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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裡的褶皺 第129章 懷表情牽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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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海市老城區的鐘表修理鋪,玻璃門上貼著泛黃的“樂正記”木牌,木牌邊緣的漆皮早已卷邊,是師傅老花鏡二十歲時親手刻的,刻刀痕跡如今還能摸到凹凸感。門楣掛著兩串銅鈴,是師母當年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說“鈴鐺響,客自來”,風一吹就叮當作響,聲音脆得像初春的冰淩碰撞。鋪子裡滿是齒輪的金屬冷香,混著鬆節油的淡味,那鬆節油是師傅特意選的老牌子,說比新出的溶劑更護表芯。牆角的老座鐘是民國時期的產物,擺錘左右晃動,發出“滴答、滴答”的悶響,像老人緩慢的心跳,每一聲都踩著半個世紀的時光。

鋪子中央的工作台上,一盞黃銅台燈亮著暖黃的光,燈杆上纏了圈紅繩,是去年夾穀?本命年時師母留下的舊物。燈光剛好照亮夾穀?手裡的老懷表,懷表殼子是暗銀色的白銅材質,邊緣被歲月磨出淺痕,像老人手背的皺紋。表蓋上刻著纏枝牡丹,花瓣紋路裡嵌著細小紅點,夾穀?用放大鏡看過無數次,總覺得那紅點不像漆,倒像乾涸的血跡——師母臨終前攥著這表,指腹的血就是這個顏色。

“這表芯子都快鏽住了,師傅當年是怎麼讓它走了三十年的?”夾穀?嘀咕著,指尖捏著鑷子,夾起一枚比指甲蓋還小的齒輪。放大鏡下,齒輪齒牙上沾著點點黑色油泥,是decades(數十年)前的舊機油氧化後的痕跡。她指尖塗著淡粉色指甲油,是上週和閨蜜逛街時塗的,指甲邊緣修剪得整整齊齊,和她常年握工具磨出薄繭的指腹形成反差——那繭子是三年前剛學修表時,被齒輪磨破十幾次才長出來的,師傅說“繭子是修表匠的勳章”。

“哢嗒”一聲,工作台最下層的抽屜被拉開,裡麵墊著藍色絨布,放著一疊泛黃的信紙。最上麵那張字跡歪斜,是師傅老花鏡十年前寫的,紙角還沾著點茶漬,上麵寫著“師母忌日,慢十分鐘”。那年師母走後,師傅每次修這表,都會故意讓錶慢十分鐘。夾穀?也是後來才知道,師母當年就是因為師傅遲到十分鐘,差點沒趕上婚禮——師傅那天去取定製的戒指,結果首飾店老闆記錯了時間,讓他在雨裡等了半個鐘頭。

夾穀?正想把齒輪裝回表芯,鋪子門突然被撞開,銅鈴“嘩啦”一陣亂響,震得她耳膜發疼。一個穿藏青色風衣的男人衝進來,風衣下擺沾著泥點,是巷口施工工地的黃泥土,頭發亂得像被風吹過的茅草,幾縷發絲粘在額頭上,臉上還有道新鮮的抓痕,滲著血絲,像是被貓抓的。

“修表!快!”男人把一塊摔得表蒙碎裂的手錶拍在桌上,玻璃碎片彈起來,差點劃傷夾穀?的手。他聲音發緊,帶著哭腔:“十分鐘內必須修好,不然我女朋友就要跟我分手了!”

夾穀?抬頭看他,這男人是隔壁“解憂花店”的老闆林野,前幾天還來給女朋友買過九十九朵紅玫瑰,說要籌備求婚。她皺眉拿起手錶,表殼變形,機芯肉眼可見地歪了,零件都快散了:“這表機芯都摔歪了,十分鐘修不好,最少得半小時。”

“我加錢!三倍!不,五倍!”林野急得抓頭發,風衣口袋裡掉出一張電影票,還有個絲絨盒子——裡麵是枚鑽戒,鑽石閃著光。電影票上印著今晚七點的場次,是最近很火的愛情片。“我跟她約好看完電影求婚的,表要是壞了,我連時間都記不住,怎麼把握求婚的時機啊!她本來就覺得我不靠譜,這次再搞砸……”他說著,眼睛都紅了。

夾穀?撿起電影票,指尖碰到票根上的油墨,還帶著點溫度——應該是剛從電影院售票機裡打出來沒多久。她瞥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六點四十,確實隻剩二十分鐘。她歎了口氣,把懷表輕輕放在絨布上,拿起林野的手錶:“行,你等著,不過修完你得幫我個忙——把門口那箱從蘇州寄來的零件搬進來,沉得很。”

林野連連點頭,搓著手在旁邊轉圈,眼睛直盯著工作台,像隻急得團團轉的螞蟻。夾穀?拿出小錘子,裹上軟布,小心翼翼地敲正機芯,金屬碰撞聲“叮叮當當”響,台燈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額角滲出細汗,這表的機芯是進口的,零件特彆小,稍微用力就會碎。

突然,鋪子後巷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重物砸在水泥地上。夾穀?手一抖,錘子差點砸到手指,幸好及時收了力,隻碰到了表殼。她抬頭看向後窗,窗玻璃蒙著層灰,是上週沙塵暴留下的,隱約能看到個黑影閃過,速度很快,像是人。

“怎麼了?”林野也緊張起來,往門口退了兩步,手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裡的鑽戒盒,“是不是……是不是有小偷啊?這附近最近總丟東西。”

夾穀?沒說話,拿起工作台上的螺絲刀——這是師傅留給她的,刀柄是檀木的,摸了三年,已經磨得光滑發亮,頂端還能當撬棍用。她走到後門口,側耳聽著,巷子裡隻有風吹過垃圾桶的“嘩啦”聲,還有遠處夜市攤主的吆喝聲,“烤冷麵,加腸加蛋!”的聲音飄得老遠。

“應該是貓吧,上次就有隻流浪貓翻垃圾桶,弄出好大動靜。”夾穀?鬆了口氣,轉身想回去,腳卻踢到個硬東西,差點絆倒。她低頭一看,是個棕色的皮夾,真皮的,邊緣有點磨損,是蘇晚常用的那款。她撿起來開啟,裡麵有張身份證,照片上的女人留著齊肩短發,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正是師傅的遠房侄女蘇晚——昨天還來鋪子裡借過螺絲刀,說要修家裡的衣櫃。

皮夾裡還有張折疊的紙條,上麵寫著“懷表藏著秘密,彆讓他們找到”,字跡潦草,墨水都暈開了,像是急著寫的,還沾著點褐色的東西,不知道是咖啡還是彆的。夾穀?心裡一緊,想起剛才修的那隻老懷表——師母去世前,曾把這表交給蘇晚保管,說“等你師傅想通了再還給他”,當時蘇晚還笑著說“姑丈肯定早就想通了,就是嘴硬”。

她快步走回工作台,拿起老懷表,用放大鏡仔細看錶蓋內側。之前她隻注意到牡丹花紋,現在才發現牡丹花蕊的縫隙裡,刻著一行極小的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八月十五,老槐樹下”。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節,鋪子門口就有棵老槐樹,有上百年的樹齡,樹乾要兩個人才能抱過來,夏天的時候特彆涼快,街坊鄰居都愛在樹下下棋。

“修好了!”夾穀?把林野的手錶遞過去,表盤上的指標正好指向六點五十分,還能聽到機芯正常的“滴答”聲。林野接過表,連連道謝,抓起風衣和鑽戒盒就往外跑,跑出門時還撞了下銅鈴,留下一串慌亂的響聲,嘴裡還喊著“謝謝!改天給你送花!”

夾穀?把懷表放進衣兜,貼身放著,能感覺到金屬的涼意。她鎖上鋪子門,往老槐樹下走,心裡總覺得不安。槐樹葉子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樹身上有個樹洞,是去年台風刮的,裡麵塞著個布包,藍色的粗布,是師母生前最喜歡的布料。她伸手把布包拿出來,開啟一看,裡麵是個小藥瓶,陶瓷的,瓶身貼著張紅紙,上麵是師母的字跡:“安神湯”,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失眠時煎服,三日即愈”。

這是師母的藥方,師母生前是中醫,在巷口開了家小藥鋪,最擅長調安神的方子,附近的老人失眠都找她。夾穀?捏著藥瓶,指尖能感覺到瓶身的涼意,突然想起師傅前幾天說的話:“最近總睡不著,總夢見你師母在煎藥,還喊我喝,可我一伸手,她就不見了。”

“你果然在這裡。”一個女聲從背後傳來,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裡卡了沙子。夾穀?回頭,看到蘇晚站在路燈下,穿著白色連衣裙,裙擺上沾著草屑,齊肩短發亂了幾縷,臉上沒了昨天的笑容,眼神發直,像個木偶。

“蘇晚姐,你的皮夾掉在後巷了,我正想明天給你送過去呢。”夾穀?把皮夾遞過去,心裡卻犯嘀咕——蘇晚昨天穿的是牛仔褲和白色t恤,今天怎麼突然換了連衣裙?而且她的手臂上,還多了個銀色的鐲子,鐲子上刻著“晚”字,和師母的那隻一模一樣,師母的鐲子不是早就丟了嗎?

蘇晚沒接皮夾,一步步往前走,雙手在身後來回攥著,指甲都快嵌進肉裡,指關節泛白:“把懷表給我,那是我姑媽的東西,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碰。”

夾穀?往後退了一步,手按在衣兜上的懷表,指尖都在抖:“師母說這表要交給師傅,你為什麼非要要回去?還有你紙條上寫的‘他們’是誰?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蘇晚突然笑了,笑聲尖銳得像指甲刮玻璃,聽得人頭皮發麻:“師傅?他早就不在乎這表了!當年我姑媽等他求婚,等了十年,他卻因為害怕承擔責任,遲到了十分鐘!這錶慢十分鐘,就是在提醒他,他欠我姑媽一輩子!”

她突然衝過來,伸手去搶夾穀?的衣兜,力氣大得不像平時的蘇晚。夾穀?側身躲開,蘇晚沒站穩,摔在地上,連衣裙膝蓋處磨破了,露出裡麵的淤青,青一塊紫一塊的,像是被人打的。夾穀?愣了一下——蘇晚昨天借螺絲刀時,左手無名指有個小疤痕,是切菜弄的,現在這個“蘇晚”的手上,根本沒有疤痕!

“你不是蘇晚。”夾穀?突然反應過來,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她,“蘇晚的左手無名指有疤痕,你沒有!你是誰?你把蘇晚怎麼了?”

女人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表情扭曲了,她伸手扯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陌生的臉。這張臉比蘇晚的臉更尖,眼角上挑,像是畫了眼線,嘴唇塗著暗紅色口紅,嘴角還有顆痣,顯得很刻薄。她穿著黑色緊身衣,剛才的白色連衣裙是套在外麵的,現在扯下來扔在地上,露出腰間的匕首,刀柄是黑色的,刻著蛇紋,看起來很鋒利。

“沒想到你還挺細心,難怪樂正老頭會把修表的手藝傳給你。”女人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個對講機,按下按鈕:“目標在老槐樹下,帶懷表了,過來支援,彆讓她跑了。”

夾穀?轉身就跑,懷裡的懷表硌得她胸口發疼,她知道這女人是衝著懷表來的,可懷表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師母和師傅之間,還有什麼沒說的事?蘇晚現在是不是有危險?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子裡打轉,讓她頭暈。

跑過街角時,她沒看路,撞到一個人,對方手裡的豆漿灑了一地,白色的液體濺在她的牛仔褲上,黏糊糊的。

“走路看著點啊!沒長眼睛嗎?”對方罵了一句,夾穀?抬頭一看,是公良龢,她穿著護工服,胸前彆著養老院的工牌,手裡還提著個保溫桶,應該是剛從養老院出來——她每天這個點都會給住在養老院的母親送晚飯。

“公良姐,是我!有人追我,還拿著刀!”夾穀?拉著她的手就跑,聲音都在抖。公良龢也沒多問,她知道夾穀?不是會撒謊的人,立刻跟著她往旁邊的小巷裡鑽。小巷裡沒路燈,隻有牆上的霓虹燈牌映出粉色的光,是旁邊理發店的招牌,地上的積水反射著光,像碎玻璃,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躲在這裡,彆出聲。”公良龢把夾穀?推進一個雜物間,裡麵堆著舊傢俱,有破沙發、壞桌子,滿是灰塵的味道,嗆得人咳嗽。她從口袋裡掏出個辣椒噴霧,是之前遇到流氓時買的,“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跑回鋪子,找樂正師傅的舊工具箱,裡麵有把扳手,很重,能防身。記住,彆回頭,直接跑!”

夾穀?點點頭,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看著公良龢跑出去,心裡又急又怕——公良姐要是出事了怎麼辦?可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聽公良姐的話。她摸出懷表,借著從門縫透進來的霓虹燈,開啟表蓋。表芯裡除了齒輪,還有一張捲起來的小紙條,用透明膠帶粘在表芯背麵,不拆開根本看不到。她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麵是師母的字跡,娟秀工整:“當年你師傅遲到,是因為去給我買救命的藥,他怕我知道病情擔心,才沒說。那藥很難找,他跑了三家藥鋪才找到。”

原來師傅不是害怕,是因為師母當年得了重病,需要一種罕見的草藥——紫河車,當時很難買到,師傅跑遍了整個鏡海市,纔在一家老藥鋪找到,結果耽誤了婚禮時間。師母一直不知道真相,還以為師傅是故意遲到,直到去世前,老藥鋪的老闆來看她,才把這件事說出來。夾穀?看著紙條,眼淚掉了下來,滴在紙條上,暈開了墨跡。

“砰”的一聲,雜物間的門被踹開,那個穿黑色緊身衣的女人站在門口,手裡的匕首閃著寒光,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都穿著黑色衣服,戴著口罩,看起來很凶。“把懷表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不然的話,讓你嘗嘗苦頭。”

夾穀?握緊懷表,往後退到牆角,看著他們一步步走近,心裡想著怎麼辦——公良姐不知道怎麼樣了,師傅也不在身邊,她隻能靠自己。突然,女人身後傳來一聲喊:“住手!你們想乾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還想搶劫不成?”

是師傅老花鏡!他拄著柺杖,手裡還拿著個銅製的煙杆,煙杆頂端磨得發亮,是他父親傳下來的。他的頭發全白了,梳得整整齊齊,用發膠固定住,穿著灰色的中山裝,領口係著風紀扣,臉上的皺紋裡滿是嚴肅,一點也不像平時和藹的樣子。

“你是誰?為什麼搶我老伴的懷表?那是她唯一的遺物!”老花鏡的聲音雖然沙啞,卻很有力,柺杖在地上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聲音,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女人回頭,看到老花鏡,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大概是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個老人,卻很快又鎮定下來:“老東西,彆多管閒事,這懷表裡的秘密,不是你能碰的,小心把命搭進去。”

“我老伴的東西,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我活了七十多歲,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你們幾個小毛孩?”老花鏡舉起煙杆,突然往前一遞,動作快得不像個老人,煙杆頂端的銅頭正好戳在女人的手腕上。女人吃痛,“啊”地叫了一聲,匕首掉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在安靜的小巷裡特彆響。

夾穀?趁機衝過去,撿起匕首,對準女人的後背:“不許動!再動我就不客氣了!”她雖然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喊,聲音都在抖。

女人咬著牙,眼神裡滿是恨意,突然從口袋裡掏出個煙霧彈,往地上一扔,白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嗆得人睜不開眼睛。夾穀?被嗆得咳嗽,眼淚直流,等煙霧散了,女人和那兩個男人已經不見了,地上隻留下她的黑色手套,還有公良龢的護工帽——公良姐肯定被他們抓走了!

“師傅,您沒事吧?公良姐被他們抓走了,怎麼辦啊?”夾穀?扶著老花鏡,發現他的手在抖,臉色也發白,大概是剛才用力過猛,累到了。

老花鏡搖搖頭,接過懷表,開啟表蓋,看著裡麵的紙條,眼眶慢慢紅了:“原來她都知道……我還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我這十年,每天都在後悔,要是當時跟她解釋清楚就好了。”

他把懷表貼在胸口,聲音哽咽:“當年她得了肺癌,晚期,醫生說最多隻剩半年。我不敢告訴她,怕她垮掉。那天婚禮前,她突然咳血,我知道是病情加重了,必須馬上找到紫河車入藥,才能暫時穩住。我跑了三家藥鋪,最後在城西的‘仁心堂’才買到,可還是耽誤了時間。”老花鏡的聲音越來越低,像被風吹散的棉絮,“她後來總說我遲到是不在乎她,我沒敢反駁,我怕說出真相,她會更難過。”

夾穀?擦了擦眼淚,心裡又酸又疼:“師傅,師母肯定不怪您,她把真相寫在紙條上,就是想讓您知道,她都懂了。”她突然想起公良龢,急忙道,“可現在公良姐被他們抓走了,他們肯定會用公良姐要挾我們交懷表,怎麼辦啊?”

老花鏡深吸一口氣,握緊懷表,眼神變得堅定:“他們要的是懷表,我們不能讓公良丫頭出事。走,我們先回鋪子,從長計議。”

兩人剛走到巷口,就看到林野站在鋪子門口,手裡捧著一束向日葵,臉上滿是焦急。看到他們回來,他立刻跑過來:“夾穀師傅,樂正師傅!我剛才求婚成功了,想回來給你送花,結果看到幾個黑衣人把一個穿護工服的大姐塞進車裡,往東邊去了!我記了車牌號,是‘鏡a·’!”

夾穀?又驚又喜:“林野,太謝謝你了!你還記得車是什麼顏色嗎?”

“黑色的suv,車窗貼了深色膜,看不清裡麵。”林野把花遞給夾穀?,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還拍了張照片,你看!”

照片裡的車確實是黑色suv,車尾有個小小的劃痕,很顯眼。老花鏡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這是‘暗影’組織的車,我以前在鐘表協會的資料裡見過,他們專門倒賣古董裡的秘密,很多老物件裡藏的寶藏線索,都被他們盯上了。”

“那公良姐會不會有危險?”夾穀?急得跺腳。

“他們暫時不會傷害公良丫頭,畢竟還要用她換懷表。”老花鏡沉吟片刻,“我們得主動聯係他們,不然公良丫頭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險。”他從工作台的抽屜裡拿出一個舊收音機,擰了幾下旋鈕,裡麵傳出“滋滋”的電流聲,“這是我當年和老夥計聯係用的,‘暗影’的人肯定在監聽附近的訊號,我用這個發訊息,他們會收到的。”

夾穀?看著師傅熟練地除錯收音機,心裡稍微安定了些。沒過多久,收音機裡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樂正老頭,還算識相。明天早上十點,廢棄工廠,帶懷表來,隻許兩個人來,多一個人,就等著收屍。”

“我要先確認公良丫頭的安全!”老花鏡對著收音機喊。

過了幾分鐘,收音機裡傳來公良龢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很堅定:“樂正師傅,夾穀妹妹,彆管我!他們要的是懷表,你們彆來!”話音剛落,就傳來“啪”的一聲,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接著聲音就斷了。

“公良姐!”夾穀?喊了一聲,眼淚又掉了下來。

老花鏡關掉收音機,臉色鐵青:“這群畜生!明天我們去,但是不能真把懷表給他們。夾穀,你去把我床底下的那個木盒子拿來,裡麵有個假懷表,是我當年仿造的,和真的一模一樣,就是沒藏秘密。”

夾穀?很快拿來木盒子,開啟一看,裡麵果然有個懷表,和師母的那隻長得幾乎一樣,隻是表蓋上的牡丹花紋稍微淺了點。老花鏡把假懷表放進衣兜,又把真懷表交給夾穀?:“你把真懷表藏好,明天你跟我去,到時候我假裝給他們假懷表,你趁機繞到後麵,找到公良丫頭,帶她跑。”

“那師傅您怎麼辦?”夾穀?擔心地問。

“我一把老骨頭了,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老花鏡拍了拍夾穀?的肩膀,“你記住,一定要保護好真懷表,還有師母的秘密,不能讓它落到‘暗影’手裡。”

第二天早上九點,夾穀?和老花鏡準時出發,往廢棄工廠走。路上,夾穀?把真懷表藏在鞋底,用膠布粘好,又在口袋裡放了把小剪刀,以備不時之需。

廢棄工廠裡到處是生鏽的機器,灰塵漫天,陽光透過破窗戶照進來,形成一道道光柱。“暗影”的人已經在裡麵等著了,那個穿黑色緊身衣的女人站在中間,旁邊兩個男人押著公良龢,她的臉上有塊淤青,看起來很虛弱。

“懷表帶來了嗎?”女人冷笑一聲,手裡把玩著匕首。

老花鏡從衣兜掏出假懷表,舉起來:“懷表在這裡,先放了公良丫頭!”

“先把懷表扔過來!”女人說。

老花鏡假裝要扔,突然往前一步,把懷表往旁邊一扔:“夾穀,動手!”

夾穀?立刻往公良龢那邊跑,手裡的剪刀對著押著她的男人刺過去。男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被刺中了胳膊,疼得叫了一聲,鬆開了手。公良龢趁機掙脫,跟著夾穀?往工廠外麵跑。

女人反應過來,對著手下喊:“攔住她們!”然後自己朝著老花鏡撲過去,“你敢騙我!”

老花鏡舉起柺杖,和女人打了起來。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年輕時學過武術,柺杖在他手裡像把利劍,幾下就把女人逼得連連後退。可女人畢竟年輕,力氣大,沒過多久,老花鏡就體力不支,被女人一腳踹倒在地,柺杖也掉在了一邊。

女人撿起假懷表,開啟一看,發現是假的,氣得把懷表摔在地上,用腳踩碎:“好啊,你敢耍我!今天我就讓你們都死在這裡!”她舉起匕首,朝著老花鏡刺過去。

就在這時候,工廠門口傳來一陣警笛聲,林野帶著警察跑了進來:“不許動!警察!”

女人臉色一變,想從後門跑,卻被警察攔住了。原來昨天晚上,林野擔心他們的安全,偷偷報了警,還跟著警察一起過來了。

“你們被捕了!”警察把女人和她的手下都銬起來,押上了警車。

夾穀?和公良龢跑回來,扶起老花鏡:“師傅,您沒事吧?”

老花鏡搖搖頭,笑著說:“沒事,多虧了林野這小子。”

林野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擔心你們,所以才報了警,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公良龢看著他們,眼裡滿是感激:“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都是街坊鄰居,不用這麼客氣。”老花鏡說,“走,我們回鋪子,我給你們煮點茶,好好聊聊。”

回到鋪子,夾穀?把真懷表從鞋底拿出來,遞給老花鏡。老花鏡開啟懷表,看著裡麵的紙條,又看了看錶蓋內側的字,眼眶又紅了:“老伴,你的心願,我一定會完成。我們去找我們的女兒,把你的藥方給她,讓她知道,你一直愛著她。”

夾穀?看著師傅,堅定地說:“師傅,我跟您一起去,我們一定能找到師母的女兒。”

林野也說:“樂正師傅,夾穀師傅,要是需要幫忙,你們隨時找我,我開車送你們去!”

老花鏡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陽光透過玻璃門照進來,落在“樂正記”的木牌上,泛著溫暖的光。銅鈴在風裡叮當作響,像是師母在笑著說:“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一家團聚了。”

幾天後,夾穀?和老花鏡帶著師母的藥方和懷表,在林野的護送下,去了鄉下。根據師母留下的線索,他們找到了師母的親戚,也找到了師母的女兒——蘇晴。蘇晴現在是一名醫生,和師母一樣,特彆擅長調理身體。

當蘇晴看到懷表和藥方時,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媽媽……原來媽媽一直愛著我,我還以為她不要我了。”

老花鏡把師母的故事告訴了蘇晴,蘇晴抱著懷表,哭了很久:“我現在就去給媽媽上墳,告訴她,我知道她的心意了,我也很愛她。”

從鄉下回來後,老花鏡把懷表放在了鋪子的展示櫃裡,旁邊放著師母的藥方。每天早上,他都會擦拭懷表,像是在和師母說話。夾穀?也更加用心地學習修表,她知道,這不僅是一門手藝,更是對師母和師傅的承諾。

鋪子的銅鈴依舊在風裡叮當作響,老座鐘的“滴答”聲也依舊在鋪子裡回蕩,隻是現在,這聲音裡多了幾分溫暖和希望,像是在訴說著一個關於愛、秘密和團圓的故事,永遠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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