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丹途 第7章 工具製作

    潮濕的夜風裹挾著青苔與腐木的腥氣，如同無形的手，粗暴地掠過青冥丹宗外門那破敗的雜物間。吱呀作響的木門半掩著，月光如同碎銀，從破碎的窗櫺斜斜切進來，照亮了滿地鏽跡斑斑的鐵架。那些鐵架扭曲著、歪斜著，彷彿是被抽去筋骨的巨獸殘骸；邊緣鋒利如刀的破碎琉璃器皿散落各處，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宛如潛伏的毒蛇；斷裂的竹篾雜亂地堆在角落，上麵還殘留著乾涸的褐色汙漬，不知是藥汁還是血跡。

林霄蜷縮在堆滿灰塵的角落，單薄的身軀裹在補丁摞補丁的粗布麻衣裡。他手中自製的油燈隨著顫抖的手腕搖晃，火苗在穿堂風中劇烈搖曳，忽明忽暗的光影如同鬼魅般在他臉上跳躍。他盯著牆角堆積如山的廢棄物件，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眼中迸發著熾熱光芒，那光芒比油燈的火焰更灼人——那些在旁人眼中一文不值的垃圾，此刻在他眼中卻是構建科學實驗的珍貴寶藏，是他在這個陌生世界開啟局麵的鑰匙。

“萃取需要精準控溫，蒸餾必須減少雜質……”林霄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青銅手鐲，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現代實驗室裡那些精密的儀器：恒溫箱能將溫度控製在毫厘之間，蒸餾塔可以高效分離各種物質。可眼下，他的麵前隻有這些冰冷、破舊且殘缺不全的器物。突然，幾個嚴重變形的青銅鼎吸引了他的注意，斑駁的丹垢如同歲月的烙印，層層覆蓋在鼎身，卻遮不住內壁若隱若現的精密鑄紋，那些紋路像是古老的密碼，等待著被破譯。“就從這裡開始！”他猛地站起身，粗糙的麻布摩擦著手臂，發出沙沙的聲響。他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雙手緊緊扣住青銅鼎兩側，手臂上青筋暴起，使出渾身力氣將半人高的青銅鼎緩緩拖動。鼎身與地麵劇烈摩擦，刺耳的聲響如同金屬的哀嚎，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夜梟，撲棱棱的振翅聲在寂靜的雜物間回蕩，久久不散。

製作加熱器具的過程，遠比林霄預想的還要艱難百倍。他握著那把早已磨鈍的鑿子，咬緊牙關，奮力鑿向青銅鼎底部。每一次揮動鑿子，都伴隨著手臂的痠痛和震麻，火星如同流星般四濺，在昏暗的雜物間劃出一道道短暫的光亮。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鼎身卻連個白痕都沒有留下，彷彿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高山。玄鐵石板就靜靜地擺在腳邊，嘲諷般地看著他的徒勞。他癱坐在地上，汗水濕透了後背，望著手中發燙的鑿子，滿心的挫敗與不甘。月光如水，灑在他疲憊不堪的臉龐，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就在他陷入絕望之際，現代實驗室裡超聲波切割機運作的畫麵如同閃電般在他腦海中炸開——雖然這裡沒有高科技裝置，但利用“共振”原理，或許能找到開啟局麵的突破口！這個想法讓他的眼睛重新亮起光芒，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中滿是堅定。

第二日清晨，東方剛泛起魚肚白，整個宗門還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林霄像一隻警惕的野貓，小心翼翼地趁著雜役們出工的間隙，悄無聲息地溜進丹房後的廢料堆。那裡鏽蝕的器械堆成了一座小山，散發著刺鼻的鐵鏽味。他毫不在意，蹲下身子，雙手在冰冷的器械中翻找，指甲縫裡很快就嵌滿了黑鏽。終於，他找到了幾根長短不一的銅棒，又悄悄從廚房討來幾塊廢棄的牛皮。回到雜物間，他顧不上休息，立刻開始動手。他將銅棒固定在青銅鼎四周，牛皮繩被他反複纏繞，粗糙的麻繩勒得他掌心生疼，一道道紅痕在掌心浮現。當他顫抖著用靈力催動銅棒時，沉悶的嗡鳴聲在雜物間響起，彷彿是沉睡的巨獸發出低吼。緊接著，令人振奮的一幕出現了——鼎身竟真的出現了細微裂痕！“成功了！”他激動得大喊出聲，猛地跳起來，卻因動作太猛撞翻了身後的架子。破碎的琉璃片嘩啦啦散落一地，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琉璃雨，但此刻的他早已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在意。

然而，現實很快就給了林霄沉重一擊。由於他靈力控製不穩，裂痕歪歪扭扭，根本無法平整嵌入玄鐵石板。看著眼前的“傑作”，他的心情從巔峰瞬間跌入穀底。但他沒有放棄，抹去額頭的汗水，咬著牙，拿起細沙開始打磨缺口。日升月落，整整三天時間，他沉浸在打磨工作中。他的手掌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又結繭，每一次打磨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但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終於，當帶夾層的加熱爐最終成型時，他往夾層裡填入靈木炭，看著火焰在夾層中歡快地跳躍，通過控製炭火大小，他真的能夠精準調節溫度了！那一刻，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

過濾裝置的製作同樣充滿了挑戰。林霄最初嘗試用細紗布過濾藥液，滿心期待地等待著純淨的液體滴落，可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雜質依然頑固地殘留在藥液中。他盯著石桌上擺放的琉璃碎片，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現代實驗室裡玻璃漏鬥配合濾紙進行過濾的場景。沒有濾紙？那就自己找替代品！他立刻行動起來，跑遍了整個藥田。烈日當空，火辣辣地曬在他的麵板上，生疼生疼的，但他毫不在意。終於，他找到了金絲藤。這種藤蔓韌性極強，可處理起來卻困難重重。蒸煮時，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雙眼，嗆得他咳嗽不止；捶打時，震得他手臂發麻，幾乎失去知覺。但經過無數次嘗試，金絲藤纖維終於變得薄如蟬翼。他又將琉璃碎片一點點打磨成漏鬥形狀，鋒利的琉璃多次劃破他的手指，鮮血滴落在石桌上，但他渾然不覺，隻是專注地雕琢著。最後，他用金絲藤編織成細密濾網。當第一滴清澈的墨玉藤萃取液墜入容器時，他的眼眶瞬間濕潤了——這看似簡陋的裝置背後，是他多少個不眠之夜的思索與嘗試，是他對科學的執著與堅持。

然而，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琉璃漏鬥在高溫下頻頻炸裂，每一次炸裂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林霄的心上，讓他心如刀絞。他站在滿地的琉璃碎片前，眼神中滿是痛苦與迷茫。就在這時，他想起了神秘老者石室中刻滿符文的丹爐，那丹爐在高溫下穩如泰山，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這個回憶給了他新的靈感。深夜，他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潛入藏經閣。月光透過窗紙，灑在古老的典籍上，營造出一種神秘而靜謐的氛圍。他一邊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耳朵豎起，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聲響，一邊瘋狂翻閱關於符文的典籍。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在他眼中卻如同珍寶。回到雜物間，他開始在牆壁上反複臨摹，一次又一次，符文刻壞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手指都磨出了深深的痕跡。直到第七日傍晚，淡金色的“固元紋”終於在琉璃漏鬥表麵成型。當他將沸騰的藥液倒入漏鬥，符文亮起微光，漏鬥在高溫下紋絲不動時，林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受不到疼痛，隻有狂喜在心中翻湧，他知道，自己又跨越了一道難關。

“砰！”雜物間的木門被粗暴地踹開，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好啊！林霄，你竟敢偷藏宗門器物！”王虎帶著幾個凶神惡煞的雜役闖了進來，手中的鐵鏈嘩啦作響，陰狠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滿地的器具。林霄剛開口辯解，就被王虎一腳踢翻在地，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傳來。“少狡辯！執法堂早就盯上你了！”王虎惡狠狠地說道，一把抓起變形的青銅鼎，“這鼎就算廢了，也是宗門財產！”

林霄掙紮著起身，卻被兩個雜役死死按住，他動彈不得。他絕望地看著自己的過濾裝置被王虎隨手扔在地上，琉璃漏鬥滾到牆角，符文的光芒漸漸黯淡，彷彿他所有的努力都在這一刻化為泡影。“等等！”他突然大喊，聲音嘶啞而堅定，喉嚨因嘶吼變得火辣辣的，“我能證明這些東西的用途！虎哥不是一直覺得我煉丹是癡心妄想嗎？給我三天時間，我用這些‘廢品’煉一爐丹藥！失敗了，我甘願受罰！”

王虎先是一愣，隨即捧腹大笑，笑聲裡滿是嘲諷和不屑：“就憑你？好！三天！煉不出丹藥，打斷你的腿，再滾出宗門！”說完，他帶著雜役們大搖大擺地離去。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林霄癱坐在滿地狼藉中，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他的粗布麻衣。但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如同燃燒的火焰——這三天，不僅是證明自己的機會，更是要用現代科學的智慧，在這煉丹為尊的世界，掀起一場驚天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