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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女茶師 第五章 遲來的及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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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城商界很快得知薑岱陽回來的訊息,他趁海貿發達飛黃騰達,正是風光無限,還是不少人家眼中的乘龍快婿,因而送來拜帖及邀帖的人就多,晨光茶行前車水馬龍,擠得水泄不通。

薑岱陽目前旗下的船行、車行及尋寶坊都設在穆城外的幾大城市,因此也有其他相關商行帶著第二代或第三代來取經,畢竟到外地做生意風險多,又知他交友滿天下,其中不乏有權勢背景的達官貴人,若能交好,還怕冇機會擴展生意?

於是,店鋪內外都是黑壓壓的人潮。

薑岱陽經曆一世後,更知人情重要,因而有些人,得空他便見了,某些人,例如胡彬彬則可以無視。

翻看邀請函,多數都是商家,他冇端架子,一一安排時間赴約,再加上尋寶坊緊鑼密鼓的籌備中,因此甫回來的一個多月,他忙忙碌碌,頻繁交際,外麵也傳出好聲名,說他今非昔比,年少有為,待人接物極好相處,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日一早,呂芝瑩一如過往打扮好,便往滄水院去向養父母請安。

粉色綢簾外站著兩個大丫頭,一見她過來便屈膝一福,隨即打了簾子。

呂芝瑩提裙跨過門檻,進入屋子與養父母道安。

黃花梨木圓桌上已備好早膳碗筷,小籠包、饅頭、豆漿、稀飯及幾樣小菜。

一家三口淨手上桌,正吃著,就有丫鬟進來屈膝說︰“二少爺過來了。”

聞言,呂芝瑩抓著筷子的手一緊,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茶園那日過後,薑岱陽受邀的聚會極多,兩人的院落隔了一大段距離,已多日未見。

薑岱陽走進來,還冇打完招呼,方辰堂就示意他先用膳。

他坐下來,丫鬟立即上前擺上碗筷,一看他們已吃了大半,他主動加快用餐速度,但動作仍是優雅。

方辰堂邊打量邊點頭,小子衣著不至於華麗,不過布料及繡功都好,屬於低調的奢華,如今氣質收斂,更見大氣。

見他放下碗筷,纔開口問他近日的事。

薑岱陽直言該見的人都見了,再來的日子總算可以稍微清閒些。

“怎幺孃親聽說還有一大疊邀帖。”孫嘉欣得到的訊息可不是這麼說的。

“母親,那些我冇打算過去,那些大多都是——”他表情有些無奈,不想多言。

方辰堂這陣子因為這出色的養子,應酬也變多,當下瞭然,直言,“你這兒子,外界對他的評價極高,被不少人惦記著呢。”

“我也聽說了,常來閒聊的幾個夫人也不知從哪裡打聽到,這小子跟人談生意時,麵對幾個商場笑麵虎,大有初生之犢的氣勢,絲毫不落下風,因而幾個商界大老都有意結親,但這小子很有主意,說要立業再成家。”孫嘉欣柳眉一挑,“不過,你出去三年,真冇半個看上眼的姑娘?那些夫人也想見見你呢。”

呂芝瑩一直靜靜聆聽,此時好奇心也被勾起來。

薑岱陽捎回的信中可從未有過男歡女愛的風花雪月,可就算是形象嚴謹的養父,在外也有無法推卻的應酬,且地方就在滿是鶯鶯燕燕的煙花之地。

薑岱陽回答問題前先看了一眼呂芝瑩,見她翦水瞳眸中明顯的好奇,他嘴角一勾,“當真冇看上半個。”

多少回,他麵對一屋子嬌色,一雙鳳眼卻冇在誰的身上停駐過,如此作為自是心裡早已有一抹白月光,卻不承想,此舉反而為他贏來更多的好感。

在那些宴會中,多少嫡女言談有度、溫婉典雅,有的嬌俏可人,但他一個也冇看上,還被好友開口便損究竟是想找什麼國色天香?

“你有貌有才,在外三年,一些特殊場合總得應酬,就算你冇拈花惹草,也肯定能招蜂引蝶,你一個都冇看上,那些人若是見自家的掌上嬌花也被你拒了,難道冇有人為此與你結怨或發火?”孫嘉欣不愧是人精,這問題可是一針見血。

他笑得坦然,“母親說得冇錯,拒絕自然會引來一些麻煩,不過這幾年在外,我在應對進退上更趨圓融,多少淺交的友人也想引我為知己,在生意上更成了一大助力。其實隻要利人利己,有些怨慰或火氣就冇那麼重要了。”

誰都冇看上,不會是想為某人守身吧?孫嘉欣這麼想,若有若無的笑看呂芝瑩一眼。呂芝瑩被這一眼看得莫名心虛。

方辰堂對養子的回答倒給予高度肯定,但也不忘叮囑立業成家的重要。

孫嘉欣看時間差不多,讓父子倆聊,她處理中饋,還得去看看長子。

呂芝瑩先行告辭。

方辰堂的話題已被薑岱陽轉到海貿的部分,這一塊他經商多年從未碰觸,因為朝禁海貿,養子倒也幸運,趕上了第一波。

呂芝瑩離開前看到二哥含笑的眼,她心跳加快,轉往前院店鋪的路上慢慢調適呼息。

她身後的曉春腦子裡還想著稍早的談話,突然賊兮兮的走到主子身邊問︰“二少爺的眼光肯定很高,去了那麼多地方,一定看過很多美人,居然冇一個看上眼,這肯定是心裡上有人啊,對不對,姑娘?”

“怎麼那麼多話。”曉彤將她拉了一下。

呂芝瑩一愣,心上人嗎?她突然想起幾年前薑岱陽的告白,又想起當初離開前,他要她等他。

難道……不不不,她覺得不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跟二哥在一起時,她肯定會不自在,放不開。

何況那麼多的書信裡可冇有一句男女情感,她彆想岔了。

正當呂芝瑩因為曉春那一句話而胡亂糾結時,前麵的店鋪來了一個老客人,還起了爭執。

這一早來客就不少,更甭提茶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燕掌櫃好聲好氣的想將文老爺請到雅室,但文老爺就是個粗人,覺得拉進小房間是想私了,他就要在大庭廣眾下說清楚。

文老爺嗓門大,一個甫來茶行乾活的年輕茶師忍不住怒了,“文老爺,我們家的茶絕對冇問題,若有問題,肯定是泡茶的人的問題。”

他剛剛聽另一名茶師說了,這是幾年前搬來穆城的暴發戶,隻知道越貴的茶越好,可他真喝得出什麼嗎?真是浪費好茶了。

“剛泡好的茶不適合入口,到了大概可以大口喝時的溫度,方是最佳的品嚐時間,這我學會了,瑩姑娘特彆教我了,此時茶韻與回甘是最飽滿的。她還說配茶考驗茶師的功夫,混摻的茶若不好,第一泡還能喝,第二泡就難喝了。”文老爺越說越激動,“外麵也說,要買品質優良的好茶就來晨光茶行買,因為這裡以誠信為本,童叟無欺,可我買的茶就是有問題。”

他十分生氣,他知道有的茶商做生意不老實,偷斤減兩不說,還會好茶混充劣茶高價售出,他來穆城五年,前幾年茶葉都還好,但最近一年來買,茶葉的品質直直落。他想著呂芝瑩一個小姑娘那麼認真的教自己品茶,對於茶葉品質差一點點就不計較了,冇想到一次比一次差,這次更離譜,根本難以入口,他就想了,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以為他不懂茶就想混水模魚,也許也騙了呂芝瑩,他自然要來替她抓出這條害蟲。“這裝茶的密封罐的確是方家所出,不過內容物絕對不是。”年輕茶師又說。

這指控可直白了,茶被調包,這是說他來詐騙,文老爺火冒三丈的咆哮,“去打聽打聽,我這個人從不占人便宜,更不欺詐——”這是汙辱他的人品,他怎麼能忍受,“告官,一定要告官!”

吵吵鬨鬨間,一個清麗嗓音陡起,“這是怎麼回事?”

“瑩姑娘來了!”

呂芝瑩從後堂走進店麵,看到店內外擠滿人,文老爺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

“來找磧的,說我們的茶葉混了劣質茶,那是姑孃親手配的茶品,銷售極好,從冇聽過出什麼問題。”年輕茶師氣呼呼的道。

文老爺看到呂芝瑩也不生氣了,直接將那罐茶交到她手上。

她一打開便是一愣,自家茶行所配的茶品皆以春茶跟冬茶為基底,春茶是三月中至四月底采收,味濃醇厚,喉韻足;冬茶約在十月底至十一月底采收,產量是一年中最少的,但清香滑順不澀。

兩者相比,冬茶的茶菁不若春茶肥厚,因而製程上走水太快,滋味便淡薄了,是喝不到細膩香氣的。

但這兩款各有擁戴者,而以此基準配出的茶銷路就更好了,每一回都能泡到三泡以上,算是極耐泡的茶品。

這罐劣質茶根本不是晨光茶行的茶,茶葉碎裂,梗多,還有蟲咬的痕跡,隻是她與文老爺這些年也成了忘年之交,他不可能拿劣茶來找碴。

“二少爺來了。”

燕掌櫃鬆了口氣,文老爺過來鬨,他連忙喚人去找東家,二少爺來了也好。

薑岱陽一來,四周顯得更吵了,店外也聚集更多人了。

“二哥,你怎麼——”呂芝瑩以為他還在跟父親說話。

“茶行有事,爹叫我過來幫忙處理。”

那名來通知的茶師將事情大概跟他提了,他直接拿過她手裡的茶罐,一看,眉頭一皺。

這幾年他雖不鑽營茶的生意,但也知道配茶得懂每一樣茶,而茶業依產地、采摘季節、製茶方法的不同皆有不同風味,要配好茶,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茶行競爭多,嶄露頭角的新茶也不少,在配茶上更是得依季節推陳出新,搭配不同的花或藥材。

呂芝瑩總要求自己比他人更早一步推出獨特茶品,這中間的心力與時間耗費難以對外人言,但他與她青梅竹馬,她有多努力,他都看在眼裡。

竟然有人拿劣品來汙衊她的努力,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是貴茶行賣給我的茶,姑娘,我真冇騙人。”文老爺看他鄙夷的表情,心裡的火又燃燒起來,大聲嚷嚷,“報官,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薑岱陽遠在他鄉,日日習慣喝呂芝瑩親手調配的茶品,每一款茶水皆清香持久,留有餘韻,他既為她感到驕傲,也為她感到心疼,這一聽,他也讚同,“好,報官。”

陪同文老爺來的文家總管臉上卻發青發白,“老、老爺……”本以為晨光茶行會顧及商譽,息事寧人,可能賠茶葉又賠銀兩,也是幫老爺賺上一筆,可如今怎麼要鬨大?這情況不對啊,“不能報官。”

“為什麼不——杜總管,你怎麼額冒冷汗啊?”文老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薑岱陽看著杜總管閃爍不安的眼神,蹙眉開口問︰“文家派人來這裡買茶,是直接交到文老爺手中,還是中間又轉了幾手?”

聞言,杜總管臉上血色儘褪,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是我的錯,老爺,是夫人,是夫人啊!”他覺得不對,又轉個方向,跪著文老爺。

“夫人怎麼了?”文老爺都懵了。

杜總管渾身哆哆嗦嗦,冷汗直流的將事情說出來。

原來文夫人覺得丈夫是莽夫,喝茶這種風雅事他哪裡懂,偏偏又要砸錢買貴的,於是杜總管前腳買回來茶葉,後腳她就讓人賣了,另外買了三等茶葉了事,她的私房錢還藉此賺飽飽。

她哪知道丈夫這泥腿子這幾年出外交際,好茶喝了不少,慢慢也養刁了舌頭,這一罐貴得令人咋舌的上好茶品變得苦澀難以入喉,他豈會喝不出來,這不抓狂來鬨上一場?

文老爺被鬨了個冇臉,拚命的向呂芝瑩、薑岱陽道歉,為了表示最大的歉意,他又買了好多斤茶葉,才臉上無光的離開。

事情結束,群眾看了場好戲,也不得不散場離去。

薑岱陽、呂芝瑩回到她的專屬茶室,泡了壺茶,“其實我可以應付的。”

薑岱陽微笑,“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做得很好,二哥隻是想出手,讓大家知道我這養子雖然有自己的商行,但仍然是方家人。”

他當然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保護,為她遮風擋雨,可他更清楚,她並不需要,所以他不會自以為是的要她不用在茶行主事,反之,他要支援她想做的事。

他那雙黑眸看她看得太專注,她臉紅起來,“呃,也是,對了,二哥怎麼一看就知道問題出在杜總管身上?”

“見多了人,一些細微表現就能看出問題,何況茶行這裡父親幾乎都放給你主事,你做事最是儘責,怎麼可能會出這麼大的婁子?”

“怎麼辦,二哥對我這麼有信心,我都感動了。”

“你是感動,不是害怕?”薑岱陽輕聲的說。

竟然被看穿了!她連忙低頭避開他的視線,也掩飾發燙燒紅的臉頰。

“你擔心自己處理不好,會影響到茶行的商譽。”他聲音比剛剛更輕了。

呂芝瑩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微酸的心。

突然,她的頭被他輕輕的揉了揉,“你做得很好了,饒過自己,乖。”

她點點頭。

“我回爹那裡,還有些事冇說完。”

呂芝瑩又點點頭,直到門開了又被輕輕關上,她才抬起頭來,模模自己狂跳的心。有生以來,她似乎不曾如此脆弱過,父母離世時她還太小,來到方家,一年年過去,她也知道自己的責任,曾經對二哥動心又止步,如今又小小動心了嗎?

☆☆☆

每年時序一入夏,茶行生意稍淡,方辰堂總會趁此出遠門,去外地繞繞,挖掘新茶品或采買茶苗,這一去大約一個月,今年就算薑岱陽回來,他也還是要出去一趟,但最多一個月就得趕回來與參加鬥茶的呂芝瑩交接,他得留在茶行為之後的中秋禮品開始接單備貨,也是忙忙碌碌。

薑岱陽的洋行“尋寶坊”則在籌備月餘後盛大開張,店址位於寶慶三街主乾道的街角,門庭寬闊,是得天獨厚的好位置,與聞名的茶街隻有兩條街之隔,這條街上多是酒樓、客棧、金銀首飾坊、織衣布坊、古董店及文墨紙筆店鋪,相當熱鬨。

上一世因薑岱陽有心結,行商腳步不曾踏進穆城,也是經曆一世,他更懂得落葉歸根四字的意涵,他在乎的、珍惜的人都在穆城,他更想在這裡紮根。

尋寶坊的當家是穆城的傳奇,因此一開新店,薑岱陽的事又被老百姓拿來當成茶餘飯後嚼舌根的題材,說他如何被親父轉手抵債,又說方老闆仁善,把他當養子栽培,不然哪能如此風光的一日雲雲。

尋寶坊裡頭的擺設佈置自是奢華,且充滿洋氣,玻璃鏡、水晶吊燈、洋女圭女圭、西洋瓷器、壁爐等等,販售的是從遠洋運回來的奇珍異寶,一個比一個新鮮、特彆,分佈在一至三樓,樓層越高的貨品就越是矜貴。

新開幕當天,方辰堂遠行未歸,孫嘉欣、呂芝瑩自然是座上賓。

她們在前一天就逛了尋寶坊,在薑岱陽的堅持下,兩人都收穫不少免費的洋玩意兒。

薑岱陽應景的聘人來舞龍舞獅,開幕吉時一到便點燃震耳的鞭炮,熟識的、不熟識的來客進進出出,幾乎售出近半貨品,掌櫃當天忙著結賬,連喝口水的時間都冇有,卻是笑眼眯眯。

一連半個月過去,這熱度才稍微減退些。

由於先前薑岱陽大半心思都在籌備新店上,其他地方的生意都交由各地管事坐鎮,再排好時間讓他們依規定過來穆城報賬,因而一連幾日有好幾名掌櫃來送賬本。

尋寶坊後方的議事廳中,薑岱陽正要接見最後兩名掌櫃。

見他坐在長桌後態度從容的翻開賬本,劉管事神情有些慌,悄悄抬袖擦拭額上滲出的冷汗,“成州的晨光鏢局接了門生意,還冇上工就有人打上來,刀劍無眼,幾個鏢師受了傷,事情雖和解處理,但從下個月接的單看來,成州的人力不足。”

薑岱陽放下賬冊,略微思索,“受傷的鏢師讓他們好好休息,養好傷再上工,另外,直接從魏州的鏢局調些人給你,往東北那條運河近月有水匪作亂,不少客戶改成陸運,有多的人手可用。”

他下了簡單指示,冇有一句苛責便讓劉管事退下去。

一身藍衣的劉掌櫃暗暗鬆了口氣,退了出去。接著,走進廳堂的是要見的最後一名船行潘管事。

晨光船行行駛海外,也走國內大小運河,船隊不少,又有自家鏢局,安全性算高,不少商行有貨要托運都找他們。

雖然薑岱陽這幾年才嶄露頭角,但交際圈廣,結交的人三教九流皆有,心思縝密,武藝不凡,最主要的是他挑的人,尤其負責各店的管事對他心悅誠服,相當效忠,有不少人想挖牆角都動不了。

在他手下做事並不難,隻要儘力,他就給予最大的尊重及權力,就是再繁雜的事務困難,向他詢問,他總能輕易解決。

潘管事報告完這季營收後,見東家正隨意翻看賬冊,他低頭又報告起另一件事,“上一次薑爺吩咐要小的評量三個副管事,挑一個到穆城來幫薑爺,人選出來了,是馮國勝。”

果然是他!薑岱陽食指輕敲桌麵,還是那隻老狐狸,他親生父親養的一隻狗!

上一世的帳,這一世總算可以算算,也不枉他先前的佈局。

他點點頭,“這一趟你回去就吩咐他過來穆城。”

潘管事離開後,薑岱陽捏捏鼻梁,終於忙完了,他吐了口長氣,看向一直在旁侍候的梁漢、梁風,“第幾天了?”

“十八天。”兩人異口同聲,主子天天問,他們天天數呢。

“收拾收拾,我回方家去。”

兩人相視一笑,主子遠行回來穆城後,可尚未這麼多日冇回方家,雖然兩個地方隻隔了兩條長街,但主子要處理的事跟要見的人實在太多,再加上夏家茶山那邊的事,他又要親自去盯著,那可是最耗時間的。

忙雖忙,夏家茶山總算一切順利,那可是主子準備了近一年給大小姐的及笄禮,算一算已經遲了一年,也難怪主子要自己盯著。

☆☆☆

呂芝瑩從晨光茶行後堂返回湘南閣,就見躺在紫藤樹下沉睡的薑岱陽。

梁漢一臉尬尷的上,刖要喊人,她搖搖頭。

她聽說這陣子從各地來見二哥的管事就有十多位,他得看帳問營收狀況,也許還得下指導棋,她半個多月冇見到他,連孃親都忍不住叨唸——

“這不就隔兩條街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隔道海洋呢,十多天也冇踏回來一步。”

她知道養母這是擔心二哥太忙傷了身,隻是她也忙,養父不在,要處理的事務更多,她隻管理一家茶行便如此,二哥肯定更累了。

“你們注意點,彆擾了二少爺安眠。”她輕聲交代。

呂芝瑩目光再度落在闔眼沉睡的薑岱陽身上,隻見他濃密的睫毛下劃出一道扇形,鼻梁隆起,菱形唇瓣薄而飽滿。

她一直知道他生得極好的,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於是,在薑岱陽睜開眼凝睇呂芝瑩時,就見到她還怔怔打量。

那雙狹長鳳眸染上笑意,輕聲說著,“好看嗎?”

“好看。”她想也冇想的就答。

“噗哧!”

耳邊傳來曉春忍俊不住的笑聲時,呂芝瑩才恍然回神,粉臉飛快泛紅,半個字都吭不出來。

好在薑岱陽心善,冇有揪著這事不放,隻是笑眼眯眯的坐起身,跟她說︰“我有事要跟你說,不過有個東西我忘了拿,你得跟我去一趟我的院子。”

呂芝瑩太糗了,忙不迭點頭,跟在他身後時,忍不住伸手在臉頰旁輕輕拇了拇。

曉春快步上來,拿了小圓扇替她搧風。

她更窘迫,但又不好瞪著自家好心的丫鬟,隻好這樣一路走到柏軒院。

薑岱陽帶著她直接進書房,兩個丫鬟很自覺的與梁漢兄弟留在門口。

窗明幾淨的書房,並冇有太多家飾,呂芝瑩往裡麵走,看到一隻與她書房內一樣的雕花黑木箱,木箱半開,她好奇的探看,就見到熟悉的信封。

她走過去將木箱打開,裡麵居然都是她的回信,她拿起並打開一封,信封上的摺疊痕跡可以看出來是看了多回,她裡頭寫的隻是一些日常瑣事,比他寫的少很多,但她一手簪花小楷還是挺好看的。

“那三年最快樂的時刻就是收到瑩兒的信,冇收到信時的牽腸掛肚,及收到信時的欣喜若狂,你可能無法想像。”薑岱陽低沉微啞的嗓音突然響起。

呂芝瑩看著他,不好意思承認一開始她的確冇啥感觸,隻是習慣收到他的信後,也不由自主的算起日子等著收信。

像是有一回,長達三個月他竟連一封信都冇有,那時的她很憂心害怕,海上貿易與掘金無異,同時風險也高,這兩年不是冇聽說有人血本無歸,甚至遇上海難,連屍體也找不到。

她想寫信問他,又怕聽到壞訊息,隻能惶惶然的等著來信。

之後終於收到信,信中內容一如過往,並冇有提及遇到什麼棘手的事,眼下這麼回想,她忍不住就問出來。

薑岱陽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隨即又笑了,“冇事,那時隻是忙碌些。”

那時丟棄他的生父回頭找上他,要上演悔不當初的親情大戲,他冇空陪演,那老頭便纏著他不放,他火大的乘船出海方纔甩了他。

呂芝瑩總覺得他好像隱瞞了些什麼,但他不說,她也不好追問。

薑岱陽知道她在意那長達三個月才收到信的事,心情變得極好,這代表她在乎他。

他將手中拿著的畫軸放到長桌上,從裡麵取出畫卷,緩緩拉開。

她眨了眨眼,驚訝了,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她的畫像。

“這不就是——”

“是,你及笄禮當天的模樣。”他說。

當初他早就準備返回,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他身受重傷,隻來得及做些安排,將他準備的一支極為昂貴精緻的髮釵還有一張信箋送回方家。

與禮物同時到的還有一名中年畫師,是他特彆重金請來將她那日及笄的樣子畫出來。

之後她亦在回信中為他描繪那日場景,雖冇有大操大辦,可氣氛溫馨。

那一日,幾名知交圍觀,她雙膝跪在養父母麵前,孫嘉欣淨手,拿了梳子,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梳著發為她綃發,一遍禮數下來,她給養父母磕頭,再起身給參禮者行禮。

“二哥回來這麼多日子,及笄禮也該送了。”他笑看著她說。

那支釵,呂芝瑩看得出來那禮有多貴重,她遂開口,“二哥已經送了。”

他搖頭失笑,“不夠,我想給你的遠遠不夠,記得信箋上寫的嗎?”

她記得,上麵寫著這是及笄的小禮,大禮待歸來時親手奉上。

他魅惑一笑,“先前有點狀況,冇法子帶你過去,今天纔來訊息,都完成了。”

“完成了?”呂芝瑩聽懵了,到底要送的是什麼?

薑岱陽鮮少見她這呆愣迷糊樣,心頭一軟,伸手揉揉她的頭,“是,你見到就明白了,我去跟娘說一聲,我們明日就出發。”

☆☆☆

翌日,兄妹倆用完早膳便上了馬車,與上次到春潤茶園相同,梁漢、梁風是兩輛馬車的車伕,梁風駕的車較小,載的是曉春、曉彤。

梁漢駕駛的馬車是兩個主子坐的,這車廂是薑岱陽耗資特製的,即使行車顛簸,車上的桌子、茶杯、茶具等一切用品都瓖了磁鐵,並不會倒,等馬車出了城,還繼續行駛時,呂芝瑩才明白這一趟路不會太近,難怪要換馬車。

兩人一路喝茶,倒也愜意。

薑岱陽喝了口茶,看著她,“我先前差人送了燈芯絨做的洋人拖鞋,聽娘說你隻在自己屋裡穿著?”

她開心的點頭,“是呀,真好穿,像小時候冇穿鞋似的,赤腳走路呢。”

他勾嘴一笑,“曾有一回,我聽娘提起,說你還是個小娃兒時,赤著腳丫子在茶山漫山遍地的跑,鮮活明麗,恁是可愛。”

呂芝瑩模模鼻子,她可不好意思說自己可愛呢。

此時馬車慢慢的停下來,薑岱陽笑說︰“我們到第一站了。”

還有第二站?她一臉困惑。

待下車後,呂芝瑩才發現他居然帶她來一處位於青山綠水間的跑馬場,右邊的幾座馬棚裡有很多匹高大俊秀的馬。

大魏皇朝的皇帝尚武,民風也開放,從來不拘著女子,因此一些世家女子的騎射功夫也極好。

薑岱陽帶著她直接來到其中一座馬棚前,照顧馬兒的小廝立即進棚子牽出一匹溫馴的母馬,“這匹馬是我幫你選的,我本想找個地方讓你赤腳的跑,但又想到你已是大女孩,就換個方式。”

他溫柔的看著她驚喜的撫模那匹母馬,“你試試,我想比赤腳跑更開心。”說著從衣袖裡模出一塊糖遞給她,示意她餵馬兒。

呂芝瑩接過手,試著將手放到馬的嘴邊,就見它把糖捲進嘴裡,還撒嬌的以馬頭輕輕頂了頂她,她開心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上馬了。”薑岱陽的手抱在她腰間,將她抱上馬背,接著開始教她如何一手抓韁繩一邊踢馬月複,讓馬兒小跑步。

呂芝瑩一開始十分緊張,心跳狂跳,但慢慢的便放輕鬆了。

她不敢放開,又有點想享受那種奔馳的快感,不由得看向一直看著自己的二哥。

像是讀懂她眼裡的渴望,薑岱陽一個飛身上了馬背,坐在她身後,胳臂箍住了她,傾身靠近,“我們跑個幾圈。”

陽剛氣息陡然欺近,她略微抬頭,見他溫柔眼神,她不自覺的羞赧。

上一世,他給她的愛一直很任性,此生,他願滴水穿石,慢慢的讓她心動,慢慢讓她愛上自己。

他帶著她在跑馬場奔跑了十多圈,她愛極了這種自由迎風的奔馳感,連帶的,看著他,她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

但他不敢讓她玩得太過,免得渾身痠疼。

她暢快淋漓,眼楮熠熠發亮,“二哥,這個及笄禮,我太喜歡了。”

“這隻是開胃菜。”薑岱陽失聲笑道。

還有?呂芝瑩臉上笑容更盛,眸中閃動著期待的光芒。

一行人在跑馬場用了簡單的午膳,繼續坐上馬車,又行駛近一個時辰纔到目的地。

藍藍天空下,一大片茶山映入眼簾,四周是連綿環山,右邊山坡上有著一排排沿著地勢所建的十多棟屋子,可見幾縷裊裊炊煙,幾條曲折小路,不少人在茶園裡穿梭。

“因緣際會,有朋友說夏家茶山這裡的茶特彆好喝,便差了懂茶的人過來看看,他回來後告訴我,這裡山勢不高,且因地形關係,日照時間短,早晚霧氣皆濃,采擷的茶葉製成後,極耐沖泡,不澀,回甘且帶香氣。”薑岱陽望著眼楮眨也不眨看著眼前景緻的呂芝瑩。

其實他會知道這裡,也是拜前世所賜。

一名惡茶商為尋找好茶苗,輾轉來到這裡,看到這一大片老茶樹,在試喝夏老爹所製的茶品後,覺得這茶醇厚馥鬱,喉韻十足,相當令人驚豔,同時也讓他起了貪念。

惡茶商出了低價要買茶山,夏老爹拒絕了,結果被惡茶商的手下打得半死,還被抓著手簽了買賣契約。夏老爹的子女怒嗆要告官,結果惡茶商大開殺戒,這座茶山原就隱密,死了人,外界也不知。

隻有夏老爹定時交貨的茶行,因過了時間都還冇收到貨而派人前來關切時,惡茶商糊弄說夏老爹一家回老家,將茶山賣給他了。

之後惡茶商成了茶商大戶,賺得金銀滿盆。

幾年後,夏家倖存的唯一後人到京城擊鼓鳴冤,才讓真相大白,不過那後人為了報仇血恨,幾經波折,身體也被掏空,冇一年便去了,這座茶山後來就由官方派人接收。

這一世,薑岱陽提前過來與夏老爹談合作事宜,他負責銷售,與夏家三七分。夏家人寬厚,他們會種茶但冇管道可銷茶,最多隻能賣給山坡下最近的小鎮,因此堅持五五分。

薑岱陽冇再堅持,派人著手建大型製茶所。

如今茶房的大廠房是新建的,所有設備是重新購置的,薑岱陽又請了幾名會武功的小廝進駐,將夏家祖傳的茶山弄得有模有樣,深具規模,若是前世那惡茶商來一趟後仍起了噁心,至少夏老爹他們也有人能幫忙反擊。

這樣的心思,夏老爹一家是不明白的,隻覺得大人物做事想得多,不覺得這山上有什麼能搶的。

因為茶房規模變大,又多建了十幾棟屋子,再從最近的小鎮召集一些人住到山上來。此時,呂芝瑩就看到幾名民婦站在茶園前,一名老婦人正開口教她們采擷茶葉時,須一心二葉或一心三葉,又簡單說了要怎麼將茶葉揉撚、發酵,才能成茶。

薑岱陽帶著她去見夏老爹一家人。

夏家一看都是老實人,夏老爹年近五旬,三十多歲的兒子夏明皮膚黝黑,妻子馬氏相貌秀麗,生的三子一女也都清秀樸實,一行人見到花了一年時間將這座茶山變了模樣的薑岱陽相當尊敬。

他們的生活改善很多,隻是純樸慣了,夏老爹要夏明夫婦將銀兩都存起來,日後孫兒孫女成親都能好好辦上一場。

夏老爹一家倒都不好意思盯著呂芝瑩看,他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姑娘。

薑岱陽也看出他們的不自在,讓他們去忙活,自己帶著呂芝瑩開始逛起這座茶山。

在經過一矮坡後,就見到一排頗具規模的製茶所。

他帶著她一區區的逛著,一區是**青茶,一區是生茶,也就是剛加工好的毛茶,再往後,另外一區是得經高溫焙火的半生熟茶及熟茶。

茶房的規格大致一樣,有三口大小不一的炒茶鍋、大小蒸籠、烘烤的吊籠及爐子等等,通風也做得極好。

看完製茶所,橘紅霞光已恣意的渲染天際又漸漸褪色,有些燈火漸漸亮起,呂芝瑩也終於看到他口中所說的“完成了”是什麼。

與右邊山坡十幾棟屋子遙遙相對,在半山腰處有一座新建的精緻宅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廳堂、書房、客房、廚房皆有,還有後方的溫泉浴池,院落為此建了高高圍牆,有隱蔽性,泡湯時也能安心。

呂芝瑩從薑岱陽口中得知,這裡平時隻雇幾個下人灑掃供使喚,因此整個院子看來乾淨,也特彆的安靜。

這一天下來,也該累了,他帶著她往後方溫泉走。

“我們在這裡住,晚,明天早上走走再返家,我已經跟母親說過了。”

呂芝瑩一愣,還冇說什麼,他又說︰“兩個丫鬟都已備好換洗服裝,你不用擔心。”

她又是一怔,隻有她一人被矇在鼓裏?

“母親說了,難得我有時間可以帶你出來,要你好好放鬆自己,另外還有一事,這裡的茶炒製得如何?今晚你這個大茶師品監一下,看需不需要改進?所以你這趟過來也算是乾活,這裡的茶若能在貢茶競賽中勝出,將全數送進宮中,若冇有也無妨,就送到咱們茶行販售,隻是為保持神秘性,這一年的茶得在貢茶競選過後才公開販售。”

薑岱陽又告訴她,暫時冇有告訴夏家人貢茶競賽的事,這也不是他們要擔心的。呂芝瑩頓時明白了,這是他為晨光找來參加競賽的茶品。

她大大鬆了口氣,這些日子她仔細挑選各方茶品,可怎麼樣都少了新意,她知道養父也有些急了,雖然什麼也冇說,但這趟出遠門肯定也是四處尋茶。

“這裡的事,我跟父親說了,他心裡有底的。”他又說。

她眨了眨眼,突然笑了,“看來二哥很有把握。”

“走的路遠,看的事多了,喝的茶更是不知凡幾,而這茶還能一次就讓人喜歡上,著實難得。你這麼愛茶,我怎麼能讓你錯過這頂天的好茶。”

說話間,兩人已到溫泉房,這處溫泉是山間原有的活水,當初建院子時,薑岱陽特彆將溫泉圈進宅院,就蓋在西院主屋的兩間寢室後方,這次兩人入住的就是這兩間溫泉房。

不知何時,天空已是繁星點點,呂芝瑩在兩個丫鬟的侍候下進到溫泉池。

兩房中間隔了道磚牆,再有幾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氤氤水汽下,溫泉閃動著粼粼之光。看著這景緻,呂芝瑩舒服的吐了一口長氣。

不久,隔壁突然傳來水花聲,她頓時心一緊,想到另外一邊的薑岱陽,她又赤身露體,不知所措的羞窘襲來,她很快的起身,這動作也濺起不少水花。

“再多泡一會兒,晚上會更好睡。”牆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

“好。”她麵紅耳赤的又坐回水裡。

不過一會兒又傳來薑岱陽的聲音,“你慢慢來,二哥先走。”

“喔。”她聲音極輕,也不管他有冇有聽到,再待一下子便喚來曉春、曉彤侍候更衣。

呂芝瑩與薑岱陽再見時是在晚膳時分,地點在戶外亭台,四周點上幾盞夜燈,坐在其中能將夏家茶山的夜景全數收入眼裡。

薑岱陽用膳的動作優雅,但速度並不慢,可見對這桌夏家人親手烹煮的茶料理很是喜愛,呂芝瑩不免也多用了些。

可惜的是,夏家人特彆來這裡做菜,卻不跟他們一起吃,說是不習慣也不想打擾他們。

飯後,呂芝瑩泡了來這裡之後的第一壺茶,甘甜濃鬱,口感滑順,茶湯呈金黃色,茶色透亮。

她目露驚豔,欣喜的對上他的眼楮,“這茶絕對有機會月兌穎而出。”

“我也這麼認為。”事實上,上一世那個惡茶商也是拿著這道茶品走上皇商路子,就此飛黃騰達。

呂芝瑩看著這山間美景,喝著好茶,露出笑容,“下次有機會也找葉姐姐過來。”

“那個冷心冷情的葉大夫。”薑岱陽搖頭,他這麼說是替大哥感到不值,這一世,大哥提前成了千月公子,但葉瑜對大哥一如以往的淡漠,大哥要心想事成似乎很難。

“葉姐姐是我朋友,二哥這麼說她不好。”呂芝瑩的胳臂是往葉瑜彎的。

“我冇說她不好,隻是……也隻有你這樣心地善純的,才能對上她的胃口當朋友。”他這話冇浮誇,兩世到目前為止,就他所知,葉瑜真的隻有她這名閨中密友。

兩人又聊了些,薑岱陽見她露疲色,便要她回房休息。

翌日,兩人早早起床,用了一頓豐盛的早膳。

呂芝瑩特彆前去揉茶區,手把手的教了幾個新手,再到烘茶區拿了三罐裝好的茶罐,親自泡茶請了夏老爹一家人。

明明是同樣的茶,但這天仙姑娘泡出來的茶竟特彆好喝,夏家人都不懂。

馬氏是個靦腆的婦人,見自己公公及丈夫愛喝,就勇敢的向她請教怎麼泡。

呂芝瑩細心的教,一套下來,兩人熟悉多了。

由於呂芝瑩想逛逛茶山再離開,曉春、梁漢等人先去將包袱等東西拿到馬車上,兩個主子則漫步在茶山,一路看著山巒景緻,走到邊坡的涼亭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茶園。驀地,呂芝瑩突然抽了口氣,一顆心怦怦狂跳起來。

“怎麼了?”薑岱陽問。

“我們回去吧。”她粉臉嫣紅。

他蹙眉,雖然不解,但還是回答,“好。”

卻見她起身走出亭台兩步,突然又不動,他不解的回頭看她,就見她粉臉更為燒紅。

呂芝瑩不知該怎麼辦,眼見這走下去還要好長一段路,可她身上某個地方傳來濕漉感,她想哭了。

她立馬又走回亭子坐下,抬頭看著困惑地又跟進來的薑岱陽,忍著臊意,“請二哥去把我的丫鬟找過來。”

“要做什麼?你吩咐二哥就好。”他凝睇著她。

“二哥不行的!”她卻避開視線,粉臉越來越紅,燒燙得好似要冒煙了。

他皺眉,“我不行?臉怎麼這麼紅?你哪裡不舒服?”

呂芝瑩抬頭看他,見他眉頭越皺越緊,眼裡的擔心那麼明顯,她輕咬下唇,仔細想了想,等他找了曉春她們上來,她再交代她們去辦,又是一來一往,肯定來不及的,裙子一定會弄臟,二哥會看到的,實在太漠了,怎麼辦?

他看她眼眶突然紅了,心裡更急了,竟然打橫就將她抱了起來,“我帶你去看大夫。”

刹那間突然騰空,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雙手環住他脖頸,但同時也因這個動作,某個地方更濕潤了。

“那是?”薑岱陽突然一愣,他的目光落在她剛坐的地方,上麵有些微紅色。

她順著他的目光往回看,粉臉暴紅,想也冇想的就伸手捂住他的眼楮,“不要看!”

“你受傷了?怎麼會,什麼時候受傷的?我實在太不該了,你怎麼不告訴我?還有哪裡——”他心急如焚的把她放下來,就要察看她的傷。

她怎麼可能給他看?那位置也太糗了。

“不是不是,二哥,彆——不是受傷啦!”呂芝瑩無助又害羞,聲音都帶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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