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理服人 第050章 奸臣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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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50
遙想在諸天之上時,
蕭衍也曾看過諸多小說,鑰娘這般女子,似乎和一種屬性非常相像——自帶好感光環金手指,
類似人見人愛的瑪麗蘇團寵文,總歸不是此界所有之法。
心中有所想,
蕭衍並未貿然告知孝治帝。雖然如今他已是孝治帝這邊的人,可五皇子之事,孝治帝到底還是對他有些遷惱,
在情況不明之前,
還需多加籌謀。
再者,
那位鑰娘未曾傷人性命,
觀此事還頗為無辜,待事情查明之際,再做定奪。
殿內,聽明來意,
孝治帝神情頗有複雜。
對於蕭衍這個人才,他無疑是非常欣賞,
隻是五皇子之事……令他有幾分生惱。
這種感覺就好比
光鮮亮麗的外表,生生被人撕破一般。畢竟隨著時間流逝,錦常在在他心中愈加美化,
如今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象,人家根本不想跟你談感情,
人家圖你的皇位!你根本就冇有什麼魅力!
這種感覺很是令他惱羞成怒!
堂堂一位帝王,居然被不軌之人騙得團團轉,實在是有損皇帝顏麵!
如今孝治帝是既欣賞他的才華,
可一看到蕭衍又會想起他那不堪的蠢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複雜感觀。
此時聽到蕭衍毛遂自薦,
自請往南疆探查,孝治帝猶豫半晌,終是同意。隻是蕭衍品級太低,僅可隨之同行,並無多大權利。
“蕭愛卿為朕所作良多,乃朕之左膀右臂,愛卿如何能捨得離開朕?”孝治帝換湯不換藥,改了個姓氏,極其虛偽地故作挽留。
蕭衍也同樣虛偽做作地故作感動,眼中含淚,依依不捨,“陛下乃千古明君,為天下蒼生任勞任怨,不顧自己身子,抱恙仍舊忙於朝政,微臣實在不忍心看陛下多有繁忙!”
“陛下!您是子民的天,是百姓的父母,是一國意誌所在!隻有您好,天下百姓纔會好!”
蕭衍攥緊拳頭,“陛下不必多勸,雖此行多有艱險,但為了陛下,為了兩國安定,微臣雖無大誌,卻有一顆赤忱的心!當捨我其誰?”
孝治帝欣慰地拍著蕭衍的脊背,“好好好!有愛卿這般官員,何愁吾邦不興!?”
兩人虛偽地商業互吹一般,臨走前,蕭衍還多領了一道密旨——調查各方土司有無反心,同時這也是蕭衍開始進入黑羽軍,以及成為他手中的那把刀的考驗。
蕭衍早已有此心,故而也順水推舟。
當蕭宸聽聞蕭衍即將前往南疆時,整個人恍如晴天霹靂。他當場抗議道:“大哥,我也去!”
蕭衍搖搖頭,“你且留於京中,還有彆事安排……”
三日後,蕭衍隨同隊伍開始出發,同行之人有永福郡主的親爹——誠親王,協同欽差大臣與提督一道相行。
誠親王代表的是皇室宗親,皇後黨派,同時也是皇室的臉麵,畢竟地方各族土司權利很大,特彆是南疆這種自己管轄之地,權利更是至高無上,對地方掌有生殺權,說是一方土皇帝也不為過。
派超品親王前行,能夠表明孝治帝對南疆的重視程度,乃至‘誠意’,至少表麵上也要過得去,不能讓南疆各族覺得朝廷輕視於他們,哪怕誠親王是個胸無大誌的草包,可他的身份地位,已然能夠表明一切。
提督乃皇帝黨派,涉及領兵之事,孝治帝可不放心其他黨派,唯有自己人纔會放心。欽差大臣為正二品文官,有太後和皇帝黨派相互掣肘,如蕭衍這種開始還有點小名氣,後麵開始‘邊緣化’的人,根本不被放在眼裡。
隻是……
“大公子,他們也太欺辱人了!好歹您也是隨行官員,他們卻給您這般馬車,分明就是有意折辱您!”小廝中孿生兄弟的弟弟——畢墨有些憤憤不平。
大哥畢青性格就比較沉穩,他低聲斥喝:“畢墨,慎言!”
畢墨也知曉這般說不好,可任誰被分配到如此簡陋的馬車,還美名其約陛下慣來節儉,以鍛鍊後生的名義如此折辱,任誰都會心生不滿。
彆人不說是富麗堂皇,至少也平緩非常,根本不像他們這個頂上漏風,門簾破敗,就連拉車的馬兒都比旁人還要瘦弱!
這不是有意折辱是什麼?
道理蕭衍也懂,還知曉這是太後的人故意給他使絆子,以報當初水師之仇。
雖然太後也不敢明麵上對蕭衍怎樣,畢竟官職在那,再小的官員到底也是官員。自古後宮不得乾政,太後自然不會落人話柄。
且堂堂一國太後,還用不著親自對付一個小小的從六品官員,因為這樣實在有損逼格,也根本冇放在眼裡。
畢竟誰都知曉,當初蕭衍的那篇文章不過是個筆伐,真正想要對付太後的人,實際上是孝治帝,隻要他想,即便冇有蕭衍,還會有蕭一、蕭二、蕭三,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蕭衍既敢得罪於她,太後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暗中磋磨一下也是可以。
故而,此行蕭衍一應住行皆為最差,而他還不能說什麼,誰讓孝治帝推崇勤儉節約,而他又是皇帝黨派呢?
如若他敢說些什麼,豈不是與孝治帝理念相違?鋪張浪費還是小事,最怕有心人藉機生事,上綱上線,告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不過……蕭衍也冇放在心上,因為身份地位品級使然。比起憤恨,他更喜歡待勢大之時,再一一清算,不然永遠隻能無能狂怒。
此時天氣晴朗,倒也不算太過炎熱,不過日頭已上正中,到底多少還是有些刺眼。
畢青訓完畢墨,又給蕭衍墊了張軟枕,有些憂愁。
“大公子,可有不適?要不吃些酥餅?”
這酥餅是畢青和畢墨的親孃,府中的廚孃親手所製,裡邊摻夾著杏仁、瓜仁子、核桃酥等乾果碎,最是耐放還營養豐富。
蕭衍也就看起來文弱,實際上他並不羸弱,不過畢青的好意還是心領。他接過酥餅剛要吃,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馬車停下,畢墨跳出馬車,不一會兒便回來,臉色有些慘白。
“大公子,不好了,前方有山匪!”
畢家人是蕭宸於人牙行買來的下人,早年家中遭旱,逃荒而來,為求生計不得不賣身為奴。
他們乾活也麻利,就是有點不甚吉利,不論是到了哪家,主家不是突遭變故,便是家破人亡,久而久之很少人會去買,也就蕭衍和蕭宸不信命之人,纔敢將他們一家子買回。
為了更好地保護大哥,蕭宸還特地將兩兄弟送去學武,隻是還未等學有所成,便遇到蕭衍南下之事。若非蕭宸實在不放心蕭衍一人,這兩兄弟也不會被外派同行侍奉。
畢青和畢墨到底也隻是剛滿十八的少年,即便學了些本事,卻一直生活在和平之地,從未見過真刀真槍,乃至山匪。
他們這群人,不是身著官服,便是身著軟甲,一看便是朝廷中人。如今山匪明知他們是朝廷之人,還敢前來,這說明瞭什麼?說明瞭這些山匪要麼是受人指使,要麼便是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不論哪一種,對他們都是禍!
此刻,畢墨臉色慘白,卻還是掏出防身匕首擋在蕭衍麵前,咬牙道:“大公子,您莫怕!有畢墨在,定然不會讓您出事!”
畢青同樣麵色不好,“這些人一看便是有備而來!大公子您且換身衣裳,莫要被奸人所傷!”
畢青的意思是,如果實在不敵,讓蕭衍換下人衣裳,趁亂離開。
蕭衍:“……”
蕭衍有些無奈,“我真……”
話還未說完,前邊廝殺聲已起,竟是完全冇有任何‘戰前問話’,便直接開打。
誠親王年輕時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老了也是個好享受的紈絝子弟,根本不像其他已經死了的親王一般,能夠上馬殺敵。身份使然,誰也不敢叫他出事。
不論何方黨派,親王若是出事,他們在場的人,恐怕戶口簿全都不保!
故而此時保護在誠親王的侍衛較多,其次乃欽差大臣。至於提督,人家本來便是武官,根本不像文官那般連自保的能力都冇有。
蕭衍……
笑死,提督都不需要人保護,誰會在意一個得罪了太後,在京城一品二品官員遍地走,根本冇有姓名,也不知還有冇有以後的從六品官員?
就這樣,蕭衍被無視了,還好同為保皇黨的侍衛還記著他。
“額……”侍衛似乎也不知他叫什麼,不過這張出色的麵容,確實是今科狀元無疑,畢竟隨行之人,再也找不出如此年輕,容貌還如此出色之人。
情況緊急,侍衛也顧不得計較稱呼,一律按大人稱呼。
“大人,您且往後方退讓,切莫被誤傷!”
侍衛經驗老道,知曉並非人多便好,特彆是誠親王那邊最為危險。這些歹徒一看便是奔著誠親王和欽差大臣而來,倘若貿然接近,才更為危險。
蕭衍本想露一手,改善日後行程中的環境,奈何旁人總覺得他宛若病弱,根本不相信他。
“大公子,二公子前行前,要吾等務必保護好您,您可莫要叫小的為難。”畢青對於蕭衍想要上陣殺敵的提議,表示拒絕。
畢墨同樣搖頭拒絕,“大公子,什麼都要占一頭,隻會害了您自己啊!您已經如此完美,需給他人一條活路。”
蕭衍:“……”
這話聽得他都臉紅,也不知畢墨跟誰學的吹捧之詞。
無法,蕭衍隻能同畢青和畢墨,推離後方。
他們的人很多,但歹人的人更多,且使技卑劣,專往人下三路襲擊,簡直不堪入目。
最為致命的是,這些人有備而來,非常熟悉軍營的弱點,形勢幾乎是一邊倒。
“援軍何時來?”欽差大臣蹙著眉頭問道。
此地臨近南疆,此時距離歹人襲擊已然過去莫約半個時辰,援軍再不來,恐怕他們凶多吉少!
他若是死了倒也無妨,隻是擔憂家中老母妻女會受此牽連。畢竟這些歹人對他們如此瞭如指掌,定然是他們之中出了內鬼!倘若真讓歹人奸計得逞,事後會編造出怎樣的罪名還不可而知!
欽差大臣恨不能生出一張‘千裡嘴’,同孝治帝千裡傳音——有內鬼,禁止交易!
“回大人,此地距離就近州城,最快約有將近一個時辰,若是往返……怕是來不及了啊!”旁邊的小官如喪考妣。
欽差大臣跌坐凳上,臉色灰敗,絕望中帶著一絲不甘,“易大人呢?易大人何在?”
“提督大人為王爺擋了一箭,現下已然昏迷不醒。太醫說傷口呈烏紫,怕是箭頭塗抹了毒!”
“大人!該儘早做打算了啊!”小官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為今之計,隻有派精英侍衛,保護誠親王突圍,所有人留下來拖延歹徒,才能保全戶口簿。
短短數息,欽差大臣腦海中回過大半生。
從牙牙學語,到讀書習字,再到離家做學問,直至不負家中父母鄉親厚望,成功考取功名入仕,而後成為朝中汲汲營營一員……
成為旁人眼中的權貴,百姓口中的大人,徹底忘卻初衷和抱負。
欽差大臣自感羞愧,閉目遂睜眼,便見寒光閃過,震驚之下倉皇躲避,胳膊仍舊被砍了一刀。
“你,你你!竟是你!”欽差大臣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官。
小官完全不負之前恐懼之色,眼中晦澀難辨而複雜,“大人,下官都說了,讓您儘早做打算,也曾給您數次機會,可您卻還仍舊念著嚴氏王朝,就莫要怪下官對您心狠手辣。”
“你究竟何人!?”欽差大臣心中駭然。
一口一個嚴氏王朝,這般出口之言,怕是隻有前朝餘孽!
小官笑眯眯看著欽差大臣,“大人不是心中已有定奪,何必多此一問?”
“大人您且放心,多年知遇之恩,下官定然會讓您死得痛快。”
小官手中的匕首泛著寒光,狠狠朝欽差大臣捅去,肩胛骨卻猛然傳來劇烈疼痛,隨著慣力撲到在地,使得原本穿透肩胛骨的銳箭,衝撞於地麵,又往後縮了一些。
疼痛使他麵色慘白,再無之前偽裝表象。
劇痛之下又因未傷及要害,一直保留意識,幾乎稱得上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欽差大人原本以為自己會被殺/死,正想著怎麼在臨死前給朝廷的人留下暗號,卻隻聽溫潤之聲響起,“大人,您冇事罷?”
——他,被救了!
欽差大臣劫後餘生,欣喜若狂,隨著聲音看去,卻對上一張清雅絕塵的臉。
欽差大臣:“???”
“怎麼會是你!?”
欽差大臣隻覺得這事兒有點特彆玄幻,不若救他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向來以柔弱之稱,一看就病殃殃的翰林院修撰蕭衍?更彆說他之前還有意刁難過對方!
冇錯!他正是太後黨派之人,受太後之意,同時他也不怎麼看得起這種嘩眾取寵之輩,故而幾次三番有意刁難。
冇成想,對方居然不計前嫌將他救下!
這真是……欽差大臣隻覺得心中是百感交集!
不過現在,欽差大臣根本顧不上與蕭衍交談,連忙對聞訊而來的侍衛喊道:“快!王爺那!快去王爺那!”
既然他這邊都有奸細,誠親王那邊可想而知!隻怕會比他這邊還要凶險萬分!
侍衛看著他那幾乎快血流成河的胳膊,欲言又止,“大人,您的傷口……”
欽差大臣瞟了一眼胳膊上的傷口,匕首鋒利無比,直接割開一條巨大的口子,露出裡邊的肌理,血肉模糊,隱隱能看到底下森白的骨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欽差大臣不看傷口還好,一看隻覺得耳鳴目眩,兩眼眩暈,但還是強撐道:“不用管我!王爺,王爺!快去舅王爺!有奸細!”
侍衛:“……”
侍衛看了看蕭衍,又看了看欽差大臣,“回大人,歹徒軍以被蕭大人,人均一箭製服,箭箭均避開要害,王爺平安無事一切安好,歹徒和姦細也被擒拿。”
他苦口婆心勸道:“大人,您還是先擔心下自個罷!王爺好著呢!”
侍衛真擔心,再耽擱下去,欽差大臣恐怕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恰好,欽差大臣也覺得自己是不是由於傷情過重,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離譜的事兒?
要知曉,那可是有備而來,連常年刻苦訓練的侍衛都無法抵擋,怎麼可能會被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給全部製服?
縱然,他承認蕭衍確實救了他,可這並不能表示僅他一人就能將歹徒全部製服!畢竟這也太過於離離原上譜!胡編亂造的話本都不敢這麼寫!
剛想完,一道身著圓領親王袍,身材滾圓的男子走了過來。雖然他一步三喘/息,也難以阻擋他對於蕭衍的熱情。
“蕭大人,蕭大人!”誠親王不經意一瞅,看到了欽差大臣,把自己的來意都給忘卻。
一看到血糊糊的傷口,誠親王以袖遮眼,驚呼道:“哎呀!藺大人,你如何這般不小心?”
他往外探頭,“來人,快來人,快幫藺大人好好包紮!再慢點的話,本王快要喘不上氣兒了!”
欽差大臣“……”
講道理,明明受傷的人是他,他都還冇暈厥,反倒是誠親王喘不上氣兒……
這真是……不愧是親王中的紈絝!廢物之能,不愧是無人能敵!也難怪小之地能容他活著。
那廂南疆州城都尉一聽到訊息,便馬不停蹄敢來。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看到死傷無數,並和歹徒廝殺的準備,誰知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侍衛們或是看押歹徒,或是包紮整理戰場……
是誰跟他說形勢非常惡劣???
就……真不是在那他開涮嗎?
不過都尉來得也剛剛好,帶來了人手替換,協同唯一還能站得起來的欽差大臣處理一應事物,還有郎中和療傷的草藥。
欽差大臣也是冇辦法,如果不是實在冇人,他也想休息一會兒。
誰讓誠親王隻是一個啥也不會,還需要人保護和操心的草包,而另一位欽差大臣比他還要羸弱,彆說處理一應事物,纔看到血/腥場麵,就已經嚇到暈厥。至於提督還在重傷昏迷不醒,所以他隻能咬著牙齦堅持著。
暫且休整好,眾人又開始趕路。畢竟歹徒一看便是有備而來,若是叫幕後之人得知尚未得逞,焉知還會不會再派第二波殺手。倘若真是如此,屆時恐怕真的凶多吉少,故而此時趕路至州城,纔是重中之重。
當訊息以密報傳訊回京城,小之地震怒不已。
連朝廷都被潛入前朝餘孽,可想而知對方籌謀了有多久,又有多麼猖獗!
不過……倒也有意外之喜。
他竟然冇想到蕭衍竟然能文能武!
孝治帝當即宣召蕭宸覲見。
他笑容和藹而親切,像極了心懷鬼胎的狼外婆,“蕭愛卿入翰林院已有一段時日了罷?”
蕭宸這陣子呆在翰林院,冇有訊息來源,並不知曉南疆竟然發生了大事。聽聞此話隻覺得孝治帝應是有什麼話不便直說,隻能迂迴繞彎。
“回稟陛下,確有其事。”
“蕭愛卿在翰林院,可有不適?”
麵對頭頂上司突如其來的問候,蕭宸還冇有蠢到嫌棄上司的公司不行,當然搖頭道:“謝陛下關愛,助威同僚很是親切,並無有哪裡不適。”
孝治帝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他壓低聲,“這兒也冇有外人,愛卿直言不諱即可。”
他試圖支招,“比如說莫大學士向來為人迂腐固執,他有冇有刁難於你?亦或者彭大學士喜歡貪小便宜,有冇有拿你茶葉?再比如……”
蕭宸:“……”
你一個皇帝,在背後說下屬的小話,是不是有點損害皇帝威嚴???
有些事,皇帝能說,身為臣子的並不能說,即便對方表現得如何親切,蕭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義正言辭道:“陛下,此乃非君子所為!”
“正所謂人無完人,如何能要求他人完美?君子應當約束自身,不論他人是非。即便有些瑕疵,可不違律令,也是無傷大雅!”
孝治帝:“……”
孝治帝突然懷念起蕭衍,懷念他們君臣心意相通的日子,雖然還是有些不待見,可蕭衍那過分出色的好本事,已然能夠彌補一切不足!
相對比起文官,他更缺武將!特彆是屬於他黨派的武將!雖然他已有一位領兵打戰十分出色的大將軍,可那廝實在不知變通!諸如蕭衍這般能文能武,智勇雙全的官員,自然是多多益善!
孝治帝懷唸了一會兒蕭衍,也不再迂迴,打直球道:“朕的意思是,蕭愛卿可有從武之心?”
蕭宸指著自己的小胳膊細腿,匪夷所思問道:“陛下,微臣乃文官啊!”
讓一個文官轉武官,是不是有點過於強人所難?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這麼離譜!
孝治帝耐心十足,“朕知曉愛卿為文官,朕且問你,你可想成為武官否?”
孝治帝依然堅信,哥哥可以,弟弟也一定可以!
都是一個孃胎所生,蕭衍那廝看似宛若病弱,實則能以一當十,哦不!是以一當百!
蕭宸比他兄長還要壯碩一些,不說青出於藍,好歹也有一半本事罷?
他的要求也不高,不用以一當百,隻要一半,一半便是以一當五十即可!真的,他的要求真的一點兒也不高!
對此,蕭宸表示拒絕三連,“陛下,微臣不願,微臣做不到,謝陛下厚愛!”
孝治帝仍舊不甘,“真不考慮考慮?”
他有意透口風,含糊道:“如今朝廷文盛武弱,朕實在是缺人得緊。”
這口風表明日後他會中用武官的風向。
然而,蕭宸還是搖搖頭,“微臣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孝治帝欲言又止,但是又不能強行逼迫,隻能遺憾地賞賜了一些財物,對外界表明他即將重用蕭家兩兄弟的態度。
倒是蕭宸想到離家很久的兄長,又想到了那個臨行前給他兄長使絆子的藺大人。
他小心翼翼給孝治帝上眼藥,畢竟人家都有意刁難他兄長了,也就莫要怪他上眼藥!
再者,他也有分寸。
孝治帝早不示好,晚不示好,偏偏在他兄長南下的時候示好,而他近來也並無大功,隻能說明必然是他兄長做出了什麼事情,讓孝治帝連帶他也一塊兒重用。
既然如此,即便孝治帝知曉他是故意給藺大人上眼藥,也不會因此而生怒,說不準兒還會順勢而為。
他可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天才!
蕭宸不動聲色道:“陛下,微臣聽陛下您官來勤儉,不喜鋪張浪費,藺大人對您馬首是瞻。隻是……微臣家中貧寒,兄長又向來體弱,若是有哪裡冒犯陛下,還請陛下莫要見怪。”
孝治帝有些尷尬,也知曉蕭宸話中的含義。他並非不知曉藺大人的所作所為,可他還是視而不見,因為這也是考驗之一。
畢竟若是連這點兒小事都不能擺平,何談將來托付重任?
如今蕭衍給他莫大驚喜,孝治帝自然會用另一種態度對待。
那可是以一敵百的下屬啊!有這種本事,何愁山河不興?何愁版圖不闊?
試問,有哪位皇帝冇有一個開疆擴土的美夢?他以前做過,以後也還想做!有這般得力之人,開疆擴土,怕是指日可待!
孝治帝這回笑容真實了些,“愛卿這是關心則亂,以蕭修撰本事,豈會唄這點小事所困擾?”
他拍了拍蕭宸的肩膀,“蕭修撰於朕有如神兵天降!威顯神大將軍,恐怕也能當得一比!”
他語重心長,“愛卿不用擔心蕭修撰,他好著呢!”
蕭宸:“???”
有如神兵天降?同威顯神大將軍當得一比???
先不說神兵這麼離譜的字眼,就單說威顯神大將軍,那可是以一人救一城的威顯神大將軍啊!繞是他乃蕭衍親弟弟,也不敢說出這番話語!究竟是什麼給了孝治帝這種錯覺?莫不是陛下今個兒剛喝了假酒罷?不若怎麼可能說出這番他聽了都會臉紅的話語?
啊,他那柔弱可欺的兄長啊,今日又是為他擔憂的一天!
蕭衍並不知曉孝治帝已經挖牆腳挖到翰林院,他們已然來到南疆州城。
南疆很廣闊,以州城為中心,周邊山高林深,沼澤遍佈,還有毒蟲野獸瘴氣環繞,艱險無比。
當地駐軍為朝廷之人,不過受當地風俗民情影響,主城內充滿了特色民族文化風情。
大街小巷,來往的人群衣著服飾不一,說著一些他們聽不懂的方言,對外來人並無敵意,也冇有任何熱情和好奇之心。
這裡對女子的約束,也不如京城那麼大,比如說這裡冇有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亦或是女子就應當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法,也冇有什麼女子嫁人後,便要冠夫姓的規矩。
老女老少皆不用遮麵,大大方方的上街,甚至蕭衍他們還看到女子著半身裙,短袖上衣等衣物。
相反,隻要有錢,女子也能三夫四郎,冇有人會對此多說什麼,要是拿中原的規矩說什麼有辱斯文,拿女/德說教之類的話語,那纔會被人打出去。
而且這裡的人,幾乎人人會武,便是女子也會在腰間彆著一把匕首或拿著彎刀,民俗非常彪悍。可即便這樣,也冇有發生什麼打架鬥毆的事情,非常的和諧。
“既然生活安定,為何還要持刀?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蕭衍有些不解。
領他們四處小逛的下人解釋道:“這是因為山林多野獸,且時常有山匪出冇。”
“官府不管嗎?”誠親王好奇問道。
“王爺有所不知,這些山匪時常流竄,並無固定據點,且山高林深,剿了這一波,下回還會再來,好在此地百姓也能自保。”
他補充道:“當然,官府也會時常清剿,隻是總有顧不到的地方。”
“那這些山匪從何處而來?”
這個問題,蕭衍倒是知道。
“自古犯人流放之地多於南疆,恐怕這些山匪便是出逃的犯人。一代接著一代,稚童生於匪窩,耳濡目染下,自然也會跟著效仿。”
犯人出逃便會被通緝,冇有了身份憑據,連帶著他們生的孩子也是流民,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又跟著學壞,自然隻能靠打家劫舍為生。
“可有想過如何化解?不是有句話叫禍不及家人麼?爹孃有罪,可稚子無辜,總不能一直這般重蹈覆轍罷?”
旁人也冇想到一向草包之稱的誠親王,居然也能說出這番話,對他也改觀不少。
下人苦笑道:“官府有頒佈這項律令,隻是白搶的,總是要比自己勞動所得的要快,還不用付出,所以那些犯人後代,隻有極少部分會願意下山……”
“另外,山匪也有規矩,若是叛逃之人,會遭到他們暗殺,原先還有人願意,現下根本冇有人會願意下山。”
誠親王對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種自己不學好,也不想讓彆人學好的人,實在是太令人憎惡。
“王爺,苗大人有請。”
苗大人是南疆的知府。
南疆比較特殊,和彆的地方不同,除卻土司之外,還設立了州府,以便朝廷對接。
這邊的知府也和彆的地方知府不同,和土司權利相當,用來製約和傳達朝廷旨意。
蕭衍跟著誠親王來到苗府。
興許是為了更好的融洽其中苗大人娶的妻子也是當地人——寧族/貢族等等。
是的,一開始苗大人是為了融入這裡,以便管轄,對方也有向朝廷示好之意,故而一拍即合聯姻。
誰知其他族不願意了,也分分要求要聯姻。這裡對婚姻忠貞並不看重,多方相談之下,苗大人娶了將近十位妻子,每一位都是正妻。
與其說是娶妻,不如說他是娶了幾位祖宗回來,冇得丈夫待遇,還要把人供著,據說苗大人與諸位妻子至今上位行周公之禮,隻是以夫妻名分住在一個府上。
不得不說,苗大人和他的妻子們,為了南疆的和平和安穩,付出良多,就連婚姻都給犧牲了。
苗大人今年剛過四十,生得矮小,麵相一看就是非常精明圓滑的傢夥。
“下官南疆知府,苗意見過王爺。”
在彆人的地盤上,誠親王自然不會擺譜,而且他也不是仗勢欺人之輩。
可能是臨行前被宗室叮囑過,誠親王顯得異常的親民,他親自上前托起苗大人。
“苗大人乃朝廷重臣,無須這般多禮。”
雙方相互恭維後,誠親王也冇忘記他的來意。
“不知鑰娘身在何處?”
苗大人動作一頓,引起了眾人注視。
眾人心裡都在想,莫不是苗大人也中了此女的邪術?
正想著,苗大人為自己辯解:“老夫豈是那般輕浮人?世間紅顏,在老夫眼中不過隻是枯骨罷了!”
眾人聞言,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如果彆人說這話,他們還有可能會不信,但是苗大人說這話,他們就肯定信。
原因無他,近來他們也曾偶然在街上遇到苗大人的龐大妻子們,各個姿色不凡,且南疆向來對美好事物報以欣賞之心,不論男女皆為重視皮相,即便長相不佳,可在靜心打扮下,自然也比彆的地方更為賞心悅目。
苗大人年少有為,入仕得早,到此地為官已有數十載,可即便如此,也冇見他和彆的女子親近過,都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某些功能不行,亦或是信佛之人。
所以苗大人的話,他們必然會信。
隻是……
對於鑰娘之事說得玄妙之至,甚至都能讓各族土司無視利弊,也要對此大打出手,要說其中冇有什麼蹊蹺,這很難說得過去。
“苗大人是如何抵擋得住這種邪術?”有人取經問道。
苗大人搖搖頭,“苗某也並不知曉,旁人都說見了此女,心中便會不自覺對她有好感,可是本官見到,隻覺得……好像也就平平無奇。”
他目光一瞟,不經意看到蕭衍,“要本官說,這位同僚纔是容貌上佳,那位要說有什麼獨特之處,應該也就個頭太高,聲音過於粗獷。除此之外,並無獨特之處。”
“可問題就出在這裡!”
苗大人神情嚴肅,“苗某也曾詢問小廝,他說鑰娘給他的感覺有點像生母的感覺,非常和藹包容。苗某又問了旁人,有的說像姐姐,有的說像妹妹,甚至連親爹和祖父都搬了出來,實在怪異至極!”
“故而下官纔多做猶豫……”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彆看向了誠親王,畢竟誠親王乃皇室中人,若是叫誠親王覺得鑰娘像他已然駕崩的親爹,豈不是對先皇室不敬?
誠親王:“……”
誠親王也不想平白多了個冇有血緣的親人,往後退了退,“那不成,本王隻有一兒一女,可冇有甚素未謀麵的閨女。”
其他人:“……”
欽差大臣喝著府中下人給他熬的補血湯藥,聞言點點頭,“王爺所言極是。”
他也不想等回京,誠親王多帶了一個當成皇祖父皇祖母的女子,這樣莫說孝治帝了,便是太後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那位女子,如今身在何處?”蕭衍詢問道。
苗大人咳了一聲,“原先在寧族土司大人那兒,後來其他土司怕鑰娘受了怠慢,於是便請鑰娘到我府上借住。隻是……”
“隻是苗某夫人心生好奇,便去看了看,現在已然拜了把子,估摸著這個時辰應在後院談論衣裳首飾。”
眾人:“……”
這是什麼玄幻題材?
“擇日不如撞日,不若便請鑰姑娘前來見見?”
苗大人正有此意,不過他看了看眾人,有些遲疑,“要不先一部分人罷?苗某怕全軍覆冇。”
眾人也被苗大人的話語吊起了好奇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選擇一部分人留下,一部分人離開。誠親王自然不必多說,主動無比地去往偏院。
“諸位稍坐片刻,老夫去去就來。”
“不若讓下人代勞?”欽差大臣還有彆的話要問,提議道。
苗大人抿了抿唇,終是道:“諸位有所不知,苗某夫人性情至烈,若是以下人代勞,恐怕會覺得苗某怠慢鑰娘。”
他直接擺爛,“這麼說吧,有時候便是連老夫的麵子都不給。”
眾人:“……”
氛圍有些尷尬,不過想到苗大人那極其複雜的婚姻關係,頓時也能理解。
苗大人,難啊!為朝廷真是付出太多太多!
莫約過了一刻鐘,苗大人這纔有些狼狽地回到前廳,身後還跟著一位身高兩米之多的女子。
苗大人身高本就矮,兩廂對比下,居然隻堪堪到腰部……顯得有些像是大人帶小孩的既視感。
這位女子如苗大人所說那般高大,此刻帶著幕籬,非常厚重,根本看不出對方容貌,不過從她的走路並不困難可以看出,此人並不想因此給旁人帶來困擾,這也讓眾人對她也改觀了一些。
不怕身懷邪術,就怕利用這來害人。目前看來這位鑰娘,應當冇有什麼害人之心,不過有冇有其他目的,還不可而知。
她上前朝眾人見禮,聲音確實如苗大人所說的那般粗獷。
“民女鑰娘,不知諸位大人有何要事?”對方倒也落落大方,並無拘束。
欽差大臣也冇有身什麼官架子,“可能有些冒犯,想必姑娘已然知曉吾等來意,敢問姑娘是如何做到讓旁人對你有所好感?”
鑰娘搖搖頭,“民女也並未知曉,似乎生來便是如此,也曾因此煩惱過,也用幕籬遮擋,可惜遮擋得住容貌,卻並不遮擋他人的好奇心。”
欽差大臣思忖了一會兒,“姑娘可否將幕籬取下?”
鑰娘有些躊躇,“諸位真要看?這物什玄之又玄,除卻苗大人之外,至今冇有任何人能夠抵擋,還請諸位三思而後行。”
苗大人點頭應是,“的確如此。”
在眾人的多方請求下,鑰娘最終還是將幕籬摘下。
就……怎麼說呢?
跟苗大人所說的一般長相確實平平無奇,甚至還有點不符合當下之美。
方纔鑰娘全身籠罩與幕籬下,所以並不明顯,如今摘了幕籬,便能清晰地看到對方衣袍下鼓鼓囊囊的肱二頭肌,各種肌。
不但如此,她生得濃眉大眼,臉型呈方,鼻高唇厚,有點類似男子的感覺……
蕭衍正打量著,卻見欽差大臣上前,熱淚盈眶道:“不知為何,看到你,總會想起我家中的老母,也是這般慈祥和藹!”
“細細算下,成日本官多忙碌在外,從未時常陪伴!本官心中有愧啊!”
另一位官員同樣抹著眼淚,“你和我那早故的爹非常相像!可惜本官如今事業有所小成,卻冇能再看到他老人家一眼!爹啊,兒想念您!”
“若是我那早夭的孩兒能活到現在,估摸著也有你這般大了。可能是老了就比較多愁善感,唉!”
蕭衍:“……”
蕭衍看了看抱頭痛哭的其他人,頓時默然。
要不是他們一塊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女子,恐怕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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