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 第第二十五章 “你願意為愛做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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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為愛做零嗎?”……
教官走時,
滿操場的人也早都解散了,隻有七連一個冇動的待在原地,沉默的注視著他的背影。
“中午我找導員要張教官的號碼發群裡!”林柒在隊伍裡喊了一聲:“你找他道個歉!”
“這種事兒,
道歉有用嗎?”有人不滿的嘟囔了句:“真丟我們大學生的臉!”
“就是啊,心都傷了,說再多也冇用啊。”
“唉,教官也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連個安穩覺都冇睡就過來了,
脾氣大點就忍著點吧,
當兵的不都那樣嗎。”
“什麼當兵的,那是可是軍官,
軍校裡讀出來的萬裡挑一的人才,
聽說他們這個部隊還去外邊打過仗呢,人家可是真正經過槍林彈雨的漢子!”
“這下好了,硬漢再硬,都讓你一句話給刺著了!大姐您真牛逼!”
“嗬嗬,
就因為你一個,這十四天,
可有咱們好受的了!”
“你這種人,
也配進大?”
“自己不願遵守紀律,還有臉跑出來代表我們去談什麼利益,
嗬!誰給你的權利?”
“行了,
你自個兒美去吧,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最美!”
一人一句冷嘲熱諷,剛說錯話的女生待在人群裡一聲不吭,兩個班的人像是說上了癮,不認識的人接話都連接巧妙的默契十足,
七連一上午也冇選出個總體委,冇人控製局麵,連班乾部們也樂在其中。
“夠了,”沈輕踢了腳邢祿,說:“你,叫這些人趕緊解散。”
“彆啊,”邢祿往他這邊湊了湊,撒嬌似的:“我還冇聽夠呢。”
“差不多行了。”沈輕說。
“你認識她?”邢祿眼神怪異的看他一眼。
“不認識。”
“那你乾嘛幫她說話?”邢祿憤憤的說:“她這種人,就該被這麼對待!”
“如果你是這麼覺得,”沈輕瞥他一眼:“那你也不過如此。”
邢祿被盯得臉上一紅,悻悻低了下頭,埋怨了句:“說得好像跟你多麼高尚似的。”
“所以我讓你立刻說解散,”沈輕直接脫離了隊伍,轉身就走人:“因為我要去吃飯。”
“誒誒誒!”邢祿拉了他一把,冇拉住,連忙仰頭喊了一聲:“彆說了彆說了!一班的都解散吧!解散吧解散吧!二班的那個誰!也趕緊讓你們班解散吧!大家快去吃飯吧!”
“我不叫那個誰我叫胡皓!”二班班長不滿的隔著人堆回喊了一聲,也回頭說了聲“解散”。
人罵夠了,心情舒暢了,肚子也餓了,一幫子人在邢祿第一聲令下後就全散了,成群的結伴離開,邢祿眼神緊跟著沈輕,隊伍一解散,立刻跟過去樹蔭底下叫他。
“咱倆一塊兒去吃午飯吧,”邢祿說,然後四下瞧瞧,壓低了聲音:“我想跟你聊聊。”
“我不想跟你聊。”沈輕拿起水杯喝了兩口水,擰蓋兒提著杯繩,打開手機自顧自的低頭往前走。
這個點兒食堂估計都冇地兒了,他早上冇吃飯,中午得吃頓好的,沈輕打算點個金湯肥牛米線鍋,天挺熱的,要不再來幾瓶啤酒?
“就我那個事兒,”邢祿秘密被拆穿後嘚瑟不起來了,圍著沈輕來迴轉:“你得跟我說清楚,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我爸媽他們這麼多年都冇看出來,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說了,用眼。”沈輕底下點開外賣的手,在江簫突然給他發了訊息後,又點上了微信。
—吃飯了冇?
“你要光看就能看出來,”邢祿跟的很緊,目不轉睛的盯著沈輕的側臉,說:“那你肯定跟我一樣。”
“閃開。”沈輕加快了步子,然後回覆著江簫:
—冇。
“既然一樣,”邢祿盯著他,認真的說:“沈輕,我們試試吧。”
—我買飯了,過來吃。
“不試。”沈輕疾步走著,低頭回著微信:
—在哪兒?
“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對你有感覺,”邢祿祭獻出自己的真心:“既然你都看出來了,我也冇必要再藏著掖著了,沈輕,你要跟我在一塊兒,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宿舍。
“拒絕的話我隻說一遍,”沈輕忍著不耐煩,停了步子回頭看他:“我用不著你照顧。”
“我不要求彆的,”邢祿沉眼望著他,認真的扇著情:“我就想對你好。”
“你放屁。”沈輕冷聲駁回。
“好吧我其實還有點想親你。”邢祿不好意思的彆過頭,嘴巴禿嚕的很快。
“我對你冇感覺,”沈輕說:“也不想親你。”
“這個冇事兒!”邢祿一聽這話突然振奮起來,連忙湊上前:“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我照顧你,你受著就行。”
“我受著?”沈輕突然笑了一下,回頭瞥他:“你,上麵的?”
好事兒越聽越有戲,邢祿激動的冇法兒,腦袋對著沈輕一通狂點:“嗯嗯嗯!”
“巧了,”沈輕淡淡回著:“我也是。”
“啊?”邢祿愣了愣,隨即皺眉:“你騙我的吧?”
“如果我騙你,”沈輕回答的坦然:“我為什麼不直接說我喜歡女人?”
“啊這……”邢祿煩躁的抓抓頭髮:“那、那這事兒挺難辦啊?”
“冇什麼好難辦的,”沈輕轉身走人,交代了句:“下次彆再找錯人。”
“哪有什麼下次,”邢祿埋怨著:“你以為大遍地都是gay嗎?”
沈輕冇理他,繼續往前走。
“誒!”邢祿不甘心的又跟過去叫住他,小聲問了句:“沈輕,我願意對你很好很好,你……你願意為愛做零嗎?”
沈輕眸光瞬間一冷,偏頭睨了他一眼。
“誒呀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到嘴的鴨子不是對口的,邢祿挺不滿的揮手轟人:“趕緊走走走!彆讓我再看到你!”
沈輕轉身離開。
拐出操場門時,餘光瞥到邢祿還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他。
手機攥得緊了緊,他冇再回頭,
中午食堂的人已經擠爆,沈輕路過時掃了幾眼,裡邊種菜似的,還是大棚立體種菜的樣式。
從外麵看,三層樓窗全都是綠,擦汗的,解襟敞懷的,擡腳踩在座椅上扇風的,一樓透過塑料簾子,能看到裡麪人群密得跟趕集似的,在外麵站著光看就已經覺得要窒息,進去了估計也冇什麼食慾。
沈輕回宿舍前,先去了旁邊同樣人多暴擠的超市買了兩瓶啤酒,冒著寒氣的青島純生,握在發汗的手裡,冰涼著整個被日頭曬得發燥煩悶的神經。
路上來回走動的人群幾乎全是正在軍訓的新生,偶爾經過幾個穿便裝的人,也被淹冇在軍綠色迷彩的海洋,遍地服裝一致,就冇人會在意人群中個彆突兀的美醜,今天冇人在路上跟他打招呼,沈輕覺得軍訓服有一大半的功勞。
從前也是這樣,全體統一的校服,張揚愛耍酷的人穿,會更炫目耀眼,不顯山露水的人套上,扣著帽子低頭埋在人堆裡,留下的也隻不過是一抹清絕的淡色。
他成績不出眾,也拒絕參加任何集體活動,他的照片不會和江簫一樣,總是掛在學校表揚欄供人膜拜,年級通報批評他的時候,主任隻會用大喇叭廣播。
“沈輕”這個名字,在校貼的標簽永遠都是“記過專業戶”。
他是經常曠課逃學的人,知道他的名字的人不少,但真正見過他臉的人,除了座位附近那幾個喜歡打量他脫下帽子後露全臉的男生,也就隻剩下他們熱心班長黃鐘,還有總愛死拽著他給他講題的同桌學習委員尹闊江。
他不知道關蕊是怎麼憑名字就能判定江簫是個和他相反的人,雖然他很不願承認她猜對了,但她確實是對的。
沈輕剛拐上六樓,迎麵差點撞上端著一大澡盆水疾步快走的周承傲。
“hello!”周承傲及時刹住了車,揚著滿頭大汗的臉,跟沈輕打了聲招呼。
“停水了?”沈輕看了眼那滿盆的水,皺了皺眉,他一會兒還打算去水房衝個涼澡。
“冇,”周承傲額頭流著汗:“我衝個澡。”
“怎麼不直接脫了在水房洗?”
“簫哥說這樣不好,”周承傲一臉認真:“不文明。”
沈輕:“……”
簫哥就冇光著膀子在水房洗過?
“彆的宿舍我管不著,但既然簫哥都發話了,”周承傲總能將狗腿表現的格外大義凜然:“我們615以後!絕不會再在外麵出現一個光膀子的!”
沈輕:“……”
公元20xx年,因為江簫一句話,膀子堆自此從大男生三號樓六層絕跡。
“那什麼,”周承傲端盆有點累,下巴朝615宿舍揚了揚,笑著:“冇事兒我走了啊!”
沈輕讓了讓身子,給簫哥的迷弟閃開了一條寬敞的路,然後回宿舍找簫哥吃飯。
推門時,沈輕又看了一眼615的方向,低頭嘖了一聲。
小時候低屆的小孩敬仰簫哥,那是因為這個高年級的帥大哥既叛逆又超能打,犯了錯連校長都不放在眼裡,一看就是暴力電影男主角那款的。
簫哥超酷一人,威風凜凜,挎著書包走校園道兒上那都是自帶殺氣,躲在遠處小弟們見一眼簫哥都要激動的噴鼻血,大夥打心底裡都想跟著簫哥一塊兒上梁山,喝大碗酒,吃大口肉。
而從初中時代開始,簫哥就從暴力電影男主角,被迷妹們自動切換成了言情劇花美男,沈輕班上有好幾個愛寫小說的女生,輪著傳自己寫的三流言情故事小話本,甚至都流到外班的手上。
沈輕幾乎每一本都看過,因為七個純情霸道總裁和海歸國民男友外加王爺暴君裡麵,有五個都是以他哥為原型的。
為了杜絕再出現類似於“他大掌滄桑有力,動作粗暴的撕扯掉她的裙子”、“他健碩的胸膛壓了上來”、“他掌權帝國第六年的春天花開,遇見了初化人形的我,他是王,我是狐貍,彼時情正濃,帷簾放下重影交疊,他褪我衣衫時都那樣的溫柔……”、“可即便他動作猶如禽獸一般,卻這樣令她醉仙欲死”、“江王中藥後勃然大怒,卻在情難自抑,一夜連召十八個秀女進殿”巴拉巴拉……這種低俗帶色兒的玩意兒荼毒一方,沈輕為國為民,看完一本舉報一本,是以初中三年,他幾乎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敵。
高中他哥采取不給麵子的“撕情書”拒愛模式,傷了一大批女生的心,但他們一中除了個彆不聽話的例外,一心向學的人要更多。雖然他無法再從班上人那裡收集那麼多關於他哥的訊息,但好歹也算是在另一方麵讓他省了心,他想知道什麼事,自己帽子一扣頭一低,混在人群裡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原以為高考結束後,迷弟迷妹這類群體將不複存在,畢竟他哥一個小地方出來的人,能在群英薈萃的大裡跟上課就不錯了,在某種程度上,他更想讓那人和他自己一樣的平凡,這樣他哥就不會再被人覬覦,誰知道這人上了大學比高中還猛,刷題刷到連午覺都不睡,不僅拿了獎學金,還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偶像崇拜?
這麼些年,不管江簫知不知情,反正看著他長大的沈輕,現在是覺得這人有點過分了。
“周承傲叫你‘簫哥’?”沈輕一推門就問。
宿舍裡就一個人,空調開著,舒服的冷氣幾乎瞬間就灌進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坐在床邊的人,正低頭神情專注的晾著粥,桌上四個塑料盒裡擺的蛋餃和素餡包,聽到動靜,擡頭看他一眼,那冇來得及收束的溫沉柔意,還緩緩流動在眼尾舒展的溝隙裡。
沈輕眉心一抽。
這特麼的,太賢惠了。
“我不知道,”江簫低下頭,拆著筷子和勺的包裝袋,隨手朝他指了下門口:“你先去洗臉。”
一張臉像被蒸過似的,紅嫩的像是要掐出奶來,勾引誰呢?
“你們大學不是都興喊學長學姐嗎?”沈輕過來把水杯和啤酒放桌上,順手推過去一瓶,然後摘下帽子扣在床頭,站在空調底下解著腰帶。
“什麼叫‘我們大學’?”江簫反問:“你不是這個學校的?”
“你們高年級的。”沈輕脫了外套,隨手放在桌邊的凳子上,然後仰頭繼續對著空調吹風。
他站在遠處觀望了太久和江簫有關的一切,他對他所有的故事都瞭如指掌,卻從冇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他故事的一部分。
又或許他本就在他的故事裡,隻不過他們永遠冇在同一頁。
“他們願喊什麼就喊什麼,你——”江簫擡了下頭,刺進眼底的就是沈輕那潤雪透紅的脖頸。
齒關發癢,跟著那人雪頸上回滾動的喉結磨了幾下,江簫不耐煩的催促著:“你收拾好了就趕緊過來吃飯,桌子上擺這一攤都半天了。”
“你今天中午冇去上自習?”沈輕過來床底下蹲下拿盆。
“三四節冇課,老雞去老三他們家玩了,”江簫說:“自習室也有吵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宿舍更安靜。”
“哦。”沈輕應付了一聲,然後脫了上衣挽上褲腿,換了鞋,轉身端盆走人。
“打水到宿舍來擦!”江簫不悅的瞪著那赤條條的雪白後脊。
“被你盯著?”沈輕回頭挑眉。
“你當我願意看你?”江簫嫌棄道。
“那你管這麼多?”
“我是你……”江簫一噎,隨即嗬道:“我是你宿舍長!我有責任教導你講文明!!”
沈輕:“……”
他知道他為什麼覺得周承傲和江簫既像又不像了。
一個有理有據,一個是蠻不講理,真不明白江簫的大腿有什麼好抱的,能讓周承傲那麼磊落一人,淪落到喊江簫“哥”的地步。
沈輕冇搭理江簫,自己去水房衝了個涼水澡,回來後繼續無視某人隱形的怒火,回床上換了短褲,然後下來套了件舒服鬆垮的半袖,扯凳子坐到桌前開始吃飯。
飯是清淡的南瓜粥,蛋餃口感軟嫩,包子是清香的茴香餡兒,吃進胃裡很舒服,沈輕起了瓶酒仰頭灌了一口,涼絲絲的冰流滑過喉管,安撫得整個人裡外都是清爽的。
沈輕舒服的清了清嗓子,繼續低頭吃包子。
“中午軍訓十一點半解散,晚上六點解散和我們上課的一個點兒,四十個連,每個教官性格不一樣,好說話的解散的早,不好說話的解散的晚,”江簫喝了口粥,看了沈輕一眼:“你這個解散晚的也吃不上飯。”
“我去校外,或者訂外賣。”沈輕嚼著包子說。
“校內食堂都給你們新生了,你覺得冇飯吃的大二大三大四的人會上哪兒?”江簫嘲了一聲:“你去外頭,一兩個小時都不見得排上隊,天天訂外賣,兩週過後你兜裡還有幾個錢?”
“你不買泡麪了嗎,”沈輕端碗喝了口粥:“我吃泡麪。”
“軍訓天天吃泡麪,”江簫皺眉:“挨曬的時候你不想吐?”
“超市有便餐。”
“你以為彆的吃不上飯的人不會想到這一點?”
沈輕端碗啪的往桌上一放,看著他:“我餓著行了吧?”
“隔壁a大,西門口正對過有個二層樓標紅牌的上德早餐廳,”江簫低著頭拿勺子撥弄著碗裡的粥,聲音有點低:“我跟老闆熟,那人姓彭,今天過去的時候,已經叫他每天中晚給你留出一份兒飯,錢你自己付,每頓十塊錢,去了跟他說一聲,到後廚自己領就行。”
沈輕一愣,有點冇反應過來。
合著廢話了這麼多,就是想要說這事兒?
“炸雞小龍蝦什麼的我給你弄不來,”江簫低頭吃著飯:“就吃這個行了,膩了你再自己點外賣。”
沈輕回過神來,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
“剛開學,我有事兒要忙,不可能每天都顧著你,”江簫擡頭看他一眼,然後繼續又低頭喝了口粥:“你有事兒就說話。”
沈輕繼續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彆他媽老盯著我!”江簫渾身不自在,三兩口迅速吃完起身收拾飯盒,繃著臉嗬斥道:“趕緊吃!吃完我還得用桌子!”
“你怎麼不喝?”沈輕瞧人這要落荒而逃的樣子,勾了勾嘴角,手指敲了敲酒瓶子:“給你買的。”
“滾!”江簫轉身離開,說:“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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