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長安終惘然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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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長安後來才知道，祁江嶼之前所說的自己處處不如兄長，因此隻能在家繼承家主之位有多離譜。

祁家富可敵國，祁家兄長周遊各國經商又將財富翻了幾番。

而祁江嶼手上有江湖最大的聽崖閣，掌管天下機密。一條資訊萬金難求。連朝廷也不敢公然與之對抗。

之前冇有探聽到她的訊息，主要是因為她基本冇出過門。

聽崖閣位於山穀之巔，為了方便祁大夫行醫，祁江嶼在山下著人種了一片藥田，又開設了善堂，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婦女兒童。

窗外的樹葉輕輕搖曳，陽光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時間在山穀間緩緩流淌。

季長安的身子在段江嶼的精心照料下，慢慢好了起來。連身上那些根深蒂固的舊傷疤也被他重金買來的藥膏治癒。

兄長自打身體康複，開始學醫之後，就跟著祁大夫去周遊了。

河邊的柳樹下，孩子們在嬉戲玩耍，女子們在悠然自得地采花種菜，和諧寧靜的場景讓季長安彷彿又回到了幼年之時親人尚在的家中。

春日裡，桃花盛開如火如荼，花瓣隨著風飄落，吹來陣陣花香，讓人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季長安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吃著段江嶼采摘的青果，山間的小溪潺潺流淌，水聲清脆悅耳，構成一個絕佳的世外桃源。

祁江嶼每日除了處理閣中事務，其他的時間都在想方設法逗季長安開心。

他深知，身體上的傷痕容易痊癒，心上的痛卻最是令人刻骨銘心。

有時是一串糖葫蘆，有時是最新的話本，有時是時興的珠釵。

一開始，季長安是拒絕的。她很多次告訴自己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那些發生過的事情，猶如一把鈍刀插在她的胸口，反覆搓磨，不時帶來難以忍受的陣痛。

大多數獨處之時，她心中的失落便接踵而至。她閉上眼，獨自承受著一切，心中的失落感，壓得她幾乎快要窒息。

祁江嶼總是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換著新招逗她。

他說吃甜的，能夠讓人心生愉悅。

他說話本裡有著千奇百怪的萬千世界。

他說女子要知道自己心之所向，要為自己而活。

從前，她的世界隻有公務和楚雲寒。她為之勞碌奔波，廢寢忘食，嘔心瀝血。

後來是季家的血海深仇，哥哥的生命安危。她為之肝腸寸斷，幾經赴死。

如今突然有人告訴她，要為自己而活。

慢慢的，季長安開始嘗試去接觸的新的東西，變換新的生活方式。

不知不覺，她發現自己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

這一天，她親自燉了一碗湯，來到段江嶼的書房。

安安靜靜等待著他處理完事務。

抬眼望見她的身影，他展開笑顏眉目清朗，像雨過天晴的湖光山色。

“你親自給我燉的湯，不會又下毒了吧？”

聞言，季長安漲紅了臉。她想起小時候段江嶼經常偷喝母親燉給父親的湯，被她發現之後，悄悄在裡頭下了一整包的瀉藥，祁江嶼拉的連續一個星期下不了床。

“不喝算了！”她伸手去拿，祁江嶼卻先她一步端起碗一口氣灌了下去，湯汁還未放涼，燙的他嗷嗷直叫。

“你慢點啦！”季長安緊皺著眉頭湊近幫他拍背。

“你緊張我啊？”他抬頭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嗬的她臉色

微紅。他伸手幫她將碎髮撩到耳後，指尖觸到臉頰，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她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慌亂間，祁江嶼的唇不小心觸到了她的手。

她猛的一把將他推開，逃也似的推門跑了出去。

耳旁是祁江嶼愉悅的笑聲。

之後的日子，祁江嶼更加忙碌了。她幫不上忙，隻能隔三岔五會給他送一些點心，燉湯。

祁江嶼吃完，她就默默將東西收走。

對於之前之事，大家都默契的冇有再提起。

這天，她剛邁出門，就聽見侍女們聚在一起閒聊。

“你們說，今天夫人又會給公子送什麼口味的湯呢？”

“對呀！看著公子喝起來的模樣，肯定美味至極。吃什麼山珍海味也冇見他這副模樣啊！”

“就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的動作突然停住，半天冇挪動一步。

“呀~見過夫人！”

侍女們紛紛行禮。

“不必多禮，喚我長安便好！我跟你們公子之間隻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微微一笑，“今日恐怕來不及了，明日我多備一些你們的份。”

“那可不行！怎可對未來夫人如此無禮。夫人啦！這麼多年，你還未發覺公子對你的心意嗎？”

季長安愣住。

“閣中有一間畫室，我平日裡進去打掃看過一眼，裡頭的仕女圖可全是夫人您的樣子啊！”

聞言她表麵看上去平靜如水，內心卻早已思緒翻飛，亂作一團。她扯出一個得體的笑，壓下內心的慌亂：“你們想必是誤會了。祁公子與我幼年便相識，如今也隻不過見我無依無靠，將我當妹妹照顧罷了。”

侍女們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公子他是真的心悅您已久，隻是我們冇想到他竟能忍到現在還不曾向您表明心意。”

“這些年公子的身邊從不曾出現過其他女子，你受傷昏迷那些日子，公子可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眼瞼都熬青了，你若醒不過來，恐怕他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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