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尋晚楓（1） 第四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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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節
——週六——
南子楓看著一臉興奮的孫穆穆，心裡苦不堪言。孫穆穆激動的不行，手裡拿著一頂不知道從哪裡薅來的米白色假髮。
“南子楓用這種假髮一定會很漂亮的！”孫穆穆晃了晃手上的假髮，“我玩洛麗塔這麼久，南子楓皮膚白，身材纖細……”
南子楓認命的結果一坨黑色的網子，“這是什麼東西？”
“套在頭上，把你所有的頭髮都裹進去！”孫穆穆將髮網撐開，粗魯的套在南子楓的頭上，然後用力向上一拉。南子楓被弄得暈頭轉向，看著鏡子裡自己好像禿了一樣。
齊樾扔給南子楓一件衣服，“給你買了一件裙子，隨便在地攤上淘的，十塊錢，試試看？”
南子楓看著那件連衣裙，“這個天穿這個會凍死吧？”
“哎呀！我還給你拿了一件我媽的外套！”齊樾笑著推搡南子楓走進衛生間，“放心一定合適！”
南子楓穿好衣服之後，磨磨蹭蹭半天纔出來。
那是一件碎花裙，齊樾拿來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襯得南子楓看起來像是得了一場重病並且做了化療已經頭髮掉光的女人。
“嘶……看著不太健康？”唐耀抿著嘴唇。
南子楓坐到位置上，看著鏡子裡麵自己不人不鬼的樣子，歎了口氣，“快點吧，我想趕緊買完東西然後睡覺……”
孫穆穆打開化妝包，飛速的在南子楓的臉上搗鼓起來，唐耀和齊樾站在旁邊好奇的看著這一切，最後孫穆穆最後擡起手，將唇釉塗抹在嘴唇上之後，拍了拍手。
“哇！很漂亮！”唐耀不得不點頭稱讚孫穆穆的化妝技術很好。
孫穆穆小心翼翼幫南子楓帶上假髮，然後稍微整理一下，“大功告成了！”
“然後隻要去那種店裡找找看，就可以了！”孫穆穆捂著嘴看著南子楓不情不願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已經找好店鋪了，我騎電瓶車帶你去？”唐耀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孫穆穆拉著齊樾的手，“求你了，你不是也有電瓶車嘛，帶我一個！我也想看看！”
“夠了！……你們這些傢夥！”
南子楓坐在唐耀的後座，過一個減速帶就顛的屁股疼的要命。
“那待會買衣服南子楓不能開口說話。”唐耀看著反光鏡裡南子楓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待會我幫你說。”
“隨便你們！”南子楓的手緊緊扣住前座板，“你現在能不能好好騎車！”
店鋪是一家在市區裡麵的店鋪，外觀設計看起來像是歐式複古風，從櫥窗裡可以看見各式各樣的帶著蕾絲花邊的裙子，店鋪的中央是一個螺旋上升的樓梯。
四個人走進去，三個男生一臉好奇的看著周圍的服務員，她們好像是從哪家娃娃店裡走出來的精緻的洋娃娃，她們看見走在前麵的唐耀和齊樾的時候，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直到看見孫穆穆才突然露出像花一樣的笑容。
“穆穆！”站在前台的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生匆忙的跑到孫穆穆麵前拉起她的手，“你好久冇來了！”
“我跟你講，我們這邊又進來好多新款式啊！”前台的女孩拉著孫穆穆剛準備上樓，孫穆穆立刻掙脫開她。
“彆誤會，晶晶姐，這次不是我來買，是給我朋友買。”孫穆穆指了指走在最後的南子楓，南子楓似乎是感受到女生的目光，立刻躲到唐耀的身後。
齊樾立刻點頭，他受不了其他服務員的目光，“對，我們是陪她們來買衣服的。”
女人看著齊樾，轉過臉對孫穆穆露出一副秒懂的笑容，“哦！談小男朋友了！”
孫穆穆一臉驚恐，來不及辯解，就看著晶晶姐拉著南子楓走到一個貨架麵前，拿了一件藍色的裙子在南子楓身上比劃了一下，“小姐姐，你覺得這件怎麼樣？”
南子楓看著裙子，抿著嘴唇不敢說話，唐耀走過去推了推南子楓，“這件不行，要粉紅色的。”
“啊？”女人一臉鄙夷的看著唐耀，“你懂什麼？你們男生怎麼都喜歡那種顏色？也不管自己女朋友喜不喜歡？”
唐耀被說的臉色難看，孫穆穆立刻過來打圓場，“冇有，晶晶姐，我這個朋友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她就是想買那個粉色兔兔的那件……”
女人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南子楓，然後叫一旁的一個女生去倉庫裡找餘貨，“原來是這樣嗎？”
衣服拿下來之後，南子楓飛快的跑到試衣間去走了一個過場。
“怎麼樣？合身嗎？”唐耀站在試衣間門口，裡麵冇有迴應，隻有南子楓發出來的一陣驚呼，然後試衣間拉開了一個小縫。
“怎麼了？”唐耀湊過去，“不合適嗎？”
南子楓伸出一隻手，手裡捏著一張吊牌，上麵的零售價上寫著大大一串數字：728元。
“這麼貴？”唐耀魚一臉懵逼，把吊牌翻來覆去看一遍，“我三雙鞋纔夠買這一件！”
“停……”南子楓生無可戀的搖頭，“這是我一個月生活費。”
“這怎麼辦……”唐耀看著南子楓。南子楓無奈的搖了搖頭，“買吧……”
衣服很快包裝好，南子楓心疼的捏著自己手機，唐耀拿著那張發票看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這衣服平時也穿不了，為什麼這麼貴！？”
“停，彆說了，再說我要自殺了！”南子楓無力的坐在後座上，懷裡抱著那條一個月生活費換來的裙子，“發票彆扔，回去找周尋報銷……”
——週日——
周尋媽媽辦理好出院手續，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尚未完全散去，周尋拖著行李箱站在電梯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拉桿上凹凸的紋路。電梯緩慢下降，每一層都停得格外漫長。他聽見安全通道裡傳來模糊的爭執聲，像是南子楓憤怒和埋怨，夾雜著齊樾憋不住的笑和唐耀無奈的勸解。
“我真的不行！”南子楓的聲音隔著防火門悶悶地傳出來，帶著破罐破摔的絕望，“那個舞步根本反人類！我同手同腳了三十八次！”
“是你自己身體不協調……”齊樾的笑聲徹底崩開，又慌忙壓低：“說了多少次了，你就算當場表演平地摔，周尋也會覺得可愛——”
話音未落，一聲悶響，似乎是拳頭砸到□□的聲音，緊接著是唐耀倒抽一口冷氣，“黑烏鴉！你打的是我！”
南子楓的眼裡絲毫冇有歉意，唐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拎著南子楓就站起來，“彆磨蹭！”
一陣混亂的推搡聲逼近門口。周尋下意識地後退半步，電梯“叮”一聲到達，銀灰色的門緩緩打開。與此同時，他側麵的安全通道門被人“砰”地從裡麵撞開。
一個身影踉蹌著跌出來，伴隨著一聲低呼。
周尋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指尖觸到一片柔軟繁複的蕾絲。
他怔住了。
跌出來的人正是南子楓。但又不是他平時見過的那個南子楓。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極其精緻的粉色洛麗塔裙裝，裙襬是盛放的漸變薔薇印花和兔子掛飾，層層疊疊的奶油色蕾絲和荷葉邊堆砌出甜美的弧度，緞帶在胸前係成一個完美的蝴蝶結，白色的絲質手套甚至一路包裹到小臂。平日亂糟糟的髮絲也精心打理過，甚至戴著一個綴有珍珠和紗網的小禮帽。
——如果忽略他此刻通紅得像要滴血的耳朵，和幾乎要哭出來的、寫滿“生無可戀”的表情的話。
南子楓顯然也冇料到一出來就撞進周尋懷裡，他猛地擡頭，漆黑的瞳孔因為驚嚇而放大，像是受驚的貓咪。他下意識想後退，卻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整個人又朝周尋的方向歪去。
周尋的手臂穩穩地扶住了他的腰，隔著一層蓬鬆的裙撐和數層柔軟的布料，依然能感受到其下驟然繃緊的肌肉線條。空氣中瀰漫開一絲清甜的果香，像是草莓硬糖，來自南子楓身上。
兩人一時都忘了動作。周尋的目光從對方濕漉漉的眼睛，滑到因為緊張而微微張開的唇，再落到那身華麗得與醫院走廊格格不入的裙裝上。他能感覺到掌心下，南子楓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肋骨。
安全通道門口，探出兩個腦袋。齊樾憋笑憋得滿臉通紅，肩膀劇烈抖動，無聲地用口型對周尋說：“驚、喜、嗎？”
唐耀一臉“我冇眼看”的無奈，伸手想把齊樾拽回去，卻被齊樾反手拉住，堅定不移地要繼續圍觀。
南子楓終於找回一點聲音，帶著細微的顫音，試圖解釋：“我……這個是……因為……”他詞窮了，眼神慌亂地四處飄移，就是不敢看周尋，“他們說……這是你要看的……本來還有那個舞……”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囁嚅。穿著這樣繁複誇張的裙子，暴露在周尋這個白癡的目光下，每一秒都是公開處刑。他想把手藏起來，卻忘了自己還戴著手套，手指在蕾絲布料下徒勞地蜷縮了一下。
周尋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他扶著南子楓腰側的手冇有鬆開，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擡起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南子楓臉頰邊隨著動作微顫的紗網。他的動作很輕，甚至還有一種得逞的感覺。
“嗯……”周尋終於開口，聲音比平時低啞幾分，卻透露著異常的興奮，也對，畢竟美夢成真了。
他的目光落在南子楓因為羞窘而低垂的睫毛上，那裡似乎沾著一點點可疑的水汽。
“很好看。”
南子楓猛地擡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臉頰上的紅暈迅速蔓延開，幾乎要蓋過精心塗抹的腮紅，“白癡……！”
齊樾在後麵發出一種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怪聲，徹底忍不住了，悶笑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唐耀終於成功把他拖回門後，隱約還能聽到齊樾壓低的歡呼：“我說什麼來著！大力怪他絕對……！”
安全通道的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大部分噪音。
空曠的走廊裡，隻剩下他們兩人。電梯門因為長時間等待，早已悄無聲息地關攏，數字又開始向上跳躍。
周尋的手緩緩下滑，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南子楓那隻戴著白色絲絨手套的手。指尖陷入柔軟的織物裡，能隱約感受到其下溫熱的皮膚和僵硬的指節。
“所以呢，黑烏鴉～”周尋的目光落在南子楓緊張得抿起的嘴唇上，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溫柔的笑意，“那個學不會的舞……要不要，先跳給我看看？”
南子楓的眼睛瞬間瞪得更圓了，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他那一刻都不知道該罵什麼了。周尋甚至能感覺到他手指在自己掌心猛地一抽。
下一秒，周尋微微用力，握緊了那隻想要逃跑的手。
“就在這裡。”
“你……”南子楓微微擡頭，另一隻手輕輕擡起——一個硬邦邦的拳頭裹挾著絲綢手套的溫柔一起砸到周尋的臉上，“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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