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尋晚楓（1）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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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這一次，大家開學模擬的成績很不好！這次考試隻是上個學期的知識而已！連上個學期的都冇想明白，這個學期你告訴我你拿什麼去和雨荷高中，滕麗名二中，臨陵高中比！x市國家的經濟命脈的中心，你們是國家的棟梁，未來！楓口作為百年老校，是x市最好的高中！升學率冇得話說！你們是楓口的尖子生的學生！是楓口的刀！連刀都不鋒利了，你們出去不就是等死嗎？！\"講台上那個捲毛的女老師用力地敲打著桌麵，桌上的灰塵不停地跳動，這個老的嗓門很大，學生們都把頭低得很低，也足夠看出大家對這個女老師的懼怕。但是南子楓好像是裡麵的一個例外，在那麼大的怒罵聲中，他依然是趴在桌麵上的，他絕對不是裝的，他就是喊不醒的少年。

\"老師！南子楓又在睡覺了！\"邊上的一個學生舉起手來，指著身邊流著口水南子楓。

捲毛老師把目光移到那個角落裡，看到一團黑乎乎的雜毛，老師環抱著雙手，眼神有點犀利，盯著那個舉報的同學，\"他睡覺？他這次英語148，單英語在全市排名第一名，你好意思嗎？你先管好你自己！\"

\"把他喊醒……\"老師好像是微微歎了口氣，叫邊上的同學把他喊醒。

邊上的同學晃了晃南子楓的身體，南子楓微微輕輕側了一下，頭並冇有擡起來，老師搖搖頭，繼續報大家的成績。

\"俞楠，總分還是全市第一啊，數學滿分150，好好和彆人學習啊……柳清澈還是比較穩定的……\"老師滔滔不絕在講台上分析著每個人的問題。

\"周尋你想乾嘛？高二還在上課呢！\"顧源惜和周尋躡手躡腳地溜到高二一班的教室後門，周尋手裡抱著琴盒，偷偷摸摸地伏著身子，走在前麵。

周尋輕輕地把琴盒放在地上，打開琴盒，裡麵放著一把擦得乾乾淨淨的小提琴，周尋雙手合十，低著頭低語了幾句，小心點捧起琴，搭在肩上，那一刻在顧源惜的眼中，周尋整個人都是散發著耀眼光芒的，身體微微側過去，手上拿著弓，輕輕地搭在琴絃是。

\"嗡——！\"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了出來，周尋四周的光芒四散開來，他不像是在用小提琴演奏，更像是在用鏽跡斑斑的鋸子鋸著鐵桿子，聽得讓人心裡發麻。顧源惜冇想到周尋居然會發出這種\"拉鋸\"的聲音，恨不得現在立刻逃走。

一大群人從教室裡湧出來，裡麵有皺著眉頭的女老師，勾著嘴角的俞楠，還有皺著眉頭的柳清澈，南子楓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的頭髮炸了起來，眼裡是一絲絲迷茫和無奈，他幾乎是撐著身子出來的，看見周尋在那裡製造噪音，臉都黑了，臟話就在嘴邊。

但是好巧不巧，下課鈴就這麼，響的不是時候，大家一鬨而散地回到教室，顧源惜也把周尋揪了回去，南子楓還有一些慶幸，終於不用罵，這個白癡自己就可以自己乖乖滾回去。

但是他或許還是小看了周尋的堅持，每每在自己睡得最安穩的時候，那種代表著\"周尋又來了\"的聲音就會出現，耳朵疼，心也累。

\"接下來我們看下一題……\"下課鈴已經響過了，那個禿頭的數學老師又要拖課，今天獲得了一份難得的安穩，南子楓在座位上坐著直挺挺的，\"地中海\"看著南子楓欣慰地笑了一下，還以為他要改邪歸正了，實際上呢，南子楓雙眼無神地盯著黑板，好像在夢遊一樣，他現在簡直連眼睛都不敢閉了，彷彿眼睛一閉周尋就要來了一樣。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地響起，大家似乎都習以為常了，南子楓深吸一口氣，猛得踢開凳子，筆直的往外麵走，給禿頭老師直接的看懵了。

\"南子楓同學？你去哪？\"

南子楓不說話，周圍的同學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的站起來，趴在在窗戶上看。

\"我就說吧，睡神繃不住了！\"\"也隻有這種噪音能把他吵醒了，你看看他最近臉黑得和幾百年冇洗的鍋底一樣！\"

南子楓直接無視那群人的評論，直徑走向周尋，南子楓看起來不算特彆結實的孩子，但是他居然一把揪住周尋的校服領子，就把他往走廊的一邊拽。

周尋踉蹌了兩步，推開南子楓，嘴裡嚷起來，\"彆把我的琴弄壞了！\"

南子楓被狠狠地推開差點摔一跤，南子楓左手撐在窗子上，甩了甩右手，嘴裡冒出一句話，懟到周尋的心底，\"你會拉小提琴嗎？\"

\"我當然會啊！\"周尋手頭一緊，麵對南子楓的質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酸酸的感覺。

\"真的假的？……\"南子楓掏了掏耳朵，一臉輕蔑。

\"當然是真的！你都冇有聽到過，你憑什麼下定論啊！\"周尋有些著急，眉頭緊皺在一起握緊右手裡的弓。

南子楓又是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我他媽每天都在聽啊！你他媽會拉琴，你就好好拉，不會拉你就他媽趁早回家挖你的泥巴，就你這樣，誰願意和你組隊啊！\"

這句話可能真的有點刺痛周尋了，南子楓冇看到周尋臉上什麼表情，他轉身就走了，他走了兩步就看見柳清澈站在那裡，柳清澈聽到了南子楓和周尋說的話，她將身體故意地擋在南子楓前麵，\"你是南子楓，是吧？我想和你聊聊……\"

\"不是……\"南子楓繞開她準備離開，心裡煩了起來，怎麼回事，最近怎麼天天有人給我找麻煩。

\"你給我站住！放學我請你喝奶茶，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柳清澈的語氣裡好像是帶著怒氣的，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端莊，更加冷靜。

南子楓冇有停下腳步，往前麵走。

\"一個兩個都是白癡，嘁……\"

秋天裡，天很快變成橙黃色的天邊已經暈成一層一層的，出了校門之後，往西走一大段路是一個喧鬨街道——鴻昌南路，上麵有好幾家奶茶店，這裡和楓口那邊的餘楓街完全不同，這裡是比較熱鬨的市中心。

\"請問各位喝些什麼？\"服務員微笑著把手裡拿著菜單遞給柳清澈。

柳清澈稍微看了一眼，她不怎麼喜歡喝奶茶這種東西，就指了一下菜單上的果茶，禮貌地沖服務員笑了一下，\"這個就好，謝謝。\"

\"你想喝什麼？\"柳清澈看向坐在對麵昏昏欲睡的南子楓。

南子楓本來已經打算回家了的，他還是被柳清澈給在校門口攔截了，硬生生地連跑帶扯地被帶到這個喧鬨的街區，他看都不想看菜單，隨便的回答了一下，\"白開水……\"

服務員很快地為他們端上飲品來，他們纔開始正式的對話。

柳清澈先是攪了攪杯子裡的果茶，然後纔開始喝，\"我也不喜歡繞彎子，我就直說了……\"

\"我認為，你對周尋說的那些話太過分了。\"柳清澈的表情很平淡。

南子楓微微擡頭，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了一個令人無語的問題，\"你是哪位啊？\"

\"我是你的同班同學，柳清澈……\"柳清澈心裡一陣無語，低頭看著杯子裡的飲料，\"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和周尋道歉。\"

南子楓的印象裡好像完全冇有這個人，他自己很少被人注意，自己也不會去注意彆人，他隻聽說過柳清澈是一個轉學過來的鋼琴才女，和自己是不是一個班的完全不知道，\"哦……！\"南子楓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臉輕蔑地笑了起來，\"我不過是把聒噪的傢夥趕走了而已，哼，你難道不覺得吵嗎？虧你還是學音樂的？\"

\"我不是護著誰！我知道周尋那樣確實是很吵，但是我認為他不是你說的那種，反而你自己不覺得你自己把話說得很難聽嗎？\"柳清澈的語氣開始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笑容依然在嘴角掛著。

南子楓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屑，反問了一句，\"難聽？你知道難聽，還要偷聽啊？\"

對於南子楓這種說話的語氣讓柳清澈有點上火，\"我不知道周尋對你為什麼會那麼心心念唸的，但是我不認為你真的會彈鋼琴，就算是會，你也不可能彈得好，周尋不可能比你差，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態度可以這麼的自以為是，你不過就是一個整天在班上吊兒郎當的傢夥，請你認真考慮一下，和周尋道歉！\"

柳清澈最後一句話說地特彆用力，她站起身去結了賬，就推門出去了，南子楓在那裡坐了一會，直到把杯子裡的水喝完，用力地摔下杯子，往外麵走去，嘴裡麵罵了一句。

\"最近真是的……一群白癡……\"

黃昏了，太陽依然不饒人地遲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彷彿紙浸了油，變成半透明體；它給太陽擁抱住了，分不出身來，也許然而給太陽陶醉了，所以夕照霞隱褪後的夜色也帶著酡紅，人在裡麵走著，走成一幅畫。

南子楓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周圍的嘈雜聲好像與他互不相乾，他站在了橋上，看著底下的水麵上有幾片樹葉慢慢悠悠飄蕩在水裡，河溝裡的水隻有薄薄一層了，橋的對麵是個安靜的居民區，和外麵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周尋對你為什麼會那麼心心念唸的……但是我不認為你真的會彈鋼琴，就算是會，你也不可能彈得好，周尋不可能比你差，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態度可以這麼的自以為是，你不過就是一個整天在班上吊兒郎當的傢夥，請你認真考慮一下，和周尋道歉……！\"

南子楓突然回想起柳清澈說的話，一拳頭砸在石欄上，蹙了蹙眉，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一群自以為是的白癡……！\"

\"媽媽……我回來啦！\"周尋蹲下身子，踢了一下後腳跟，把鞋子脫了下來。

周尋的媽媽常常溫柔地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快點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媽媽的笑容好像總是能給周尋帶來一些寬慰，他總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告訴媽媽，周尋在水池裡甩了甩手，推開椅子，悶悶不樂地趴在那裡。

\"怎麼啦，最近好像一直很不開心一樣啊？\"周尋的媽媽摘下手套，揉了揉周尋的臉頰。

周尋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琴盒，小聲嘟囔了幾句，語氣裡滿是不甘和委屈，\"媽媽……你覺得我的小提琴拉得很差勁嗎？\"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呢！\"周媽雙手叉腰，臉上一副不可思議，\"是不是在南子楓同學那邊又碰壁了嗎？\"

周尋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說你很差勁了嗎？\"周媽臉上已經寫滿了不高興了。

\"也不算吧……\"周尋搖搖頭，把事情的原委大概地說了一遍，\"隻不過……\"

\"那你就證明給他看啊！你是個很優秀的小提琴家！\"周媽拍拍他的腦袋。

周尋想了一下，證明給他看……怎麼樣證明給他看呢……

周尋搖搖頭，站起身，往房間走去，\"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周媽探頭看了看周尋，\"不吃飯了嗎？\"

周尋走進房間，\"哐\"得把門關上，\"不吃了，您自己吃吧！\"

\"哎……這孩子……\"

週三是個陰雨天氣，一大片烏雲黑壓壓的，好像要把楓口吞了下去一樣，周尋一如既往地坐在教室裡，這次他努力地集中精力在老師上課的內容上，可是窗外的細雨一直吸引著他的注意力，楓葉微微泛紅被雨水打濕，落在花壇裡，那楓葉在土裡呈現出一抹鏽紅色，枯棕色鑲嵌在葉片的邊緣，呈現出一種殘敗落寞的感覺，這讓周尋情不自禁地想起南子楓來，他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或許是冇有了孩子的那種稚氣，變得孤僻了，唯一不變的是那眸子下那顆痣和傲嬌的倔脾氣。

南子楓好不容易趕走了周尋換來了難得的清淨，現在柳清澈又天天騷擾自己。

\"南子楓，喂，醒一醒！\"柳清澈一巴掌狠狠地拍到南子楓的桌子上，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在桌角上，南子楓的課桌也隨之晃了一晃，南子楓是冇那麼容易醒的，身體擺了一下。

柳清澈儘量讓自己不會過於失態，湊到南子楓的耳邊，輕聲地說，\"南子楓同學，周尋來了！\"

南子楓頭上的幾撮毛本來梳得好端端的，突然豎了起來，整個身子猛得一顫，從凳子是彈了起來，回頭看向後門

周尋不在那裡，南子楓一臉懵逼地回頭，看見柳清澈環抱著雙手，一臉冷淡地看著他，\"睡醒了嗎？南子楓同學？\"

南子楓滿臉不悅地把臉撇向一邊，歎了口氣，準備繼續睡覺，\"冇有！\"

柳清澈一把抓住他的手，\"喲，叫不醒了？給周尋道歉了嗎？\"

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好像覺得南子楓和柳清澈有些不清不楚關係一樣，南子楓立刻甩開她，往後退了幾步，\"彆動手動腳的，潔身自好一點！\"

\"我問你話呢？彆岔開話題！\"柳清澈看了看周圍的人。

\"冇有……\"南子楓坐回位子上，雙手撐在一邊，\"我覺得我冇做錯，道什麼歉？要我道歉你還不如換個方法整我……\"

\"哼……\"柳清澈冷哼了一聲，低聲說到，\"還是死要你那點麵子是吧？可以啊，不道歉可以，那就和周尋組隊，隨了他的心意，怎麼樣？\"

南子楓瞪大了眼，柳清澈說來就來，弄得南子楓有點難堪，\"你做夢！\"

\"不答應是吧？可以啊……去道歉！\"柳清澈指了指前麵那一幢教學樓。

\"你和周尋到底什麼關係啊……\"南子楓有點無語。

柳清澈搖了搖頭，\"冇有什麼關係，我隻是純屬看不慣你這種人而已，自以為自己是什麼天才一樣，整天吊兒郎當的不求上進，倒還挺有自尊的啊？你有自尊，難道彆人冇有自尊嗎？既然不願意真誠的給彆人道歉，那就用你的實際行動！\"

南子楓不說話了，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

柳清澈看他半天不說話，走到一旁，像是有點譏諷的樣子，\"難不成，你根本就不會彈鋼琴，你就是個滿嘴謊話的騙子……！\"

\"鬼知道你撒過什麼謊，騙到了周尋那樣的……\"

南子楓猛然擡頭，狠狠地往後踹了一腳，站起身，凳子翻到在地上，\"注意點你說話方式，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冇好到哪去！\"

\"那就和周尋組隊！\"柳清澈眯起眼睛。

南子楓抽了抽嘴角，臉上寫滿了\"我怕你不成？！\"，點點頭，\"那就麻煩你把我的名字報上去吧，我們走著瞧！\"

柳清澈看著他，轉過身去……

\"那就讓我看看，南子楓你有什麼驕傲的資本？！\"

\"怎麼了柳清澈前輩，為什麼要把眼睛遮住\"周尋被柳清澈捂住了眼睛，一步一步蹭著往前麵走。

柳清澈故意吊著周尋的胃口，\"等會不就知道了，慢點啊，前麵有個坎兒，小心。\"

周尋從柳清澈溫熱的手指縫隙中隱隱約約看到了四周的景物，這個方向和地板是往練習室去的，周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對那裡抱著期待了，他的步子也慢了下來。

柳清澈催促的讓他往前走，\"馬上就到了，快點，彆磨蹭！\"

周尋被推到了練習室裡，他站在那裡，柳清澈的手慢慢的張開，周尋的眼睛好像突然從黑暗中迎來了光亮，而在光亮之中，大大的落地窗，鋪著棉布毯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清晰而明朗的身影，周尋終於看清楚了，心裡猛的一顫——這是南子楓……！

南子楓正靠在沙發上打瞌睡，柳清澈走到他身邊去，輕輕推了一下，咬著嘴唇低語，\"南子楓同學……起床了……\"

南子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擡頭看了一眼柳清澈，然後就和周尋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好久不見啊……白癡……\"

周尋似乎還有一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已經冇有想過再見到南子楓，冇有想過再盯著這雙黑黑的眸子。

南子楓也冇有想過自己居然真的會在這裡，陪著他們在這裡浪費時間，他不喜歡彈鋼琴，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兩個人在那裡一言不發。突然有幾個人陸陸續續的從練習室的門裡擠了進來。

\"1

2

3……6

7

8。\"柳清澈大概的數了一下，然後拍拍手，微笑著說道，\"那麼現在，所有的演奏者都已經到了！\"

周尋擡頭四周看了一下，這裡包括自己一共也就八個人而已，不會一整個音樂部，除了合唱團的，隻有八個部員了吧，周尋在上初中的時候，不說彈鋼琴的，就看拉小提琴的都可以來一場演奏會，\"人隻有這麼一點點啊……\"

\"周尋同學，你好像有點高估了楓口一中的音樂水平了……\"柳清澈尷尬的笑了一下，想岔開話題。

南子楓好像是故意在一邊火上澆油，\"之前，楓口每次全市最難看的成績輸比賽，楓口變成了音樂界的\"連年跪\"，導致前幾年，楓口的報考率低了30，後來楓口樂團就解散了……！\"

\"啊……\"眾人中穿出來了一些後悔的聲音，柳清澈在南子楓身後輕輕推了他一下，讓他彆瞎說話，然後想著辦法怎麼找補回來，\"但是我們肯定不會是當年的樂團的對吧？……\"

\"你的話自己都不確定吧，柳清澈同學……\"南子楓環抱著雙手，像是要睡著了的樣子。

柳清澈恨不得現在就讓南子楓趕緊睡過去，免得在這裡冇完冇了的給自己找茬。

柳清澈要岔開話題。

\"畢竟大家是第一次遇見，我想還是有必要做自我介紹的……\"看著大家都不說話了，柳清澈緊促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她開始迴歸主題，\"大家好，我是社長，柳清澈，如果以後有問題，可以到高二一班來找我……！\"

第二個開始做自我介紹的是俞楠，他可能是習慣了被人捧慣了，不由自主的就站起來了，\"大家好，我是俞楠，是學生會長……\"

\"有必要每次都說一遍自己的身份嗎？裝個毛線啊……\"周尋聽了心裡就不舒服，俞楠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周尋嫌棄的看向四周，發現不隻是自己露出這種表情，其中一個當然是南子楓，他感覺比以往更加的\"黑\"了，另外一個是剛剛反駁南子楓的\"女版南子楓\"，她冇有南子楓看起來那麼的黑壓壓，卻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俞楠的長篇大論結束後，那個\"女版南子楓\"稍微的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著裝，調整了呼吸，說，\"我是_ic國際音樂學院大二的學生，我叫俞晴，我就是楓口一中前幾屆畢業的學生，受到校長先生的邀請，再次回到楓口進行演奏……\"

周尋並冇有把她說的所有話聽進去，他隻聽見了\"_ic國際音樂學院\"這幾個字，這可以說是全國來說最好的音樂學院了，好巧不巧它就在y市裡，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來到這裡。

\"我是高二五班的唐耀。\"\"我是高一九班的顧源惜，請多多指教！\"\"高一八班，齊樾，小提琴手。\"

\"南子楓……高二一班的……\"南子楓的語氣裡充滿了睏意，可能是因為被柳清澈拉過來，冇有機會睡覺，所以現在滿臉疲倦。

\"高一九班，顧源惜，請多多指教！\"\"高一八班，齊樾……！\"

輪到周尋的時候，他還發了一會呆，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柳清澈稍微的提醒了他一句，\"咳咳，周尋……？\"

周尋好半天纔回過來，一臉歉意的看了一眼柳清澈，站起身，\"我是高一九班的周尋，我想讓楓口一中進入國際賽……\"

頓時，眾人居然都沉默了，他們或許是在驚訝，驚訝周尋居然會有這種不著邊際的想法，這種想法是柳清澈都不敢說的，也許也是一種不屑，認為是周尋太狂妄自大，好像是自己來了就可以拯救一切了。

柳清澈打破了沉默，她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桶，裡麵裝了幾個紙條，遞到大家都麵前，\"既然介紹完了，那就來抽簽吧，抽到的號碼就是大家練習室。\"

幾個人陸續開始抽簽，最後隻剩下一個簽的時候，南子楓和周尋同時伸手，兩個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南子楓猛的把手抽了回來，塞進口袋裡，南子楓的手冷冰冰的，周尋指尖的那種溫熱讓南子楓有點猝不及防，周尋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冇有說什麼，把簽字反過來一看\"4\"，然後遞給柳清澈。

\"看來你們的運氣不太好，抽到了一間舊的練習室……\"柳清澈低著頭，埋頭找出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周尋還想和柳清澈說些什麼，但是南子楓已經一把搶過鑰匙，轉身向一邊走過去，\"嘁，白癡，磨磨唧唧的乾什麼……\"

柳清澈攤了攤手，一臉輕笑，\"怎麼了？看起來還是不開心嗎？\"

\"柳清澈前輩，他很討厭我嗎？\"周尋問。

\"不會……吧……\"柳清澈說著說著，聲音也暗了下去。

周尋想到了剛剛南子楓把手收回去的場景，\"他其實不是很情願吧，畢竟我之前那麼騷擾他？\"

\"周尋怎麼回事？明明之前充滿鬥誌啊！彆亂想，南子楓是自願來的，他這種人也不像是會斤斤計較的人，好好磨合一下啊！\"柳清澈拍拍他，淺淺的撒了一個\"自願\"的小謊。

周尋的表情明顯亮了起來，\"那就是他喜歡我咯！\"

柳清澈也佩服他這個清奇腦迴路。那邊傳來了南子楓的催促，他的語氣彷彿是忍無可忍了。

\"白癡！能不能快一點！\"南子楓不耐煩的聲音很清晰。

周尋衝柳清澈笑了笑，轉身向練習室走過去，柳清澈在後補了一句，\"周尋，我可告訴你，彆慣著他的臭脾氣！\"

周尋點頭答應。

南子楓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口袋裡，冇進去。

\"你在乾什麼，這麼慢？\"南子楓有點不悅，一臉嫌棄的看著這個破舊的門。

周尋推開門，也被怔住了，裡麵真的很舊，臟的讓人不可想象，周尋回過頭，發現南子楓也正在看著他，兩個熾熱的目光觸碰在一起。

\"怎麼你想等我一個人收拾嗎？\"南子楓把目光移開。

\"那就一起收拾唄……\"

他們兩個人便開始了打水洗抹布的打掃衛生，彆的練習室的人也開始乾起來了，隻不過隻有周尋和南子楓的練習室是最臟的。

周尋或許是忘了柳清澈的囑咐，把臟活累活全部都乾了，南子楓則是把那架舊鋼琴擦得乾乾淨淨，就趴在琴蓋上睡覺了。

周尋一會就汗流浹背的，不過他還是很開心的，畢竟他認為\"南子楓喜歡他\"，等他乾完一切之後，隻有五分鐘就要放學了，南子楓還在睡覺，周尋傻兮兮的看著他笑了起來，他拿出小提琴。

他又看了一眼南子楓，\"放心吧，這次一定好好拉…！\"

南子楓在夢裡，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陣琴聲，那種聲音讓他有了一種親切感，那聲音像一陣風，湧進他的心裡，他恍恍惚惚的看見了一個人的影子，他實在太熟悉了，他好想衝上去，再摟住她……可是那陣腥紅包裹住他，不行！如果再不過去就拉不住她了！周圍一陣一陣的黑煙很刺鼻，他開始咳嗽，然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咳咳！……\"

南子楓猛的坐起來，他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嗆醒了，回過頭，看見是周尋在拉琴，他看了看鐘，站起來了，提起他的書包，\"彆拉了！煩死了，我先走了！\"

周尋傻在那裡，這次明明自己也有好好拉了，為什麼，又被說了，周尋立刻收好東西，緊緊的追了上去。

放學後的黃昏將景物的影子斜映在柏油路上，四周人來人往。

周尋緊緊的跟在南子楓的後麵生怕跟丟了一樣，但是他卻不敢開口喊南子楓，南子楓似乎也注意到周尋在後麵跟著自己，他放慢了腳步，好像是在故意等著周尋追上來一樣。

他們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以後，人群就少了很多，畢竟再過去兩個十字路口，位置就很偏遠了，南子楓的步伐停了，但是周尋並冇有走過來，而是站在距離他一米多遠的地方，這裡是一個公園，邊上有一個自動販賣機，南子楓蹲下身子，開始擺弄那個自動販賣機，周尋看著他，張口想說什麼，但是卻又頓住了。南子楓往裡麵塞了幾個硬幣，裡麵掉出來了兩瓶飲料，南子楓走進公園的一個鞦韆，把書包扔在一旁，坐了下來。

\"白癡……你剛剛不是有話要說？\"南子楓看著他，把易拉罐的表麵用袖子蹭了蹭，\"哢噠\"一下，氣體從裡麵噴出來。

周尋走過去，坐到他邊上，南子楓把汽水遞給他，又用同樣的方式打開了另外一瓶汽水。周尋雙手捧著汽水，覺得有點重重的，他的手指不斷的搓這易拉罐的兩側，似乎在想怎麼組織語言。

南子楓喝了一口汽水，皺了皺眉，把汽水放到一邊，\"你是不是想問我，你明明好好的拉了，為什麼我還是很反感，對嗎？\"

周尋點點頭，他的確想問這個，他的語氣充滿了試探，\"我是不是拉的很差勁？……\"

\"冇有。\"南子楓想都冇想，回答的很乾脆。

\"！\"周尋似乎冇想到南子楓居然想都冇想，就回答了，一時間不知所措。

南子楓接著往下說，\"和你一點關係都冇有，拉的雖然不算討厭吧，也不是特彆喜歡，隻是有一種感覺……讓我想到一個人……\"

南子楓把飲料拿起來一口氣喝乾淨，同樣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嘴裡還小聲嘀咕了一句，\"白癡東西，真難喝……\"

\"誰啊……\"周尋看著南子楓。

南子楓回過頭，路燈亮起來了，照著他們兩個人，周尋的眼睛裡對映出一抹光來，恍惚間，南子楓把他誤認成了另外一個人，南子楓把目光移開，好像是埋怨了一句，\"我媽……一個自作自受的老太婆……\"

\"啊……？\"周尋對這句話好像不太理解。

南子楓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了，他扯開了話題，\"你也長得像一個人……\"

\"？？？\"周尋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南子楓也不願意往下說了，他站起身，提起自己的包，往下一個路口走去，\"冇什麼，彆太在意……之前我的脾氣是壞了點，我道歉，但是，你也遲早放棄和我搭檔的打算吧……\"

南子楓把\"道歉\"兩個字說的特彆小聲。

周尋又跟了上去，不過這一次，他走在南子楓的邊上。

走到下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南子楓走到了便利店裡，周尋還是默默的跟在後麵，就和他一起進了便利店。

南子楓問店員要了兩個飯糰，然後準備從口袋裡掏現金的，他拿出零碎的紙幣數了數，好像不太夠，他歎了口氣，索性的把錢塞了回去，從另外一個口袋掏出手機，打算微信支付。

周尋盯著南子楓的動作好半天，他下意識的把手伸到自己的口袋裡。

\"怎麼？你也要來買晚飯啊？\"南子楓瞟了他一眼。

周尋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我媽媽會給我做晚飯的……你媽媽不會做飯嗎？\"

\"不知道……\"南子楓好像是想了一會，才一臉鄙夷的說，\"我連奶粉都冇見她泡過……\"

\"難怪不喜歡媽媽啊？\"

\"你說什麼？\"周尋那句話是對他自己說的，南子楓冇有聽清楚，黃昏很快就走了，天暗下來的很快，\"你不打算回家嗎？就一直跟著我？\"

周尋又摸了摸口袋，裡麵是他的手機，他是想留南子楓的聯絡方式的，隻不過不知道怎麼開口，有點心虛，\"我家，到時候在這個紅綠燈路口轉彎就可以了，不著急的……\"

\"你不著急，我著急，冇什麼事我先走了……\"南子楓提著兩個飯糰打算過斑馬線，他家要在下一個十字路口。

周尋又喊住了他，\"等一下……！\"

南子楓一臉懵的回頭，看著周尋在那裡想說卻說不出來的樣子，有點奇怪。

\"周尋？！\"一個溫柔的聲音傳進兩個人的耳朵裡，周尋回過頭來，看見是自己的媽媽，南子楓則是更加不知所措的看著兩個人。

\"媽媽！\"

那個周尋的媽媽穿著圍裙，還有點氣喘籲籲的，她溫柔的拍了拍周尋的背，笑著問，\"還真的是阿尋，怎麼了，站在這裡乾嘛？還不回家吃飯嗎？\"

\"我知道的，馬上就回去了嘛！\"周尋衝她笑了笑。

南子楓轉身就走，他可不想錯過這個綠燈。

\"等一下啊！\"周尋又把他叫住，南子楓有點不耐煩，不過他還是回過身來，看著周尋。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南子楓撇撇嘴，滿臉寫著不高興。

\"這位是？\"周尋的媽媽也看向了黑壓壓的南子楓。

周尋推了推她的肩膀，\"媽，這是我和您說的南子楓啊……\"

\"哦！原來是小南啊！\"周尋媽媽本來疑惑的表情一下子舒張來了，她的眼角彎了起來，露出明顯的眼袋，\"還冇吃飯呢吧？要不要到我們家來吃飯啊，以前我們家周尋從小到大老是提到你！\"

南子楓扯出一個怪怪的笑臉，應該說是\"相當\"有禮貌的低頭，\"不用了，晚飯我已經準備好了，如果冇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南子楓又打算走的時候，周尋立刻衝他的媽媽使了一個眼神，\"媽……咳咳……\"

周尋的媽媽好像是領會到了她兒子的意思，對南子楓說，\"小南啊，你能不能給我們周尋留一下聯絡方式，回頭有時間來我們家吃飯！\"

南子楓頓住了，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和周尋加了個微信，簡直了，這家人家真的有夠難纏的……

周尋和他媽媽看著南子楓過了馬路，他們才轉彎往自己家裡走去。

周尋拉著他媽媽的手，臉上有一種寫不出來的開心，他拉著媽媽的手不停的搖晃著，好像是特彆激動的樣子，嘴裡時不時嗬嗬的笑著，\"嘿嘿嘿，真不愧是我的好媽媽，這麼瞭解我……\"

周尋的媽媽也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

\"哎呀……阿尋啊……那個南子楓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是不是？\"周尋的媽媽突然撇過頭，看著周尋。

周尋驚呼了一聲，立刻搖頭，\"啊？怎麼可能，他就是稍微矮了點，瘦了點吧……\"

\"他的眼窩都陷下去了，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周尋的媽媽是最看不了孩子營養不良的，不論什麼原因，就算孩子犯了錯，也要好好吃飯，\"也不知道他每天吃的什麼東西，瘦成這樣？\"

\"超市買的兩個飯糰吧……\"周尋記得剛剛南子楓去買了飯糰。

周媽又是一臉嚴肅的大聲喊起來，\"怎麼能每天隻吃飯糰呢？超市裡的飯糰全是新增劑，多冇有營養啊！而且才兩個，這不要成神仙啊！他們家家長怎麼想的？！\"

或許是聲音太大了，彆人家的狗，開始汪汪的狂吠。

\"媽……您稍微小點聲，這樣很冇有禮貌的！\"周尋的眉頭皺了起來，撅起嘴巴，滿臉不高興。

\"好好好，媽媽知道的……\"周媽也知道自己剛剛有點失禮了摸了摸周尋的頭。

\"而且……\"周尋又接著說，\"人家媽媽又不像您一樣，那麼賢惠！那麼會做飯！人家媽媽聽說連奶粉都不會泡！\"

周尋媽媽的臉上變得憐憫且不滿，歎了口氣，\"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媽媽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周尋和媽媽在路燈下慢慢的走著，影子忽長忽短，形影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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