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翻身:攝政王的掌心寵 第13章 相府內亂,暗流湧動
門外那對稱的腳步聲剛停,沈知微隻覺袖中瓷管猛然一震,緊接著一道紅光迸射而出,藥汁在管中劇烈翻騰,猶如沸騰的血泡。
她沒退,也沒喊人,隻將管口一傾,殘液全數倒入藥爐。爐火“轟”地騰起,青煙直上,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入煙中,煙霧驟然扭曲——一隻狼犬奔躍斷崖的幻影一閃而過,三聲鈴響,憑空回蕩。
阿蠻站在門邊,撥浪鼓無聲貼在腰側。
“送去老夫人院裡。”沈知微聲音低,“交給陳伯,就說……他兒子死前抓著的那塊布,我找到了。”
阿蠻點頭,接過焦土與銅鈴殘片,身影一晃,已沒入迴廊暗處。阿蠻按照沈知微的吩咐,迅速將證據處理妥當後,心中已然明瞭接下來的行動。
沈知微轉身,從藥櫃底層取出鐵盒,鎖扣“哢”地彈開。布角、黑水碗、銀簪,一一擺出,唯獨少了那枚灼傷春桃掌心的玉佩。她將鐵盒合上,故意不鎖,輕輕擱在袖中,走出藥廬。
家廟偏廊上,香火繚繞。她“失手”一滑,鐵盒跌落石階,蓋子掀開,布角半露,水碗傾斜,黑水滲出,在青石上洇出一片汙跡。
“哎喲!”她輕呼一聲,慌忙撿起,卻已晚了。
兩個掃灑丫鬟正巧路過,一眼瞧見那黑水,又見布角上燒焦的紋路,低語幾句,匆匆走了。
不過半日,相府西院便傳開:冷院那位庶小姐,昨夜見了鬼,說沈家養著北狄的狼犬,夜裡跑斷崖送信,燒的不是狗糧,是通敵密函。
裴氏在正堂聽聞,茶盞一摔,碎瓷濺了滿地。
“一個庶女,裝神弄鬼,竟敢汙我沈家清譽?”
她召來管家,命即刻搜查冷院,務必找出“妖言惑眾”的證據。
可冷院上下早已清空,藥爐冷灰,鐵盒不見,連阿蠻煮茶的爐子都洗得發白。管家隻得空手而回。
裴氏冷笑:“她既敢放話,便讓她當眾說個明白。”
翌日,沈家家廟。
全府上下齊聚,嫡支旁支,連久不出門的老夫人也扶杖而來。沈知微立於階下,素裙依舊染著藥漬,左腕玄鐵鐲垂落袖口。這玄鐵鐲看似普通,實則內有乾坤。
裴氏高坐主位,聲色俱厲:“沈知微,你散佈謠言,擾亂家綱,可認罪?”
沈知微不辯,隻緩緩跪下,頭微垂。
“女兒不敢。”
“不敢?”裴氏冷笑,“那你昨夜在偏廊‘遺失’的鐵盒,裡頭那些黑水、燒布,又作何解?”
“女兒不知。”她聲音輕,“隻是整理母親遺物,一時失手。若夫人覺得是罪證,大可呈報官府。”
旁支幾位老太爺交換眼神。老夫人院中的陳伯昨夜已將“兒子死於北狄戰事,臨終攥布角”的事傳遍,如今又聽“燒布”,心頭火起。
裴氏察覺風向不對,立刻轉向:“你口口聲聲說母親遺物,可有憑證?莫不是偽造?”
沈知微仍低著頭,袖中銀針輕挑玄鐵鐲內側機關,“嗒”一聲輕響,薄紙滑入手心。
她緩緩展開,聲音清亮:“這是母親臨終前藏於發簪夾層的殘頁,上書北狄密文八字——‘月出斷崖,鈴響三聲’。”
她抬眼,直視裴氏:“母親死前,曾夢囈此句。如今西角門犬舍,每月初七夜,鈴響三聲,狗奔北山。夫人,這鈴,是給誰聽的?”
全場嘩然。
老夫人猛地抬頭:“我兒死在北狄伏擊戰,臨終前說,敵軍早知我軍行蹤……莫非……”
“荒謬!”裴氏拍案而起,“一紙殘文,幾句夢話,便要定我通敵之罪?你不過一介庶女,無憑無據,竟敢汙衊嫡母!來人,家法伺候!”
兩名粗使婆子上前,手持藤杖。
沈知微仍跪著,卻笑了。
“家法?”她輕聲道,“女兒有一問——若夫人清白,為何昨夜命人翻遍冷院地磚,連牆根焦土都挖了三尺?若夫人坦蕩,又何必今晨急召劉婆子入內院,密談半個時辰?”
她頓了頓,抬眼:“劉婆子每月初?”
裴氏臉色微變。
“你——”
“女兒還知道。”沈知微繼續道,“那狗食裡的密信,是用北狄密文寫在薄紙上,捲成小管。而母親這殘頁上的字跡,與那密信紙的邊緣紋路,完全吻合。”
她將殘頁高舉:“諸位可願一驗?”
老夫人顫巍巍起身:“拿來我看。”
沈知微起身,親自遞上。老夫人接過,眯眼細看,忽然手指一抖:“這……這紋路……和當年軍中密函用的‘斷水紙’一樣!”
旁支幾位老爺頓時炸了鍋。
“沈家軍的紙,怎會出現在北狄密信裡?”
“除非……有人內外勾結!”
裴氏怒極,厲聲喝道:“住口!沈知微,你蠱惑人心,今日若不施家法,沈家規矩何在?”
沈知微卻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規矩?那女兒請問——三年前母親暴斃,燈油焚衣,是誰下的令?張媽燒的那件外衫,袖口繡著北狄狼紋,又是誰給的?”
她袖中銀針一轉,指向裴氏:“夫人,您說我是妖言惑眾,可您敢當眾脫下外袍,讓我驗一驗袖口嗎?”
全場死寂。
裴氏僵在原地,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她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好,很好。一個庶女,竟敢逼問嫡母……來人,把她關進祠堂,等我請家主回府定奪!”
沈知微被押走前,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沒有恨,沒有懼,隻有一絲極淡的笑,像春雪化前最後一道裂痕。
當晚,阿蠻悄然出府。
她沒走正門,而是翻牆越巷,將一盒“鶴頂紅茶”送至城南書院。茶點精緻,附箋寫著:“冷院沈氏,敬謝諸君昔日贈書之恩。”
書院內,十餘名寒門學子正聚議朝政。有人嘗了一口茶點,忽然瞪大眼:“我……我看見一隻狗,嘴裡叼著信,跑進相府後門……”
“我也看見了!”另一人驚呼,“那狗脖子上,掛著鈴鐺,鈴上刻著狼頭!”
“相府養狄犬?”
“豈止!那狗跑的路線,分明是軍報密道!”
一夜之間,流言席捲書院。次日清晨,三十名學子聯名上書禮部,請求徹查“相府通敵”一案。
朝堂震動。
而相府內,裴氏正怒摔茶盞。她的眼神中滿是怨毒,胸口劇烈起伏,許久才稍稍平複下來。
“誰讓她把茶送出去的?”
心腹仆婦顫聲答:“是……是廚房的春桃,說庶小姐交代,要‘還人情’……”
“蠢貨!”裴氏一掌拍在案上,“她根本不是要還人情,是要把火,燒到朝堂上去!”
她盯著窗外,咬牙切齒:“她以為攪動風雲,就能翻身?我偏要讓她知道——家法,比王法還快。”
她轉身,抽出抽屜暗格中的朱筆,寫下一道密令:“即日起,冷院斷藥、斷糧、斷炭,庶女沈知微,禁足祠堂,違者重罰。”
與此同時,沈知微坐在祠堂角落,手中握著半塊雙魚玉佩。
玉佩微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她沒抬頭,隻低聲問:“阿蠻,書院那邊……”
“火,燒起來了。”阿蠻站在門邊,撥浪鼓輕輕一晃,“他們看見了狗,也看見了鈴。”
沈知微指尖撫過玉佩邊緣,忽然道:“你知道為什麼我非要讓那茶點致幻嗎?”
阿蠻搖頭。
“因為人隻信自己看見的。”她輕笑,“他們親眼‘看見’了通敵,纔不會覺得是我在造謠。這叫——借眼殺人。”
她將玉佩收回袖中,抬頭望向祠堂高處的牌位。
“現在,就等裴氏下一步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鎖鏈拖地聲。
兩名婆子提著鐵鏈走來,身後跟著執事嬤嬤,手中捧著一塊黑布。
“奉夫人令,庶女沈知微,拒不悔改,加戴‘緘口枷’,三日不得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