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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過來 第第一百壹拾六夢 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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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壹拾六夢

真麵目

天高雲闊,

展翅飛翔的雄鷹從兩岸高聳的峽穀中劃過,眨眼便消失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中。

澤江的水患早已平息,東行去往碧雲峰的路途倒是一帆風順。

明日便是七月初三,

乃原清逸二十二歲的生辰,因此長寧打算今夜在臨近的鎮上歇息,

一早替他做碗壽麪。

她臨水而立,

手上微微沾了水汽。

原清逸從後將人環住,

呢喃道:“可是坐船乏了?”

長寧靠在他胸前,

目光邊往兩側打量邊道:“嗯,還有多久下船?”

“半個時辰便可到廬陵,

阿照已打點好了一切。”

“哥哥,

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長寧仍如往常般玩著他的手:“你知道我想替你過生辰。”

“若這都猜不到,那我豈不是要愧對愛你的誓言。”

原清逸笑著撥了撥她耳側的青絲,又補了句:“昔年從不覺生辰重要,

而今與你一起,方纔感到有特彆的意義。”

“嗯,待離開碧雲峰後,我們就去拜會你的孃親。”

其實這十餘日來,長寧每每臨近夜裡都心有不安,越靠近碧雲峰,那種忐忑便愈盛。

為了不被察覺,她將此暗藏在心底,

又加上整日與原清逸在一起,

不知不覺地清瘦了幾分,美得愈發動人。

雖已至蘭月,但氣候仍舊炎熱,

尤其是臨江之城,又浮著潮氣,在市集上走了會,背心便濕了大片。

由於坐了十幾日的船,長寧想多走走,原清逸也由著她,二人都易了容,倒不打眼。

廬陵雖臨江,但它既不多河多湖,也不如靈州繁華,隻是一座位於沿江的小鎮,極不打眼。

但長寧卻也瞧得新奇,此乃她第三回出穀,有原清逸作陪,縱是毫無特色的糕點,亦用得歡心。

待逛了大圈,轉入一條小巷時,長寧瞥到青苔爬滿的牆根下躺下一行衣衫襤褸之人,他們橫七豎八地捲縮著,看上去麵黃肌瘦。

見她駐足,原清逸低聲道:“這是因洪澇,從北澤過來的難民。”

長寧不解道:“北澤不安頓他們麼?”

“北澤曆來奉行弱肉強食,難民被視為蝗蟲,自然不會被同情。”

長寧側目,徑直朝前走去,斑駁的木門內,還躺著其他的難民,時不時有呻喚聲傳出。

“這是廬陵給他們的避難之處麼?”

原清逸留意著四周,道:“嗯,每年洪澇對南澤的影響都遠超北澤,因此官府也冇那麼多精力去顧及難民。”

廬陵一帶歸碧雲峰管轄,他們雖會派人來救治傷患,但畢竟人手有限,確實無暇分身。

燥熱的空氣中不僅有水的猩鹹,還夾雜著腐葉,病患的氣息,幾乎可以說是刺鼻。

但長寧卻全無在意,她蹲下身,搭了一旁女子的脈搏,已服過防瘧疾的藥物,但氣血虛弱。

原清逸未在此處察覺到異常,也放下心來,雖然粉藕的裙襬拖在地麵沾了灰塵,但他也冇阻止她查探病患,也跟著蹲下身。

長寧依次檢視了幾名患者,待確認病根後寫了張藥方交給月狐前去配藥。

原清逸邊擦著她的手,邊道:“廬陵並不隻有這一處安置點,恢複的事宜至少也得到八月。”

長寧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在,自然可以用銀兩藥物救人,但等待救治的卻並非隻有幾十人。

她站在門口,仔細地打量著承受病痛折磨之人,道:“適才下船我便在空中聞到股藥草的氣息,想必是醫官為了阻止病情擴散。而這些人身上的病症已消,但這瘧疾非比尋常,恐有二度感染,因此纔會被安置到一處。我在藥方裡加了幾味藥材,應能控製住災後疫情,不至令人再受此疾影響。”

原清逸之所以並未阻止長寧救人,也是想她親自去體會,於醫者而言,亦乃鍛鍊。

他欣慰地點了點頭:“聽聞沿江防瘧疾的藥方乃是你外祖母所寫,而今你也算是一脈相承。”

見過人間的疾苦,方知自己過往的日子是何等幸福。

長寧在心頭歎了口氣,目光低垂:“哥哥,留些銀兩吧,再派些蒼龍穀的弟子過來照看,或許我們隻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但若能讓他們好受些,也不失為好事。”

“好,廬陵乃澤江小城,碧雲峰人手有限,倒確實容易被忽略。”

雖看不見他的臉,但長寧卻感受到了一股溫和。

想到原霸天的計劃,長寧笑著摟住他的脖子:“哥哥,日後我們要讓百姓安居樂業,免受流離之苦。”

原清逸本對天下無意,可隨著他的心結被打開,又深深地體會過民間疾苦,再加上長寧救死扶傷的大願,心頭也有了種堅定。

他將人抱起,鄭重道:“嗯,好。”

穿過低矮的屋簷,茂密的樹叢,有一雙眼睛正靜靜地盯著兩人。隻是那道目光並不凜冽,如空中的水汽,混在夕陽的餘暉中,令人無法察覺。

深夜,蒼藍的天幕上飄著幾許黑雲,零散地綴著幾粒星子。

一座峭壁懸崖邊,兩岸峻石高聳,浪濤轟鳴,茂密的枝乾下立著兩道人影。

正是沈麟與玄燁溪。

沈麟先前帶人挑釁蒼龍穀被傷,將養了好一段時日,後又趁著澤江洪澇之際,故意將北澤沿岸的流民趕到南澤,製造混亂,消耗南澤朝廷與宗門的兵力財力。

南帝素來仁厚,南澤宗門也仗義疏財,極少出現趁水攪亂之舉。再加上南澤的宗門已大多歸順在蒼龍穀門下,原清逸也親自去靈州鎮壓了水患。

那日浪濤鋪天蓋地,似要吞冇整個靈州,許多人都看見了原清逸一襲白袍,凝出藍紫的光焰,將拍天的浪濤生生壓下,又將一股股水徐徐散入各段支流,平穩地疏散至下遊。

今歲的洪澇比以往都厲害,而原清逸的功夫也比昔日更為精進。

慕強的江湖人士紛紛發出了感歎,愈發佩服他,那個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魔頭”稱號,也似乎在漸漸消散。

沈麟那時也隱在靈州,親眼目睹了原清逸用七絕神功抵禦洪流,前仇舊恨雖未消,但他也不會貿然行動。

一陣風颳過,在峽穀中吹出低低的嗚咽。

沈麟眼裡隱著急迫,冷哼道:“先前國師以術法令洪澇狂發,冇想到仍被原清逸阻擋住,這七絕神功倒真不容小覷。”

往年的洪水雖急,卻不如今歲這般日日狂風暴雨,將浪頭越推越高,而這是因玄火宗在背後用了招水術,瘧疾的爆發也是因裡頭加了玄火宗的毒藥,跟著風吹入水中,散入空中。

若非蒼龍穀與碧雲峰早有準備,澤江沿岸定已是屍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

玄燁溪目睹了這一係列事,麵色倒還算平靜,轉口問道:“怎麼,你怕了?”

沈麟哈哈笑了幾聲:“怎會,蒼龍穀縱使再厲害,也照樣查不出少主的蹤跡,原清逸還因此入魔,我也想儘快看到他成為少主的手下敗將。”

江水隨風鋪麵,帶來股猩濕,玄燁溪不經意地擰了眉,片刻後道:“此去碧雲峰事關重大,經曆了數載蟄伏,便在那裡結束吧。”

那些潛伏在蒼龍穀的日子曆曆在目,回憶往昔,黑眸愈深。

沈麟一想到即將替左烽報仇,頓時信心大增:“嗯,少主且放心,我們的人已混在前去參加英雄大會的宗門裡,待時機一到,定會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

玄燁溪輕笑了聲:“蒼龍穀可不養閒人,我們能想到的,他們又怎會不清楚。”

沈麟拿餘光瞥去,先前玄燁溪想趁原清逸入魔下手,但被玄燁櫻阻止之事他也清楚一二。

眼下聽這話,似乎不如過往沉穩,倒夾雜著幾分低落。

玄燁溪身為玄火宗少主,絕不可能叛變,沈麟想,莫非是因昔年幾度失手,又被親姐阻止,遂也生了情緒?

其雖乃百年難遇的英才,但終歸也是年輕人。

念及此,沈麟走上前,輕拍其肩,溫和道:“少主,昔日之事已去,你不必掛在心上。我相信,日後你定會帶領玄火宗,令中土繁榮昌盛。”

玄火宗雖隱在疆外,但這兩百年來各種勢力早已滲透北澤,他們要的從來就並非國師之名,而乃一統中土。

聞言,玄燁溪掌心輕釦。

先前為了不泄露行蹤,除卻玄火宗的幾名長老,外人都不曾見過自己的真麵目。玄燁櫻也囑咐不得令外人認出,但如今時機已成熟,也無須再隱瞞。

玄燁溪側過頭,四目相對間,沉穩道:“你早已猜測過我是誰,而今便讓你看清。”

話畢,黑色的麵罩徐徐揭下。

月光傾落在臉上,繁密的睫翼被照出了小團陰影。

沈麟眼底一晃,又很快恢複平穩。

“如何,你猜對了麼?”

沈麟常年行走江湖,本身就乃易容高手,識人無數,又心細如塵,早從種種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了一二,他會心一笑:“自然,我身為玄火宗護法,若連少主的身份都猜不出,那纔是無顏以對。”

黑色的麵罩再度將臉覆上,玄燁溪朝隱綽的遠山看去:“不日就將抵達碧雲峰,為免起疑,你按機行事即可,無須顧慮我。”

碧雲峰,英雄大會,玄火宗為這一日也已等了太久。

沈鱗料想其自有安排,點頭道:“屬下遵命。”

待黑袍消失在懸崖邊,他握緊拳頭,自顧喃了聲:“這天下既然誰都想要,那便各憑本事,命星?熒惑星?不到最後,誰知鹿死誰手”

碧空深幽,幾絲黑雲飄飄絮絮,淡淡的紫星與紅星隔江而望,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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