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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禮物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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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

陶嘉閔睜眼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許言午早早去了醫院,給他留了張便條貼在床頭。

“早飯在桌子上,張老師找,我先走了——許言午。”

陶嘉閔眯著眼睛笑了笑,把便條撕下來疊好。下床的時候他動作緩慢,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扯到了痛處,他倒吸一口氣然後默默問候了許言午幾遍。

早飯是煎餅果子和豆漿。陶嘉閔邊吃邊看手機,吃到最後給許言午拍了個空袋子和空杯子,並附文:“好吃。”

意料之中的得不到回應。陶嘉閔勾了勾嘴角,把桌子收了,回學校去了。

王老頭今天正好從國外回來,陶嘉閔進辦公室的時候,老頭兒正坐在工位上分特產。

“呦,嘉閔來了。”王老頭兒笑眯眯的,“來來來,你嘗嘗這個巧克力,你師兄說這個好吃。”說完順手遞給他一顆巧克力。

“師兄呢?”江陸崢嘴裡塞得滿滿的,“怎麼沒見他?”

“乾活去了。”王老頭兒說完,又解釋一番,“我沒讓他去啊,我尋思剛回來讓他歇歇呢,人自己去的,說還有點尾巴,趕緊收了。”

陶嘉閔笑開:“不愧是師兄。”

“誰誇我呢?”正說著,黎昱程進來了,順手拿了顆巧克力塞嘴裡。

“誇你呢。”陶嘉閔說,“誇你不辭辛勞,為教育事業奉獻。”

黎昱程無聲地笑了笑,眼神不經意落在陶嘉閔脖子處的一點紅色上,很快又移開。

“哎~”江陸崢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吃飽喝足了,咱也乾活吧,不能白吃咱導兒的好吃的。”

王老頭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這麼自覺了?”

“我隻是看著吊兒郎當。”江陸崢說,“我還是很靠譜的好嗎!”

王老頭嗤笑,能跟著他的,當然沒有不靠譜的。他揮揮手,示意江陸崢趕緊走。

陶嘉閔這邊也不耽誤,喝了口水把巧克力嚥下去就準備忙手頭上的工作。剛開啟電腦被黎昱程喊住。

“嘉閔。”

“嗯,怎麼了師兄?”陶嘉閔以為黎昱程有工作上的事要說。

黎昱程短暫沉默了片刻,說:“你跟許言午……”

陶嘉閔眼神閃爍:“嗯,我們在一起了。”

黎昱程輕輕地點點頭,片刻露出個複雜的笑容:“挺好的,分開這麼多年還能再重歸於好不容易,祝你們幸福。”

陶嘉閔一直看著他:“師兄,你也是,你以後一定能遇到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一定能幸福。”

“那就借你吉言了。”黎昱程溫柔地笑笑,躲過了陶嘉閔的眼神。

兩個聰明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陶嘉閔屬於喜歡一口氣忙完手上事兒的那種人。接到任務總是想著第一時間就開始做,一旦上手就不會輕易停下來,直到徹底完成或者完成某個階段。

他從上學開始就是這毛病,沒被許言午少說,但就是改不了。後來許言午索性也不強迫他,隻是有機會就催著他起來活動活動。

習慣是好習慣,就是總記不住,隻有突然想起來,陶嘉閔才會站起來動動。

坐了三個多小時,手機突然震動。陶嘉閔拿起手機,螢幕上顯示許言午回了一個表情包,他立馬點進去看。

早餐那條訊息下麵,是一個十分可愛的豎著大拇指的表情包。陶嘉閔失笑,這是真把他當小孩哄呢。

笑著笑著,他突然就想起來許言午之前會催他起來走走。外邊太陽好,又快到飯點,陶嘉閔索性關了電腦準備出去走走。

走著走著,就走出了學校,走到了寵物店門口。

陶嘉閔想著之前說過的想養小狗的事兒,乾脆推門進去。

店麵不大,但乾淨整潔,靠牆的位置擺滿了籠子,裡麵是各種各樣的小貓小狗。有的乖乖趴著,有的一住不住在籠子裡來回跑,還有的埋頭吃東西。

陶嘉閔彎下身子打量著,很快被一隻小金毛吸引了目光。

小金毛大概剛出生沒幾個月,小小一隻趴在籠子裡,也不動也不叫,就那麼靜靜看著陶嘉閔。

陶嘉閔沒忍住把掌心貼在籠子處,小金毛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片刻後擡了擡爪子對上他的手掌。

那一瞬間,陶嘉閔想起了糯糯。他沒見過真的糯糯,可看見眼前的小狗,他總覺得糯糯就是這樣的。

“你好。”陶嘉閔叫了店員,“我想買它。”

回去的路上,陶嘉閔懷裡多了個小狗。小狗很乖,就在他懷裡蜷縮著,也不亂動,時不時還哼唧幾聲,像個小孩兒。

陶嘉閔抱著他,沒忍住給許言午發了條訊息:“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送你家了。”

回到家陶嘉閔把陽台收拾出來一塊地方,擺上毛茸茸的小窩。小金毛很聰明,一直等到陶嘉閔收拾好他才從籠子裡出來,一出來就趴在窩裡舔他的手,逗得陶嘉閔直笑。

他按照店員的囑咐喂飽了小金毛,又在許言午家吃了頓飯纔回學校。

“你乾什麼去了?這一臉春光的。”江陸崢扔一滑板凳扔給他一袋零食。

“得了個孩子。”陶嘉閔衝他揚了揚下巴。

“???”江陸崢故意逗他,“你倆能生孩子?”

“去你的。”陶嘉閔拿了個抱枕扔過去,“毛孩子!”

“小狗嗎?”

“嗯,小狗。”陶嘉閔給他看照片,“小金毛。”

“看著挺乖呢。”江陸崢說,“叫什麼名?”

“還沒名,等許言午下班我們再商量。”

江陸崢“嘖嘖”了兩聲:“瞅瞅這愛情的酸臭味,受不了了。”

“哎?不過為啥突然想起來養狗啊?”江陸崢問。

其實不是突然想起來的,很久很久了,久到許言午說糯糯是他的限時禮物開始,養狗的念頭大概就在醞釀了,時隔多年,種子才破土而出,長成大樹。

“也不是突然吧。”陶嘉閔笑笑,“喜歡就養了。”

“喔,行吧。”江陸崢說,“等大點了抱過來給我玩玩兒。”

陶嘉閔說好。

有了盼頭,人也格外有精神。一下午陶嘉閔坐在工位上沒動,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累,開啟手機看到六點半還感慨時間過得很快。

許言午這時發來訊息:“我下班了。”

陶嘉閔想了想回了句:“好。”

那邊許言午緩緩打出一個“?”

“怎麼了?”陶嘉閔問,“你問號什麼?”

那頭過了好久纔回複:“你來找我嗎?”

陶嘉閔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找了,直接家裡見麵吧。”

他急著回家看小狗。

許言午不知情,隻是盯著中午頭那會兒充滿愛意的“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和剛剛的“不找了”來回看,頭上冒出幾個問號。

半晌,他收了手機,大步流星往回走,心裡盤算著晚上把人好好收拾一頓。

然而這個想法剛冒了個頭,還沒成型,就被他開門看見的一幕徹底擊碎了。

陶嘉閔蹲在陽台上,傍晚還沒沒下的夕陽灑下最後一束光,打在他背上。陶嘉閔渾然不覺,抱著毛茸茸的小狗逗,臉上的笑撞進許言午心裡,激起一層層浪。

他放輕了腳步走過去,看著眼前的歲月靜好。

“哎我!”陶嘉閔突然擡頭,被他嚇了一跳,“你走路怎麼沒聲啊!”

“嚇著你了?”許言午走過去摸摸他的頭,“摸摸頭,嚇不著。”

“去!”陶嘉閔笑著把他手開啟,抱起小狗,“驚喜,喜歡嗎?”

許言午看著那團毛茸茸的東西內心一軟,像有羽毛輕輕掃過,又癢又麻,泛著絲絲幸福。

“喜歡。”許言午戳了戳他的腳,低著頭說,“跟糯糯很像,太像了。”

陶嘉閔笑了:“說不定就是糯糯呢。”

“起個名字吧,還叫糯糯嗎?”他問。

許言午搖頭:“不了,換一個。”

“叫什麼?”

“陶陶。”許言午一本正經。

“我還言言呢!”陶嘉閔說,“你想打架嗎!”

許言午悶頭笑了聲。

“要不這樣。”陶嘉閔思考了一會兒,“從咱倆名字裡各挑一個字,怎麼樣?”

許言午沒反對。陶嘉閔於是到桌上拿了紙筆,在紙上寫了“陶言”和“許嘉”兩個名字,放在了地上。

“諾,你挑一個。”他把小狗抱過來。

小金毛一歪腦袋,爪子“啪”一拍,很快選了一張。

陶嘉閔開啟紙條,是“陶言”。

“跟我姓啊。”他把紙條展開給許言午看,許言午彎了彎眼睛,“挺好,跟你姓。”

“陶言,陶言。”陶嘉閔摸摸他的腦袋,摸得陶言直哼哼。

許言午看著地上一人一狗,忍不住掏出手機,關了聲音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拍完若無其事的轉身去換衣服。

“哎,你去哪?”陶嘉閔問他,“不跟我們陶言玩會兒嗎?”

“做飯。”許言午說,“一會兒陪他。”

陶嘉閔哼哼笑了兩聲,摸著陶言小聲說:“你爸不好意思呢。”

一人一狗坐在陽台上玩兒的不亦樂乎。許言午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床底下有個黑色盒子,你拿出來給陶言帶上。”

陶嘉閔聞言去了許言午臥室,半蹲著身子在床底下掏來掏去,果然摸索出一個黑色盒子,開啟裡麵是一個小金鎖,明顯是給寵物帶的。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糯糯的。

陶嘉閔笑了一下,把陶言抱在懷裡,給他帶上小金鎖:“你糯糯哥給你留下的,喜歡吧?”

陶言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是搖著尾巴轉了幾圈,發出聲音不大的哼唧,逗得陶嘉閔直摸它頭。

突然,他目光一轉,看見了床下一抹光亮。陶嘉閔半趴在地麵上,發現床下還有個鐵盒子,因為反光被注意到。

他突然心跳得很快,明明知道這是許言午的隱私自己不該看,可鬼使神差的,陶嘉閔控製不住自己,他費勁吧啦把鐵盒子從床底下掏出來。

盒子很普通,也不是很大,邊緣因為摩擦的緣故已經有些掉漆。

陶嘉閔靜坐了很久,手指顫抖著開啟,裡麵裝著的東西沒了蓋子的壓製一下子蹦了出來,掉了一地,全是票。

一瞬間,他頭腦一片空白。陶嘉閔哆哆嗦嗦撿起地上的一張票,國到北京的晚間航班,比正常的票價便宜不少。他又撿起另一張,不同日期的國到北京的航班,還是晚間的。

地麵白花花一片,陶嘉閔胡亂摸索著,動作越來越急促,每撿起一張票,他的手都抖得更厲害,連帶著眼淚往下掉。

“你想我為什麼不來看我?”

陶嘉閔突然想起自己那天說的話,捂著眼無聲地哭了。五年,厚厚一遝機票,被藏在鐵盒子和床下不知摸了多少回。

陶嘉閔手背摸了摸眼淚,繼續翻下麵的東西,還是一張又一張的白紙。

他從沒覺得白紙黑字那麼刺眼,像是要把他的眼睛生生剜出來。

白紙黑字上,全是陶嘉閔再熟悉不過的內容,華大,外國語學院,教育學院,雙專業,王既明教授,西城支教專案……

輕飄飄的紙彷彿有千斤重,一張張砸在他的心上,讓人痛不欲生,喘不動氣。

“找到沒?”許言午問。

陶嘉閔沒說話,用力摸了摸眼淚,把紙和票一張一張放回去,蓋好蓋子推回床底,又把陶言抱到窩裡,轉身去了廚房。

“找到沒有,糯糯之前的金鎖?”許言午還沒發現他的異常,急著趕人,“你彆在這,熱。”

陶嘉閔一動不動,突然從後背抱住他。

“嘉嘉?”許言午這才感覺不太對勁,趕緊關了火摘下圍裙,看見陶嘉閔通紅的眼睛,“怎麼回事?嗯?”

許言午的語氣帶著焦急:“說話,怎麼了?”

陶嘉閔隻是搖頭,眼淚控製不住往下掉,下一秒,他緊緊貼上了許言午的嘴唇,用力吻他,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落在兩人嘴唇的貼合處,又苦又鹹。

許言午一邊回應他的吻,一邊用手輕撫後背。過了很久很久,陶嘉閔才漸漸平複。

他啞著嗓子道歉:“對不起,我什麼也不知道。”

許言午一下子明白了,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不怪你,我沒想讓你知道。”

“為什麼?”

“沒為什麼。”許言午吻去他眼角的淚水,“知道了我就不捨得放手了。”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要去西城?”

“嗯,知道。”許言午說,“就是為了見你纔去的。”

“你簡直是個騙子。”陶嘉閔吸了吸鼻子。

“最後一次。”許言午說,“以後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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