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裡的褶皺 第189章 豆腐缸映生死局
鏡海市西巷豆腐坊,青石板路被晨雨浸得發亮,磚縫裡冒出的青苔泛著嫩綠色。坊外老槐樹的枝椏垂到斑駁的木門上,沾著水珠的槐花時不時落在積著豆漿沫的青石缸沿,濺起細小的奶白色水花。
坊內彌漫著石膏與黃豆混合的清香,公良龢正彎腰用木勺攪動缸裡的熱豆漿,蒸汽裹著她的藍布圍裙,領口露出的銀項鏈墜著顆小銀豆,是老頑童生前送她的。突然,院外傳來“哐當”一聲脆響,像是什麼重物砸在青石板上。
公良龢直起身,圍裙上的豆漿漬還冒著熱氣。她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穿藏青色短打的年輕男人蜷在槐樹下,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褲腿滲出暗紅的血。男人抬頭時,她看清他眉眼間沾著泥點,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蒼白的臉上,嘴唇乾裂起皮,卻死死攥著個布包,布角露出半截泛黃的藥方。
“姑娘,搭個……搭個手。”男人聲音沙啞,像是吞了砂紙。
公良龢剛要伸手,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亓官黻扛著廢品袋跑進來,藍色工裝褲膝蓋處磨出了毛邊,臉上還沾著化工廠舊檔案的紙灰。“良龢,彆碰他!”亓官黻把廢品袋往地上一摔,袋裡的鐵皮罐叮當作響,“這人剛纔在廢品站鬼鬼祟祟,還偷摸拍段乾?的實驗記錄!”
男人突然掙紮著要爬起來,布包掉在地上,裡麵的藥方飄出來,落在豆漿缸邊。公良龢彎腰去撿,看清藥方上的字跡時突然僵住——那字跡和張爺爺生前在糖紙上寫的“喜歡”一模一樣,隻是末尾多了行小字:“此方可解百毒,唯缺槐花蕊。”
“你是誰?”公良龢捏著藥方的手指泛白,蒸汽在她睫毛上凝成水珠。
男人盯著她手裡的藥方,突然笑了,嘴角扯出個難看的弧度:“我叫‘槐花落’,張爺爺是我外公。”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豆腐坊裡的石磨,“他臨終前說,要是有人能認出這藥方,就把這個交給她。”說著,他從懷裡掏出個巴掌大的木盒,盒麵刻著朵綻放的槐花。
就在這時,段乾?拎著熒光粉試劑盒衝了進來,白色實驗服上沾著紫色的熒光顏料,頭發用根鉛筆隨意彆著。“亓官黻說的人就是他?”她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戳了戳槐花落的傷腿,“這傷是被摩托車撞的吧?褲腿上還沾著排氣管的黑灰。”
槐花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銳利如刀:“你們是不是在查化工廠的事?我外公就是當年的化驗員,他留的藥方能解那破廠的汙染毒!”
“你胡說什麼!”亓官黻一把扯開他的手,廢品袋裡的舊扳手滑出來,砸在青石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當年事故的責任早就定了,你彆想翻案!”
“定個屁!”槐花落掙紮著坐起來,右腿疼得他額頭冒冷汗,“我外公當年偷偷留了汙染樣本,藏在豆腐坊的石磨底下!你們要是不信,現在就挖!”
公良龢看著石磨上的青苔,突然想起張爺爺每次來買豆腐,總要用手摸一摸磨盤,說“這磨盤比我歲數都大”。她剛要開口,院外傳來汽車刹車聲,百裡黻從黑色轎車裡下來,西裝上還沾著鄉村泥土,手裡攥著個賬本:“良龢,我剛從雲棲村回來,老槐樹說……”他話沒說完,就看見地上的槐花落,臉色驟變,“你怎麼在這?”
槐花落抬頭瞪著他,眼神裡滿是恨意:“百裡耀呢?當年他爸強拆我外公的房子,把人推倒在石磨上,現在想裝沒事人?”
百裡黻臉色發白,下意識攥緊賬本:“當年是誤會,我爸已經……”
“誤會?”槐花落突然從懷裡掏出把匕首,刀身映著晨光泛著冷光,“我外公躺了三年才死,這叫誤會?”他剛要起身,就被身後的漆雕?按住肩膀。漆雕?穿著黑色運動服,短發利落,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分明,當年打拳留下的舊傷在陽光下隱約可見。
“彆動,”漆雕?聲音低沉,“你腿上的傷要是再不處理,就得截肢了。”她從運動服口袋裡掏出瓶雲南白藥,瓶蓋擰開時發出“哢嗒”聲,“我當年打拳時也受過這傷,敷上這個,三天就能下地。”
槐花落掙紮著要推開她,卻被她牢牢按住。“你是誰?”他喘著氣,額頭上的汗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漆雕?,”她一邊往他傷口上撒藥,一邊說,“當年你外公幫過我師妹,她現在是我的助手。”她頓了頓,看了眼公良龢手裡的藥方,“這藥方上的槐花蕊,得用晨露剛沾過的,再過半小時,太陽出來就沒用了。”
公良龢突然反應過來,抓起牆角的竹籃就往外跑:“我去摘槐花!”
“等等!”段乾?叫住她,從試劑盒裡拿出個小瓶子,“把這個帶上,熒光粉能檢測槐花有沒有被汙染。”她把瓶子塞進公良龢手裡,瓶身上的標簽寫著“記憶熒光粉,遇毒變紫”。
公良龢剛跑出院子,就撞見令狐?帶著孫子令狐陽過來。令狐?穿著軍綠色外套,胸前彆著枚褪色的勳章,令狐陽背著書包,手裡攥著張作文紙:“公良阿姨,我爺爺說……”他話沒說完,就被令狐?拉到身後。
“良龢,你要去哪?”令狐?盯著她手裡的竹籃,眉頭皺起,“剛才我在街角看見幾個陌生人,鬼鬼祟祟的,像是衝著豆腐坊來的。”
公良龢心裡一緊,剛要開口,就聽見院外傳來腳步聲。顓孫?穿著職業套裝,頭發盤得一絲不苟,手裡拎著個公文包:“良龢,我剛接到訊息,有人舉報你這裡藏著危險品,現在要搜查。”她頓了頓,看了眼院子裡的人,臉色變了變,“你們怎麼都在這?”
“舉報?”亓官黻拎起廢品袋,裡麵的舊檔案嘩啦啦響,“是不是你們律所搞的鬼?當年事故的事,你們收了多少好處?”
顓孫?臉色發白,下意識攥緊公文包:“我沒有,是上麵……”
“上麵個屁!”槐花落突然站起來,右腿疼得他齜牙咧嘴,“當年你們律所為了幫化工廠脫罪,偽造證據,現在想滅口?”他剛要衝過去,就被樂正黻攔住。樂正黻穿著灰色中山裝,手裡拿著個修表工具盒,老花鏡滑到鼻尖:“小夥子,彆衝動,有話好好說。”他開啟工具盒,裡麵的小螺絲刀閃著銀光,“我修了一輩子表,知道什麼叫‘急則生亂’,你要是現在哄起來,你外公的心血就白費了。”
槐花落看著他手裡的工具盒,突然想起外公生前也有個一模一樣的盒子,裡麵裝著修表的工具,說“表走得準,人心才能正”。他慢慢放下匕首,腿上的傷疼得他直咧嘴:“行,我等你們查,但要是查不出東西,我就去報社曝光!”
顓孫?鬆了口氣,從公文包裡拿出搜查令:“現在可以開始了嗎?”她剛要走進院子,就被身後的太叔黻攔住。太叔黻穿著沾滿顏料的工作服,頭發上還沾著丙烯顏料,手裡拎著個畫板:“等等,我剛從這路過,看見有人在槐樹下埋了個東西,是不是你們要找的?”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槐樹下的泥土果然有翻動的痕跡。亓官黻放下廢品袋,蹲下身用手挖開泥土,沒多久就掏出個鐵盒,盒身鏽跡斑斑,上麵刻著“汙染樣本”四個字。
“找到了!”亓官黻舉起鐵盒,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當年的事終於能翻案了!”
“翻什麼案?”突然,門口傳來個蒼老的聲音。眾人回頭,看見個拄著柺杖的老太太,穿著藍色斜襟褂子,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正是張爺爺的老伴,槐花奶奶。她手裡拎著個布包,裡麵裝著剛買的豆腐,“當年的事,是老張自己願意扛的,你們彆瞎折騰。”
“外婆!”槐花落掙紮著要衝過去,卻被槐花奶奶攔住。
“你彆說話,”槐花奶奶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眾人,“當年老張發現化工廠汙染,本來想舉報,可廠裡說要開除所有工人,他怕連累大家,就自己扛了。”她開啟布包,裡麵的豆腐還冒著熱氣,“他留的藥方,是給那些被汙染的工人準備的,不是給你們翻案用的。”
眾人都愣住了,亓官黻手裡的鐵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盒蓋開啟,裡麵的樣本管滾了出來,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可能,”段乾?蹲下身撿起樣本管,熒光粉在管身上留下紫色痕跡,“這樣本裡的汙染物濃度,足以讓整個西巷的人中毒,他怎麼可能自願扛下來?”
槐花奶奶歎了口氣,從布包裡掏出張照片,照片上的張爺爺穿著白大褂,站在化工廠門口,笑容燦爛:“他就是這麼個人,一輩子都在為彆人著想。”她頓了頓,看向公良龢手裡的藥方,“這藥方裡的槐花蕊,必須用晨露剛沾過的,再過十分鐘,太陽就出來了,你們要是想救那些工人,就趕緊去摘。”
公良龢回過神,拎起竹籃就往槐樹上爬。令狐陽跑過來,踮著腳幫她遞籃子:“公良阿姨,我幫你摘!”他剛要伸手,就被令狐?拉住:“小心點,彆摔下來。”
槐花落看著爬在樹上的公良龢,突然想起外公生前說的話:“良龢這姑娘心善,以後要是我不在了,你就把藥方交給她。”他腿上的傷還在疼,卻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匕首。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警笛聲,眾人回頭,看見幾輛警車停在門口,警察拿著手銬走進來:“誰是槐花落?有人舉報你非法持有管製刀具。”
槐花落剛要開口,就被顓孫?攔住:“警察同誌,誤會,這是自衛用的。”她從公文包裡拿出份檔案,“他是當年化工廠事故受害者的家屬,我們正在協助調查。”
警察接過檔案,看了眼槐花落,又看了眼地上的匕首,皺了皺眉:“跟我們回局裡一趟,把事情說清楚。”
槐花落點點頭,剛要跟著走,就被公良龢叫住:“等等!”她從樹上跳下來,手裡的竹籃裝滿了沾著晨露的槐花蕊,“這個給你,你外公的藥方不能沒有它。”她把竹籃遞給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都愣了一下。
槐花落接過竹籃,臉上泛起紅暈:“謝……謝謝。”他頓了頓,看向眾人,“要是你們想查當年的事,我隨時配合。”說完,他跟著警察走出院子,右腿的傷讓他走得一瘸一拐,卻挺直了脊梁。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都沉默了。亓官黻撿起地上的鐵盒,裡麵的樣本管在陽光下泛著光:“看來當年的事,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段乾?接過鐵盒,從試劑盒裡拿出檢測試紙,試紙接觸樣本後立刻變紫:“這汙染毒得用張爺爺的藥方纔能解,我們得趕緊把藥方交給醫院。”
樂正黻開啟修表工具盒,拿出個小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樣本管:“我當年修表時,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有時候真相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他頓了頓,看向石磨,“老張說的樣本,可能不止這一個。”
公良龢走到石磨前,用手摸了摸磨盤底部,突然摸到個凸起的地方:“這裡好像有東西!”她用力一摳,磨盤底下掉出個小布包,裡麵裝著幾張泛黃的化驗單,上麵的字跡和張爺爺的一模一樣。
“找到了!”公良龢舉起布包,臉上露出笑容,“這些都是當年的化驗記錄,有了這些,就能證明化工廠的罪行了!”
眾人圍過來,看著布包裡的化驗單,臉上都露出激動的神色。百裡黻開啟賬本,在上麵寫下“西巷豆腐坊,找到關鍵證據”,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聲:“我現在就聯係記者,把這些證據曝光。”
漆雕?拍了拍公良龢的肩膀,運動服上的汗味混著雲南白藥的味道,有種特彆的安全感:“不錯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她頓了頓,看向院外的槐樹,“當年我打拳時,要是有你這股勁,也不會輸得那麼慘。”
公良龢笑了笑,擦了擦額頭的汗:“都是張爺爺的功勞,他要是還在,肯定會很高興。”她看向石磨,突然想起張爺爺每次來買豆腐,都會說“這豆腐比蜜還甜”,眼眶突然紅了。
令狐陽拉了拉她的衣角,手裡的作文紙遞過來:“公良阿姨,這是我寫的作文,題目是《最可愛的人》,裡麵寫了張爺爺的事。”
公良龢接過作文紙,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寫得很認真:“張爺爺每天都來買豆腐,他說要給我攢學費,其實他自己都捨不得吃……”她看著看著,眼淚掉了下來,滴在作文紙上,暈開了字跡。
令狐?拍了拍孫子的頭,軍綠色外套上的勳章在陽光下閃著光:“好孩子,以後要向張爺爺學習,做個為彆人著想的人。”他頓了頓,看向眾人,“當年的事,我們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張爺爺白死。”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汽車喇叭聲,太叔黻的父親從鄉下趕來,手裡拎著個布包,裡麵裝著剛摘的槐花:“黻兒,我聽老槐樹說,你們在找槐花蕊,我就摘了點過來。”他剛走進院子,就看見地上的化驗單,臉色變了變,“這些是……”
“爸,這些是當年化工廠的罪證!”太叔黻跑過去,接過布包,“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用張爺爺的藥方救人。”
太叔父親點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終於能給老張一個交代了。”他頓了頓,看向公良龢,“良龢,謝謝你,要是沒有你,這些東西還不知道要藏多久。”
公良龢搖搖頭,擦了擦眼淚:“是張爺爺自己留下的,我隻是碰巧發現了而已。”她看向院外的陽光,槐花開得正盛,香氣彌漫在整個西巷,“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吧,彆耽誤了救人。”
眾人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往外走。亓官黻扛著廢品袋,裡麵的舊扳手還在叮當作響;段乾?拎著試劑盒,熒光粉在陽光下泛著紫色的光;漆雕?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眼豆腐坊的石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走到巷口時,公良龢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槐樹上的槐花,沾著晨露的花瓣在陽光下泛著光,像無數顆小珍珠。她想起張爺爺說的“槐花開了,就快夏天了”,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槐花落的聲音:“公良阿姨!”眾人回頭,看見他跑過來,手裡的竹籃還拎在手裡,臉上帶著笑容,“警察同誌說我沒事了,我跟你們一起去醫院!”
公良龢看著他,突然笑了:“好啊,正好你外公的藥方,還得你幫忙解釋。”
槐花落點點頭,快步走到她身邊,右腿雖然還疼,卻走得很穩。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槐花香隨風飄來,整個西巷都充滿了希望的味道。
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從巷口衝過來,徑直朝著人群撞去。亓官黻眼疾手快,一把推開身邊的段乾?,自己卻被車擦傷了胳膊,廢品袋裡的舊檔案散了一地。
“小心!”漆雕?大喊一聲,拉著公良龢躲到槐樹後。轎車停下,車門開啟,下來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手裡拿著棍棒,朝著眾人衝過來。
槐花落擋在公良龢身前,手裡的匕首再次掏出,刀身映著陽光泛著冷光:“你們是誰?”
為首的人冷笑一聲,手裡的棒球棍在青石板上敲出“篤篤”悶響,黑褲腳沾著的泥點蹭在光亮的路麵上:“張老頭的餘孽還敢蹦躂?當年他壞了廠裡的事,現在你們也想攪局?”
令狐?突然上前一步,軍綠色外套下擺被風吹起,胸前勳章晃出冷光:“我當是誰,原來是化工廠的狗腿子!當年事故你們瞞天過海,現在還想動粗?”他年輕時在部隊練過的身板挺得筆直,伸手將令狐陽護在身後,“陽陽,閉眼,彆看清這些臟東西。”
太叔父親攥緊手裡的布包,槐花從布縫裡掉出來,落在地上沾了塵土:“你們這些黑心肝的!老張為了保工人自願擔責,你們倒好,連他孫子都不放過!”他雖年邁,卻梗著脖子往前衝,太叔黻趕緊拉住他,畫板斜挎在肩上,丙烯顏料蹭了衣角也顧不上。
漆雕?把公良龢往槐樹後又推了推,自己攥緊拳頭迎上去,手臂上的舊傷在陽光下繃出硬實的線條:“想動手?先過我這關。”她當年打地下拳賽的狠勁瞬間上來,眼神冷得像冰,“我師妹的仇還沒報,正好拿你們練練手。”
為首的人剛要揮棍,就被突然衝過來的百裡黻撞得一個趔趄。百裡黻手裡的賬本“啪”地拍在對方背上,西裝袖口沾了灰也不在意:“我爸當年被你們蒙在鼓裡,現在我絕不會讓你們再作惡!”他趁機奪過棒球棍,反手架在對方脖子上,“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掙紮著要反抗,亓官黻突然抄起廢品袋裡的舊扳手,“呼”地砸在旁邊一人的胳膊上,鐵皮罐滾落一地,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還敢動?當年你們偽造的事故報告,我這袋裡就有影印件!”她胳膊上的擦傷還在滲血,卻梗著脖子瞪著眼,半點不含糊。
段乾?趁機從試劑盒裡掏出熒光粉瓶,猛地擰開蓋子往人群裡一撒,紫色粉末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在那幾個黑衣人身上瞬間變深:“你們身上沾的汙染物,和當年的樣本一模一樣!這就是你們作惡的證據!”她戴著手套的手指指向為首的人,“你褲腳的黑灰,和槐花落腿上的摩托車排氣管灰是同一種!”
黑衣人見狀慌了神,為首的剛要往後退,就被槐花落用匕首抵住後腰。槐花落右腿雖疼,卻站得筆直,刀尖抵著對方的衣服:“想跑?我外公的賬還沒算完!”他餘光瞥見公良龢手裡的竹籃,沾著晨露的槐花蕊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你們要是敢碰她,我今天就跟你們同歸於儘。”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警笛聲,之前帶走槐花落的警察領著人跑過來,手裡的手銬閃著銀光:“不許動!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裡蓄意傷人!”原來顓孫?剛才偷偷報了警,她站在人群外,公文包攥得發白,臉上終於露出點釋然的神色:“我……我不想再幫他們隱瞞了。”
黑衣人瞬間亂了陣腳,有兩人想往轎車裡鑽,卻被令狐?和太叔父親死死拽住。令狐陽從爺爺身後探出頭,手裡攥著作文紙,大聲喊道:“警察叔叔,他們要搶公良阿姨的藥方!還要撞我們!”
警察很快控製住局麵,為首的人被按在地上時,還在不甘心地嘶吼:“你們彆得意!廠裡還有人盯著你們!”
樂正黻蹲下身,用修表工具盒裡的小鑷子夾起地上的熒光粉,老花鏡滑到鼻尖:“小夥子,急則生亂,這話我剛才就說過。”他看著被押走的黑衣人,輕輕歎了口氣,“當年老張修表時總說,表針走錯了能調,人心歪了,就再也正不過來了。”
槐花落收起匕首,走到公良龢身邊,看著她手裡的竹籃笑了笑:“還好槐花蕊沒灑。”他腿上的傷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伸手幫她攏了攏竹籃邊緣,“我們趕緊去醫院吧,彆讓那些工人等急了。”
公良龢點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陽光透過槐樹葉灑在她臉上,暖融融的。眾人重新收拾好東西,往巷外走時,太叔父親撿起地上的槐花,小心翼翼地放進布包裡:“這些花還能用,彆浪費了老張的心意。”
走到巷口,公良龢回頭看了眼豆腐坊,青石板路上的豆漿漬已經乾了,石磨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老槐樹枝椏上的槐花還在輕輕搖晃,香氣順著風飄得很遠。她想起張爺爺每次來買豆腐時的笑容,突然覺得心裡踏實得很——那些藏在石磨下的真相,那些沾著晨露的槐花蕊,終究會帶著希望,送到需要的人手裡。
槐花落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公良阿姨,以後我常來幫你磨豆腐吧?我外公說,這石磨磨出來的豆腐,最香。”
公良龢轉過頭,看著他眼裡的光,突然笑了:“好啊,等你腿好了,我們一起磨豆腐,再用槐花蕊做槐花豆腐,給張爺爺嘗嘗。”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槐花香縈繞在鼻尖,整個西巷都浸在溫暖的晨光裡,像是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守護與希望的故事,未完待續,卻滿是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