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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骨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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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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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宿,甚是好眠,一夜無夢。

第二日,陸慎睜眼時,已是天光大亮,他偏過身子撫帳,便瞧見林容正坐在銅鏡前梳妝,一襲湖碧色衫子,越發襯得纖腰薄背,脖頸細長白嫩,綠雲如鬢,略一動,那鬢上的掛珠鳳釵便微微搖晃,娉婷嫋嫋起來。

林容聽見響動,偏過頭去,見陸慎枕著手躺在床上,並沒有起身的意思,道:“快起來吧”

一麵朝床榻走去:“你今日倒是奇怪,尋常我早上醒時,哪裡見得到你的人昨兒晚上答應我的事,可彆忘了,趕緊起來是正經。”

想了想,又道:“喔,還有一樁事,忘了告訴你,小十六我已經吩咐人將她送到江州六姐姐那裡去了。她年紀雖小,到底是叫送來做你的侍妾的,名聲並不好聽,在雍州待著,將來說親,也不知該怎麼辦好。索性,還是送回江州去,過幾年,這事便淡忘了纔好。”

陸慎見她坐在床邊,翠袖輕挽,一雙嫩筍般的玉手正慢慢揉搓,似塗抹什麼滋潤的膏子,一股幽秘的馨香浮了過來,女子朱唇輕啟,一張一合,卻半句話都沒有進他的耳朵。

那皓腕上籠著一串珊瑚珠子,略拂了拂袖子,便見一片雪白的胳膊,陸慎一時心猿意馬起來,輕輕摩挲著那女子手腕內側。

林容說了半晌,不見他說話,又見他這幅樣子,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呢,立時甩開來:“想都彆想。”

又立刻站起來:“大夫說了,前三月胎像不穩當,要忌房事。你回來前,老太太還派了幾位老嬤嬤來,明裡暗裡地說這事。你不害臊,我還要做人。”

陸慎一像是不要臉的,聽了這話,倒倒打一耙起來:“我不過瞧你手腕上的珊瑚珠子品相不錯,你倒想到哪裡去了”

林容哼一聲,不理他,轉身往外間去,剛走到屏風處,便見床帷叫放下,隱隱傳出些喘息難耐之聲,良久,聽得陸慎披衣起身,叫人送水進去洗漱。

林容在廊下逗鳥雀,一時翠禽悄聲過來:“縣主,當真要這麼辦嗎那藥,民間一向稱之虎狼藥,倘不湊巧,出來意外,可怎麼好”

林容不知怎的,心裡墜墜的,倒還要分神兒來寬慰這丫頭:“你放心,方子是我寫的,並不是外頭的那些虎狼藥。我寫的這方子,要間隔一個時辰,連服三次,纔有用的。到時候,你守著我就是了。”

翠禽忽抬頭,問:“縣主,君侯知道了會怎麼辦他他那樣盼著”

林容怔怔,好半晌沒說話,末了咬牙道:“他盼著的事情多了,樣樣都叫他如願,世上豈有這樣便宜的事”

翠禽還要再勸,忽見廊下鳳簫捧著一大從玫瑰花小跑過來,額前劉海已沾了些雨水:“冷不防下起雨來,真倒黴。縣主,您剛才說什麼便宜”

鳳簫性子跳脫,這些事,林容、翠禽一向都是瞞著她的,見此一時都住了口。

林容接那花,還沾著露水,笑:“采這麼一籃子,不怕管事嬤嬤說你”

鳳簫撇撇嘴:“各個院子都要份例的,我采這一點,她說不著我。再說了,縣主如今懷了小世子,她們巴結都來不及呢。我一去花房,殷勤著呢,待會兒還要送好些珍品過來呢。”

林容笑著點她的額頭:“看你得意的”

鳳簫搖頭:“奴婢是高興,不是得意。”一麵又提著籃子往後麵去:“奴婢先把這些花瓣洗了,再來侍候縣主。”

等她走遠了,林容

吩咐翠禽:“按我說的辦。”

翠禽便不再勸,低低道了句是。她實是一位忠仆,又深感林容平日裡和氣寬仁,無論覺得有多不對勁,隻要林容吩咐了差事,便一定會不折不扣地去辦。

等陸慎沐浴完,收拾好,外頭濛濛細雨已經停了,叫日頭一照,顯出些斑斕來。一時又有人來回:“君侯,已備好馬車。”

他剛起來,又沒叫人進去吩咐,什麼時候叫人準備的馬車陸慎牽了她的手:“走吧”

林容叫他牽著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麼,回過頭囑咐:“翠禽,另帶一雙軟鞋,一套衣衫。”

陸慎有些不悅:“叫丫鬟跟著去做什麼”

林容哼一聲:“你自己答應我的,帶我出去逛逛的。才剛下了雨,地上還濕的呢,略走走,又是泥又是水的,鞋要不要換,裙子要不要換”

陸慎叫她當著下人的麵數落一番,不以為忤,反帶著點笑:“叫她們另外坐一輛馬車。”彆在跟前礙事就好

一時上了馬車,從角門出,也並不帶什麼人,隻彷彿尋常富戶家的公子夫人一般。一路行來,見街上熙熙攘攘,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街上商鋪鱗次櫛比,一副熱鬨繁華的模樣,混不像身處亂世之中。

林容感慨:“你把雍州治理得極好,比魚米之鄉的江州也不差了。”

陸慎隻笑笑,並不說話,沒一會兒便揭下車簾子,擁了她在懷裡,不許林容再瞧了:“才下了雨,當心吃了風,晚晌不舒服。”

林容隻得作罷,怏怏靠在他肩上:“偏你會掃興”

陸慎便道:“你如今有了身孕,要萬事小心,便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也要顧慮肚子裡的孩子。”

這話叫林容聽得直皺眉,好半晌才哼了一聲:“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不就是見我沒戴帷帽,不許我拋頭露麵,叫外頭人瞧見了嗎”

這樣道學的話,便是陸慎心裡這樣想,口裡也不能承認,歎氣:“你是一貫往壞處臆測我的”

林容不理他,手上纏弄著陸慎腰間係著的麒麟玉佩,默默道:“什麼都聽你的,成親是這樣,你說做妾就是妾,你說做妻便是妻。去江州也是,你說放便放,叫回便回。懷孕生子,那就更是如此了,哪有我說話的份兒呢總之,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囉。反正,我也隻能忍受你的。你發慈悲,待我好,我就感恩戴德了。將來你厭倦了,我還得求你看在今日的情分上,多憐惜我。”

陸慎一時頓住,頗為頭疼,怎麼又扯起這些舊事來,忙伸出一隻手去掀車簾:“你想瞧便瞧吧,免得不如你的意,又有幾十句話等著編排我。”

陸慎突地掀開馬車簾子,林容還叫他擁在懷裡,兩人依偎著,叫外頭的人看來,頗有些耳鬢廝磨的意味,那些眼尖的頓時發出驚呼聲、喝笑聲:“你們瞧,那馬車裡一對兒鴛鴦呢也不曉得是野鴛鴦,還是家鴛鴦”

林容嚇了一跳,忙落下車簾,氣鼓鼓瞧了陸慎半晌:“下回,再也不同你一道兒出門了”

一時到了小甜水巷的酒樓,卻見樓前冷清極了,平日裡圍得滿滿當當的,這時一個人都沒有。林容好奇:“今日沒開門麼”

不多時,已跟著的人去樓裡買了,奉上來:“主公、夫人”

林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陸慎這種豪族子弟,平日也便罷了,帶著女眷出門,哪有不清場的,道:“何苦來的,圍起來,叫旁人今日

也吃不到這醬肉。出來逛,便是熱鬨人多,纔有意思的,”

一時倒沒了食慾隻昨日把這醬肉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又免不得吃了兩塊兒。

陸慎望著她:“一大早起來,又隻吃這麼兩片就沒胃口了。”

林容索性擱下了,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條斯理:“昨晚上的確想吃,現在聞見味道,又不想吃了。”

陸慎搖頭,撫著她歎:“女子心思,真難以捉摸。”

馬車遙遙過鬨市,忽在一條熱鬨的巷子前止住,陸慎撫了林容下得馬車來:“聽老太太說,你愛去花房,一向喜歡蒔花弄草的,這條巷子是專賣花的。”

林容一時下了馬車,果見街邊擺滿了奇花異草,不獨五月的秋海棠、月季之類的,還有些異常珍貴的盆栽牡丹,又或者用大缸養著的睡蓮,一叢叢的野杜鵑。還有些小攤子,擺著些鮮花編就的花籃、花環。

林容略走了幾步,忽轉頭吩咐幾個丫鬟:“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們也都去逛逛吧,彆跟著了。”

不等陸慎說話,鬢了一朵海棠,笑盈盈問:“好看麼”

這女子何時這樣對自己笑過,良久,陸慎方纔點頭:“很好看隻是覺得你今日,同往常很不一樣”

林容聞言變了臉色,扯下那花來,淡淡問道:“怎麼不一樣”

陸慎接過那朵海棠花,複簪在林容鬢邊,沒再說什麼了。又逛了一會兒,林容往石台上那戶人家走去,不料旁邊擔花的花農,忽挑著擔子站起來,一時躲避不及,跌在一旁的花筐裡。

陸慎跟著身後步的距離,思索著她今日頗不對勁之處,剛想開口喚人去跟著那幾個丫鬟,便聽得前頭林容哎呦一聲,不知怎麼個情形,跌坐在滿是槐花的竹筐裡。

他趕忙上前,抱了她起來,見她臉色刷白,一臉怔怔地模樣:“怎麼了摔到哪兒了”他一發話,便立時有身著便服的護衛,立刻將那老農按在地上。

那擔花的老農嚇壞了,知自己惹了事,隻怕賠不起湯藥,跪著磕頭:“對不住公子、夫人,老叟一時沒注意,撞到夫人了。”

林容揮手,對陸慎道:“叫他走吧,沒摔到,何況是我自己毛手毛腳的,不乾他的事。”

陸慎揮手:“放了他。”那老農怕惹事,花也不賣了,急匆匆挑著擔子走了。

林容勉強笑笑,扶著陸慎站了一會兒,麵色似乎越發蒼白起來,望著陸慎幽幽道:“好像撞到肚子了,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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