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鐘情 031
Be
careful
安妮當即恢複鎮定，走近幾步，大方微笑。
“這是兩位秦總，”吳總引薦，語氣熱絡，“他們剛才誇你挑的酒不錯，我就想著，乾脆讓你們認識下。”
秦晏和秦思鑒起身。
安妮彷彿第一次見麵，說“幸會幸會”。
對麵兩人也很會演戲，分彆和她虛握握手，禮貌寒暄。
安妮和吳總坐一邊，聊起自己挑酒心得。
“安妮老師，”秦思鑒誠懇發問，“你既是網紅，又懂紅酒，怎麼能同時做這麼好？”
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發現啊。
“沒有啦，”安妮淺淺笑下，分享心路曆程，“當博主不穩定的，流量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眼神對上秦思鑒，從容說：“我想多些發展，對紅酒感興趣，就去考了WSET證書，現在也做紅酒代理。”
帶點分開後過得越來越好的得意。
“佩服啊。”吳總打趣道，“所以我才趕緊和安妮老師合作，晚一步都怕被搶走。”
秦思鑒說是。他當初隻看臉，對安妮的個人追求確實沒瞭解。
秦晏不怎麼說話。
吳總自然不能冷落他的貴客，他主動cue——
“秦總，安妮老師代理的小眾酒莊多，法國、西班牙、澳洲都有，您有需要可以隨時聯係她。”
秦晏抬頭，敷衍：“好，需要時聯係。”
吳總樂於牽線搭橋：“那不如，你們加個微信，方便以後談？”
秦晏眼神亂了下。
安妮在他微信裡。他們的聊天，還停留在那句“謝謝秦總，合作愉快”。
“可以，我們加個聯係方式吧。”安妮鎮定回答。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秦總，我掃您怎麼樣？”吳總在一邊“對對對”附和。
螢幕明晃晃，毫不掩飾擺在大家眼前。
秦思鑒轉頭過來。
秦晏看她一眼。難道她就不怕暴露點什麼。
“好啊。”他拿出手機，動作緩慢開啟二維碼。
安妮點開掃一掃。下一秒——螢幕顯示的字樣是“新增到通訊錄”。兩人不是好友。
秦晏看回手機。安妮用的另一個號，朋友圈一片紅酒內容。
“我這邊也合作私宴，”安妮繼續介紹業務，“如果您公司有接待場景需求，可以定製酒單。”
秦晏笑下，不鹹不淡：“沒問題，多多聯係。”
秦思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
聊得差不多了，安妮識趣地說：“那你們接著談，我就不打擾了，樓下還有幾位朋友，改天再約。”
吳總理解，“好，你先去，等下我也來和你們喝一杯。”
安妮舉起酒杯，再和各位輕輕一碰，示意告彆。
她走後，秦晏放下酒杯，神色微鬆；秦思鑒也自在得多，但心裡壓不下去一絲直覺。
*
車開在中山東一路，紅燈亮起。
“在想什麼？”
秦晏側頭問鐘卿卿，她坐在副駕看窗外，格外安靜。
“今天天氣不錯。”
她已讀亂回，低頭拿出小鏡子，確認妝發ok。
今天去葉一銘的訂婚宴，秦晏順便帶她見外公外婆。剛聽說這件事，她還蠻興奮，現在快到了，又有點小緊張。
秦晏在北京表現進退有度，把鐘總拿捏死死的，她也不能掉鏈子。
車到公館外。一排法式香檳玫瑰，花開到剛好七分，風一吹，微微搖曳。
訂婚宴設在頂樓露台花園，俯視外灘源，紅磚建築群收眼底。一進去，花藝沿欄杆鋪開，佈置雅緻。
葉一銘招呼秦晏。他一身深灰細紋西裝，風度翩翩。旁邊跟著未婚妻，氣質端莊，向他們問好。
“不錯啊。”秦晏調侃他人模人樣。
“累得要命。”葉一銘吐槽，又意味深長說，“不過，可以分享經驗給你們。”
秦晏沒否認他這句話的意思，點頭說好。
葉一銘挑下眉。嘖嘖看這反應，是陷進去了。
“恭喜你們～”鐘卿卿送上祝福，“這個地方好漂亮！”
“謝謝卿卿妹妹，”葉一銘說，“歡迎，今天你可是重要客人。”
“外公在哪裡？”秦晏問。
葉一銘抬抬下巴，“那邊主桌，還有外婆。”
“好，等會兒見。”
秦晏帶鐘卿卿往裡走。
外公一早就注意到他們，悄悄撞了下外婆，示意她看——
女孩子外表沒得說，招人喜歡。秦晏安靜，她在說話，還拉秦晏的手一甩一甩，而他看起來蠻受用。挺少見他這副模樣。
秦晏牽她走近，開口道：“外公、外婆，這是卿卿。”具體情況他已經說過。
兩位老人起身，笑著點頭，連連說歡迎。
“爺爺、奶奶你們好。”鐘卿卿甜甜笑，“早就聽說過二位了，終於有機會見到。”
她今天主打鄰家大方，挑了淺色連衣裙，特地塗柔和奶茶色口紅。
“秦晏也跟我們提起你呀，來了就好。”外婆招呼。
鐘卿卿順勢拿出見麵禮。今天場合主軸是訂婚宴，她挑的禮物小巧，不喧賓奪主。白茶一盒，蘇繡禮盒一個。
老人家笑嗬嗬收下，一眼就看出來，是秦晏給支的招，對他們胃口。
外公對這番場合也有準備。不拐彎抹角，他遞過去一個紅包，不容她推辭。
“那我就收下啦，謝謝爺爺。”鐘卿卿接過去後，衝秦晏眨下眼。他對她笑下。
宴會規模不大，偏溫馨社交。儀式尚未開始，賓客在小範圍聊天。
坐下後，鐘卿卿主動找話題，聽說秦晏小時候就在外公家住。
“是啊。”外公喜歡聊這個，“他小時候皮，經常給我惹事。”
鐘卿卿驚訝，她以為秦晏會是三好學生。“比如惹什麼事？”
“多著呢。”外公開始說他的黑曆史，“有次模仿我筆跡，偷偷簽字，還有和葉一銘爭東西打架……”
“——外公。”秦晏聽不下去了，“都過去多久了。”
外婆笑眯眯替他拉回點麵子：“長大了就好了，你看現在，還是很穩重的。”
“嗯嗯。”鐘卿卿配合點頭，忍不住打量下秦晏，像重新認識他似的，“原來你小時候這樣。”秦晏喝口水，說聊點彆的。
外公看得有趣，和外婆對視一眼。
儀式即將開始，主持人上台暖場，台下賓客壓低交談聲。
外公靠近秦晏，湊在他耳邊說：“我就等著看你這邊的好事了。”
又說：“我看訂婚什麼的都省了，直接領證更好。”
秦晏被逗笑，讓他彆急。
鐘卿卿沒聽見他們在聊什麼，隻見兩人一臉默契地開心。等外公坐正，她偏頭問秦晏：“你們在說什麼呀？”
台上，葉一銘與未婚妻並立。陽光與柔光燈交錯，灑落在這對璧人身上。
眾人開始鼓掌。
秦晏對她笑下，沒回答。他抬手，輕輕摟她的肩膀，靠得更近一些。
*
夜色撩人。
鏡子裡，安妮在一點點刷睫毛膏，神情專注。
這張臉，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她知道，也沒浪費。
剛來上海一無所有，安妮先接拍網店模特，又抓住了微博興起紅利。小有名氣後，認識了不少貴公子，秦思鑒就是其中之一。
他捨得花錢，帶她走進所謂的上流社會。
普通女孩一旦觸碰浮華，很難不動心。安妮一度信了都市童話，信了秦思鑒給的承諾。
分手來得猝不及防。後來她才知道，秦思鑒早就有未婚妻。
結束也好。起碼安妮意識到，人還得靠自己。她想賺錢，所以秦晏開口時，沒有猶豫太久。
電話這時響起。
她放下睫毛膏，按下接聽鍵：“好啊，我很快下來。”對方結束通話。
安妮最後照了照全身鏡，拎起香奈兒CF，踩著細高跟出了門。
一輛跑車停在小區門口，尾部紅燈在閃。
她開啟車門，坐了進去。裙擺順勢鋪開。
“我沒想到你會約我。”她對身邊人說。
秦思鑒一手搭方向盤，轉頭看她：“我也沒想到，那天是你。”
安妮衝他嫣然淺笑，睫毛簇簇輕顫。確實美。
他盯著她看兩秒，問：“你認識秦晏？”
“你今晚見我，就是想問這個？”
“你喜歡他？”
各說各的，都不正麵回答。
安妮覺得秦思鑒還是可愛。他不藏小情緒，喜歡是，疑心是，賭氣也是。
她坦然說：“不喜歡。”然後往座椅靠，歪頭看他：“你介意嗎？”
秦思鑒手指敲兩下方向盤，沒說話。車裡現在是安妮身上香水的味道，清冽略帶煙熏感。他記得，那時候她靠在他肩膀，問他喜不喜歡。
“去我那裡，聊聊天？”他轉頭看她，聲音低下來。
安妮看他，像是猶豫，又像是故意讓他等。
她而後笑下，坐正，“好啊，好久沒聊了。”慢慢係上安全帶。
跑車啟動，引擎低沉咆哮，在路燈投射下，駛向沉沉夜幕。
*
度假村相關條款基本敲定。
秦邦和鐘總挑了個良辰吉日，在蘭廷簽下合作框架協議。雙方重要高管悉數出席。
接下來，聯合發布會將在浦東香格裡拉酒店舉行。
各路媒體記者收到邀請，公關通稿也已擬好。除了介紹專案，還會在最後環節官宣鐘卿卿和秦晏的戀情，順帶澄清之前和秦思鑒的婚約“僅為家裡早年期許”。
豪門戀情vs產業合作，天然帶熱點，比單純說專案更能傳播。
那天，關鍵人物都將上台亮相。
發布會在即，秦晏陪鐘卿卿去iapm試禮服。
她訂了兩套。上台穿的一字肩禮服裙，上鏡驚豔；發布會後的晚宴魚尾裙，親和不拘。
VIP試衣間。
牆上懸著落地鏡，地毯踩上去綿密無聲。
鐘卿卿穿上雅瓷白禮服裙，導購幫她整理裙擺，“這套您穿非常好看，後背線條也乾淨，我去拿幾款配飾給您搭搭？”
她點點頭，導購離開後，試衣間剩她和秦晏兩人。
鏡子前她站得筆直，裙子襯出優美肩頸線條。
“很漂亮。”秦晏站在她身後，直白誇讚。
鐘卿卿轉過身來，“我的左臉更好看，到時候你站我右邊，我可以對鏡頭露出這個角度。”說完偏頭，特地示意。
他輕聲笑下，“好。”順勢圈住她的腰，低頭，在左臉頰落下一個吻。
鐘卿卿在他懷裡，仰頭對他笑。
秦晏望著她，有點恍惚。事業與愛情，他都得到了。
現在一切都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但，不是有個說法嗎？人一旦太順，Be
careful——那是曲線的最高點，往後，很可能就是下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