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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卦識凶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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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兒3
趙夫人死了

趙夫人死了。

最初的錯愕散去後,荀舒心中隻餘無奈。

沒有人可以精準預知未來。

這些還未發生的事,時時刻刻都隨心境的改變、細小的意外而變化,相術或可探得冰山一角,卻無法摸到水下的全部。她雖推出趙夫人最近會有大劫,卻推不出這一劫何時應,會在哪裡應,她是否會為此丟了性命。

更沒算到她今日會為了趙夫人的事,被帶去衙門。

倪大強見荀舒耷拉著腦袋,溫溫順順站在原地,沒有反抗的意思,便也沒捆綁她,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你放心,若與你無關,趙縣令定不會冤枉你。”

荀舒沒說話,而是回身望了一眼,目光穿過略有些昏暗的棺材鋪,正撞上見她遲遲未歸,前來尋她的賀玄。她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倪大強,揚聲道:“前幾日聽說方縣尉染了風寒,在家休養,不知如今可好了嗎?”

倪大強哪裡不知她的意思?瞥了一眼賀玄,淡淡道:“今日未來點卯,估摸著還要幾日才能徹底康複。”

荀舒點頭,不再磨蹭,率先邁出腳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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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鋪距離衙門有段距離,倪大強帶著荀舒趕到衙門,徑直去到二堂時,眾人已等了些時候,氣氛陰沉中夾雜著幾絲不耐煩。

公堂四周立著幾個官差,正中央的石磚上跪著個哭泣的小娘子,正是趙夫人的婢女。趙縣令坐於台上,四五十歲的年紀,相貌儒雅卻有威嚴。他瞪著走進來的荀舒,臉色陰沉,嗬斥道:“堂下何人?”

荀舒老老實實跪到婢女身旁,乖順回答:“回大人的話,民女是棺材鋪的夥計,荀舒。”

“你可知為何將你帶到此處?”

“來時聽倪大人說了,是為了尊夫人的案子。”

趙縣令狠狠拍了下驚堂木:“你既知曉,本官也不與你兜圈子,老實交代,為何要殺人?!”

“我沒殺人,大人怕是誤會了。”荀舒抬起頭,認認真真為自己辯解。

一旁的婢女白杏轉頭怒視她:“分明是你殺了我家夫人!若不是你幾日前的那些話,夫人這幾日便不會魂不守舍,更不會失足跌落水中,以至於被淹死!”

荀舒倍感冤枉,聲音難得急切幾分:“我已告誡她要小心,莫要一個人呆著,這如何能算我殺了她呢?”

“如何不算?前日你要為夫人算卦,夫人未允,昨日你上門來找夫人,還要為她算卦,夫人要忙著出門依舊不肯,誰知道你是不是記恨在心,所以偷偷畫符咒,詛咒我們夫人?!”

白杏紅著眼睛,越說越離譜,堂上眾人麵麵相覷,連趙縣令都有些聽不下去。

天亮後發現趙夫人的屍體後,他又悲又怒,聽到婢女白杏說趙夫人是被他人所害,且她知道那人是誰後,他未加思索,便按照白杏所說,差人去棺材鋪將荀舒拿到此處……此刻他卻是後悔了,早知白杏說出口的話如此荒謬,他怎麼都不會去將人帶來此處。

趙縣令再拍驚堂木,打斷白杏的話:“神鬼之說不可信!休要在公堂之上胡說!”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垂著頭的荀舒,想起那日回府後便以淚洗麵的夫人,眉頭再次皺起,“你那日對死者說了什麼?”

自家夫人剛死,便成了他口中冰冷的“死者”,荀舒抬頭瞅了一眼趙縣令,慢吞吞道:“我也沒說什麼,我隻說她沒子孫緣,並沒詛咒她。”

“胡言亂語!”趙縣令怒斥,神情卻不像是生氣,更像是疑惑。他的視線掃過堂上眾人,垂眸片刻,轉而問道,“前日你見過內子?”

荀舒點頭:“是。因為三日前的事,我心有愧疚,所以想著贈趙夫人一卦,看看是否能助她化解此劫。”

“此劫?你早知她昨日會有劫難?”

“三天前的集市攤子上,我瞧她印堂青黑,猜她近日會有危險,但不知是何時何地。我想贈她一卦幫著算算,趙夫人拒絕了,我隻能叮囑她小心些,身邊留值得信任的人。”荀舒頓了頓,想起往日見好友方晏破案時的情形,主動開**代了昨日的行程,“前日見到趙夫人時,她似乎急著去什麼地方,與我交談兩句後,便匆匆離開。之後我同棺材鋪的另一個夥計賀玄一起去了茂山中,幫東家薑拯尋木材做新棺,今晨才返回城中。我們前腳剛回到棺材鋪,我後腳便被帶到了此處,此事城門外的守衛可為我作證。”

趙縣令看她的模樣不像在說謊,便不欲在公堂上浪費眾人時間,正準備找個藉口將眾人打發走,留荀舒片刻問些私事時,卻見賀玄拉著衣冠淩亂的方晏,闖過門外虛攔著的守衛,慌慌張張跑到公堂之上。

方晏是潮州縣尉,縣中若發生命案,大部分都是由他來破。他亦是棺材鋪隔壁壽衣店的少東家,與棺材鋪的眾人都很熟悉,去年有個案子,方晏實在找不到方向,還曾向荀舒和薑拯求過卦。

荀舒側頭看著二人,和賀玄那自信滿滿的臉,心中全是無奈。

早知公堂上的事這般好解決,她就不讓賀玄去尋方晏了。如今眼看著趙縣令就要將她放走了,被他們二人這麼一攪和,事情又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

方晏自然不知她是怎麼想的。他站到公堂上,正了冠,向著上方的趙縣令行了禮,信誓旦旦開口:“大人,我與荀舒自幼相識,她本性善良,絕對不會殺人!”

荀舒垂下頭,恨不能又個地縫鑽進去,逃避堂上的一切。不遠處的賀玄瞧見她這副模樣,隱約察覺到堂上的情況與他預想的不同,卻又不知究竟是哪裡不同。

趙縣令坐於堂上,目光在台下幾人身上來回掃,而後緩緩道:“既如此,此案便交給你,三天之內找出真凶!若不能——”他盯著荀舒,似笑非笑,“本官便要此人,以命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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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眾人散去,隻留了荀舒三人還未離開。荀舒從地上爬起來,瞅瞅賀玄,瞧瞧方晏,又氣又無奈又恨自己多此一舉,憋了半天隻說了一句:“我真是謝謝你們哦。”

方晏臉色尚還有些發白,沒聽出荀舒語氣中的不妥,還以為這真的是誇讚,忙追問道:“阿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何會被說是凶手?”

荀舒歎了口氣,幽幽道:“此事說來話長,待以後有時間,我再同你細說。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儘快破了這案子,要不然我真要被當成可以詛咒人的妖怪,抓起來為趙夫人賠命了。”她望著方晏發白的嘴唇,擔憂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能撐得住嗎?”

方晏被她的眼神盯得血都熱了,臉上慘白褪去幾分,眸子也亮了起來:“差不多好了,沒什麼大礙!阿舒,你放心,我定會找到真凶,還你清白!”

一旁的賀玄看著方晏這副模樣,搶先一步擋在荀舒麵前,將越來越靠近的方晏一把推開,嫌棄道:“好好說話,靠那麼近做甚?”

方晏漲紅了臉:“我剛剛就站在這裡,你莫要胡說!”

這倆人從第一次見麵時,就像針尖對麥芒,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今日若不是情勢所迫,賀玄怕是絕對不會上門去尋方晏。

眼見二人又要一邊是“之乎者也”講道理,一邊是質樸無華直接罵,荀舒忙伸手將二人分開,擰眉道:“要吵架去外麵吵,彆耽誤我找凶手。”

賀玄狠狠瞪了方晏一眼,扯著荀舒的胳膊,講她拉到身邊,殷勤地問道:“阿舒,你想怎麼查?可需要我幫忙?”

荀舒瞅著他,幽幽提醒道:“我竟不知,你還會破案。”

“……我不會,但我可以幫你呀。”賀玄理直氣壯,

方晏冷哼一聲,揚起頭:“阿舒放心,我定會為你洗清嫌疑,不像有的人隻會說空話。”他頓了頓,正要開口,一抬眼瞧見在一旁探頭探腦的倪大強,將他招到跟前,道,“倪兄,勞煩將案件的經過說與我們聽。”

方晏雖年紀小,卻是倪大強的上官,有此要求,倪大強定然遵從。他衝方晏行了一禮,而後將今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今日卯時,趙夫人的屍體在後院池塘中被發現,屍體腦袋和手臂上有擦傷,推測是跳池塘時被石頭擦傷。根據趙夫人貼身婢女白杏所說,昨日入夜後,趙夫人將身邊眾人屏退,早早歇息。白杏和其他兩個婢女見她屋中熄燈後,便也去休息,隻院門口留了兩個家丁值夜。今日清晨,白杏見趙夫人的房間一直沒聲響,還當趙夫人還未醒,便去後花園中為趙夫人采集花露,路過池塘時,發現池塘角落有一具漂浮的女屍,派人撈上來後,才發現竟是趙夫人。”

荀舒聽了半晌,突然道:“聽起來,趙夫人更像是自己跳入池塘中的,就連她的婢女也是這般認為。但剛剛在公堂之上,趙縣令卻似乎認定趙夫人是他殺……這是為何?”

倪大強解釋道:“是這樣的,發現屍體後,最初大家都以為趙夫人是自殺,畢竟她這幾日卻是常常垂淚。可挪動屍體時,有人發現夫人的後腦勺上有一個大包,還有傷口,像是被人持鈍器擊打所致,而非落水時的磕碰。此事隱秘,隻有官府中人和挪動屍體的那幾人知曉。”

荀舒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若被人提前擊打了後腦勺,再推入水中,卻是他殺無疑。”

聽到是他殺,方晏嚴肅了神色:“屍體此刻在哪裡?”

“還在趙宅中,已派了仵作前去查驗。”

方晏整理了下衣擺,昂首挺胸:“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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