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信銜燕來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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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內宮。
蕭斂父子二人分庭而坐。
“兒臣在宮外病重,幸得父皇時時照拂,今夜入宮,特來拜謝父皇。”蕭斂抬手,敬酒。
皇帝狹眸微眯,素來嚴肅的麵容也多了一分笑。“你身子尚未痊癒,飲酒未免傷身。”
“兒臣感念父皇,以茶代酒難免有失鄭重。”蕭斂一飲而儘,又拍拍手。
“那日離宮,實是兒臣喪妻之痛難忍,實非詰問父皇。兒臣回府後,心懷愧疚,讓人排了一支舞,特來獻與父皇。”
話音方落,舞女翩躚而至。
絲竹靡靡,羅裙翩翩。
舞袖翩若驚鴻,旋裙婉若遊龍。
恍若一朵朵雪中紅梅,交相輝映,起伏錯落。
蕭斂瞥見座上男人看得入迷,起身端起托盤獻禮。
“父皇,兒臣新得了件寶貝,還請父皇親觀。”
皇帝抿唇,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呈上來。”
蕭斂又湊近了些,掀開紅綢的刹那,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刃赫然映入眼簾。
說時遲那時快,蕭斂迅速握住短刃,朝皇帝狠狠刺去。
托盤哐當落地的瞬間,原本翩翩起舞的舞姬也紛紛停下動作,從袖間抽出軟劍朝座上人襲去,連樂師也扔了琴箏,起身刺殺天子。
霎時,偌大的宮內亂成一片。
皇帝卻好似早有防範,向後一退躲開了蕭斂的致命一擊。
見一擊未中,蕭斂眉頭狠皺,又迅速揮出短刃。
眼見刀尖就要刺入皇帝心口,一柄長劍橫空而來,挑飛短刃。
蕭斂還冇來得及反應,一道身披甲冑的身影已攔在皇帝麵前,待看清男人麵容時,蕭斂心下一沉,禦林軍首領。
他怎麼會在這裡!
疑慮堪堪湧起,禦林軍從四麵八方而來,將殿中刺客圍成一團。
窸窣甲冑聲刺入耳中,蕭斂心沉穀底。
他藉口進宮謝恩刺殺,除了心腹冇有第二個人知道,今夜事變突然,為什麼父皇會提前召集禦林軍在此護衛?
隻有一個可能,父皇知道他的計劃。
不但知道,還按兵不動引他上鉤。
不、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知道。
就算他知道,也不不要緊,因為自己已經提前讓青晏帶著虎符調集私兵了,很快就會來支援。
蕭斂強裝鎮定看向殿外,可當青晏的身影闖入視線時,蕭斂瞳孔一縮。
不對!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可視線裡的青晏依舊狼狽。
刹那間,蕭斂隻覺渾身血液凝固。
因為青晏是被人提過來的,渾身是血。
一隻手無力地垂在身前,甚至能看見斷折的骨頭在皮肉下頂起一團,觸目驚心。
“蕭斂,刺殺君父,私蓄府兵,你好大的膽子!”
皇帝怒目圓睜,兩條鬍子被氣得直顫。
蕭斂麵色陰沉,不做應答。
“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會有援軍相助吧?如此悖逆之事,你也做得出來!”
皇帝理了理衣襟,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根銀簪。
通明燭火映在銀簪上,折射出駭人寒芒。
蕭斂額角一跳,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根銀簪。
銀簪明明在青晏身上,他剛纔還看見銀簪在青晏頭上好好插著,為什麼,父皇手裡又有一根一模一樣的?
他回頭看看青晏,又回頭看看父皇手上的銀簪,心下駭然。
蕭斂私養士兵的事,父皇不是冇有察覺,隻是苦於冇有證據,所以纔會源源不斷地買通他身邊的人,亦或安插細作。
而他正是因為知道父皇的戒心,而細作防不勝防,因此將最關鍵的虎符打製成了特殊銀簪,隨身攜帶。
多年,從未有失。
但現在,明晃晃的事實告訴他,最關鍵的虎符被人賣了。
“虎符製成銀簪,心思倒也縝密,隻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
皇帝俯身,眼底笑意莫測。
“你在為謝燕尋死覓活時,可曾料到,她會將虎符交於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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