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風月釣江湖 第一百零九章 劍拔弩張
-
劍拔弩張
洛溫顏指尖微微發顫,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狀若瘋魔的溫儒卿。
那些顛倒黑白的指控像淬了毒的箭矢,一根根釘進她的心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原來早在妄語齋之前,某些種子就已經埋下了。
“真是喪心病狂!”胡慕顏箭步上前彎腰拾起令牌,用袖口狠狠擦拭著並不存在的灰塵,彷彿要抹去什麼肮臟的東西。
“我原以為落雲宮是溫顏的庇護之所,冇想到你們纔是將她逼至此境的推手之一。”他將令牌緊緊攥在掌心,冷笑道,“聽說溫宮主出自溫涼島有仁愛之心,如今看來不過是裹著糖衣的砒霜,實質不過都是荒唐和固執。你們仗著對她的瞭解,刀刀都往最痛處捅。”
洛溫顏蒼白的唇瓣輕輕顫抖:“既然溫宮主認定如此,多說無益。”她望向靈堂方向,“你無意在此我不強留,彆在小師兄靈前鬨得難堪。”
“難堪?”溫儒卿突然大笑,劍穗上的玉墜叮噹作響。
他反手拔劍,寒光直指洛溫顏咽喉:“是不是我得三跪九叩向洛宮主磕頭請罪?跪謝你從容大度施捨宮主之位?讓我像個傻子般替你賣命這麼多年?”
他劍尖在空氣中劃出細碎的銀芒:“連帶著你身邊這群東西,是不是日夜都在拿我當笑話講?”
“溫儒卿!”洛溫顏猛地按住心口,一陣劇烈的嗆咳讓她幾乎站不穩。喉間泛起腥甜,眼前陣陣發黑,適才平複下去的氣息波動的更加厲害。她從未想過,那個永遠從容優雅的溫儒卿,竟能露出這般猙獰麵目。
也能是如此無理取鬨、胡攪蠻纏之人
“洛溫顏!”
迴應她的是更尖銳的劍鳴,溫儒卿的佩劍錚地劈開兩人之間飄落的紙錢。他眼底翻湧著血色,持劍的手微微發抖。
“溫儒卿!”
雲荼、胡慕顏與秦媚陽的劍鋒幾乎同時出鞘,寒光凜冽直指溫儒卿咽喉。周邊空氣驟然凝固,劍拔弩張。
洛溫顏緩緩平複呼吸,她向前幾步——溫儒卿的劍尖便抵上了她的心口,可她半步不退。
“看來今日,你是非要一個交代不可了,”她字字如冰,“既然你早就認為這一切的根源在我,師傅和兩位師兄之死、江湖波譎雲詭皆由我一手造成,既然你恨我至此……”
洛溫顏微目光如刃,直刺向溫儒卿眼底:“今日就殺了我給他們報仇,給你認為被我攪起風雲的江湖報仇,給你心中的憤恨不滿報仇,如何?”
“阿顏!”雲荼聲音發顫,眼中滿是驚痛,剛要上前,卻被洛溫顏擡手攔住。
“都彆過來!”
她盯著溫儒卿,語調再不似往日的溫和從容。
她素日說話都是傾於溫柔的,但這種溫柔不是軟弱無力,而是如春風化雨般令人臣服。
即便發怒,她也隻是斂去笑意,讓溫柔裡多幾分疏離的冷意。
可此刻,她連那層溫柔的表象都撕碎了——逼她至此的,竟是她曾視作至親的人。
下一刻,令所有人意想不到,溫儒卿的劍鋒竟真的往前一送。
那一劍,極快,冇有猶豫。
鮮血自洛溫顏心口洇開,素白的衣衫綻開刺目的紅,宛如雪地裡驟然盛放的曼珠沙華。
她身形微晃,卻仍站得筆直,隻是低頭望向那柄冇入胸口的劍時,眼底浮起一層薄薄的水光。
洛溫顏有一瞬恍惚,尚在幼時,溫儒卿也曾將她高高舉過頭頂,歡聲笑語。
難以置信,卻又似早有預料。
雲荼暴怒,一掌將溫儒卿震飛數丈!秦媚陽與胡慕顏的劍已出鞘,殺意滔天:
“畜生!我要你的命!”
洛溫顏卻擡手封住xue道,血勢稍緩。她甚至低笑了一聲,彷彿自嘲。
“都住手。”
“閣主!”秦媚陽目眥欲裂,“閣主顧念舊情,他卻要殺你,到現在閣主還不清醒嗎!”
“我說住手,放他走!”洛溫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剩一片荒蕪,
“十餘年朝夕相伴,原來你都從未信過我!”
秦媚陽氣得狠狠擲劍於地!劍身嗡鳴,洛溫顏的話她不能不聽,便隻能死死攥拳,指甲嵌入掌心,讓疼痛生出最後一分剋製。
“現在就滾,”她咬牙切齒,“你再有任何動作,今日起落雲宮就是未亡人榜上最大的仇人,天高水長,我必殺之!”
溫儒卿踉蹌的站了起來,唇角溢位血絲。雲荼指節捏得咯咯作響,終究冇出手,他必須顧念著洛溫顏。可那雙眼裡翻湧的殺意,比劍鋒更冷。
“現在的江湖、這樣的世道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雲荼的聲音低沉,字字如刀。
“你們不想要,但卻怕禍及自身不願改變,寧願在泥濘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肮臟前行,一身汙穢涼了大半條命。”他眼底一片悲涼,“如今有人抱著一腔熱忱用心尖上的紅給整個世道希望,讓不見的天日透出一點天光,以己之力走一條艱辛曲折的路,去為這世道續一盞燈……”
雲荼頓了頓,有些話他本想爛在肚中,奈何溫儒卿實在是令人心寒。
“你是阿顏的師門,是她曾經一直以來當作至親的人,”雲荼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如炬,“你不幫扶,這也無話可說,卻更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潑給她,一塊又一塊的絆腳石砸向她。”
他怒極,心寒至極,步步逼近。
“你不過是憑著阿顏對你的一絲敬重。”
雲荼眼中頓時含淚,陡然提高聲調,“但你捫心自問,你也好,落雲宮也罷,你們真當得起她的敬重嗎!你們用她的命換了多少利益名聲,這些年你們過的心安理得,如今還倒打一耙嗎!”
洛溫顏指尖一顫,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什麼意思?”胡慕顏和秦媚陽一同看向雲荼。
“溫顏,你還瞞著我們什麼?”胡慕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聲音發顫,“你又瞞著我們什麼!”
雲荼深吸一口氣。
事已至此,遮羞布再無意義。
他不是要戳破洛溫顏的傷疤,隻是覺得溫儒卿已經瘋癲至此已不必再留情麵。眾人該知道他的、落雲宮的真麵目。
“溫涼島這些年的名聲地位是怎麼來的?洛子墨的命是靠什麼續的?你口中的好師傅以及落雲宮還做了什麼——”他死死盯著溫儒卿,一字一頓,“溫宮主,要我一字一句、一樁一件全都點破嗎?”
“雲荼!”洛溫顏不可思議,她為了留存落雲宮在江湖的最後一點臉麵,刻意瞞著誰也冇說,此時她眼中滿是震驚與痛色,“你去見他了?什麼時候?”
“對不起……”雲荼眼眶通紅,一滴淚砸在地上,“你什麼都不肯說,阿顏,你要我怎麼辦”
“什麼意思”胡慕顏一股寒意順著脊背蜿蜒而上,“你難道是說這些東西都和溫顏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