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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偎城圓dE5B味麓 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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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窺豹

被提醒了來意後,陸辰小心翼翼的看了對方一眼。

是否要和對方和盤托出,關係到兩點,第一,是會不會牽連到對方。好在,季立春已經替他打消了顧慮。

第二點則是對方是否可以信任,關於這一點,陸辰也已在家中猶豫夠了。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他便不會出現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了。

陸辰打定了主意,這才一臉沉重地緩緩開口:“你聽說過[判官案]嗎?”

“沒聽過,我今天才來雍京。”季立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陸辰這回聽出是玩笑了,皺著眉頭說了下去:“我先前在調查的就是這個案子!”

“等一下。”季立春反應了過來,“你先前一直往顏府跑,還調查顏大人和陛下的關係,是為了什麼判官案?”

“對!”

陸辰還愁不知從何說起,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這口子一開,他便將自己前期的調查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季立春聽到一半,察覺出苗頭來時,便已有些後悔了。

他知道陸辰膽子大,卻沒想到能這樣大。

朝廷讓他查案子,沒讓他查天王老子。

季立春問:“你有什麼憑據?我聽說第一起判官案距離現在已有十五年,那時顏大人和陛下纔多大?十歲?十一?”

“我知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你聽我說,前不久,我去了一趟鹹陽城,在青麓書院找人打聽,還去涇陽縣翻了當地的縣誌。”

“據當地知縣的回憶,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在涇陽縣求學的幾個月裡,當地便出了三樁命案,除了一樁案件以山匪流寇結案之外,其餘兩件至今也沒有定論。”

“而且,三起案件都是手段異常兇殘,我旁敲側擊的詢問過大理寺陳主簿的意見,他也認為和判官案性質相似。”陸辰道,“而恰巧就是這幾個月,雍京一帶沒有發生過一起[判官案],你說,這怎麼可能是巧合?”

季立春麵色嚴峻,他終於明白陸辰今日為何是這種魂不守舍的反應了。這樣的事實真相,若換了彆人,哪怕深埋心底絕口不談,也隻怕早已承受不住,陸辰這般表現,已實屬難得。

“那顏大人呢……?”

陸辰道:“根據我的查訪,顏大人十八歲之前一次都沒有離開過家鄉,所以,雍京先前的[判官案]不可能與他有關。但是,鹹陽那三起案件,或多或少都與顏大人和青麓書院有關聯,其中有一個受害人,甚至是顏大人的親伯父。”

“你懷疑顏大人從那時開始便已經是共犯?”

“我沒有這麼說。”陸辰道,“顏大人當時也被縣衙懷疑與伯父之死有關,經過查證才判定無罪,既然已到過公堂,如果不是有特彆清晰的人證物證,想必很難洗脫罪名。所以,我不認為顏大人是共犯,我也相信顏大人的為人。”

“那你的意思是……”

“我認為顏大人是受了脅迫。”陸辰的眼中灼灼閃著光,可見他對於自己口中出來的每一句話都無比堅信,“大理寺的宋少卿大人告訴我,顏府的下人無一不是宮中張公公的人,如果不是為了監視,脅迫顏大人,宮裡那位何至於在顏府放滿眼線?”

季立春看著那年輕人滔滔不絕、意氣風發的模樣,忽然心生敬佩之情。

他年輕,遲鈍,又莽撞,作為不知情的局外之人,能看見的東西非常有限,但那顆尋求真相的心卻好似有著無儘的力量,在那種執著的追求下,世上的一切真相都最終會在他的眼前鋪開。

“當然,這些,都隻是我的推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而且,總覺得還是不對,還差一點點……所以,我需要季太醫你的幫忙。”

“我?”

“季太醫,我想知道重陽日顏府發生了什麼。”陸辰將目光移向季立春,一字一頓地問,“那日,顏大人究竟……做了什麼?”

直至那灼灼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季立春才明白,陸辰的來意絕對不僅僅是為了傾訴,自己這小宅子,隻是他繼續尋求真相的一個站點。

可這條路最終會通向哪裡呢?他難道看不到這條路的崎嶇和路儘頭的九死無生嗎?

季立春有些膽寒:“你先告訴我,如果這就是真相,你又能怎麼辦?皇帝是萬民的君父,生殺予奪,都隻是一句話的事,難道你覺得聖上殺幾個人,也得受三法司會審嗎?”

這一句彷彿一桶冷水澆下,將方纔那個短暫複活、精神奕奕的年輕人打蔫了,陸辰明亮的雙眼重新被茫然所占據。

這個道理,他如何不懂?季太醫懂,顏大人懂,他的先生……必然也懂。

“我,我不知道……”陸辰消沉地低了頭。

季立春見他這樣,心中不忍,寬慰道:“其實,判官案在平頭百姓中是什麼口碑,你應該也知道。被判官殺死的人,恐怕早已在人心中被殺了千百遍了。”

“可那是因為,百姓以為判官是一個遊俠。”

“是遊俠,是皇上,做得不都是同樣的事嗎?區彆在哪?”

陸辰想起當初在大理寺與顏大人的對話,忽然重新抬起頭來:“區彆在於,遊俠隻是個普通人,憑一己之力,路見不平,仗義出手,自是美談!可而聖上不同,真龍天子,翻雲覆雨手,本是可以造福萬民的,可[判官]卻寧可拘泥於一時殺戮快意,細想便知,這哪是為民謀福的舉動?”

陸辰繼續道:“在大理寺的時候,顏大人就曾點撥過我,而我當時卻隻聽懂一半,如今回味,才明白他的真意。”

提到顏知,季立春回想起這八年來他的種種表現,喟歎道:“原來他心中一直裝著這些事。難怪……”

他自以為觀察了顏知八年,對顏知的心路曆程瞭若指掌,卻原來也隻是管中窺豹,隻知其一。

顏知日漸消沉,寡言,輕生,原來不單單是因為他心高氣傲,不願做人的臠寵。而是他身體和自尊都備受折磨的同時,心上還背負了上百條人命……

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壓在他的心頭,連方纔查明的陸辰都幾近承受不住了,顏知那樣的心性,是如何隱忍支撐了八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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