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不渡舊情河 013

    13

小丫鬟嚇得渾身發抖，再次跪地，額頭不停磕著青石板：

“奴婢絕無虛言，求王爺開恩！”

謝長瀾心亂如麻，再沒有心思理會旁人，轉身就往書院外奔去。

葉青晚“體貼”地接過侍衛手裡的信，快步跟上，嘴角卻悄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眼看謝長瀾要飛身上馬，葉青晚急忙喊住：

“王爺，青晚跟您一同回去！”

謝長瀾再沒耐心虛與委蛇，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彆忘了我們為何在一起。如今，契約已了，你我再無乾係。”

葉青晚眼眶泛紅，滿是委屈地望著他。

謝長瀾卻視而不見，語氣愈發冷寒：

“你要的，本王都給了，莫要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葉青晚遞過信件，滿臉仰慕：

“王爺，日後青晚若有事......還能找您幫忙嗎？”

謝長瀾接過信塞進懷裡，隻留給她一個打馬揚長的背影。

看著他消失在官道儘頭，葉青晚才直起身，臉上的仰慕瞬間褪去，隻剩詭異的平靜。

她走回書院，吹了聲哨，信鴿應聲而來。

提筆寫箋：“夫君，事已辦妥，接我回家。”

待信鴿飛遠，她拿出被換掉的真信，眼中閃過狡黠。

馬背上的謝長瀾心亂如麻，先尋去落纓樓找暗影。

望著被燒得麵目全非的樓宇，他眼中閃過痛色。

這裡藏著他和阿纓三載的回憶，如今儘數成灰，心口空得發慌。

暗影不在此處。

他轉身要走，卻被腳底雜物絆倒，低頭竟看見一枚玉佩。

指尖摩挲著玉佩，他神情驟凜：這是他仿造的那枚。真品是阿纓送的生辰禮，早被他妥善收好，平日戴的便是仿品。

不對！

電光火石間，破碎的記憶湧來：相思橋、被誤傷的路人、玉佩......他分明把這枚仿品給了那被誤傷的人！

當時忙著應付葉青晚，隻想著瞞過母後，竟沒細想......

那個路人，怎麼會是薑聞纓！

謝長瀾攥著玉佩的手不停顫抖，臉上血色儘褪。

他想起折返賠償時，大娘手裡那條眼熟的佛珠手串；想起派發喜餅時，那個戴帷帽的路人......

所有線索突然串聯，他飛身上馬，直奔相思橋。

“找一位賣炸糕的大娘！”

他拿出金錠遞了過去，小販顫抖著指了指身後，謝長瀾丟下金錠衝過去。

“那日相思橋，您手上有串佛珠手串，可否借我一觀？”

他盯著大孃的手，聲音急切。

大娘認出他，歎道：“是被你誤傷的姑娘所贈，不知她後來怎樣了，那天瞧著像丟了魂。”

說著取出手串，“你若認識，便幫我還她吧。”

謝長瀾顫抖著接過，指尖觸到溫潤的珠子，渾身一震。

手串銘牌上，刻著他的生辰八字。

熟悉的字跡刺入眼底，心口像被萬針攢刺，痛得無法呼吸。

一個可怖的念頭成型：阿纓知道了。

他的阿纓，當時就站在相思橋畔，看著他對葉青晚溫柔，聽著他喊彆人“娘子”。

而他，為了演戲，親手傷了心尖上的人。

更可笑的是，後來他還抱著受傷的她，信誓旦旦要找凶手報仇。

謝長瀾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在青石板上，額頭抵著地麵，壓抑的嗚咽從喉間溢位。

阿纓現在在哪？

那個被暗影送走的“薑聞纓”，又是誰？

巨大的恐懼攥住他。

這時，侍衛慌忙尋來，他想起身，雙腿卻沒了力氣。

“王爺！”侍衛跪地，聲音發顫，“您給薑姑娘安排的鏢隊，在去西燕的路上......遇難了！”

“屬下查到，薑姑娘也在隊中，極有可能......請王爺節哀！”

噗——

謝長瀾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