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小幻夢大 015

    深夜，傅臨淵毫無睡意，鬼使神差地開始整理書房裡那個屬於葉青弦的、他從未允許沈之禾動過的書桌抽屜。

他想找點什麼東西，具體找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或許隻是想觸控一點與她有關的、殘存的氣息。

抽屜裡很空，隻有幾支用禿的鉛筆，一塊半舊的橡皮，還有一本……封麵已經磨損的、厚厚的筆記本。

傅臨淵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緩緩拿起那本筆記本。是葉青弦的筆跡。

他認得。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開啟一個潘多拉魔盒，帶著某種隱秘的恐懼和期待，翻開了第一頁。

娟秀而工整的字跡，映入眼簾。

記錄的是他們剛結婚不久的事情。

「3月1日，晴。今天臨淵出任務回來了，雖然很累，但看到我給他留的燈和熱湯，他好像笑了一下。真好。希望他每次回家，都能感到一點溫暖。」

「4月22日，雨。發現臨淵又把津貼的大部分寄給了沈之禾。心裡有點酸酸的，但沈之禾一個人在外不容易，臨淵重情義，我應該理解他。」

「9月18日，陰。臨淵胃病又犯了，疼得厲害。守了他一夜，天亮時他才睡著。看著他蒼白的臉，好心疼。真希望疼的是我。」

一頁頁翻下去，傅臨淵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

日記裡記錄著她初嫁時的欣喜和小心翼翼，記錄著她發現他偷偷補貼沈之禾時的酸楚和自我安慰，記錄著無數次他深夜未歸、她亮燈等待的擔憂，記錄著他醉酒後喊著“之禾”名字時，她躲在衛生間裡無聲的哭泣，記錄著被他忽視、冷落後的失望和迷茫……

字字句句，平淡卻深刻，像一把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淩遲著他的心臟。

直到他翻到最後一頁，時間戳正是她離開前不久。

那上麵的字跡，不再有之前的溫軟和隱忍，而是帶著一種心如死灰後的平靜和決絕。

「……傅臨淵，你為她捐的那顆腎，把我做保姆，這些種種，我都很想恨你，可如今，我不恨你了，恨太累，也太不值。既然你不會愛我，那我也不會愛你，傅臨淵，你自由了。」

“既然你不會愛我，那我也不會愛你，傅臨淵，你自由了。”

這最後一行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傅臨淵的視網膜上，燙進他的靈魂深處！

他猛地合上日記本，彷彿被燙到一般，雙手劇烈地顫抖著，心臟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他愛的是沈之禾！她默默承受了所有委屈和冷落！

而他，卻像個瞎子一樣，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甚至變本加厲地傷害她！

“在看什麼？！”沈之禾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門口，看到傅臨淵手中的日記本，臉色驟變，醋意和怒火瞬間淹沒了理智！她衝過來，一把搶過日記本，狠狠摔在地上！“傅臨淵！你還在看那個女人的東西！你是不是後悔了？！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傅臨淵緩緩抬起頭，猩紅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眼神駭人地盯著她。

沈之禾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但嫉妒讓她口不擇言：“你看什麼看！難道我說錯了嗎？！是你自己說的！娶她葉青弦就是為了讓她伺候你這個捐了腎的殘廢！是你說的你永遠隻愛我一個！你現在裝什麼深情！惡不惡心！”

“殘廢？”傅臨淵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怖平靜，“你叫我什麼？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