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不夠 第50章 分手快樂
曦光叩響門扉,比哄鐘早一步喚醒酣眠的人。
霍媔睜開眼睛,一道灼熱的目光令讓她不得不抬眸。
司湛撐著腦袋正看著她。
“醒了”,他低頭吻她,“早安。”
那溫柔和昨晚狂野粗暴的樣子判若兩人。
霍媔以為自己在做夢,動了動,身上的觸感很真實。
她實在沒搞懂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人。沒刷牙不想張嘴,她用鼻尖蹭了蹭他下巴算是回應。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兩人默契地對昨晚之事隻字不提。
“抱你下去。”
司湛今早給她上藥才知道昨晚她承受了怎樣的痛苦,悔不當初。
霍媔沒拒絕,少走一步路,她就少摩擦一分,少一分傷害。
餐桌上擺滿了精緻奢華的早餐,霍媔卻毫無胃口。
她暗淡的眉間,毫無喜色的雙眸,無不表露她的想法。但浪費可恥,最後一天還被罰款就有些冤枉了,她端起燕窩來吃。兩三千元一碗的頂級雪燕,不吃白不吃。
紅豆沙她吃了半碗,紅糖小湯圓吃了半碗,餃子吃了一個,其他實在吃不下就看著司湛。
“吃不下就算了,不餓就行”,司湛一反常態地將剩下的早餐全部消滅掉。
霍媔靜靜地看著他吃。
司湛今早吃的格外慢,每一個動作都在拉長時間線。良久,他終於吃完了,優雅地擦著嘴角,問:“晚上想吃什麼?”
“西餐。”
司湛點頭,“六點來接你。”
霍媔拒絕了,“告訴我地址就好。”
司湛看了她一眼,沒為難她。“定好餐廳發訊息給你。”
兩百多平的餐廳和客廳清風雅靜,連玄關的風都極其細微,生怕打破兩人之間平靜的氛圍。
司湛抱著她上車,極儘溫柔。
霍媔對他的示好無動於衷,沉默得像一潭死水。
司湛幾度想開口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欲言又止。
一路,半小時的車程,鴉雀無聲。
車子穩穩停在江投銀行門口。他今天換了一輛低調的車,霍媔也沒介意那麼多。
“謝謝。”客氣又疏離的聲音打破了車裡的寧靜。
司湛被她眉間的冷漠刺到了,心驀地一疼,他抓著她手,像是抓住正在消失的緣分。
霍媔看了眼他那細長的五指,非常養眼,卻是五指山。
司湛情不自禁地低頭吻她,淺嘗輒止,“晚上見。”
霍媔恍惚一眼,他那深邃的眼眸溫柔得能滴出水,這樣的司湛她從未見過。
“嗯”,她推開車門下去。
望著銀行門口,她深吸一口氣,隻有五米遠,但每走一步某處都會有所摩擦,透著淡淡的灼燒感。
“怎麼了?韌帶又拉傷了?”舒婻見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怪,關心一句。
“昨晚摩擦到了,養兩天就好。”霍媔強顏歡笑著。
舒婻一副八卦的戲謔模樣,“你家太子爺這都不肯放過你啊?太能造了吧。”
霍媔幽怨地看著她,“姐,你怎麼老是提他呢,這鍋太子爺表示很冤枉,跟他無關。”
舒婻訕訕一笑,“開個玩笑嘛。草莓吃不?”
霍媔搖頭,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閉就是半個小時。
“小霍,你跟我出去一趟”,霍媔聽到崔皓召喚,立即站起來。
舒婻下意識看向她,小聲問:“老大好像去金融辦,中午估計要吃飯,你帶解酒藥沒有?”
霍媔搖頭,“應該不需要。”
舒婻將抽屜裡的解酒藥給她,“有備無患,撐不住就給祁公子打電話。”
霍媔點頭,提著包跟出去。
上了車,崔皓才問:“不舒服嗎?看你沒精打采的。”
霍媔心神不寧的樣子很是明顯,崔皓借著外出特意將她叫走。
“沒事,就是昨晚空調忘了關,有點受涼。”霍媔微微笑著。
“嗯,待會把你放路邊自己打車回去。好好休息,下週一精神飽滿地來上班。”
霍媔投去感激的眼神,“謝謝老大,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崔皓被她狗腿的樣子逗笑了,“我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女兒,還是當你的兄長比較合適。”
車子靠邊,霍媔下車,“老大再見。”
目送崔皓的車子離開後,她打車回了彆墅。
一睡就是六個小時。
醒來一看,十條微信,八個未接來電,全是工作電話。
她坐起來逐一回複。
司湛站在落地窗前沉思良久。
霍媔的出現是意外也是見色起意,他摩挲著手指努力鎮壓那股邪念。他腦海裡有兩股聲音在打架,一股強烈要求占有,一股建議體麵放手。
“湛總,餐廳定好了,也安排好了,資訊發您微信了。”金燦在他身後不遠處彙報著。
“嗯”,細微的聲音從他鼻腔發出。
他拿出手機,習慣性看她的手機定位。
在家裡?
他意外不已,然後看了她的移動記錄,顯示上午到現在一直在家。
不捨的?還是回去收拾行李?
“湛總,陳總有事找您。”金燦進來彙報。
“嗯,請他進來,另外訂束花。”
司湛將餐廳資訊轉發給霍媔,然後進入工作模式。
霍媔起床後,泡了一杯牛奶燕麥果腹。經過六個小時的休息,身體緩和了許多,她將司湛買的膏藥收拾進行李箱,冷笑著:“效果還真不錯,也不知道弄過多少女人撕裂,連藥膏都買的這麼精準。”
收拾好行李,她盛裝打扮然後瀟灑離開。她走得很徹底,屬於自己的全部帶走,哪怕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留下。
“雖然你很漂亮,但我隻是一個過客,下一個女主人應該很快會住進來吧”,她回眸望了一眼住了半個月的彆墅,呢喃道:“再見。”
半個小時後,她的車停靠在一家精緻的意大利餐廳樓下。
霍媔開啟車上的化妝袋,補了定妝粉和腮紅,讓自己看起來氣色更好,畫了眼線和睫毛膏,讓眼睛更加明亮勾魂,補了不沾杯口紅,讓自己看起更嫵媚動人。
明豔精緻的妝容,婀娜優雅的身姿,絲毫看不出這是參加分手晚宴。
她眼中沒有一絲難過。
盈盈一笑百媚生。
司湛定定的看著迎麵走來的人,驚豔至極。那通身的風韻,滿臉的風情令他不捨的眨眼睛。
今晚,他穿著高定的白色西裝,依然是黑襯衣。
他盛裝出席,她亦然。
“綠裙子很適合你”,司湛溫柔地看著她,將花遞出去,“鮮花配美人。”
霍媔莞爾,回敬道:“你的西裝也很好看。”
鮮花她看了兩眼還是接過來,心想拿回家做點綴也不錯。
司湛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霍媔應勢坐下。
“好些了嗎?”他深邃的眼眸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情愫,似帶著深情又似帶著愧疚。
霍媔點頭,“嗯,藥膏效果很好。”
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司湛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微諷,回道:“金燦買的,連夜送來的。”
霍媔眼神停了半秒,旋即笑道:“國外有邊徹,國內有金燦,湛總身邊都是高手雲集,全是能人。”
司湛看著她,聲音帶著幾分酥麻,“我隻和優秀的人往來。”
霍媔笑出聲,舉起起泡酒道:“謝謝湛總抬舉。”
冷盤和沙拉等前菜依次上桌。
優雅的小提琴和鋼琴聲隨之奏響。
霍媔驚訝的抬眸,難怪她一進餐廳就覺冷清得異常,原來是包場了啊。
分手才能吃一頓燭光晚餐,她心中酸澀不已。
主菜上來之前,司湛將桌上的一個禮盒開啟,一條璀璨的鑽石項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霍媔看向他,眼神在問:“送給我的?”
司湛起身將項鏈給她戴上,“覺得適合你,就拍下來了。”
霍媔情不自禁地摸著項鏈,手微微有些顫抖。她看到了服務員眼中的驚豔和羨慕。
確實是讓人挪不開眼睛的一條項鏈啊,每一顆鑽石都像被銀河吻過的碎片,棱角間迸發出銀色的星芒,隨著頸間的輕微轉動,在肌膚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彷彿戴著流動的星河。尤其中間那顆紅寶石,水滴形主石澄澈得近乎虛無,隻在邊緣泛著一絲鴿血紅的暖意,像是冰裡封著一滴夕陽。
項鏈垂下的長度恰好停在她精緻的鎖骨凹陷處,鑽石墜子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像一滴不肯墜落的美人淚。
晚宴的燭光掠過項鏈時,那些隱秘的玫瑰式切工小鑽突然蘇醒,在頸間綻出一圈朦朧的光暈。空氣流動起來,鑽石碰撞的聲音像水晶風鈴被凍在了零下五十度,無聲勝有聲。
“喜歡嗎?”司湛雙手搭在她雙肩,在她臉頰落下輕柔一吻。
霍媔心神晃了晃,不心動是假的,畢竟司湛的神顏是她心甘情願被他蠱惑的根本原因。
她淡淡地笑著,嬌俏道:“喜歡。”
司湛滿意地落座,就在他以為會順利進入下一環節時,霍媔朝他舉杯,嫣然一笑道:“分手快樂。”
分、手、快、樂。
司湛訝然,眸中的不可思議很快變成不解,他漆黑的眸子壓住氣憤,平靜道:“為什麼?”
“玩玩而已”,霍媔將這四個字回敬給他,“是不是很耳熟?”
司湛瞳孔微變,“你聽到了?”
霍媔嗤笑,“是呢,你親口說的。既然是遊戲,時間到了,各自閃人也挺好。”
司湛並不辯解,也沒必要為自己的黑曆史洗白,因為覆水難收。他問:“這話刺激到你了?所以你不告而彆地、跑了?”
“是。”聲音乾脆果決。
霍媔也不辯解,她心動過,悲傷過,付出過,否認是對自己最大的不尊重。
司湛點頭,他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隻是臉色依然冷傲,問:“我還有機會嗎?”
霍媔向上牛排的服務員頷首致意,然後優雅地拿起刀叉,邊切邊回:“你我之間不對等的包養關係不存在機會而言,我也不願意。”
司湛深邃的眼眸鎖住她的臉,將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若我加碼呢?”
霍媔笑問:“你怎麼加?”
司湛大氣道:“隻要你繼續跟著我,十分鐘內給你賬上轉一億人民幣,週一還可以將現在這套彆墅過戶給你。”
霍媔聽完放下刀叉,抽了張紙掩唇,她怕自己笑得太大聲。“這是從碼直接升到了xl碼啊,隻是湛總的大手筆我怕是無福消受了,畢竟我穿s碼。”
司湛眸中的驚訝轉瞬即逝,黑著臉道:“給我一個拒絕的理由。”
霍媔見他拉下臉,笑出聲來。“你讓我站著掙錢,卻逼我躺在你身下承歡,還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
司湛的麵色難堪不已。
霍媔勸道:“都是成年人,體麵點。”
“分手快樂。”她又補充一句。
司湛沒想到她一身犟骨這麼硬,遭遇滑鐵盧的滋味非常難受,麵色沉鬱道:“若是我堅持呢?”
壓迫感如潮水般襲來。
霍媔頂著他的氣場,笑得不能自已。
司湛蹙眉。
霍媔收斂笑意,正色道:“給我一個續約的理由。”
司湛直言不諱:“你的容貌性情很對我胃口,而且床上和諧彼此滿足。”
霍媔又笑起來,“不就是沒睡夠嘛”,隨即她笑聲一收,冷著臉道:“抱歉,我不想玩了,有些體驗人生有一次就足夠。”
司湛放下正在切的牛排,鷹隼餓狼般的眸光直視她,隱忍許久的怒氣變成白煙從頭頂冒出來。
“霍媔,我想要一個女人沒有得不到的,彆不知好歹。再加五千萬,續約一年。”
霍媔無視他的強勢,儘管她喜歡霸氣的男人,但這一刻她堅定地做自己。
“嗬,一億五千萬現金外加兩千萬的房子,我還挺值錢啊”,她漫不經心地笑著,嘴角的諷刺越來越深,“想睡我的男人從街頭能排到巷尾,若是躺著掙錢我身價早已破十億。”她嗤笑兩聲,接著道:“我若貪財,十八歲就跟祁煜在一起了,以他對我的癡迷,哪裡輪得到你占有我。”
“霍、媔”,司湛咬牙切齒。
霍媔正色道:“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稀鬆平常,露水姻緣一段。我都能放下,湛總未必還當真了不成?”
“得罪我的後果,可想過?”司湛臉色黑如高原的深夜。
霍媔輕蔑一笑,“無非就是工作除掉,再被行業針對嘛”,她頓了頓,又道:“江城女兒靠站著掙錢,我就算擺地攤也能養活自己,何況我的學曆和能力考公務員也不是難事,大不了我支援邊疆,有本事你當政府一把手。”
司湛今晚真正見識了她那股心高氣傲的勁。威逼利誘沒用時,他選擇了停止試探,他怕將人逼急了越推越遠,若她轉身就去祁煜或者季瀾霆身邊,他想把她弄到身邊來就更難了。
對付那兩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他還需要時間籌謀,尤其是祁煜。
司湛重新拿起刀叉,優雅地切著牛排,看不出任何情緒,隻好奇一眼:“既然要跟我斷了,為何還答應今晚的約會?”
霍媔也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不來怎麼能體會這麼精緻浪漫的燭光晚餐呢?還有價值連城的分手禮物。”
司湛冷眸刮過她雙眼,“那是禮物,不是分手禮物。還有,我要聽真話。”
霍媔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挑眉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的想法,行吧,看在項鏈的份上我告訴你。”
她放下刀叉,舉起香檳,真摯地看著他,紅唇緩緩開啟:“我們之間開始的莫名其妙,結束我不想無疾而終,所以,分手快樂。”
司湛沉默一瞬,冷眉舒展開來,紳士地舉杯,“我給你體麵。”
平靜地拉扯中,兩人吃完了飯。
司湛正欲拉她的手一起離開,霍媔大步就往門口走去。
電梯裡,兩人平靜異常,仿若陌生人。
出了電梯,霍媔向自己的小白走去,她特意和司湛的黑色邁巴赫停了相反的方向。
高跟鞋的聲音在車庫叮叮作響,司湛看著她決然離開,心中驀地一疼。
霍媔每一步都走得很堅決,她不敢停留更不敢轉身,心中的落寞和酸澀都在那一汪微紅的眼眶裡打轉。
“霍媔。”
突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緊接著她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是熟悉的冷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