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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裡的褶皺 第164章 藥篩藏珠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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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海市中藥鋪“濟世堂”後院,青石板縫裡鑽著嫩黃的苔蘚,被晨露浸得發亮。簷角銅鈴掛著三兩片乾枯的銀杏葉,風一吹就發出“叮鈴——叮鈴——”的輕響,混著前堂碾藥的“吱呀”聲,裹著濃鬱的藥香漫滿整個院落。東方龢蹲在石臼旁,指尖捏著片曬乾的陳皮,橘紅色的果皮上還留著細密的紋路,湊近鼻尖能聞到陳年的甘香。她身前的竹製藥篩攤在青石板上,篩眼細密如織,剛碾好的黃芪粉末正從篩眼簌簌落下,在篩底積成一小堆淺黃的細沙。

“東方姐,該煎第三副藥了!”前堂傳來小徒弟林小滿的聲音,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還混著算盤珠子碰撞的“劈裡啪啦”聲。

東方龢應了聲,剛要起身,指腹突然觸到藥篩底部一個硬物。她心裡一怔,這藥篩是祖父傳下來的老物件,竹篾已經泛出深褐色,篩底更是被多年的藥粉磨得光滑,怎麼會有硬物?她把藥篩翻過來,指尖在篩底摩挲,果然摸到個黃豆大小的凸起,藏在竹篾的縫隙裡。

“奇怪,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皺眉,用指甲小心摳了摳,那硬物竟順著竹縫滑了出來,落在青石板上發出“嗒”的輕響。

是顆通體瑩白的珠子,比黃豆略大些,表麵光滑得像被磨過百年,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東方龢撿起珠子,指尖能感受到它微涼的溫度,還帶著淡淡的藥香——不是藥材的香,倒像是某種玉石浸過藥汁後的清潤。

“東方姐!老中醫來了!”林小滿的聲音又傳來,這次帶著點急促。

東方龢趕緊把珠子塞進袖口,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藥粉。她穿了件月白色的棉麻旗袍,領口繡著朵淺藍的桔梗,裙擺被石臼蹭上了點黃芪粉,留下淡淡的黃印子。剛走到前堂,就見老中醫拄著棗紅色的木柺杖,慢悠悠地從門外進來。老中醫穿件深灰色的對襟褂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銀白的發絲在晨光裡泛著光,鼻梁上的老花鏡鏡片擦得透亮,嘴角總是抿成一條溫和的弧線。

“今日氣色不錯,看來昨日的酸棗仁湯起了效。”老中醫走到藥櫃前,目光掃過櫃上擺著的藥罐,每個罐子上都貼著朱紅色的標簽,寫著“當歸”“黨參”“茯苓”等字樣。

東方龢笑著點頭,剛要開口,眼角突然瞥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那人穿件黑色的連帽衛衣,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利落的下頜和一點蒼白的唇。他手裡拎著個黑色的帆布包,走進來的時候腳步很輕,卻讓前堂的空氣莫名沉了幾分。

“抓藥。”那人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遞過來一張折疊的藥方。

東方龢接過藥方,展開一看,上麵的字跡潦草得幾乎認不清,隻隱約看到“附子”“乾薑”等幾味烈性藥材。她心裡犯嘀咕,這幾味藥都是溫陽救逆的猛藥,尋常病症根本用不上,而且劑量寫得模糊,一看就不是正規醫師開的方子。

“這方子……”東方龢抬頭,剛想問對方病症,卻見那人突然抬起頭,帽子滑落下來。一張蒼白的臉映入眼簾,左眉骨下有一道淺褐色的疤痕,從眼角延伸到顴骨,眼神像淬了冰,直直地盯著她的袖口。

東方龢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的珠子,指尖能感受到珠子冰涼的觸感。

“怎麼?抓不了?”那人挑眉,語氣裡帶著點嘲諷,手悄悄按在了帆布包的拉鏈上。

老中醫這時走了過來,接過藥方看了兩眼,眉頭皺了起來:“小夥子,這方子劑量不明,藥材烈性又大,你得說清楚是什麼病症,不然我們不能抓。”

“病症?”那人嗤笑一聲,突然上前一步,帆布包“嘩啦”一聲拉開,露出裡麵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刀身是銀灰色的,刀柄纏著黑色的布條,刀尖對著老中醫的胸口,“少廢話,按方子抓藥,不然——”

“你想乾什麼!”林小滿抄起旁邊的算盤,站到老中醫身前,少年人的臉漲得通紅,雙手卻緊緊攥著算盤,指節都泛了白。

東方龢的心跳得飛快,指尖的珠子彷彿要嵌進掌心。她看著那人手裡的短刀,突然想起祖父生前說過的話:“咱這藥篩是祖傳的,篩底藏著寶貝,不到生死關頭不能拿出來。”難道這珠子有什麼用處?

“我再說一遍,抓藥。”那人的刀又往前遞了半寸,老中醫的衣襟被刀尖挑得微微顫動。

就在這時,前堂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陣風卷著落葉吹進來。亓官黻拎著個裝滿廢品的麻袋,額頭上還沾著點灰塵,看到屋裡的情景,腳步猛地頓住。她穿件軍綠色的工裝外套,牛仔褲膝蓋處磨破了兩個洞,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喲,這是乾什麼呢?光天化日動刀,不怕被抓啊?”亓官黻把麻袋往地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裡麵的易拉罐碰撞著發出“嘩啦”的聲響。

那人回頭,刀轉向亓官黻,眼神裡滿是警惕:“不關你的事,滾出去!”

“滾?”亓官黻嗤笑一聲,擼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結實的肌肉,“這地界我常來,東方姐是我朋友,你動她試試?”

東方龢看著亓官黻,心裡又暖又急。亓官黻是收廢品的,力氣大是真的,但對方手裡有刀,硬碰硬肯定吃虧。她下意識地摸向袖口的珠子,指尖剛碰到珠子,突然覺得指尖一陣發燙,珠子竟像是活過來一樣,在掌心微微震動。

“彆衝動!”東方龢喊了一聲,往前邁了一步,“這位朋友,你要的藥我們可以抓,但你得告訴我們,你要這藥救誰?”

那人的刀頓了頓,眼神裡閃過一絲猶豫。他的嘴唇動了動,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點紅暈,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突然,他悶哼一聲,捂住胸口,身體晃了晃,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你怎麼了?”東方龢趕緊上前,伸手想扶他,卻被他猛地推開。

那人跌坐在地上,連帽衛衣的帽子滑下來,露出額頭上細密的冷汗。他從帆布包裡掏出個小藥瓶,手抖得厲害,半天都擰不開瓶蓋。亓官黻上前一步,一把奪過藥瓶,擰開蓋子倒出幾粒黑色的藥丸,遞到他嘴邊:“吃了!”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吞下了藥丸。過了片刻,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臉色也恢複了一點血色。他看著東方龢和亓官黻,眼神裡的警惕少了些,多了點複雜的情緒。

“我叫‘月黑雁飛’,”他開口,聲音比剛才緩和了些,“我要救我妹妹,她得了寒症,隻有這方子能救她。”

“月黑雁飛?”老中醫皺著眉,“這名字倒是少見,出自盧綸的《塞下曲》吧?‘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

月黑雁飛點頭,從帆布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來。照片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梳著馬尾辮,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臉色卻蒼白得嚇人。“她叫小月,三個月前突然得了寒症,全身發冷,連夏天都要裹著棉襖。我找了好多醫生,都說是疑難雜症,隻有一個老道士給了我這個方子,說必須用‘濟世堂’的藥才能見效。”

東方龢接過照片,心裡一軟。她想起自己的兒子“康”,當年也是得了怪病,多虧了老中醫的方子纔好起來。她看向老中醫,眼神裡帶著詢問。

老中醫接過藥方,又仔細看了看,眉頭皺得更緊:“這方子確實是治寒症的,但劑量太猛,而且缺了一味‘暖宮草’,要是隨便抓藥,不僅救不了人,還會傷了元氣。”

“暖宮草?”月黑雁飛猛地抬頭,眼神裡滿是急切,“那是什麼藥?哪裡能找到?”

“暖宮草是稀有藥材,隻在鏡海市西邊的‘霧靈山’有,而且隻有每年的九月初九才會開花,現在已經過了花期了。”老中醫歎了口氣,“而且那山上有很多毒蛇猛獸,很少有人敢上去。”

月黑雁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那怎麼辦?我妹妹還等著救命呢!”

亓官黻拍了拍他的肩膀:“彆著急,辦法總比困難多。我以前去霧靈山收過廢品,知道有條小路能上去,就是有點危險。”

東方龢也點頭:“我這裡有祖父留下的《本草綱目》手抄本,裡麵記載了暖宮草的特性,還有解毒的藥方。我們可以一起去霧靈山找藥。”

老中醫看著他們,點了點頭:“也好,你們帶上我的藥箱,裡麵有急救的藥材和工具。路上一定要小心,霧靈山的‘五步蛇’可是很厲害的,被咬一口要是不及時處理,半個時辰就會喪命。”

月黑雁飛站起身,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要是能救我妹妹,我做牛做馬都願意。”

東方龢笑了笑,從袖口掏出那顆瑩白的珠子:“這顆珠子是我剛在藥篩裡發現的,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我祖父說它是‘藥靈珠’,能辨彆藥材的真偽,還能驅邪避毒。”

月黑雁飛看著珠子,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我好像在老道士那裡見過類似的珠子,他說這是‘霧靈山’的靈物,能指引方向。”

亓官黻挑了挑眉:“這麼神奇?那咱們趕緊出發,爭取早日找到暖宮草。”

幾人收拾好東西,東方龢把藥篩也放進了揹包——這是祖父的遺物,她想帶著它一起去霧靈山。林小滿也要跟著去,卻被老中醫攔住了:“你還小,山上太危險,你留在藥鋪看店,我們很快就回來。”

林小滿撅著嘴,卻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們一定要小心,我會看好藥鋪的。”

幾人走出“濟世堂”,外麵的陽光正好,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亓官黻開來了她的廢品三輪車,車鬥裡還堆著些沒來得及處理的舊報紙和塑料瓶。“上車吧,這三輪車雖然慢,但能裝東西,正好放我們的行李。”

月黑雁飛看著三輪車,有點猶豫:“這……能行嗎?”

“放心,我這三輪車可是‘戰損版’,跑過山路的!”亓官黻拍了拍車把,發出“哐當”的聲響,“以前拉著五百斤的廢品都能上陡坡,這點東西不算啥。”

東方龢笑著坐上了車鬥,月黑雁飛也跟著坐了上去。三輪車“突突突”地發動起來,順著街道往前開,車輪壓過路麵的石子,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東方龢看著路邊的風景,心裡既緊張又期待——她不知道這次霧靈山之行會遇到什麼危險,但她知道,隻要幾人齊心協力,一定能找到暖宮草,救回小月。

車開了大約一個小時,漸漸駛出了市區,周圍的建築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農田和樹林。路邊的野花盛開著,有紅的、黃的、紫的,在風中搖曳,像一個個小喇叭在吹奏。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帶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吸入肺裡讓人神清氣爽。

“前麵就是霧靈山的入口了。”亓官黻停下車,指著前方一座連綿起伏的山脈。那山脈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著,山峰高聳入雲,隱約能看到山上茂密的樹林,顏色深淺不一,像一幅濃墨重彩的山水畫。

幾人下了車,整理好揹包。東方龢把藥靈珠用紅繩係在脖子上,珠子貼在胸口,能感受到它微涼的溫度。月黑雁飛背上了老中醫的藥箱,裡麵裝著各種藥材和工具,沉甸甸的。亓官黻則拎著一把砍柴刀,刀身是不鏽鋼的,閃著寒光——這是她收廢品時收到的,雖然有點舊,但很鋒利。

“走,咱們從這條小路上去。”亓官黻指著一條隱藏在樹林裡的小徑,小徑兩旁長滿了齊腰高的野草,上麵還掛著晨露,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幾人走進樹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樹林裡很安靜,隻有鳥兒的“嘰嘰喳喳”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東方龢走在中間,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手裡拿著祖父的手抄本,時不時翻開看看。

“根據手抄本記載,暖宮草喜歡生長在潮濕的地方,一般在山澗附近。”東方龢指著前方,“咱們往山澗的方向走,應該能找到。”

月黑雁飛點點頭,加快了腳步。他心裡惦記著妹妹,恨不得立刻飛到山澗找到暖宮草。

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亓官黻眼睛一亮:“前麵肯定是山澗!”

幾人加快腳步,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清澈的山澗從山上流淌下來,水很涼,能看到水底的鵝卵石,顏色有青的、白的、褐的,被水流衝刷得光滑圓潤。山澗兩旁長滿了綠色的植物,偶爾能看到幾朵白色的小花,在綠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素雅。

“咱們就在這附近找找。”東方龢蹲下身,仔細觀察周圍的植物。她的手指拂過一片鋸齒狀的葉子,葉子上的露珠沾在指尖,涼絲絲的。

月黑雁飛也跟著蹲下來,眼神急切地在草叢中搜尋。亓官黻則拿著砍柴刀,在周圍警戒,防止有蛇蟲出沒。

突然,月黑雁飛叫了一聲:“這裡有!”

東方龢和亓官黻趕緊跑過去,隻見月黑雁飛指著一叢長在山澗邊的植物。那植物有一尺多高,葉子呈橢圓形,顏色是深綠色的,頂端開著一朵淡黃色的小花,花瓣像薄紗一樣,在風中輕輕顫動。

“這就是暖宮草!”東方龢激動地說,她翻開手抄本對照了一下,“沒錯,葉子的形狀、花朵的顏色都和記載的一樣!”

月黑雁飛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把暖宮草挖出來。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嘶嘶”的聲音,一條碗口粗的五步蛇從草叢裡鑽了出來,蛇身是灰褐色的,上麵有黑色的斑點,眼睛像兩顆黑色的珠子,死死地盯著他們。

“小心!”亓官黻大喊一聲,舉起砍柴刀就衝了過去。

五步蛇猛地抬起頭,張開嘴,露出兩顆尖尖的毒牙,對著亓官黻就咬了過去。亓官黻反應很快,側身躲開,同時揮起砍柴刀,“哢嚓”一聲砍在蛇身上。蛇身被砍成兩段,掉在地上扭動著,流出綠色的血液,發出刺鼻的氣味。

“呼——好險!”亓官黻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五步蛇可真凶,幸好我反應快。”

月黑雁飛也嚇了一跳,他看著地上的蛇,臉色發白:“謝謝,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就被咬了。”

東方龢蹲下身,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些黃色的粉末,撒在蛇的傷口處,蛇的扭動漸漸停止了。“這是雄黃粉,能驅蛇解毒。咱們趕緊把暖宮草挖出來,離開這裡,免得再遇到危險。”

月黑雁飛點點頭,用隨身攜帶的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挖起暖宮草。他挖得很仔細,生怕傷到草根——暖宮草的根很細,一旦受損,藥效就會大打折扣。

就在暖宮草快要被挖出來的時候,突然聽到上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幾人抬頭一看,隻見山上的石頭和泥土正往下滾,像一條黃色的巨龍,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是山體滑坡!”亓官黻大喊一聲,拉起東方龢和月黑雁飛就往旁邊跑。

三人剛跑開,剛才站的地方就被土石埋了起來,山澗的水流也被堵住了,形成了一個小水窪。幾人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跑得快,不然就被埋在下麵了!”月黑雁飛拍著胸口,大口喘著氣。

東方龢看著被埋的暖宮草,心裡一緊:“暖宮草!我們的暖宮草還在下麵!”

月黑雁飛也反應過來,他剛想衝過去挖,就被亓官黻拉住了:“不行!現在山體還不穩定,很容易再發生滑坡!你現在過去就是送死!”亓官黻死死拽著他的胳膊,語氣不容置疑。

月黑雁飛掙紮著,眼眶通紅:“可那是我妹妹的救命草!沒了它,小月就……”話沒說完,聲音就哽嚥了,他看著被土石覆蓋的地方,拳頭攥得指節發白,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東方龢也急得手心冒汗,目光落在胸口的藥靈珠上。那珠子不知何時又開始微微發燙,表麵泛著一層淡淡的瑩光,像是在指引著什麼。她順著珠子光芒的方向望去,隻見不遠處的石縫裡,竟也冒出一朵淡黃色的小花——和暖宮草的花一模一樣!

“快看那裡!”東方龢指著石縫,聲音裡帶著驚喜。

月黑雁飛和亓官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石縫藏在一棵老鬆樹的根部,位置隱蔽,剛才滑坡的土石沒波及到這裡。暖宮草的葉子從石縫裡探出來,頂端的小花在風裡輕輕晃著,像是在招手。

“還有一株!”月黑雁飛瞬間紅了眼,這次卻沒再衝動,而是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從揹包裡掏出小鏟子,一點點清理石縫周圍的泥土。亓官黻站在他身後,一手握著砍柴刀,一手扶著旁邊的樹乾,警惕地觀察著上方的山坡,生怕再出意外。

東方龢則蹲在一旁,翻開祖父的手抄本,輕聲念著:“暖宮草喜陰濕,根係淺,挖取時需帶三寸見方的土團,避免傷根……”她一邊念,一邊提醒月黑雁飛:“慢著點,鏟子彆太用力,靠近根部了。”

月黑雁飛點點頭,動作放得更輕。陽光透過鬆樹的枝葉灑在他臉上,能看到他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卻連擦都沒顧上。過了約莫一刻鐘,他終於把帶著土團的暖宮草挖了出來,小心地放進早就準備好的油紙袋裡,封緊袋口,像是捧著稀世珍寶。

“好了,拿到了!”月黑雁飛站起身,聲音都在發顫,卻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亓官黻鬆了口氣,收起砍柴刀:“趕緊下山,這裡不安全,說不定還會有餘震。”

三人不敢耽擱,順著來時的小徑往山下走。這次走得比上來時更小心,亓官黻走在最前麵,用砍柴刀撥開擋路的野草和樹枝,時不時回頭叮囑兩人:“踩穩點,彆碰路邊的藤蔓,有些可能有毒。”

東方龢走在中間,胸口的藥靈珠漸漸不燙了,卻依舊泛著微光,像是在護著他們。她偶爾會停下腳步,對照著手抄本辨認路邊的草藥,遇到能用的急救藥材,就順手挖幾株放進藥箱——剛才對付五步蛇用了不少雄黃粉,多備點藥材總沒錯。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難走,尤其是剛才滑坡的地方,路麵被土石覆蓋,又滑又陡。月黑雁飛把裝著暖宮草的油紙袋揣進懷裡,用手緊緊護著,生怕不小心摔了。亓官黻則在前麵開路,找了幾根結實的樹枝,分給東方龢和月黑雁飛當柺杖。

“小心腳下,這裡的土鬆!”亓官黻剛提醒完,自己腳下突然一滑,身體往旁邊的斜坡倒去。她反應極快,一把抓住旁邊的樹乾,才穩住身形,卻還是蹭破了手背,滲出血來。

“你沒事吧?”東方龢趕緊上前,從藥箱裡拿出止血的草藥,揉碎了敷在她手背上,又用布條纏好。

“沒事,小傷。”亓官黻擺擺手,咧嘴笑了笑,“以前收廢品時,比這嚴重的傷都受過,這點不算啥。”

三人又走了約莫一個小時,終於看到了山腳下的三輪車。陽光已經西斜,把周圍的樹林染成了金黃色,遠處的市區隱約能看到燈火。

“快,上車!”亓官黻發動三輪車,“爭取天黑前趕回去,早點把藥煎給小月喝。”

月黑雁飛坐在車鬥裡,懷裡緊緊護著暖宮草,看著漸漸遠去的霧靈山,心裡滿是感激。他轉頭看向東方龢,又看了看開車的亓官黻,輕聲說:“這次要是能救回小月,我欠你們兩條命。”

東方龢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彆說這些,等小月好了再說。對了,回去後煎藥的火候得注意,手抄本裡寫了,暖宮草要文火慢煎,加三片生薑做藥引,不能急。”

“我記著了,都記著了。”月黑雁飛用力點頭,眼睛裡重新有了光。

三輪車“突突突”地駛在鄉間小路上,車輪壓過路麵的石子,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卻不再像來時那樣讓人緊張。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路邊的野花上,伴著晚風裡的青草香,朝著市區的方向駛去——那裡有等著救命的小月,有守著藥鋪的林小滿,還有一場即將化解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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