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鐘情 052
“那你親我一下”
梁睿和秦晏打網球，發現他心情好。
比如他動作輕鬆，有時玩味地打來幾個刁鑽球；再比如梁睿頻繁失誤，他也不催，慢悠悠等他撿。
休息間隙，秦晏拍了張場地照，發給微信對麵的人，嘴角上揚。
症狀明顯——In
Love。
梁睿直接問他，是嗎？
秦晏：“嗯。”
那晚親吻，紅燈時間短暫，他鬆開鐘卿卿後，兩人都沒有說話。
暖氣烘得車裡好熱。秦晏開了點窗，透進些冷風緩緩。他回想，剛才她沒有推開他，是不是意味著……
在鐘卿卿下車前，秦晏等到了那句話，她說可以試試，重新開始。
天知道他走到這一步多不容易。
梁睿再問：“是和小鐘總嗎？”
秦晏點頭。他屬於那種，認定什麼就不會變的人。
以前秦晏覺得感情麻煩，但鐘卿卿引他走向了親密關係的深水區，這裡不止有表麵甜蜜，也需要真正的投入和經營。
就像深海有豐富的生態係統，深水區的感情也有深厚的滋養，讓他的生活多了層意義。
不過既然是“試試”，某種意義上，他進入了考察期。
*
秦晏再去醫院。
他向秦邦彙報了澄清會情況，以及度假村合作危機暫時化解。
秦邦雖然對結果滿意，但點明，秦晏在這裡麵有問題——他壓了董事提案，沒經討論，獨自做了決定。
“我知道。”秦晏辯解，“當時莊總聯係我，情況比較急，就直接通過媒體公開了。”
秦邦目光銳利：“這是大事，你一個人就對外發聲，破壞了公司的決策程式。”事已至此，他提醒秦晏：“你最近注意些，彆引人非議。”
秦晏垂眼：“明白。”
秦邦的手術就在週五，這兩天各類準備事項多。
“爸，”秦晏說，“我把週五的會推遲吧，到時過來醫院，看看有什麼能幫上。”
秦邦擺手：“不用，你來了也做不了什麼，安心把公司處理好。這裡有你劉阿姨。”
劉娟剛好進來，聽見父子對話。
她對秦晏得體微笑：“是啊，聽你爸爸的，彆操心。”說著走到秦邦身邊，溫聲細語，提醒他該吃藥了。
要是放在以前，秦晏會覺得劉娟假。
可是，不久前父子倆和梁睿有場1v2談話。這次觸及了他們長期迴避的問題——秦晏的媽媽。
秦邦娓娓道來，說愛過，隻是性格不和。他堅稱沒有出軌，婚姻名存實亡之後，劉娟纔出現。
秦晏信不信，不好說。
但他聽進去了梁睿的話：秦邦是企業家，是父親，也是一個人。有七情六慾，有道德瑕疵，有他的過去。走到這個位置，他的人生不可能是條簡單直線。
理解、接受，是秦晏當下的最好選擇。
此刻，他看劉娟側身彎腰、遞水遞藥，不禁想——也許，劉娟就是適合他爸的那個人？
他說：“那我週五開完會來。爸，您好好休息，一切順利。”
*
秦晏罕見地上了娛樂新聞。
營銷號近日拍到他送鐘卿卿回家照片，說是二十四孝男友。結合之前蘭廷澄清會的情況，類似《總裁為她力挽狂瀾》《豪門甜寵劇走進現實》的標題席捲網際網路。
鑒於兩位當事人顏值高，網友紛紛轉發評論，吃瓜情緒飽滿。
秦晏讓許舟處理，務必壓下去。
放在平常就算了，現在出這種新聞，會讓各界質疑，他堅持合作蘭廷是出於個人，不是基於商業邏輯。再往下，他的判斷力、對股東忠誠度都可能受抨擊。
彆真讓他爸說準了。
果不其然，有財經號寫深度文《秦晏的治理風險與一曜未來》。正文暗指他職權私用：
“一曜體量龐大、影響廣泛，秦晏如何劃清私人生活與商業決策之間的邊界？在度假村危機尚未徹底解除的情況下，市場很難隻看錶麵八卦一笑而過。”
秦晏揉眉心，正在讀，辦公室有人來訪。
“請進。”
秦思鑒推門，“哥，你找我？”
“嗯。”秦晏點頭，招呼他坐。
找秦思鑒，主要是他最近缺勤過分了。
“我聽Eric講，前幾天的供應商展會你沒去。”
“唔。”秦思鑒不以為然，“我這幾天感冒，不適合去人多的場合。”
秦晏瞟他一眼，明顯不買單這個理由。他說：“你是公司高管，出現在哪裡，彆人都看得清楚。爸也不會希望你這樣。”
“感冒。”秦思鑒重複，“特殊情況，下次不會。”
見他保證，秦晏不再費口舌：“好。對了，聽說你和朋友在做些投資，具體是什麼？”
“放心，完全是我自己的，不關公司事。所以，也沒義務向你彙報。”
氣氛僵持幾秒。
秦晏懶得管他，“行，你加油。”
*
和秦晏複合後，鐘卿卿感覺有點奇妙。
這次是他主動，她被牽著走，就像蒙著眼往前，不知抵達哪裡。鐘卿卿在嘗試，把他們的關係當成第三方主體，就像一顆小樹苗，澆水、嗬護，讓它自然生長。
她把這個比喻發給秦晏。
秦晏以做閱讀理解的心態琢磨，難道這是她打造小森林得到的靈感。他回複一個她常用的兔子嗯嗯表情，問：“在做什麼？”
鐘卿卿在米老師這裡。現在等正式批複下來，度假村就能重新開工，她心裡有了底，和Evergreen團隊、米老師一起，先做非施工設計部分。
秦晏說來接她。
來時天色已晚，兩人走在徐彙濱江。到一段空曠欄杆邊，鐘卿卿停下，看各路燈光映在水麵上，碎波閃動。
“其實你不用過來。”她看到了各路新聞，“我們現在見麵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秦晏懂她意思，說：“沒事，公關在處理。”
她撇撇嘴，輕歎口氣：“唉，我不想你受牽連，要是嚴重了會很麻煩。”
“不會。”秦晏故作輕鬆。忽然側身，說：“那你親我一下。”
鐘卿卿失笑，在他臉上啄一口。蜻蜓點水，表示慰藉。
好，敷，衍。秦晏想，沒錯，鐘卿卿沒那麼黏他了。
以前，她會主動拉他手，親親抱抱。現在都是他有事沒事發照片，分享所見所聞，還被勸彆來見麵。
見他眼神怪怪的，她問：“怎麼啦？”
秦晏說：“我下下週要去新加坡，看Jason的專案。陪我一起去怎麼樣？”
鐘卿卿陷入沉思：“哦，那時會不會度假村已經開工了呀，要不還是……”
“——就3天。”秦晏打斷，上前把她圈住。
“Emmm，”她眨眨眼，“好吧。”
“一言為定。那蓋章確認下？”
“？”
秦晏又低頭吻過來。
鐘卿卿覺得他現在歪理一套一套的。呼吸被唇上溫熱觸感擾亂，秦晏把控節奏，又帶點克製的委屈輕咬她。
*
秦思鑒接到劉術電話，說一起吃飯。
他猜，舅舅的度假村提案被秦晏壓了，心有怒火想發泄。
要說罵秦晏，秦思鑒自然是義不容辭加入。但是，他這幾天自己還有堆麻煩，心力不夠，試圖婉拒。
“思鑒，是聊公事，你得來。”劉術斬釘截鐵：“好了，電話裡不多說，還是在上次那家餐廳，淮揚菜，你喜歡的。”
秦思鑒到了之後，發現包間除了劉術，還有方韜。門一關，外頭喧鬨隔絕。
他向兩位長輩問好，雲裡霧裡。
寒暄一陣後，菜上齊。劉術和方韜聊起最近收購NextX的事。
劉術放下筷子，壓低聲音：“我今天找秦晏提了點意見，他根本沒理，兩句話就打發我。”
方韜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慢條斯理地喝口魚湯。
劉術停頓下，又說：“度假村的事，我們為了公司利益發聲。結果呢？秦晏當我們管理層是擺設。”
秦思鑒憤懣附和，“是啊，我辛苦準備的提案，直接被他扔進垃圾桶。”
方韜點頭，“我們這位董事長還是年輕，容不下彆人意見。”
他開啟話匣子：“上個月，我推薦方麒接手北京專案，被他否掉，說資曆還不夠。”
方麒是方韜的兒子。劉術順勢冷哼：“這還不夠？我看著他一步步走上來的。這件事我知道，秦晏後來換成了他的人。”
方韜放下湯勺，臉色不好看。
秦思鑒說：“從他上任，我就知道不會有好日子。”世人眼裡他消極怠工當二世祖，誰懂，實際上是和秦晏處不來。
飯桌安靜幾秒。
劉術開口：“他現在獨斷專行，搞一言堂。”
秦思鑒一邊挑魚骨，一邊吐槽：“能怎麼辦，我們都要聽他的。”
“那倒未必。”劉術壓低了聲音，語氣變緩：“不能再這麼下去。”
秦思鑒手裡的湯勺停住，看向他舅舅。
“既然他當不好董事長，就彆怪我們另做打算。”
這頓飯主題，是要搞董事會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