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過來 第第三十八夢 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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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夢
那種事
聞言,
吳鬆仁心頭閃了下,未成想長寧會忽然問此事,他縱有懷疑,
也不可能對她提起。
“那些皆為滋補藥物,先尊主亦是關心大小姐,
”話間,
吳鬆仁從藥屜拿出一根乾草遞去:“此藥敗虛火,
若大小姐口乾心悸,
可服此藥。”
長寧未對他的話起疑,雙手接過甘草,
觀其色,
嗅其味。
吳鬆仁仔細留意著她的神情,外麵有暗衛,有些話並不方便提及。
他先給長寧講了一通藥理,待話畢,
狀似不經意地提到:“大小姐與尊主日漸親厚,此乃蒼龍穀之福。”
長寧一手拿著藥籍,一手盯著藥草,笑道:“我定會悉心研究醫理,日後若兄長受傷,我會及時給他上藥,不再讓他留下傷疤。”
吳鬆仁附和了聲:“若尊主受傷,蒼龍穀上下皆會憂心。”
原清逸所服諸藥皆為吳鬆仁親自調製,
長寧先前就已打探過,
並未獲悉他患疾之事。
她擡頭望去,打聽的話奔至舌尖,卻並未落下,
轉而道:“父親曾囑咐我守護好兄長,想來父親一早便知我在醫術上有天分。”
聞言,吳鬆仁眸底一閃,麵色卻不顯:“恩,先尊主乃醫道奇才,大小姐遺傳他的本領也不足為奇。”
疑竇重重,他也有了一番打算。
吳鬆仁邊朝外走,邊道:“那我就不打擾大小姐了,明日午後我親自帶你探究男子的軀體。”
“嗯,有勞吳伯伯。”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長寧若有所思。
昔年在西穀中,夫子與吳鬆仁乃她見麵最多之人,不過他素來隻會說“大小姐請喝藥”“大小姐若覺苦可含此糖”“大小姐慢點喝”等類,絕不多言。
從浴城回來她提及想學醫,吳鬆仁就好似預料到自己會來,未及片刻就將她托付給許映秋。
這段日子,長寧在佰草堂見他的次數並不多,縱使看他診治傷患,也未閒敘。
眼下她方提身子有異,吳鬆仁就立刻出現,還提起舊事。她總感覺冥冥中有何事將發生,從之前原清逸對自己的懷疑,尊者的出現,雪蟒,而今吳鬆仁表現出的關切,很明顯底下什麼關聯。
思緒兜轉了一圈,長寧想起原霸天的囑咐,她想,或許是父親擔心自己無法守護好原清逸,遂特意告知吳鬆仁從旁提醒?亦或是她親近原清逸的進展過於緩慢,需得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穿過亭榭欄杆,繞至崇閣彆院,吳鬆仁疾步行到書房,他掩上門後扭動汝窯花瓶,一間暗室出現在雞翅木書架後。
他斂眸步入,於暗道快速穿行,約摸一炷香的功夫,他再度推開道石門,出口乃一座假山,佳木蔥蘢,數步兜轉間行至一條河前。
一人背對而坐,吳鬆仁緩步行於其後,恭敬道:“師叔。”
白袍於風中翻飛,尊者折身一笑:“仁兒,你極少露麵,今日怎會來見我?”
吳鬆仁曾跟著師傅在江湖行醫,恩師駕鶴西歸前將他托付給尊者,從此他便在蒼龍穀做醫師,一路至堂首。
聞言,吳鬆仁雙眸微沉:“師叔,我今日來此是想清楚霸天曾給清逸與長寧吃了何藥。”
長寧生母亡故後,原霸天就開始派人搜尋散落在穀外的親生子,三年間陸續尋回六子,蹊蹺的是竟無一女。
更匪夷的是,不久原霸天就拿來藥粉及藥方讓吳鬆仁熬製,六子皆半月一服,他試過此藥,陽性,確為強健身體佳方。
此藥一飲便是五年,及至原霸天瘋魔地將六子關入洞xue,約摸一載隻剩了原清逸活著出來,此後藥方稍變,又去三載。
吳鬆仁在藥理上天分極高,但這十幾年來竟一直未能參透兩副藥方,而尊者乃原霸天的師傅,此事他定當知曉。
尊者輕釦魚竿,和顏笑道:“你極少來見我,算來先前都因清逸之毒,今日竟提及長寧,可是她有何異樣?”
吳鬆仁不敢提心中的猜測,卻仍稍帶了些許疑惑:“大小姐身子康寧,不過她對尊主……”話在舌尖停住。
或許所有人皆認為少女對兄長乃依戀,可他早年間行走江湖,而後入穀傾心研究,望聞問切早已爐火純青,對人查微知悉。
再加上在浴城時原清逸的嗜血癥爆發得蹊蹺,容不得他歇心。
尊者側眸望去,吳鬆仁雖四十有五,看來卻值韶顏,他對這個師侄相當滿意,是以當年纔會開口問師兄要人,經過一番周折才令其安心入穀,並將熬藥之事交付。
而吳鬆仁也不負所望,連沈傲霜亦未察覺之事,他不過短短幾麵便已明悉。
但許多事才如小荷露初角,尊者自不會提及。
他起身輕拍其肩:“仁兒,你當真認為天兒會做出那種事嗎?”
那種事……
坦白來說,吳鬆仁對原霸天頗為欣賞,二人在醫術上皆有造詣,一見如故,否則他也不會甘願留在蒼龍穀。
但七年前原霸天既能做出令骨肉相殘之事,又怎麼不可能做出其他事,可他為何要殘待幼子?
這也是吳鬆仁仍留在蒼龍穀的其中一個原因,他想弄清楚底下的玄機,眼下原清逸因長寧的到來發生了改變,他相信這些事會漸漸浮出水麵。
見他一聲不吭,尊者安慰道:“仁兒,你清楚自己對蒼龍穀而言何其重要,而你所憂之事不日便可知曉。”
“是。”
心知問不出答案,吳鬆仁也不再執著,而後兩人又談了些事。
離開幽澤後,吳鬆仁邊走邊盤算,長寧出穀不久,所見之人甚少,隻要多讓她見不同的男子,讓許映秋明示男女界限,那絲情萌肯定能很快煙消雲散。
至於原清逸,他素來冷情冷欲,自有分寸,況且他常年在外,二人相處之時不多,況且他還讓沈傲霜操持長寧的婚事。
吳鬆仁自圓其說,或許當真乃自己多慮……
待吳鬆仁去後半盞茶的功夫,河邊又飄來道身影。
智者目光慈藹:“你匆忙而來,可有要事?”
河麵映著黑袍,麵色隱戳:“他除卻浴城那夜嗜血癥難抑,其餘多時無憂。不過情緒倒偶爾反覆,不曉得是因七絕神功,還是因長寧。”
“你以為清逸待長寧如何?”
“愈發在意,甚至縱容。”
尊者慈眉善目:“你今日貿然前來,便是擔心她會成為清逸的軟肋?”
“恩,我們所作之事已籌謀太久,走到這步甚至不惜兵行險招,若前功儘棄……”話音飄懸,遲遲未落。
尊者輕撫其頂,寬慰道:“昨日霜兒也來見過我,如今一切皆如星象所示,萬物復甦,相攜上青天。”
那人側目:“嗯,我當然相信,隻是如今他被蒙在鼓中,待水落石出之日,我真不曉得他能否麵對,無論如何,他所經曆的一切都過於沉痛。”
“天命者能奈幾何,若非昔年功數皆不成,甚至釀成蒼龍穀危機,誰會願意走到這步,天兒承受的事可並不比清逸少。”
“我明白,現下諸事皆如期推進,我自會留心。”
尊者頷首:“事前先不要令清逸生疑,如今正值節骨眼上,切不可掉以輕心,去吧。”
“是”
流光萬傾,月華如水。
長寧伏案埋首間,忽地打了個噴嚏,圓圓聞聲擡頭,扯了扯粉紫的衣袖。
她從佰草堂回來後並未休息,用過晚膳就繼續翻閱藥籍。這些日子來她都很用功,看到入迷之處,甚至廢寢忘食。
“嗯,我知道啦,今兒就到這吧,”長寧合上卷軼,攤開背伸了個懶腰,邊捶邊起身。
月光在露台灑下一片清輝,原清逸卻仍未歸來,她照舊於其寢內燃上了一夢清寧。
杏月的夜仍夾帶寒涼,偶有幾縷細風拂至蓮花帳,她在塌上翻來覆去,強壓著倦意。
長寧晨間醒來總能聞到股淡淡的氣息,問過圓圓後曉得是原清逸夜裡來看過自己。
今兒雖見過兩回,可她總不夠,心中的牽掛如螞蟻啃咬,讓她非得要再見原清逸一麵纔可安歇。
無風,一股藥香卻悄然飄近。
一瞬間,長寧也不乏了,她的心口微微發燙,卻未著急睜眼。
午後心躁難安,原清逸便去了密室調息,他本打算今夜不回雅閣,但終忍不住想見長寧。
鼻尖被甜香圍繞,令人安心,他坐在塌沿,照舊捏了捏玉團臉。
長寧抓緊時機一把捉住冰手,覆在側臉上蹭起來,待那縷冰涼隨著肌膚相親落到心口上,她纔將原清逸的手拿下,兩掌將其握住,拇指在掌心不斷地輕撓。
然,心尖的燒燙並未因冰涼的掌心得到絲毫緩解,反倒愈發灼熱。
長寧乾脆伸出一隻手與他五指交叉,令外一隻手在修長的指背上來回撥動。
被猝不及防地一抓,原清逸的心都顫了下。
她輕柔地碾過自己的指尖,如撥琴絃,每劃一次,他的心就如同清風吹過的水麵。
這感覺著實奇特,連嗓子也不自覺地發緊,心下卻又隱隱夾帶著歡愉。
以至於原清逸知道她醒著,卻紋絲不動,就這麼任由她玩著自己的手。
直到冰手都被自己捂燙,長寧炙熱的心也冇能得到舒緩,她迫不及待地想將他推倒,將身子貼上他的胸膛。
思緒間,她直接從錦被中坐起。
在朦朧月色的暈染下,長寧身著綢衣,烏髮遮在胸前,亦將柔軟的麵龐擋去小半,隻露出雙清亮的葡萄眼,高挺鼻,櫻唇,看來竟無絲毫稚氣,渾身都散發一股女子的溫軟。
眼底交替閃過了黑點白光,原清逸猛地將手抽回,一時竟坐立難安,微咳了兩聲才反應過來起身。
見他欲走,長寧一把拽住月白袖袍:“哥哥,你不同我說說話麼?”
心底閃過一絲抽動,她來不及細究,隻緊緊拉著他。縱不能即刻親之纏之,也想與他多呆一會。
原清逸將莫名的湧動悉數掩埋進深眸中,也未將袖子扯回,壓聲道:“我怕你睡不好擾我清夢,遂纔來看看。”
他又在找藉口。
長寧順勢爬杆:“哦,對了,我今日一直埋首苦讀,倒確有些累,恐怕夜裡會忍不住呻喚。”
才轉過的身子,輕易地就再度麵朝她,原清逸低頭凝視著秋水翦瞳,愣了片刻才道:“何處不適,我給你疏通。”
他方纔抽手起身,長寧便曉得時機尚未成熟,還不能纏上去。彩彩有言,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她還是得耐心些。
但長寧心口燥熱,渴望被他撫摸,她鬆開月白的袖袍,視線相接間,吐息如蘭:“哥哥,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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