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格桑花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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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後的袁佳佳,眼底的得意被驚慌取代,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急診室的消毒水味嗆得人窒息。
我躺在病床上,意識昏沉間,總能聽見陸覺風焦灼的聲音在耳邊盤旋。
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是黃昏。
袁佳佳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裡削著蘋果,見我睜眼,臉上立刻堆起溫柔的笑:“眠眠,你醒啦?覺風去給你買粥了,你都昏迷一天了,肯定餓壞了。”
我側過身,避開她的視線,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隻輕輕搖了搖頭。
冇過多久,陸覺風推門進來,手裡拎著保溫桶,眼底佈滿紅血絲,眼下的烏青格外明顯。
看到我醒了,他快步走到床邊,語氣難掩急切:“感覺怎麼樣?有冇有哪裡不舒服?醫生說你情況很不好,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我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疏離的涼,“告訴了你,就能改變什麼嗎?”
陸覺風的動作一頓,臉上的焦灼褪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複雜與難堪。
他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打開蓋子,粥香瀰漫開來,卻讓我胃裡一陣翻湧。
袁佳佳適時地遞過削好的蘋果,柔聲勸道:“眠眠,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和覺風都很擔心你,以後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一個人多不容易,有我們在,也能幫你分擔些。”
“照顧我?”我笑了,牽動著胸腔的疼痛,氣息都變得不穩,“佳佳,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客套話。”
“宋眠!”陸覺風的語氣驟然沉了下來,似是有些無奈,“你能不能彆總是這樣帶刺?佳佳懷著孕還守你一夜,真心實意地想照顧你,你怎麼就不能領情?”
“她一片好心,被你說得好像彆有用心一樣。”
帶刺?
我移開眼望向天花板。
那年我溫柔體貼,事事為他著想,哪怕受了委屈也隻會默默忍下,最後卻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這輩子我看透一切,不願再委曲求全,反倒成了他口中“帶刺”的人。
“領情?”我看著他,眼底泛起濕意,卻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徹底的失望,“陸覺風,我該怎麼領情?領情你們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選擇了彼此?還是領情你們聯手毀了我兩輩子的期盼,現在假惺惺地來施捨憐憫?”
“我和佳佳從來冇有想過要傷害你!”陸覺風的情緒激動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幾分,“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勉強,當年是你自己要出國的,我和佳佳走到一起有錯嗎?你現在這個樣子,總不能都怪我們吧?”
袁佳佳輕輕拉了拉他的胳膊,眼眶泛紅:“覺風,彆說了,眠眠生病了,情緒不好很正常。”
她轉頭看向我,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眠眠,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我和覺風是真心相愛的。”
她慷慨地讓步:“如果你實在不喜歡我,我可以暫時避開,讓覺風好好照顧你。”
“不必了。”我打斷她,用儘全身力氣撐起身子,“我不需要你們的照顧,更不需要看你們在我麵前上演夫妻情深。”
我忽然覺得很累,累到連生氣的力氣都冇有了。
“滾。”我閉上眼睛,聲音輕得像一陣風,“陸覺風,帶著你的佳佳,滾出我的病房。”
陸覺風還想說什麼,卻被袁佳佳拉住了。
她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兩人轉身離開,關門的瞬間,我聽到袁佳佳小聲對陸覺風說:“彆跟病人一般見識,她也挺可憐的。”
我是可憐。
可憐我守了兩輩子的人,到最後,卻隻換來他的指責與嫌棄。
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砸在枕頭上,冰涼一片。
前世今生,我好像都冇有儘興。
我想好了。
最後一段時間,我要為自己而活。
這晚,我辦了出院手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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