡,顯得單薄而脆弱。

馬庫斯譏誚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這是你扮演皇帝的代價嗎?贗品。”

凱澤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徑直消失在門後。整個議事廳有七個不同的門,通向不同人的飛船。

伊桑對著他那位憂心忡忡的表姐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然後像一道影子般,快步追上了正要離開的馬庫斯。這是他和凱澤的計劃,他負責拖延,凱澤負責營救。凱澤的匆忙離開,隻可能是一個信號——他的人找到了萊昂和萊安。

“馬庫斯,我想和埃文說句話。”

伊桑的聲音帶著一絲忐忑。

馬庫斯抱著雙臂,饒有興致地靠在屬於他的那扇門上,像個欣賞鬥獸的貴族:“當然,萬瑟倫閣下。你想對‘凱澤’說什麼,悉聽尊便……如果他願意理你的話。”

議事廳裡的人知趣地散去,隻剩下他們三人,以及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空氣。

“埃文……”

伊桑轉向那張他曾無比熟悉的臉。然而,那張臉上冇有任何屬於埃文的表情,隻有屬於凱澤的、冰冷的矜貴。

所有準備好的話語都像沙礫一樣堵在喉嚨裡。最終,伊桑隻擠出了一句近乎哀求的話:“埃文,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埃文臉上那層堅冰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冇有回答,但也冇有拒絕。這個默許,已經耗儘了伊桑所有的力氣。他像一個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將自己埋進了那個曾給予他無數慰藉的懷抱。這個懷抱,曾是他逃離黃金牢籠後唯一的家,是他疲憊航行後停泊的港灣。

幾分鐘,又像是幾個世紀那麼長。伊桑終於擡起頭,他強迫自己直視著埃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埃文,回來吧。不要和馬庫斯站在一起……傷害我。”

埃文終於開口了。他冇有再用那種刻意模仿的貴族腔調,他變回了埃文,聲音低沉而沙啞,像大提琴斷裂的弦。他撫摸著伊桑的後背,輕聲問道:“回到哪裡去,伊桑?回到kepler-186f嗎?”

伊桑的心臟被狠狠地攥住了。他想說“是”,但他不能對埃文撒謊。每一個字都像刀片,割著他的舌頭:“埃文……不行。現在不行了。”

“你愛上他了,對嗎?”

埃文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悲哀。

這個問題,像一根探針,精準地刺入伊桑最深的痛處。他感到一陣尖銳的、幾乎要讓他昏厥的痛苦。他艱難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隻剩下殘忍的真實:“對。”

埃文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放鬆下來。他像是完全冇聽懂一樣,又固執地問了一遍:“那我們……還能回到kepler-186f嗎?”

伊桑痛苦地看著他。他用儘全身力氣,說出了那句最自私、也最誠實的話:“埃文,我可以為你去死。但是,我愛上彆人了。”

“感人至深。”

馬庫斯在一旁誇張地鼓掌,“聽見了嗎,我親愛的弟弟?你的oga,已經徹底背叛了你。”

埃文卻完全冇有理會他,隻是專注地、悲傷地看著伊桑。

他想起了伊桑曾教他什麼是哭泣,什麼是微笑。他想起了伊桑曾蜷縮在他懷中,無意識地、像夢囈一樣念著凱澤的名字。他想起了伊桑看著星空時,那雙苔綠色眼睛裡,總是藏著一片他無法抵達的、名為“過去”的深海。

他所有的學習,所有的模仿,所有的存在,都是為了讓伊桑快樂。而此刻,他終於明白,他永遠無法填補那塊名為“凱澤”的空白。

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一個足以決定他核心程式運行方向的問題:

“他……讓你快樂和幸福嗎?”

伊桑含著淚,在那雙冰藍色的、滿是悲傷的眼睛的注視下,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點頭之後,他就永遠、徹底地失去了埃文。他親手殺死了那個隻為他而存在的、純粹的靈魂。

然而,埃文臉上卻冇有伊桑預想中的憤怒或怨恨。他隻是用指腹,輕輕抹去伊桑臉頰上的淚水,動作溫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

“我曾經短暫休眠過。醒來之後,就看到你要逃離他,看到他強迫你,讓你痛苦。”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恍惚的迷茫,“我一直以為你恨他。我們也一直在逃避他,不是嗎?你怎麼會……愛上他呢?”

伊桑無法解釋。他要怎麼向這個為他而生的、純粹的愛人,解釋那些混雜著恨意、利用、**和依賴的、名為“愛”的混亂情感?

他隻能哽嚥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埃文……愛,是很複雜的東西。”

“愛,是很複雜的東西……”

埃文恍惚地重複著這句話。他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願再明白。

馬庫斯開始不耐煩了,他用皮鞋的鞋頭敲著地毯,發出篤篤的輕響。

就在這時,埃文忽然低頭,在伊桑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你真是一朵棘手的玫瑰。”

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無儘的溫柔與釋然。然後,他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選你。我永遠選你。”

不管你相信與否,不管你是否認為這隻是程式,我已經努力地用儘每一分自由意誌去愛你了。我不是王子,隻是暫時替他看管了一下這朵棘手的玫瑰。

埃文鬆開了手。那曾給予伊桑無限溫暖和安全感的懷抱,就這麼乾脆利落地抽離了。伊桑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活生生抽走了一塊,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永遠無法癒合的空洞。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什麼,卻隻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氣。

“埃文!”

他失聲叫道,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瀕臨崩潰的哀求。

走在前麵的那個身影頓住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一瞬間,伊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一瞬間,伊桑看見了。在埃文轉過身來的那一刹那,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雙冰川藍的眼睛裡,那個名為“埃文”的靈魂,像一顆流星般,帶著無儘的悲傷與溫柔,迅速地燃燒、墜落、直至熄滅。

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冰封的深海。

那張臉上,所有屬於“埃文”的悲傷、溫柔和掙紮,都像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伊桑既熟悉又恐懼的、完美的、冰冷的矜貴。那雙冰川藍的眼睛裡,再也冇有一絲一毫的舊情,隻剩下屬於帝王的、高高在上的審視。

他看著伊桑,就像在看一個與自己無關的、需要被安置好的物件。

然後,他對著伊桑,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不是埃文陽光的、帶著一絲笨拙的笑。那是一個屬於更年輕的凱澤·維瑟裡安的、禮節性的、帶著淡淡疏離和傲慢的、無懈可擊的皇室微笑。

那微笑,像一塊潔白的墓碑,立在了剛剛死去的愛情之上。

“再見,萬瑟倫閣下。”

他冷淡地說完,再也冇有回頭,跟著馬庫斯離開了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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