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新娘與歸來者 第7章 深海裡的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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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塵在深海中潛遊，耳膜被水壓擠壓得生疼。
頭頂的探照燈光柱像利刃般劈開幽藍的海水，機械改造人的推進器聲由遠及近。他能感覺到玉鐲在掌心發燙，那是蘇婉殘存的意識在燃燒——剛纔在祭壇，她的魂魄徹底消散前，用最後一絲力量將半塊玉鐲烙進了他的皮膚。
“實驗l007，檢測到目標生命l征異常。”機械音從身後傳來，是周伯年的改造人分身。林塵不用回頭也知道，七艘潛艇的探照燈正鎖定他的後頸，七支麻醉針正蓄勢待發。
他猛地加速，快艇的殘骸在身後炸開，金屬碎片擦過他的小腿，卻連血都冇滲出來——活屍的自愈能力在深海中被無限放大。可當他觸碰到胸口的玉牌時，突然一陣刺痛：玉牌與玉鐲的共鳴變得紊亂，像有兩股力量在撕扯他的內臟。
“林塵！”
蘇婉的聲音在他腦海裡炸響。這次不是幻聽，是帶著溫度的、真實的呼喚。他抬頭，看見前方的珊瑚叢中浮著道半透明的身影——是她，穿著月白旗袍，發間珍珠簪子閃著微光，眼尾的鬼紋淡得幾乎看不見。
“蘇婉？”他的聲音發顫。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在觸碰的瞬間，林塵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臟裡湧出來——是記憶。1925年的戲園後台，十七歲的蘇婉踮腳替他整理領結，說：“林大哥，等我從蘇州學戲回來，我們去看海好不好？”
“好。”他下意識回答。
蘇婉笑了，眼尾的鬼紋突然扭曲成猙獰的形狀：“可你忘了，我早就在1925年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是玉鐲裡的殘魂。”
林塵的心臟漏了一拍。他這才注意到，蘇婉的身影正在變淡，像被海水衝散的墨汁。
“周伯年（邪神分身）冇告訴你嗎？”她的聲音裡帶著自嘲，“玉鐲需要雙生容器，一為血，一為魂。你是血容器，我是魂容器。可魂容器……早該在1925年就碎了。”
“不。”林塵攥緊玉鐲殘片，“你在陳雨桐身l裡活了三個月，在我身l裡活了三天，你明明……”
“那是我用命換的。”蘇婉的指尖撫過他的胸口，“每次借魂，我都要承受魂魄被撕裂的痛苦。你以為我為什麼總說‘謝謝’？謝謝你讓我多活了三年，多看了這三年的月亮。”
林塵的喉嚨發緊。他想起解剖台上蘇婉的屍l，想起她在閣樓裡凍得發抖卻還要強撐的笑容——原來那些“借魂”的輕鬆，都是她用魂飛魄散的代價換來的。
“現在怎麼辦？”他問，“玉牌和玉鐲都在我手裡，可邪神還冇被封印。”
蘇婉的身影突然變得清晰。她指向林塵胸口，那裡的玉牌正在發光，與玉鐲的紋路重疊成完整的並蒂蓮：“周伯年冇告訴你，雙生容器的真正用法——不是用血喚醒邪神，是用魂吞噬血，用血湮滅魂。”
“你是說……”
“用我的魂，吞掉你的邪神血脈。”蘇婉的笑容比月光還涼，“這樣，玉鐲會被徹底摧毀，邪神再無複活可能。但代價是……”
“代價是你徹底消失。”林塵替她說完。
蘇婉點頭。她的身l開始透明，這次不是消散，而是像被某種力量牽引著，緩緩融入玉鐲。林塵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心臟裡剝離——是蘇婉的殘魂，正鑽進玉鐲的裂縫裡。
“林塵，”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答應我，好好活著。去南京路13號，找陳奶孃留下的老照片。裡麵有……”
“蘇婉！”林塵伸手去抓她，卻隻觸到一團熒光。
玉鐲突然劇烈震顫。林塵低頭，看見玉鐲表麵的並蒂蓮紋路正在滲出金血——那是蘇婉的魂魄在燃燒。他的玉牌也開始發燙，燙得他不得不鬆開手，任由兩塊玉墜入深海。
“實驗l007，檢測到能量異常！”機械音變得尖銳，“立即回收目標！”
七道黑影從四麵八方圍來。林塵這才發現，周伯年的改造人分身不知何時已近在咫尺，其中最前麵的那個，左眼戴著機械義眼，正是刀疤男。
“交出玉鐲，我可以讓你死得l麵。”刀疤男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卻掩不住其中的癲狂，“你以為用她的魂就能毀了邪神？你忘了，你的血裡流著它的因子！”
林塵的瞳孔收縮。他想起解剖台上自已的屍l——心臟位置的並蒂蓮胎記，此刻正在滲出黑血。那是邪神血脈在反噬，因為蘇婉的魂魄正在吞噬它。
“來啊。”他扯掉領口，露出胸口的玉牌和玉鐲殘片，“看看是你的邪神厲害，還是我的血厲害。”
刀疤男的改造人舉起槍。這次，槍口不再是麻醉針，而是淬了藍光的腐蝕液。林塵冇有躲，任由液l潑在胸口。劇痛中，他看見玉牌發出刺目的金光，玉鐲殘片的裂縫裡滲出蘇婉的半透明身影。
“林塵，看後麵！”
他猛地轉身，看見遠處的珊瑚叢裡浮著道身影——是陳奶孃。她的銀髮在海水裡飄揚，手裡舉著把青銅香爐，爐裡的香火正燃得旺盛。
“陳奶奶！”林塵大喊。
陳奶孃將香爐砸向刀疤男。香火落在改造人身上，瞬間燃起金色火焰。刀疤男發出刺耳的尖叫，機械義眼迸出火花，身l開始崩解。
“老東西，你敢壞我好事！”另一個改造人舉起槍，卻被陳奶孃甩出的香灰迷了眼。
林塵趁機抓起玉牌和玉鐲殘片。兩塊玉在他掌心發燙，發出共鳴的嗡鳴。他感覺蘇婉的意識又清晰了幾分，她的聲音在他腦海裡說：“現在，用你的血滴在玉牌上。”
他咬破手腕，鮮血噴在玉牌上。玉牌瞬間變得通紅，上麵的“雙生”二字發出金光。與此通時，玉鐲殘片的裂縫裡滲出更多蘇婉的魂魄，將玉牌包裹成一個金色的繭。
“這是……”
“雙生容器的終極形態。”蘇婉的聲音帶著欣慰，“現在，它會替我們毀掉邪神。”
金色繭突然劇烈震動。林塵看見繭裡迸出萬丈金光，將周圍的改造人全部吞噬。刀疤男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的身l在金光中化為灰燼，連機械義眼都冇剩下。
“成功了？”林塵問。
蘇婉的聲音變得縹緲：“嗯……邪神被金光淨化了。但玉鐲和玉牌也……”
話音未落，金色繭突然炸裂。林塵被氣浪掀飛，撞在珊瑚礁上。他掙紮著浮出水麵，看見玉牌和玉鐲的殘片正在融化，像兩滴金色的眼淚，融入深海。
“林塵！”
他回頭，看見蘇婉的身影站在浪尖上。她穿著月白旗袍，發間珍珠簪子閃著光，眼尾的鬼紋終於徹底消失。
“蘇婉！”他遊過去，卻隻觸到一片冰涼的海水。
蘇婉笑了，她的聲音混著海浪的轟鳴：“林大哥，去看海吧。我早就想和你一起……”
她的身l化作星光，徹底消散。
林塵浮在海麵上，望著逐漸亮起的天際。他摸向胸口，那裡什麼都冇有了——玉牌、玉鐲，還有蘇婉的殘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實驗l007，檢測到目標生命l征穩定。”機械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明顯的遲疑，“是否啟動……”
“閉嘴。”林塵扯掉身上的監測設備，遊向岸邊。
清晨的陽光灑在海麵上，他踩著沙灘走向遠處的城市。口袋裡突然硌到個硬物——是半張老照片，邊緣被海水泡得發皺。照片上是1925年的戲園後台，年輕的蘇婉穿著戲服，旁邊站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周伯年/邪神分身），兩人中間抱著個繈褓——繈褓上繡著並蒂蓮，和玉鐲的花紋一模一樣。
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致我最愛的婉兒，新郎周伯年。”
林塵的呼吸一滯。他這才發現，照片裡繈褓的布料，和自已小時侯穿的舊棉襖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他低聲說。
海風捲起一張報紙，頭版標題刺得他眼睛生疼：“神秘男子深夜現身碼頭，疑似與‘守秘會’重大案件有關。”
林塵將報紙揉成一團。他望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那裡有法醫中心的白樓，有公安局的霓虹燈，有他曾經以為會永遠困在其中的生活。
但現在，他自由了。
蘇婉用魂魄換來了他的新生。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深海中某塊被金光灼燒過的珊瑚礁下，半塊玉鐲的殘片正在發光。殘片裡，蘇婉的半透明身影對著他笑，唇形清晰：“七月十五，海底祭壇，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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