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甜梅 可樂
可樂
可樂
話音驟落,孟言澈被一口酸甜軟爛的肉嗆到喉嚨,猛地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
他拿起桌上的一小瓶可樂灌了兩口才緩過勁來。
“知夏,你今天受了什麼刺激?”
時今目光清淩,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你喝的是我的飲料。”
孟言澈眉頭一皺,無語地看著她,“我待會兒給你轉賬。”
時今的動作很快,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開啟二維碼,“現在轉,兩塊五。”
陸知夏本來以為接下來會很尷尬,沒想到時今成功的替她解圍了。
孟言澈沒空和時今計較,掃完碼,剛剛輸了一個2,下意識地問:“不對啊,我在這裡買過這種易拉罐的可樂,你怎麼漲了5毛?”
陸知夏微愣,也驚訝地看向室友。
時今斂去囂張的神色,一本正經地說:“5毛錢是我的跑路費,還是你寧願剛才被嗆死,也不肯多花這5角?”
陸知夏眼看著這兩人要吵起來,伸手攔在他們麵前,幫著緩和氣氛,“今今、言澈,你們彆吵了,這5毛錢我來付行嗎?”
周遭的空氣又降了兩度,時今和孟言澈異口同聲地說:“當然不行了!”
時今毫不在意地說:“讓他來付,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沒有多收一塊已經算他走運。”
孟言澈顯然和她不在一個頻道,頗有幾分受傷地問:“知夏,為什麼你喊她今今,卻不喊我言言了?”
陸知夏抿了抿唇,解釋道:“因為我想……”
時今“啪”地一下放下手機,眉心快擰成一個“川”字,“你喊誰今今呢?你想做小白鼠嗎?”
孟言澈把錢轉給她,不服氣地說:“我什麼時候喊你今今了?你這麼喜歡養小白鼠,我明兒就在某寶上買一籠送給你。”
陸知夏伸手想打斷他們,忙不疊地說:“今,他不是故意要喊你的小名,而且我也不想給他縫針——”
時今甩給孟言澈一個冰冷的眼神,“聽到沒,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孟言澈擡手擋住她的視線,看向陸知夏,不解地問:“為什麼我喊了她的小名,你就要給我縫針?”
陸知夏愣了一秒,又看了看繼續吃飯的時今,小聲說道:“因為她不允許男生這麼喊她,否則就要……”
孟言澈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女孩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脫口而出:“打爆你的頭。”
時今放下筷子,雙唇抿著,端起餐盤站起來,“夏,我在門口等你,你慢慢吃。”
孟言澈等時今走遠了,心頭泛起一絲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緊張感,“知夏,你和時今什麼時候混的這麼熟了?”
他想了想,幾乎是一秒反應過來,“是不是她和你說了什麼,你才會一反常態的這麼問我?”
他嚥了咽喉,繼續說道:“你不要輕易受彆人的影響,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陸知夏看了一眼窗外連綿不斷的秋雨,很清楚地說:“不是因為她,是我想的很清楚了,既然我對你沒有超越朋友以外的心思,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保持朋友之間應有的距離。”
孟言澈不用猜也知道是時今出的主意,他的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背上,隻好先順著她,“好吧,我懂你的意思,我們依然是朋友,我也不會再做出讓你產生誤會的逾越之舉。”
“吃飯吧,我待會兒送你回公寓。”
陸知夏點點頭繼續吃飯,她吃著吃著,忽然擡眸說道:“你不用送我,今今還在外麵等我,我和她一起回去。”
孟言澈和她一起站起來去歸還餐盤,他邊走邊說:“這麼點兒要求也要拒絕我嗎?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陸知夏輕歎一聲,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和他一起下樓離開。
他們剛剛和時今碰麵,顧惜苒和林風眠正好來食堂吃飯。
陸知夏和她們倆打了一聲招呼,“惜苒、風眠,今天的排骨年糕還不錯,你們可以嘗一嘗,我們已經吃完了,待會兒見!”
顧惜苒看到孟言澈也在,神色有些閃躲。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眸間想要隱藏的情緒分明,“好,我們先走了。”
林風眠從上個月就發現她暗戀孟言澈,她趁機幫她牽線:“惜苒,今天小雨轉中雨,我去幫你打飯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們趕在雨下大之前回寢室吃!”
孟言澈看到她們倆隻帶了一把小傘,主動把自己的傘遞給顧惜苒。
“用我的傘吧,我待會兒打車回去。”
顧惜苒搖搖頭說:“不用了。”
她看向林風眠,拉著她的手向前走,“我們就在食堂吃吧。”
孟言澈看到她就這麼走了,感覺很納悶。
他看向有點懵的陸知夏,漫不經心地問:“她怎麼了?我上次請她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她今天吃火藥了?”
陸知夏搖搖頭,她也不知道顧惜苒為什麼突然轉了性子,難道惜苒不喜歡孟言澈了?
時今一直冷著一張臉,此刻倒像是陰轉多雲似的,她彎起唇角笑了笑,“一定是你上次吃飯的時候說了讓她不開心的話,所以她開始迴避你,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她滿眼帶笑地看向陸知夏,溫柔地說:“走吧,夏。”
陸知夏醒過神來,跟上時今的步伐。
孟言澈懶得和時今再鬥氣,擡腳和她們一起走。
外麵下著小雨,晶瑩剔透的雨滴垂落成珠簾,但風是涼的。
空氣裡彌漫著濕潤的氣息,雨點打在地麵上似鼓點般急促,似琉璃幕牆纏繞在秋日的銀杏大道上。
路上,時今和陸知夏共用一把傘。
孟言澈站在陸知夏的右邊,他偶爾會看她一眼。
陸知夏擡眸看了看他,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
但時今始終是一張冰塊臉,連周身的氣壓都是冷的,和周邊被潮濕空氣裹挾的景色倒是互相映襯。
在孟言澈的眼裡,她就像一塊特彆礙眼的佈景板似的。
到了女生公寓樓下,陸知夏揮手向孟言澈告彆:“雨下大了,你快回去吧,改天見。”
孟言澈笑著點頭,眸光溫潤極了。
他側眸看向冷冰冰的時今,臉色立馬變了,冷冷地說:“小時同學,我有話和你說。”
時今聽到這個曖昧的稱呼,眉梢一凜,氣壓瞬時降至冰點,“你喊誰小時?你還分鐘呢!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走吧,夏。”
說完,她拉著陸知夏的手走進公寓門口,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下。
孟言澈自問是一個情緒非常穩定的男人,從小到大,除了父親偶爾對他耳提麵訓以外,他的情緒會稍稍有一絲撥動,其次就是知夏對他態度的轉變會讓他很不適應。
至於已經倒戈相向的顧惜苒對他避而遠之,原因無他,他上次沒有去宋沂辰的家裡參加聚會,囑咐顧惜苒幫他盯梢,顧惜苒口頭沒拒絕,但是後來和他的聯係越來越少。
今天再次見到她,她竟然轉頭就走,很明顯不想再搭理他了。
但是時今和他基本上沒有任何交集,卻能輕易調動他的情緒。
他現在好氣,這個女人怎麼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她就這樣拐走了陸知夏,甚至還如此親近地喊她“夏”!
他下次一定要找機會和時今攤牌,讓她明白,他對陸知夏的情義絕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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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中旬。
週五上完最後一節急診醫學課,陸知夏和林風眠去學生會的秘書處報到。
她們在十月份已經通過了學生會的各項考覈,成功的進入秘書處成為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的秘書。
學生會有許多部門,主席團之下就是秘書處,也就是負責管理檔案和協調各部門工作流程的辦公室。
然後就是學習部、宣傳部、文藝部、體育部、外聯部、生活部和組織部等。
秘書處的辦公室主任是經濟學院的一位老師,他很少來這裡,今天是她們來工作的第一天,老師讓陸知夏負責辦公室的內部事務,林風眠主要負責會議記錄和從旁協助,然後他就按時下班了。
宋沂辰在港島上學時,拿到的文藝獎無數,在京城附中也是學校的文藝部長,這次報名參加選拔,由學校直接任命他為文藝部的部長。
他今天和許黛瀅一起來開例會,許黛瀅是宣傳部的副部長,宣傳部的部長由副主席唐興顧兼任,他們在遴選的時候已經見過麵了,這次是第一次正式碰麵。
主席辦公室裡,唐興顧淡定自若地坐在主席的位置上聽他們倆彙報此次來參加晚會的節目團隊有哪些。
學生會原來的主席是大三的學長,但他在參加籃球聯賽時右內踝骨折,要在家休養幾個月,代主席的人選還沒確定,唐興顧便攬下了所有的事務。
他知道許黛瀅是卓耀集團的千金,當他前不久看到宋沂辰的時候,派人去查了一下他的身份背景,他懷疑那天在婚宴上跟在宋沂辰身旁的女孩並不是宋予朵的外甥女。
他派去的人查到宋予微經常去宋沂辰居住的彆墅區,那麼宋沂辰很有可能就是宋予微的私生子,這樣一來,所有的假設都成立了。
其實宋予微自打入職以來,姐夫宋寅生便提前為她在附近買下了一棟彆墅,她今年已經三十六了,宋予朵在置辦這套房子時笑說讓她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就當做是送給她的新婚禮物。
宋沂辰簡明扼要地述說了一遍,既點明瞭晚會的主題,還列舉出整場晚會中的幾個重要環節,以及由各大場地讚助商贈送的獎品將會以提問和回答的形式貫穿整個晚會。
許黛瀅看了唐興顧一眼,出聲提醒道:“學長,下午的例會三點準時開始,如果你沒有什麼異議的話,我和部長就先出去了。”
宋沂辰並不知道知知今天也會來,他眸色涼淡,清冽沉穩:“我們走吧,跨年夜的晚會舉辦在即,我們還需要敲定許多讚助的細節。”
許黛瀅也不想在這兒繼續浪費時間,她點點頭,和他起身準備出去。
唐興顧本就有意刁難宋沂辰,他閒淡懶散地輕扣著桌麵,撥通了新任秘書的手機號碼。
正在辦公室整理晚會檔案的陸知夏接通電話,她抱著厚厚的一遝策劃案朝主席的辦公室走去。
“喂,主席,我和風眠馬上就到,您稍等一會兒!”
宋沂辰走過去開啟辦公室的門,陸知夏剛剛碰到門把手。
她全然不知裡麵的人會突然開門,抱在懷裡的資料夾瞬間從胳膊肘滑下來,“劈裡啪啦”一聲響,裡麵夾著的幾百張a4紙眼看著就要砸中眼前這位同學的腳。
女孩手疾眼快,迅速一撈,彎腰時,淺米色的複古裙擺翩然翻飛,她總算在資料夾砸落的刹那抱住了它。
宋沂辰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從看到知知時就認出了是她,還沒來得及把她拉起來,她已經蹲下身接住了資料夾。
少女仰頭看向他,複上一層緋粉的雙頰楚楚動人,她的烏發垂落,雙眸清澈見底,周身散發著初夏小蒼蘭的沁冷幽香,清新嬌豔,超凡絕俗。
嗯?哥哥怎麼在這兒?
宋沂辰喉結沉滾,跳動起伏的心臟不聽使喚的一個勁兒怦怦亂跳。
陸知夏還抱著資料夾蹲在他麵前。
一縷陽光從窗前傾灑,斑駁的光影隨著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舞動跳躍。
她擡眸相望,映入眼簾的是青年明亮澄淨的黑眸。
哥哥的身影緊緊地籠罩著她,她依稀能看到男生清挺峻拔的修長線條,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微妙,她雙頰緋紅,心跳也越來越快。
宋沂辰連忙俯身,拉著她的手站起來。
他長睫垂落,眼底的情緒暗潮湧動。
“知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