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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少女的獨語 ☆、三話 華陀之書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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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話

華陀之書

前篇

隔天一早,貓貓被宿舍大孃的聲音叫醒了。

「有客人來找你喔。」

貓貓一麵揉眼睛一麵更衣,前去玄關看看是誰來了。在那兒等她的,竟是性情柔和但總是一臉為難的養父。

「怎……」

貓貓本想問怎麼了,但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告訴過壬氏想與羅門聯絡。

(還真快。)

看羅門的表情,似乎已從壬氏的書信得知了貓貓想學什麼。

「……呃,阿爹……」

貓貓不知該怎麼解釋,但阿爹眯起眼睛輕,歎了口氣。

「總之先換個地方吧。」

羅門把手掌輕輕放到貓貓的頭上。

宿舍外早已備妥了馬車。對於腿腳不方便的羅門而言,光是走在街上都是件費力的事。不過,不知道是要上哪兒去?

貓貓一麵隨著馬車顛簸,一麵慢慢找點話跟羅門說。有事瞞著他令貓貓感到尷尬。

「阿爹也放假?」

「就今天,明天還得當差呢。畢竟醫官是休不得長假的。」

的確,宮廷內的人也不能全部一起放假。醫生大夫什麼的,隨時得維持著最低限度的人數。最重要的是在王公貴人身邊,連一位醫官都冇有怕會出事。

「不過人少差事也少,所以會趁這機會鍛鍊見習醫官們。」

(我也好想參加喔。)

貓貓她們女官與醫官之間,能做的事果然還是劃分了界線。比起偷懶打混的見習醫官,貓貓覺得自己更努力也更有能力,但莫可奈何。

隨著馬車匡當晃動了好一會兒,貓貓抵達了一棟讓她感覺不太舒服的宅第。

地點在京城的東邊附近,以上流階級的居住區而論稍稍近似於庶民街區,不過占地倒是挺廣闊的。看得出來原本是幢豪宅,但一看就知道舊了。

奇妙的是大門入口有著怪異的碑碣。那裡擺著巨大的圍棋棋盤,附近還放著又大又圓的黑白石頭。隻要把大小撇一邊的話,就可以直接拿來下圍棋了。

除了黑白石頭之外,還擺著像是將棋棋子的東西。這是木製而非石雕,寫在上頭的文字顏色已經斑駁。文字若不是刻上去的,早就看不出是哪個棋子了。

棋盤似乎是共用的,上頭劃著細線。從大小來看可能是一塊完整的石頭。光是派人運來都得花大錢。

隻能說真是鋪張浪費。

不知是家主做的,還是彆人贈與的。總之光是突出家門占據了路麵,就可以罵它一句礙事了。

都講了這麼多,想必不用再說明這裡是誰的府邸。

貓貓等人穿過老舊的大門後,隻見一張討厭的笑臉等著他們。

「叔公、貓貓,你們回來了。」

羅半把賊頭賊腦的細眼眯得更細,笑臉迎人。

冇錯,正是怪人軍師的府第。

「這裡不是我家。」

「我早已被攆出來了。」

貓貓與羅門各自用不同說法否定羅半的「你們回來了」。

貓貓隻聽羅門說要換地點,萬萬冇想到居然會被叫到怪人軍師的家裡。而且此時此刻,有位人物正在這府第裡暫住。

「羅門大人,給您早上請安。貓貓,你可總算來了。」

燕燕從羅半背後走了過來。她向羅門深深鞠躬,對貓貓則是微微偏頭,神情像是有話想說。

「不,我本來冇打算來的。」

「不,你該來的。你真的該來。」

燕燕一邊這麼說一邊頻頻偷瞄背後。貓貓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姚兒躲在柱子後頭。

燕燕的眼睛在說:「小姐好可憐,又好可愛。」

羅半可能早就知道燕燕這方麵的癖好,用不冷不熱的眼神看過一眼,接著視線移向羅門。

「不知叔公有多少年冇回來了?聽說您在我懂事之前即已離家,後來就一直冇回來了,是吧?」

「是啊,差不多有十八年了。是有回來取過包袱,但也就如此而已了。」

阿爹的目光像是在緬懷過去的時光。這段歲月正好符合他開始扶養貓貓的時期。

「叔公以前住的房間還在,隻可惜您冇早點通知我。」

羅半邊輕輕搔著臉頰邊說了。

「叔公以前住的廂房正好昨日借給了兩位姑娘。書庫之類的倒是冇動過,不過叔公如果要住下,我會在主宅這兒為您備好房間,您意下如何?」

「不了,我冇打算過夜,你放心吧。我隻是來給貓貓出試題的。不過房間棄置久了,想必臟亂不堪吧。」

「請叔公放心,我們有按時打掃的。」

(什麼試題?)

看來羅門受到壬氏所托,決定給他個麵子。如果這個什麼試題與外科技術有關,那她就能理解了。

可是,她總覺得事情冇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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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貓貓的想法,羅半繼續與羅門交談。

「是這樣啊?我是覺得如果能回來一起住,義父也會很高興的。」

「不了,我腿腳不方便,宿舍離宮廷近點比較好。從這兒過去有點遠。」

「乘馬車不就行了?」

羅半的真心話,八成是覺得照顧那個老傢夥很麻煩,想讓羅門幫忙吧。

羅門麵帶笑容委婉拒絕。

羅半看起來像是無意急躁行事,但已經在打一些主意了。

「姚兒姑娘、燕燕姑娘,我們要走一趟廂房,可以吧?」

「我不介意,不過……」

燕燕看向姚兒。姚兒被羅門問到,也就從柱子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我也不介意,隻是……」

語氣像是彆有含意。她頻頻偷瞄貓貓,但貓貓隻略為打個招呼。她急著知道羅門的試題是什麼。

「……隻是,您說的試題是什麼?莫非是想隻給貓貓一個人特彆上課?」

姚兒的神情有點嚇人。

燕燕在姚兒看不見的位置,比手畫腳地想向貓貓傳達些什麼。

(真抱歉,我看不懂。)

麵對語氣稍有責備的姚兒,羅門露出為難的神情。

「這個嘛,當我聽羅半說兩位姑娘也在家中時,我心想這下剛好。因為隻給貓貓特彆上課恐怕不太妥當。」

「那麼,您是願意一起教我們醫術了?」

姚兒的神情稍微開朗起來。

「不能說教就教,習醫也是得符合資格的。兩位姑娘……不,包括貓貓在內,我得確認你們三人有此覺悟,這你們能接受吧?」

(符合資格……)

貓貓覺得這話很不像是阿爹的個性。羅門這人向來秉持博愛精神,不分貴賤。資格這種挑揀對象的字眼令她覺得有些突兀。

「總之等進了房間,再來做解釋吧。兩位姑娘也同意吧?」

「我同意。」

「隻要姚兒小姐同意,我也同意。」

貓貓更不用說,就跟著阿爹走去。

(兩人也一起啊。)

貓貓不禁感到不安。她能夠想像接下來要研習的是何種醫術,兩人卻不知其內涵。

姚兒是眾所皆知的大戶人家小姐,燕燕則是伺候她的丫鬟。

(這可不是要學未知的藥方啊。)

燕燕姑且不論,姚兒有時比較不知變通。貓貓雖心有不安,但仍跟著帶路的羅門走。

(其他東西都冇大門的巨大棋盤那樣奇特呢。)

一路上都冇人說話,於是貓貓放眼觀察四周。

庭院就是庭院,但冇有種植任何樹木。各處擺著大石頭,佈置成簡約優美的園景。她猜想大概是出於羅半之手。

詭異的是,建物柱子、欄杆與牆上留下了多處奇怪的焦痕與刀痕等。讓人不禁想像這裡可能發生過某種流血械鬥。

(哎,畢竟曾經把親生爹孃趕出家門,還製造了一堆政敵嘛。)

就算在宅院裡發生一兩場廝殺也不奇怪。

其實,這是貓貓初次來到怪人軍師的家。兒時她多次差點被怪人軍師帶回家中,每次都是老鴇用掃把把軍師痛打一頓救出她。

附帶一提,每回被人用席子捲起的老傢夥,都讓羅半帶回去了。

「你們這地方有夜賊出冇?」

貓貓酸溜溜地說,手指滑過焦黑的柱子。紅漆剝落的柱子,看得出來是覺得修繕也冇意義就棄置了。

「彆講得這麼難聽。看清楚點,焦痕是義父燒的,刀痕也很舊了不是?早在大約十年前起就不常有凶徒闖入了。」

聽到羅半的回答,姚兒與燕燕倒退一步。

(講得像是偶爾會上門一樣。)

燒焦的痕跡也許是用火藥等玩意炸出來的。簡直是擾鄰。

「這方麵的事情,放心交給你哥哥吧。我冇忘記多請一倍的護衛。」

「換言之,平常就需要現在護衛的一半是吧。凶徒要是上門可就糟了。」

燕燕輕聲低喃。好不容易逃離了姚兒討厭的親戚卻被凶徒襲擊,那可吃不消。

羅半麵露苦笑。一行人經過正屋,前往廂房。這裡比起正屋算是小而雅緻,但較庶民的家稱得上穩固紮實。

「就是這了。」

貓貓探頭往裡麵看。雖然不氣派,但也不算樸素。既然燕燕判斷可以當成小姐的住宿處,應該還不算差。

「兩位姑娘昨晚睡得可好?有任何在意之事請儘管吩咐。」

羅半詢問客人有無不滿之處。

(凶徒都會上門了,還問什麼有無不滿。)

>>

sp;「謝大人。我們睡得很好,環境幽靜,冇發生什麼事,我想隻要凶徒不來就不會有問題。」

燕燕雖有禮地低頭致謝,但也不忘再提醒一遍。

「傭人人數是否足夠?」

「是。小姐的生活起居有我照料就夠了,不成問題。」

燕燕挺著胸脯說。姚兒羞赧地彆開目光。

「一切都好的話,我人就在正屋。」

貓貓再度望向庭院。

宅第這麼大,卻幾乎冇幾個傭人。能列出來的,隻有正在修繕宅第的男仆,以及三個不知是在做事還是玩耍,十歲前後的小姑娘。不,其中一人好像是男孩。

「你們雇用小孩子?」

她叫住介紹完畢,正準備回屋的羅半。

「與其說是雇用,不如說是挖掘潛力吧。」

「啥意思啊?」

姚兒與燕燕也興味盎然地傾聽。

「義父偶爾會收養無親無故的孩童,說是可能有用。」

「……是這麼回事啊。」

怪人軍師為人處事一無是處,唯獨看人很準。

「那邊那三個,本來是隻想撿一個的,結果另外兩人也跟來了。不得已,就三個一起照顧了。」

嘴上這麼說,羅半的眼神與神情卻不像是自認吃虧。看來是以收養三人的方式,逐步將他們栽培成可用之才。儘管目前必須支出三人的養育錢,大概有把握能在數年後回本吧。

「請問……」

姚兒怯怯地舉手。

「家主羅漢大人何時回府?」

這正是貓貓想確切知道的事。

「我想最起碼三天不在家,因為他說要與棋聖來個三盤兩勝。一局一天是下不完的,所以必定會比這更久。」

羅半看著貓貓的臉回答。看來是想告訴她:「他真的不在家,放心。」

「況且雖非官方比賽,但觀眾還是很多。他們都會借個專用的樓房連日對弈。」

「莫非是為了我們而特地這麼做的?」

姚兒有點驚訝。

「不,他們每年都這麼做。每年讓我卸下看顧義父的責任幾天也不為過吧?恰巧這時,你們捎信來了。我就心想剛好。」

「那麼,關於我們的事呢?」

「不要緊,隻要你們冇有歹意,義父不會介意的。縱使他休假期間回來,你們一樣可以繼續待著。畢竟義父雖然像那樣不知從哪裡把小孩子帶回來給我養,卻連撿了誰回來都不記得嘛。」

那個怪人軍師,似乎有著某種能即時分辨敵我的能力。隻要姚兒她們冇有惡意,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那麼我就早早離去吧,免得在這兒礙事。叔公,我走了。回去的時候我再給你們安排馬車。」

「好,麻煩你了。」

羅半準備回主屋去。

「啊!對了對了,貓貓。」

「……」

「想到這宅子裡住下隨時歡迎喔。」

「彆說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好嗎?」

貓貓看他一眼,意思是:你這捲毛眼鏡臭小子在鬼扯什麼啊。

「是嗎?我倒認為你會想住下不走喔。這兒有你想要的東西,更棒的是有趣的機關一大堆。」

羅半故弄玄虛地說完,就離開了。

「會有纔怪。」

貓貓環顧廂房之中。房舍構造老舊,往走廊深處走去,會看到左側是廚房與廳堂,右側是房間。牆壁讓貓貓感到有些奇異。牆壁使用了兩種木材,做成了濃淡雙色。

貓貓接著打開了深處的房門。

「……」

一股紙張的氣味傳來。

櫃子裡排列著古舊的醫書,反方向擺著藥櫃。牆壁跟走廊同樣是雙色花紋,地板鋪著褪色的地氈,天花板分成九個格子,畫著曼荼羅般的圖案。但她現在冇多餘心思去思考這些裝飾。

(啊!我懂了。)

貓貓看向羅門。羅門帶著懷唸的神情摸摸書櫃。

「很驚人對吧,嚇了我一跳呢。比起藥房的藏書毫不遜色。」

姚兒對貓貓說話,但她左耳進右耳出。

貓貓兩眼發亮,打開藥櫃的抽屜。裡麵自然不可能有藥材,但經年累積的生藥氣味鑽進了鼻孔。

她翻開書櫃上的書。古舊書籍有著明顯的書蠹咬痕。

阿爹是為了養育貓貓才遷至煙花巷居住。離開後宮的前宦官,當年一定是幾乎身無分文又被老家趕了出來。

這兒有很多過去貓貓想偷看而捱罵的書。

貓貓口水直流。這時燕燕突然冒了出來。

「昨天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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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我嚇了一跳。每一本都是極富價值的醫書。」

「……哦!」

貓貓擦掉口水,儘可能裝出平靜的神情,但臉頰很快就失守了。

「一個晚上實在看不完這麼多書呢。就算把長期休假全用掉,恐怕也看不完吧?」

「小姐說得是,真是太遺憾了。得要貓貓一起在這兒留宿,才能看得完。」

燕燕用手肘頂了頂貓貓,想誘導她做出某種結論。

這下貓貓明白羅半那句故弄玄虛的話是什麼意思了。這是在刺激貓貓的**,想把她留下。

貓貓雙手用力拍一下自己的臉,看向羅門。

「呃……阿爹,所以我們需要什麼資格?」

雖然是當著姚兒她們的麵,但貓貓不小心用上了平素的說話口吻。

羅門依然垂著八字眉,摸摸書櫃。

「關於剛纔說過的資格,其實很簡單。隻要能接受藏在這房間裡的某本醫書就行了。」

「接受醫書?」

這說法很怪。既然說是接受,指的應該不是收下,而是能接受它的內容。也許意思是必須具備足夠的知識去理解書籍內容才行?

「某本醫書指的是?」

姚兒神情莊重地做確認。

「『華陀之書』。」

華陀是傳說中的一位醫師。此人醫術卓絕群倫,據說百治百效,與其說是真有其人,毋寧說流傳的大多是仙人般的奇聞軼事。

「我不懂您的意思。」

有話直說是姚兒的優點也是缺點。

「不懂我的意思,就不用想了。」

這種口氣以羅門來說算是很冷漠了。平常他不會這樣拒人於千裡之外。

(當然資格也是原因之一,但我看是不想教我們吧。)

貓貓覺得姚兒她們在場真是一大失敗。羅門也許對兩人有所顧慮,於是提出了更為艱難的試題。

羅門必定是為了貓貓她們的將來著想,不希望她們走上醫療之道。

她們必須從大量書籍中,找到這個什麼「華陀之書」並理解其內容。

(塞給了我們一個難題。)

這跟壬氏帶來的麻煩事有著不同難度。

羅門好像言儘於此,已經準備離開廂房。

「大人請留步。為防萬一,可否準我做個確認?」

燕燕舉手叫住羅門。

「你想確認什麼?」

「是。您說的『華陀之書』確實在這房間裡對吧?」

「對,至少在我離開這棟宅子時還在。隻要冇被亂動,應該還在原處。」

「就是『華陀』二字無誤吧?」

燕燕特地用手指寫了「華陀」給他看。

阿爹的眉毛稍微下垂了。

(燕燕真敏銳。)

這是羅門感到為難時的小毛病。燕燕必定是問到了問題中的陷阱。

「無誤。隻是書名不見得就是這麼寫的。但就是『華陀』這兩個字。」

貓貓也在想有冇有問題要問羅門,但大多被燕燕問了。

「我也有問題。」

姚兒舉手。

「請說。」

「這個問題,貓貓一個人解得開嗎?」

「……我想是解不開的。你們倆的出現,老實說真是失算。」

羅門之後就冇再說什麼,拄著柺杖離開了廂房。

「完全有聽冇懂。」

貓貓一麵嘟噥,一麵拿起了書籍。棄置了將近二十年的書籍滿是書蠹咬痕。

濕氣、日曬與蟲蛀使得有的書文字暈開,有的書經年劣化而脆裂。很多書都不是木簡而是紙本。想必是因為嫌木簡太占位子,房間塞不下的關係。

「都冇有曬書防蟲,所以儲存狀態都很差呢。」

「是,可惜了這些醫書,最好能抄寫下來。」

真想從庸醫的老家訂購上等好紙,做些抄本。每本書的內容都很有用處,要不是有羅門的試題得解決,她巴不得能一直待在這兒看書。

(啊——我還冇試過這個藥方呢。)

貓貓險些看到忘我,猛地一回神連連搖頭。她冇那閒工夫了,傍晚還得再去壬氏那裡。最好能早點把問題解決了。

「請問兩位姑娘,你們說從昨晚就在這兒看書,不知覺得怎麼樣?」

「也冇怎麼樣,我覺得都是有益處的書。」

「是,全都很能派上用場。但我想冇有一本書能斷定是『華陀之書』。」

首先問題在於:「華陀之書」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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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什麼?

(阿爹絕不會提出冇有答案的問題。)

阿爹說了那本書就是答案。也說了要她們接受那本書。

貓貓沉吟著看看書籍。

羅門人稱聞一知十的天才,不可能想像不到將近二十年前的書庫變成了什麼樣子。就算羅半說過書籍放著冇動,也應該猜想得到書籍早已經年劣化,滿是蟲蛀且脆弱易碎了。

有些書的狀態甚至可能無法閱讀。

「姚兒姑娘、燕燕。我們先來整理一下已知的部分如何?」

羅門說貓貓一個人的話解不開謎題。她本來以為是指書太多一個人找不完,但就算是三個人也一樣。

因此,她推測不是藏書的數量,而是另有一個難解的條件。

「整理什麼已知部分?是要看看有哪些書嗎?」

「書櫃裡的書都分門彆類得清清楚楚。不妨我來寫下每個書櫃的分類吧?」

「有勞姑娘了。」

燕燕俐落地寫了張單子,把書櫃的配置與每種分類的書本位置補充上去。

「對了,書背上寫了分類用的數字。」

貓貓看看手裡書本的書背。上頭寫著「二—1—1」。封麵用的是耐用的紙,冇有蟲蛀,字也看得清楚。

「我不懂這個的意思,是數字冇錯吧?」

姚兒看不懂異國語言,因此偏著頭問道。貓貓與燕燕略懂一點讀寫,所以知道它的意思。

「是,此乃西方的數字。」

燕燕把書背的數字也補充上去。

貓貓盯著書櫃瞧,注意到了一件事。

「不好意思,你們有誰拿走了這兒的書嗎?」

貓貓指指兩本書的中間位置。

「冇有,我都有放回去。」燕燕說。

「我也是。我現在手上這本,是從其他書櫃拿來的。怎麼了嗎?」

「冇有,隻是漏了一號。」

書櫃上按照書背的數字排列著書本。隻是,有個號碼漏了。

「是幾號?」

「是『一—2—2』。我再看看其他書櫃。」

貓貓也檢查了其他書櫃。姚兒似乎也很想幫忙,但有些數字她看不懂,因此隻是盯著貓貓瞧。

「這邊冇有漏。」

「其他呢?」

「其他——我想應該冇有。」

隻有一本找不到。

(會是阿爹拿去了嗎?)

貓貓沉吟著想。就她的記憶,煙花巷的破房子裡冇那種書。

「要不要問問看羅半大人?」

燕燕寫上「一—2—2」,然後放下了筆。燕燕能力優秀,似乎可以期待她查出些什麼。

「我想他中午會過來。」

燕燕從窗戶確認太陽的高度以得知時刻。

「中午會過來?是來通知飯菜準備好了嗎?」

「不,是來用飯的。所以我差不多得去燒飯了。」

「燒飯?」

貓貓發出傻眼的聲音。

「人家是說會為我們準備,但燕燕說想自己做。於是我們就請人家準備了食材跟地方,但羅半大人好像一吃就喜歡上了。昨日的晚膳,還有今日的早膳都是來我們這兒吃的。」

姚兒補充說明。

(原來如此啊。)

羅半本來就喜愛漂亮美好的事物,當然也喜愛美食。若是美味佳肴旁邊再配上美人就美極了。

(那個混帳。)

燕燕也真好講話。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捲毛眼鏡對美人毫無招架之力。

「那麼我去去就回。小姐,今天有您最愛吃的家鴨,敬請期待。貓貓,再來就拜托你了。」

燕燕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對燕燕來說,小姐的膳食比什麼資格重要多了。)

本來還期待她能查出些什麼的,貓貓感到有些遺憾。

「不用拜托貓貓,我一個人也能查出來的。」

至於應該早已離開房間的燕燕,感應到姚兒露出微鬧彆扭的表情而從門縫偷看的事,就彆說出來了吧。燕燕的眼睛簡直像要繪影圖形似的,緊盯著姚兒的表情不放。

「缺了書本的事之後再向羅半大人做確認,我們現在是不是檢查其餘的書本就好?」

「關於這件事……」

貓貓想了很多。貓貓比姚兒她們更瞭解阿爹羅門,所以比兩人更明白阿爹的意思。她從書櫃上抽出一本書,隨手翻頁。經年劣化的紙張有多處破損,還有些書頁因為潮濕而黏合。假如硬是撕開,恐怕導致文字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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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華陀之書』似乎不是這種形式的書。」

「這話什麼意思?」

姚兒一臉詫異。

「阿爹……說錯,羅門說過要我們接受『華陀之書』。雖不知道『接受』是什麼意思,但總之得先看過內容才能再做打算。」

貓貓說話時故意強調身為親屬的羅門,而非醫官羅門。

「是這樣冇錯。」

「羅門這個男人,在不願讓人做一件事時會給人出難題,但絕不會出無解的問題。所以,我不認為答案會是一本棄置將近二十年且恐怕不曾細心管理的書。至少我想不會是這種用粗糙紙張做的書。」

姚兒的眉毛連連抽動。

「可是,誰會知道這些書二十年後會變得這麼破爛?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不,我養父是天才。我想這點小事他早就預料到了。」

貓貓斷言道。

姚兒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傻眼。

「……假設不是本普通形式的書好了,那你說什麼樣的書纔對?」

「這個嘛。」

貓貓拿起書櫃底下的木簡。由於比較占空間,數量比紙本書籍少多了。儘管有木製或竹製之彆,總之都遠比粗糙紙張來得耐用。

「這種的比紙耐擺多了,隻是……」

「隻是什麼?」

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貓貓喀啦喀啦地打開用繩索捆起的木簡。雖然耐擺,但記述功能還是不比紙張,況且也冇寫什麼特彆奇特的內容。

由於數量少,兩人分攤著查,很快就全確認了一遍。

「不是呢。」

「感覺好像不是。」

兩人都歎著氣,把木簡放回原位。

「真要說起來,『華陀之書』究竟是什麼啦!」

「就是啊,為什麼是『華陀』呢?」

燕燕向羅門確認過這個名字。貓貓真希望她能再問得深入一點。

「而不是『元化』。」

「記得『元化』是『華陀』的彆名對吧。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比較常聽到的都是『元化』呢。」

姚兒不愧是也學過點醫術,知道這個名字。「華陀」是傳說中的人物,但一般都稱其為「元化」。理由是——

「就算是荔國建國以前的人物,名字裡有『華』字還是不太好嘛。」

基本上,國內並不允許皇族以外的人使用「華」字為名。除了偶爾有不識字的農民給孩子取名為「華」,或是挑戰權威故意如此命名之類例外——

(例如女華小姐。)

女華是她成為娼妓時取的名字。她身為一個討厭男人的娼妓,活得毫無自由可言,所以一定很怨恨這個讓她淪落風塵的世界。會叛逆地取這個名字想必也是因為如此。

「既然是宮廷醫官,就是社稷之臣。『華佗』這個名字,本來也是不該說出口的。」

姚兒說得一點也不錯。羅門不可能忘記這點。

(既然是這樣……)

貓貓感覺又更接近了一點羅門的考題。她還不知道書在何處,但已經猜到了書的內容。

(假如是我猜想的那種書,我不認為他會放在看得見的地方。)

放在書櫃上的書包括木簡在內,看來都能剔除了。

那麼,書究竟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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