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信銜燕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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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燕轉身,故作鎮定。“喝些驅寒安神的藥。”
蕭斂不信,若真是驅寒安神的藥,為何要在半夜服用?
他凝視著地上濃黑藥漬,召來府醫。
“此藥中有大量紅花麝香,女子長期服用,必然損傷肌理,再無受孕可能。”
府醫診斷出的結果,讓蕭斂怒不可遏。
謝燕心底一沉,在男人發怒之前,搶先一步。“胡說!這分明就是安神藥!兩日前我吩咐侍女去拿的藥材,是你親自配的藥!”
府醫磕頭。“老奴從醫數十年,敢以性命擔保,配的藥絕無問題!”
蕭斂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最終定格在謝燕身上。
他斥退府醫,聲線淬寒。“解釋。”
謝燕不可置信反詰,“解釋?”
“殿下想要什麼解釋?”
“紅花麝香損害身體,我何必出此下策,殿下不問負責湯藥的侍女,反來問我。在殿下心裡,我是這種人嗎?”
蕭斂額角青筋直跳,視線緊鎖謝燕。
王府上下都經他千挑萬選,就連馬伕走卒都是他的死侍,絕不可能有人背叛他。
即便近來他對她多有冷落,有青晏作例,也無人敢怠慢她。
更遑論下毒。
唯有一人。
謝燕自己。
瞬間,前所未有的慌亂席捲而來。
蕭斂極力想說服自己,可明晃晃的事實卻成了剖開心臟的快刀。
“阿燕,為什麼騙我?”
“我冇有…”
“你還在騙我!”
不等謝燕解釋,蕭斂猛地扯住她手,將人扔到床上。
憤怒、醋意、慌亂,將他的理智吞噬殆儘。
他瘋狂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好像這樣,就能證明她依舊屬於他。
尖銳的牙齒刮過肌膚,劇烈的疼痛讓謝燕拚命反抗。
“蕭斂你放開我!”
千鈞一髮之際。
門被重重敲響。
“銀粟謀害謝姑娘,已被屬下逮捕!”
蕭斂動作一頓,謝燕趁機將人踹開。
胸口傳來疼痛讓男人恢複稍許理智。
他眸光一沉。“帶上來!”
門被推開,青晏拖著渾身是血銀粟上前。
刺目的血跡讓謝燕整理衣襟的手一頓。
“這些都是從銀粟身上搜刮出來的藥材,請殿下過目。”
蕭斂垂眸,看清那幾味熟悉的藥材,他鬆了口氣,裹住心臟的慌亂抽絲剝繭而去。
他就知道。
他的阿燕,不會背叛他。
謝燕卻如墜冰窟。
銀粟若真想害她,早就動手。
何必還等今日,還特意選在避子湯事發之後的節骨眼,跳出來引火上身。
她是想,棄車保帥。
蕭斂緩步上前,用腳抬起銀粟的下顎。“為什麼?”
銀粟抬頭冷笑,“為什麼?當年我跟著二殿下,隻知他是天下最英勇瀟灑的男子,是謝燕處處作對!才害他潦倒憔悴!我怎麼可能讓剋死殿下的賤人如此逍遙!”
蕭斂抬腳踩住銀粟,素白的鞋麵血跡殷紅。
“冇想到,蕭止身邊竟還有這等癡情種…”
“隻可惜,就算他活著看見你肮臟的心思,也不會納你為妾。”
“為了一個死人,賠上自己的命,值得嗎?”
腳下用力,銀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值得!二殿下骨枯黃土,謝燕卻風光無限,我就是恨她!就算是死,我也要從墳裡爬出向你們這對狗男女追魂索命!”
銀粟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與她撇清距離。
銀粟罵得越是毒辣,謝燕的嫌疑越小。
可這些話,也不儘是逢場作戲。
就像銀粟喜歡蕭止,她從不知道。
蕭斂對她的真心摻著假意。
銀粟對她的假意摻著真心。
銀粟明明知道,她和蕭止見不得光的感情,卻願為她這個情敵,付出性命。
謝燕指尖掐進掌心,不忍再想。
“好一條忠心的狗。”蕭斂不怒反笑,語氣森寒。
“既如此,淩遲喂狗,也算全了你一番忠心。”
淩遲。
謝燕呼吸一滯,蕭斂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阿燕覺得,本王的處置如何?”
蕭斂笑意溫柔,謝燕卻隻覺脊背發涼。
他看似溫和,實際留給她的選擇隻有一個。
銀粟必須死。
幾息猶豫,銀粟撲到謝燕腳邊。
轉瞬又被蕭斂踹開。
女人淒厲聲線彷彿一記重錘,錘在謝燕心口。
“殿下,處罰得…”
“極好。”
最後兩個字,謝燕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話落,蕭斂抬手,招來侍衛。
“當場行刑。”
謝燕心頭猛顫。
可她阻止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銀粟被架出房間。
連自己,也被蕭斂帶到門邊。
手起刀落,銀粟慘叫刺破雲霄。
溫熱的血液,濺了謝燕滿臉。
在銀粟淒厲慘叫中。
蕭斂從身後將謝燕擁入懷。“阿燕,彆怕。”
男人胸膛溫熱,謝燕卻覺遍骨生寒。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被一條毒蛇圈在懷中。
一點點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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