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裡的褶皺 第140章 鞋攤月照鞋楦藏
鏡海市老城區的“修鞋巷”,傍晚六點的陽光還剩最後一抹橘紅,斜斜地打在青石板路上,把兩側鞋攤的影子拉得老長。巷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樹,葉子被曬得發脆,風一吹就“嘩啦嘩啦”響,混著遠處包子鋪飄來的蔥花味、隔壁修車鋪的金屬敲擊聲,還有巷尾養老院傳來的收音機唱戲聲,湊成了最地道的市井煙火氣。
濮陽黻的鞋攤就在老槐樹下,鐵皮棚子刷著天藍色的漆,邊角被雨水衝得發白,卻在棚頂掛了串五顏六色的塑料風鈴——是她前幾天從廢品站撿的,風一吹就“叮鈴叮鈴”響,像在跟路過的人打招呼。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工裝圍裙,上麵沾了點棕色的鞋油,左手戴著副洗得發白的帆布手套,正低頭給一隻黑色皮鞋釘鞋釘,錘子敲下去的“篤篤”聲,節奏均勻得像在打拍子。
“濮陽姐,給我修修這雙運動鞋!”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巷口傳來,濮陽黻抬頭,就看見穿鵝黃色連衣裙的37碼姑娘跑過來,裙擺被風吹得飄起來,像隻小蝴蝶。姑孃的頭發紮成高馬尾,發梢沾了點槐樹葉,臉上帶著點急乎乎的紅暈,手裡拎著雙白色運動鞋,鞋跟處裂了道口子。
濮陽黻放下錘子,接過鞋看了眼,指尖觸到鞋麵的網布,還帶著點外麵的熱氣。“怎麼又跑這麼急?鞋跟都裂了,再跑該斷了。”她笑著說,聲音像風鈴一樣軟,伸手幫姑娘把頭發上的槐樹葉摘下來,指尖碰到姑孃的耳垂,熱得發燙。
“這不趕著去給我媽送東西嘛!”姑娘蹲在鞋攤前,手肘撐在膝蓋上,下巴托著掌心,看著濮陽黻拿出鞋楦往鞋裡塞,“我媽昨天說腳疼,我給她帶了雙新襪子,還有你上次說的那個艾草鞋墊,說是能治腳汗。”
濮陽黻手裡的鞋楦是舊的,木質表麵被磨得光滑發亮,楦底刻著個小小的月亮圖案——是她當年給失蹤的女兒畫的,每次修鞋看到這個月亮,心裡就像被溫水泡過一樣。她把鞋楦往運動鞋裡塞的時候,突然感覺楦頭碰到了什麼硬東西,不是鞋本身的材質,倒像是藏在鞋楦裡的。
“咦?”濮陽黻皺了皺眉,把鞋楦抽出來,對著夕陽看了看。橘紅色的光透過鞋楦的木紋,隱約能看到裡麵有個小小的凸起。她用指甲摳了摳楦頭的縫隙,沒想到指甲剛碰到,就聽到“哢嗒”一聲輕響,鞋楦的側麵居然彈開了個小抽屜,裡麵放著一張折疊的紙,還有半片小小的、繡著桂花的布片。
37碼姑娘湊過來看,眼睛一下子亮了:“哇!濮陽姐,你這鞋楦還是個秘密基地啊!”她伸手想拿那張紙,濮陽黻卻先一步把紙展開,指尖有點發顫——紙上是一張泛黃的尋人啟事,上麵印著一個小女孩的照片,紮著兩個羊角辮,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和她記憶裡女兒五歲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尋人啟事的右下角,寫著聯係人“濮陽”,還有一個早已停用的電話號碼。濮陽黻的手指撫過照片上小女孩的臉,指腹能摸到紙張邊緣的毛邊,眼淚突然就湧了上來,砸在尋人啟事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濮陽姐,你怎麼了?”37碼姑娘慌了,趕緊從包裡掏出紙巾遞給她,“這照片上的小孩……”
“是我女兒。”濮陽黻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透著點不敢相信的激動,“我找了她十五年,沒想到……沒想到會藏在這個鞋楦裡。”她拿起那半片繡著桂花的布片,放在鼻尖聞了聞,還能隱約聞到一點淡淡的桂花香——那是她女兒最喜歡的味道,她每年秋天都會給女兒繡桂花圖案的手帕。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亓官黻推著她的廢品車走了過來,車鬥裡裝滿了舊紙箱,上麵還放著一盆剛撿的綠蘿。“濮陽,今天收攤這麼晚?”亓官黻的聲音洪亮,看到濮陽黻在哭,又看到她手裡的尋人啟事,腳步頓了頓,“這是……”
“亓官姐,你看!”37碼姑娘指著尋人啟事,“這是濮陽姐的女兒,藏在鞋楦裡找到的!”
亓官黻湊過來一看,眼睛也睜大了:“這不是……當年我們一起在廢品站找過的那個孩子嗎?你還記得不,有次我們在舊衣服堆裡翻到一件帶桂花繡的小裙子,你說像你女兒的,後來沒找到線索。”
濮陽黻點點頭,把那半片布片遞給亓官黻:“你看這個,和當年那件小裙子上的繡工一樣,都是用的雙線繡。”她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問37碼姑娘:“你剛才說,你給你媽帶了艾草鞋墊?你媽是不是也喜歡繡桂花?”
37碼姑娘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對啊!我媽繡的桂花可好看了,我小時候的衣服、手帕,全是她繡的桂花。她還說,這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手藝,從我外婆傳到她,再到我。”
濮陽黻的心“怦怦”跳了起來,她抓著姑孃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你媽……你媽叫什麼名字?她是不是有個姐姐,很多年前丟了個孩子?”
37碼姑娘被她抓得有點疼,卻還是認真想了想:“我媽叫林秀蘭,她說她有個雙胞胎姐姐,小時候被拐走了,一直沒找到。我外婆臨終前還說,要是能找到姐姐,讓她看看自己繡的桂花……”
“是她!是她!”濮陽黻激動得站起來,差點碰倒旁邊的鞋油瓶,“我就是林秀蘭的姐姐,我叫林秀雅,後來改名叫濮陽黻!當年我女兒丟了之後,我就改了名字,想換個地方找她……”
就在這時,巷尾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巷口,下來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直奔濮陽黻的鞋攤。為首的男人留著寸頭,臉上有一道刀疤,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眼神像冰一樣冷:“濮陽黻?跟我們走一趟,有人要見你。”
亓官黻立刻擋在濮陽黻前麵,手裡抄起修車鋪老闆放在旁邊的扳手,聲音沉了下來:“你們是誰?光天化日之下想乾什麼?”
刀疤臉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扔在濮陽黻麵前:“彆裝了,你女兒在我們手上,想救她,就跟我們走。”照片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和尋人啟事上的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隻是頭發長了,紮著馬尾,被綁在一個椅子上,眼睛紅紅的,卻倔強地瞪著鏡頭。
濮陽黻的腿一下子軟了,差點坐在地上,37碼姑娘趕緊扶住她。“你們把她怎麼樣了?我警告你們,彆傷害她!”濮陽黻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一股狠勁,她從鞋攤下麵摸出一把剪刀——是她平時剪線用的,刀刃磨得鋒利,“我跟你們走,但你們要是敢動我女兒一根手指頭,我跟你們拚命!”
亓官黻拉了拉濮陽黻的胳膊,小聲說:“彆衝動,他們人多,我們先穩住他們,我已經給段乾?發訊息了,她馬上帶人手過來。”她一邊說,一邊給濮陽黻使了個眼色,手指悄悄指了指鞋攤下麵的暗格——那裡藏著她平時用來防小偷的辣椒噴霧。
刀疤臉沒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不耐煩地催促:“彆磨磨蹭蹭的,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證你女兒會不會少點什麼。”他身後的男人已經掏出了手銬,一步步逼近濮陽黻。
就在這時候,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段乾?騎著一輛紅色的摩托車衝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十幾個穿著熒光綠馬甲的誌願者——是她平時組織的“尋親互助隊”。段乾?戴著黑色的頭盔,摘下頭盔時,露出一頭利落的短發,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紅暈,手裡拿著一根甩棍,大聲喊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綁架,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刀疤臉沒想到會有人來救場,臉色一變,從腰裡摸出一把匕首,抵在濮陽黻的腰上:“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捅死她!”
濮陽黻卻突然笑了,她趁刀疤臉分神的瞬間,從鞋攤下麵摸出辣椒噴霧,對著刀疤臉的眼睛噴了過去。“啊!”刀疤臉慘叫一聲,手一鬆,匕首掉在地上。亓官黻趁機衝上去,一扳手砸在刀疤臉的胳膊上,“哢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後麵的男人想掏手機報警,卻被37碼姑娘一腳踹在膝蓋上,疼得跪倒在地。37碼姑娘拍了拍手,笑著說:“彆看我是女生,我可是練過跆拳道的,黑帶三段!”
段乾?衝過來,撿起地上的匕首,對著兩個男人說:“現在知道怕了?剛纔不是挺橫的嗎?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們就等著蹲大牢吧!”
就在這時,濮陽黻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顫抖著接起電話,裡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媽媽……我在鏡海市第一醫院,他們把我放了,你快來……”
“哎!媽媽這就來!”濮陽黻掛了電話,眼淚又湧了上來,這次卻是激動的淚。她抱著37碼姑娘,哽咽著說:“謝謝你,謝謝你幫我……還有你媽媽,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37碼姑娘拍著她的背,笑著說:“濮陽姐,不對,應該叫姨媽!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啊!我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來醫院,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了!”
亓官黻看著她們,也笑了,她撿起地上的尋人啟事,遞給濮陽黻:“你看,功夫不負有心人,你終於找到你女兒了。以後啊,你們一家人就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了。”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落在她們身上,把三個人的影子融在一起,老槐樹上的風鈴還在“叮鈴叮鈴”響,像是在為這場遲來的團聚歡呼。巷口傳來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而濮陽黻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人生,終於要迎來新的開始了。
可就在濮陽黻準備和段乾?、37碼姑娘一起去醫院的時候,她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又響了,這次是一條簡訊,發信人未知,內容隻有一行字:“想救你女兒,就一個人來鏡海市廢棄工廠,彆告訴任何人。”
濮陽黻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看著手機螢幕,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段乾?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湊過來一看,臉色也沉了下來:“又是他們的人?這是調虎離山計?”
37碼姑娘也緊張起來:“姨媽,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告訴警察?”
濮陽黻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揣進兜裡,眼神堅定地說:“我去。你們彆跟著我,也彆告訴警察。他們要的是我,我不能讓我女兒再受傷害。”她從鞋攤下麵摸出一把折疊刀,藏在袖子裡,“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回來跟你們一起吃團圓飯呢。”
說完,她轉身就往巷口走,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起來單薄卻又無比堅定。段乾?想拉住她,卻被亓官黻攔住了。亓官黻搖了搖頭,小聲說:“讓她去。我們偷偷跟著她,萬一有事,我們也好接應。”
段乾?點點頭,從摩托車上拿下頭盔戴上,對身後的誌願者說:“你們先去醫院,照顧好濮陽姐的女兒,我們兩個去接應濮陽姐。”
37碼姑娘看著濮陽黻的背影,心裡有點慌,卻還是堅定地說:“我也去!我媽說了,我們是一家人,要一起麵對困難!”
三個人悄悄跟在濮陽黻身後,往鏡海市廢棄工廠的方向走去。夜色漸漸降臨,路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濮陽黻不知道前麵等著她的是什麼,但她知道,為了女兒,她必須去——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她也絕不退縮。
廢棄工廠在鏡海市的郊區,周圍都是荒草叢生的空地,隻有工廠門口掛著一盞破舊的路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燈光昏黃,把工廠的影子照得像個張著大嘴的怪獸。濮陽黻站在工廠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工廠裡麵彌漫著一股鐵鏽和灰塵的味道,腳下的碎石子“咯吱咯吱”響。她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二樓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濮陽黻,你果然來了。”
濮陽黻抬頭,看到二樓的平台上站著一個男人,穿著白色的襯衫,領口敞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她皺了皺眉,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我女兒呢?”濮陽黻大聲問道,手悄悄摸向袖子裡的折疊刀。
男人笑了笑,拍了拍手,兩個手下推著一個女孩走了出來——正是濮陽黻的女兒,林念安。念安的手被綁在身後,嘴巴被膠帶封住,看到濮陽黻,眼睛一下子紅了,用力掙紮著。
“念安!”濮陽黻想衝上去,卻被男人喝住了:“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把她推下去!”工廠的二樓沒有護欄,念安站在邊緣,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掉下來。
濮陽黻停下腳步,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到底想乾什麼?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抓我女兒?”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扔給濮陽黻。照片上是一個女人,長得和濮陽黻有幾分相似,懷裡抱著一個嬰兒。“你還記得她嗎?”男人的聲音變得冰冷,“她是我妹妹,當年就是因為你,她才會被拐走,最後病死在外麵!”
濮陽黻撿起照片,仔細看了看,突然想起什麼:“你妹妹……是當年和我一起在孤兒院的那個小女孩?叫林秀梅?”
“沒錯!”男人的聲音帶著憤怒,“當年你答應幫她找家人,結果你自己先被領養了,把她一個人留在孤兒院!後來她被人販子拐走,受儘折磨,最後得了重病,沒錢醫治,死的時候才十八歲!”
濮陽黻的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她搖著頭說:“不是的,我沒有忘記她!我被領養後,一直在找她,可是找不到……我也不知道她會遭遇這麼多不幸……”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男人冷笑一聲,“我今天就是要讓你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你不是很愛你女兒嗎?那你就從這裡跳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兒!”他指了指濮陽黻身邊的樓梯口,“要麼你跳下去,要麼你女兒跳下去,你選一個!”
濮陽黻看著二樓的女兒,又看了看身邊的樓梯口,心裡像被撕裂一樣。她知道,男人是不會輕易放了念安的,就算她跳下去,男人也可能會反悔。可是她不能讓念安出事,念安是她的命啊!
就在這時,工廠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亓官黻和段乾?衝了進來,後麵還跟著警察。“不許動!警察!”警察拿著手電筒,照亮了工廠的每一個角落。
男人沒想到警察會來,臉色一變,想把念安推下去,卻被段乾?一把抓住了胳膊。段乾?用力一擰,男人疼得慘叫一聲,被警察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銬。
念安被救了下來,濮陽黻衝上去,解開她身上的繩子,撕掉她嘴上的膠帶,緊緊地抱著她,哭著說:“念安,對不起,媽媽讓你受委屈了……”
念安也抱著濮陽黻,哭著說:“媽媽,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37碼姑娘也跑了進來,看到念安沒事,笑著說:“姨媽,念安妹妹沒事就好!我媽也來了,就在外麵,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了!”
濮陽黻看著身邊的親人,又看了看亓官黻和段乾?,心裡充滿了感激。她知道,這次如果不是她們幫忙,她和念安可能就真的見不到了。
警察把男人押了出去,工廠裡隻剩下她們幾個人。月光從工廠的窗戶照進來,落在她們身上,溫柔得像一層紗。濮陽黻抱著念安,37碼姑娘站在她們身邊,亓官黻和段乾?相視一笑,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念安突然拉了拉濮陽黻的衣角,聲音帶著幾分怯意:“媽媽,我剛纔在樓上,看到他口袋裡掉了個東西,上麵有和你鞋楦裡一樣的桂花繡……”
濮陽黻心裡一緊,立刻看向警察押走男人的方向,卻隻看到門口晃動的人影。亓官黻立刻反應過來,拉住身邊的民警:“同誌,剛才那個嫌疑人,他口袋裡可能有件帶桂花繡的物品,說不定和其他案子有關!”
民警點點頭,立刻用對講機聯係前方押解的同事。沒過多久,對講機裡傳來回應:“在嫌疑人外套內側口袋發現一枚繡著桂花的銀質紐扣,上麵還刻著一個‘林’字。”
濮陽黻的呼吸瞬間停滯,她顫抖著說:“那是……我母親當年的陪嫁紐扣!當年我和妹妹秀梅分開時,我給了她一枚,另一枚我縫在念安小時候的衣服上,後來念安丟了,衣服也找不到了……”
37碼姑娘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翻出一張老照片:“姨媽,你看!這是我外婆留給我媽的舊相簿裡的照片,我外婆年輕的時候,衣服上就彆著這樣的紐扣!”
照片裡,年輕的林母穿著藍色的斜襟布衫,領口處果然彆著一枚一模一樣的桂花銀扣。段乾?湊過來一看,眼神亮了:“這麼說,這個男人和你們家的淵源,比我們想的還要深?他說不定不隻是為了替妹妹報仇,還在找你們家的東西?”
濮陽黻抱著念安的手緊了緊,抬頭看向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鞋楦裡的半片桂花布片。那布片的針腳,和母親當年的繡法一模一樣,說不定……那布片就是母親當年縫在妹妹衣服上的?
“我們去醫院吧。”濮陽黻深吸一口氣,聲音裡多了幾分篤定,“秀蘭也在醫院,我們把這些線索湊在一起,說不定能找到當年我妹妹秀梅的下落——還有,我總覺得,當年念安被拐,和這些事也脫不了關係。”
幾個人走出廢棄工廠,警車的燈光已經遠去,隻有路邊的路燈亮著暖黃的光。念安靠在濮陽黻懷裡,小聲說:“媽媽,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濮陽黻摸了摸女兒的頭,眼眶又熱了:“好,再也不分開了。以後媽媽的鞋攤,就等你來幫忙釘鞋釘,咱們娘倆一起,把日子過好。”
37碼姑娘走在旁邊,笑著說:“姨媽,還有我呢!我週末就來給你們幫忙,順便讓我媽教咱們繡桂花,把咱們家的手藝傳下去!”
亓官黻和段乾?跟在後麵,看著前麵祖孫三代(注:此處37碼姑娘為林秀蘭之女,即濮陽黻的外甥女,念安為濮陽黻之女,三人實為姨甥、表姐妹關係,此處“祖孫三代”為情感層麵的親近表述)說說笑笑的身影,也相視一笑。
晚風拂過,帶著遠處桂花的清香——原來不知何時,巷口的老槐樹下,有人種了幾株桂花樹,此刻正悄悄開著花。濮陽黻抬頭看向月亮,覺得今晚的月亮,比鞋楦裡的那個,還要亮,還要暖。
她知道,雖然過去的謎團還沒完全解開,但隻要家人在身邊,隻要她們一起麵對,總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會水落石出,所有的遺憾,都能慢慢彌補。而她的鞋攤,以後不僅會有釘鞋的“篤篤”聲,還會有風鈴的“叮鈴”聲,有女兒的笑聲,有外甥女的chatter聲——那纔是真正的,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