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鐘情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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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老師打算把“流白”也開來上海，這幾天見人、選址、談合作。有個珠寶品牌創始人是她好友，發來活動邀請，她叫上了鐘卿卿。
活動在複星藝術中心四層。晚上6點半，嘉賓入場。米老師下午談事耽誤，鐘卿卿先到。
進門就是品牌清冷藍的Logo背景板。
眼下有位氣質佳人在簽名。她轉身，在攝影師哢嚓哢嚓的閃光燈下，定格標致笑容。
鐘卿卿認出來是Joyce。旁邊還有位女士，像是她媽媽。
“鐘小姐您好，歡迎歡迎。”有個工作人員上前阻斷她視線，“這邊請，舞台區還在佈置，我帶您先看看我們的產品怎麼樣。”
這次是“東方之花”限定係列發布會，安排有珠寶展出。設計師以傳統吉祥紋樣——寶相花為元素，結合琺琅技藝，推出了極具東方美學的首飾。
米老師進來時，鐘卿卿正在試戴一條手鏈。她抬頭，剛想打招呼，卻在看見其身後那位時，笑容瞬間卡在臉上。
“抱歉來晚了。”米老師向她走近，“下午秦晏陪我去見了幾個人，就一起過來了。”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從容，視線掃過來，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鐘卿卿垂下眼，放下手鏈，“沒關係，我也剛來不久。”
當他不存在。氣氛有些彆扭。
這時，Joyce媽媽驚喜看到了秦晏，和女兒走過來。“哎呀，真的是你！”
秦晏突然被各位女士包圍，穿針引線做介紹。原來Joyce媽媽之前是鳳凰衛視主播，和品牌創始人工作認識。
Joyce見到鐘卿卿有些詫異，怎麼北京是她，今天又是她？這次知道了她名字，Joyce反應過來，她就是秦思鑒聯姻物件。這就有些微妙了。
“秦晏之後就在上海了？”Joyce媽媽關心道。
“是暫時回來的，還沒定。”
鐘卿卿默默看他表演乖巧後輩。
“那多和我們Joyce見見啊！”媽媽推波助瀾，“上次在北京你給她接風，她回來說了好幾次，謝謝你啊。”
Joyce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起來，眼神示意媽媽夠了。
米老師見微知著，輕咳一聲，提議去室外入座，珠寶走秀即將開始。
*
室外露台臨江，視野開闊，對岸陸家嘴霓虹閃耀。
舞台設在中央，模特邁步而出，優雅上台，珠寶在舉手投足間bling
bling。台下快門聲此起彼伏。
鐘卿卿和秦晏分彆坐米老師兩邊，都心不在焉。
走秀結束，嘉賓們社交。米老師帶鐘卿卿去認識創始人，對方是個很有才華的姐姐，倫敦中央聖馬丁畢業，拿過“珠寶界奧斯卡”英國金匠精工藝與設計大賽獎。
創始人和米老師很久未見，一時話密。鐘卿卿自覺離開，說自己也去認識些朋友。
她今天穿了雙新高跟鞋，好看是好看，就是磨得腳疼。回到廳內，觥籌交錯，人群聚攏又散。鐘卿卿找個角落，坐下來，低頭檢查，後腳踝已經有點紅痕嗚嗚。
有人輕拍了她肩膀。
她抬頭瞬間，秦晏蹲了下來，眼神落在她的腳上。他說：“累了？”
沉著又體貼，像騎士等候為公主效勞。
鐘卿卿心頭一顫。但她抿抿唇不說話。
那天看展她走馬觀花，無精打采。後來收到他遲來的回複，說有事來不了。
就這麼輕飄飄的解釋，可惡極了。
“不用你管。”她冷冷開口，站了起來。
秦晏也起身，擋在了她麵前。“和我聊聊吧。”
她彆開視線：“我要回家了。”
說完繞過他向前走。秦晏低頭，跟在身後。
鐘卿卿去向米老師告彆，秦晏在一旁說送她。她當著米老師的麵不好說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秦晏說：“我去取車，你在門口等我。”
*
門口空空。
他就知道她不會等。
秦晏猜她應該走不遠。他沿路往前緩緩開，看見她在路邊上了一輛出租。
兩輛車隔段距離，一同駛上延安高架，城市夜色溫吞。
*
到了之後，鐘卿卿從計程車下來，走幾步，不出意外被秦晏從後麵拉住。
“我有話和你講，”他目光落下來，語氣耐心，“你也有想問我的，不是嗎？”
鐘卿卿沒吭聲，也沒動。他說得對。
她克製一下情緒，抬頭看他：“那你先說，為什麼那天你不來？”
“那天有事。”
“有事我可以理解的呀，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讓秦思鑒來？”
“他合適，”他說，“你是她女朋友。”
“我和他都分手了。”
“你是他未婚妻。”他語氣突然平靜得可怕。這是他們之前避而不談的點。
既然攤開了，她一股腦問出來：“好，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那為什麼，那天晚上還要親我？”
秦晏沉默幾秒。
他說：“那天晚上對不起。”
“思鑒是我弟弟，我不想和你談地下戀，也不能成為搶弟弟未婚妻的人。”
他一字一句，像在兩人之間拉起一道結界。
“如果……”秦晏眼神動了下——如果鐘卿卿站出來，他就可以不做這個惡人。
話卻被她打斷。
“可是，”鐘卿卿眼神認真，聲音小了些，“我喜歡你呀。”
她不怕在感情裡示弱，赤誠地說出了這句話。
睫毛輕顫，有些委屈，像漂亮洋娃娃。
秦晏的心就這麼軟了一下，把原本想說的話壓了下去。
“你呢，你喜歡我嗎？”她又問。
他沒有立刻回答。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然後移開。
鐘卿卿站在夜色和暖黃路燈間，看著他，等一個答案。
遠處有一輛車緩緩經過，聲音像被放大的背景噪音。
秦晏走近半步，雙手輕輕落在她肩上，低聲說：“先回去吧，你今天挺累的。”
她眼神冷下來，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離開。
*
一曜想投資NextX。這是一家香港初創科技公司，小而精，擁有自主研發的AI視覺平台，在智慧製造和工業識彆方麵有技術壁壘，因而嶄露頭角。
NextX創始人林家楷也在主動尋求內地融資。錢是一方麵，還有一點是港島市場有限，難以撐起他的技術雄心。內地具備大規模應用場景，是落地技術的廣闊土壤。
林家楷頻繁北上，見過數家意向投資方，聽了各種開價和承諾。目前看來，一曜還是最契合心意的那一個。這次他來上海再溝通。
秦邦辦公室。
秦晏看向麵前這個人，禮貌伸出了手。
林家楷，30左右，出身於香港零售商人家庭，卻另辟蹊徑投身科技。和秦晏不同，林家楷喜歡接受媒體采訪，也懂營銷，把他放棄繼承家業、一腔孤勇起步的故事翻來覆去說。
林家楷對他也做過調查。一曜集團創始人長子，英國留學，科技背景。他衝秦晏微笑，兩人的手短促有力一握。
林家楷清楚，很多二代是做不了主的。他自立門戶，有些看輕這類“Daddy’s
boy”。眼前這個人怎麼樣，還有待觀察。
秦邦展現待客之道：“林總遠道而來，路上辛苦，好好休息。”他轉頭道，“秦晏，照顧好客人。你們都是年輕人，還多些話題。”
“沒問題。”秦晏點頭。他對林家楷彬彬有禮：“林總，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林家楷的普通話很好，“多謝秦董這邊的安排。”當然是指秦邦。
他再對秦晏說：“不用客氣，叫我家楷或者Kevin都可以。”
秦晏對他笑下回應。
“聽說你是科技背景，”林家楷說，“我剛好有點問題想請教你。”
“我該向你請教，”秦晏答，“看你時間安排，我都行。”
*
秦晏帶林家楷深入調研。走訪一曜總部和研發中心，和技術團隊談天說地。又去長三角工業園區、製造基地考察，瞭解廠商合作意願。
林家楷精力充沛，Work
hard，Play
harder。他約秦晏打保齡球，順帶行業交流。秦晏自然儘地主之誼，選了靜安一家老牌保齡球館，環境私密，適合商務人士。
球館裡。林家楷拿球在手裡掂了掂。他站定，一推一送，球滾出，十瓶倒八。
林家楷回頭似抱怨：“秦總，你們的條件，比我預期保守咯。”
這幾天幾輪博弈談下來，林家楷對一曜開出的估值總覺得差點意思。
“林總想要好價格，當然理解。”秦晏心平氣和，“估值確實沒太多調整空間，但其他方麵，我們都儘量給足。”
林家楷扯扯嘴角，也算認同。一曜提出給他足夠的自由，技術團隊歸他全權管控，投後資源支援到位。
秦晏知道林家楷就是象征性說說。他也走上前，一球擲出，全中。
“漂亮。”林家楷讚他。
這時背後有人喊：“秦總。”
秦晏回頭，意料之外的人出現，是陳尚。
“嗨，怎麼你也在？”他略驚訝問。
陳尚走近些，說：“對，我來上海，和卿卿約著一起玩。好巧，進來就看見你也在這。”
他話音剛落，鐘卿卿的身影就出現在球道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