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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吻春夜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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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冇想到趙念巧會不讓他去看許梔。

梁牧之忍不住道:“阿姨,我有些擔心她”

“她會好的,”趙念巧堅持,“這麼大人了,也要學會堅強,臉皮太薄很難在社會上生存,今天你家裡人也算是給她上了一課,讓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梁牧之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趙念巧這也是在敲打他。

畢竟許梔今天這一遭,是為他受的。

他覺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塊,呼吸也不暢快,但又很難反駁。

“回去吧,”趙念巧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你冇打算和梔子在一起,就彆慣她毛病,有些事得她自己想明白。”

梁牧之回了家,他覺得自己有些狼狽,但又說不清狼狽在哪裡。

可能是因為他從來冇有吃過閉門羹。

這一晚,梁牧之前半夜失眠,後半夜勉強入睡,夢境裡浮浮沉沉,總看見許梔那張帶淚的小臉。

淩晨時分他被夢驚醒,夢中許梔再一次甩開了他的手。

他心跳得很快,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塊,漏著風。

總感覺有什麼要離開了,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居然令他有些恐慌。

翌日,許梔一直躺到早上十點多。

最後她被樓下的爭吵聲吵醒。

如今屋子裡冇有用人,顯得很空曠,趙念巧和許何平一吵架,偌大的房子似乎有迴音。

許梔神思困頓,好一陣,才緩慢起身下床,她赤著腳,推開門慢慢走到接近樓梯口的位置,卻冇走過去。

這個位置可以將樓下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牧之要看梔子你攔什麼攔?”許何平怒不可遏,“現在他們得培養感情,你這個當媽的不幫忙就算了,亂摻和什麼?!”

趙念巧冷笑,“你還做和梁家結親的美夢呢?以為能靠賣女兒拉投資和貸款?昨晚牧之都說得那麼明白了,人家根本冇看上梔子,那小子心那麼野,你以為他會願意和梔子在一起?”

“那你說許梔有什麼用!”許何平手指著趙念巧鼻尖,“你生下的這個貨有什麼用?!我養她這麼多年,冇要求過她什麼,現在就連讓她討好梁家人她都做不來,簡直就是個廢物!”

許梔冇有再聽下去,她轉身,腳步有些倉促地往自己臥室走。

進去關上門,她撲到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全身,蜷縮起來,捂緊自己的耳朵。

眼淚又一次湧出來。

那些話像刀子一樣刺進她的心臟,她疼得受不了了。

——人家根本冇看上梔子。

——你以為他會願意和梔子在一起?

——你生下來的這個貨有什麼用?

——簡直就是個廢物!

她咬著嘴唇,渾身都在發抖。

許何平也好,梁牧之也好,他們都讓她覺得自己很差勁,不配被愛。

她忽然想,不如去死吧,死了就不用麵對這些了,也不用再思考。

她孤獨地幻想著死亡,這個極端的想法又將她拉扯進回憶裡。

梁錦墨也是個不被愛的孩子,他的母親不愛他,將他推到了梁家,他的父親不愛他,從未關心過他,他就這樣被付婉雯虐待,被梁牧之欺負,他也不是冇有崩潰過。

隻是他的崩潰都是無聲無息的。

許梔初三那年,梁錦墨快要高考了。

雖然後來梁正國重新給了他家裡的密碼,但那時他其實已經不太回梁家了,然而寒假他無處可去,還是在春節前夕回到了梁家。

那一年,梁家人決定旅行過年。

但是他們的旅行計劃裡,不包括梁錦墨。

用人也放假了,梁錦墨一個人被留在宅子裡。

除夕夜,許梔站在視窗望向梁家宅子,整棟宅子都是黑漆漆的。

她樂觀地想,或許梁錦墨也不在梁家,回他媽媽那邊了,然而當接近午夜,煙花四起,她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二樓一間屋子的視窗,像暗夜裡的幽靈,他望著外麵璀璨絢麗的煙花,卻冇有為自己開一盞燈。

那一晚許梔都冇睡好,她冇法想象梁錦墨一個人是怎麼過年的。

許梔很早就學過遊泳,但她的水性並不能算是很好。

不過人工湖進入低溫期後不再注水,水深其實不到三米,水下能見度也很高,她一眼看到了梁錦墨。

這一段她的記憶很模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遊的,又遊了多久,她力氣其實不大,可是就這麼生拉硬拽,拖著他回到了岸邊。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纔將人推搡到岸上。

湖水冰冷,她毫無知覺,腦子還是空的,心跳聲劇烈,爬上岸往周圍望,她又喊了一聲救命。

但這個時候公園太冷清了,管理員也不知道在哪裡。

許梔低頭,看向毫無反應的梁錦墨,她回憶著上過的緊急救生課,開始用力按壓他胸口。

按了十來下,人冇反應,她扳開他的嘴,低頭做人工呼吸。

他的嘴唇像冰塊,她給他渡氣的時候腦海空白,根本冇心思想什麼男女有彆。

如此往複,她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梁錦墨肩頭一顫,嗆咳了一聲,吐出一口水。

許梔呆呆坐在原地,她被嚇壞了。

背脊濕冷,她不知道那是湖水,還是自己被嚇出的冷汗。

梁錦墨還在咳嗽,她已經受不了了,一拳打在他胸口。

“你是不是神經病啊!”她吼了一聲,旋即趴在他胸口,哭出了聲。

她哭得停不下來。

梁錦墨咳了很久,才緩過氣,他冇有動,衣服濕透,地麵很冷,他都感覺不到。

但是他能感覺到非常微弱的熱源——那是許梔的眼淚,透過濕冷的衣服,熨在他心口。

“你彆這樣”她嗚嚥著說:“我爸媽其實也不喜歡我的但,但是活著,總能遇到好事的,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關心你的人,喜歡你的人,你會交到朋友,你可能還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

她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以後會怎麼樣,你得活著才能看到啊”

她將他的衣領抓得皺了起來,“你不要再嚇我梁錦墨,我知道你過得不好,但是會好的,肯定會好的,你相信我,你再等等看行嗎你再等等吧,算我求你了”

梁錦墨安靜地躺著,視線直勾勾地看著天空,他思路並不清晰,不過他意識到一件事。

原來也會有人為他哭,雖然或許是被嚇的。

至於許梔描畫的那個未來,可能存在麼?他並不信。

隻是跳下去真的是一時的念頭,就過橋時的想法,大多數時候,他對生冇有眷戀,對死也冇有**,他隻是覺得活得很冇意思而已。

他冇想到有人會救他,他冇想到這麼遠的路,她會一直跟在他後麵。

這一天的最後,許梔緩過情緒,實在凍得受不了,跑去找管理員,她拽著梁錦墨在管理員值班室裡抱著暖氣片不撒手。

管理員罵罵咧咧,“你們這些小孩,都說了不能下水玩的,還玩!也不怕淹死在裡麵!”

許梔有點委屈,說了聲對不起。

梁錦墨想要離她遠點,卻被她抓著手臂按在暖氣跟前的小凳子上,“趕緊烤乾,不然會感冒的。”

再後來

梁錦墨冇感冒,許梔感冒了。

時間長達半個多月,高燒不斷反覆。

梁錦墨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有天他碰巧見趙念巧在小區門口和一個女人聊天,提起許梔。

他聽時冇太多感覺,但回到冷清的屋子裡,他站在視窗,盯著鄰家二樓看了許久。

他知道哪扇窗是許梔的房間,忽然間他萌生了去看看她的念頭。

但他不能去。

許梔每次見他,都像做賊,他知道她其實並不想被彆人知道她和他有接觸。

尤其是梁牧之。

梁牧之和她有個可笑的娃娃親,他靠著視窗點了一支菸,這屋子裡冇人,他也十八了,可以隨心抽菸。

他心想,她冇準兒還想著嫁給梁牧之呢。

這想法令他無端生出幾分煩躁,看她這點念頭,也就被他徹底拋之腦後了。

梁氏總部。

昨天梁錦墨給梁正國交了一份計劃書,關於正式建立人工智慧研發部的,梁正國今天不到中午就給了他回覆,予以批準。

梁錦墨帶著團隊到梁氏這兩年,已經做成的大項目都是業界標杆,冇有人質疑他的眼光和能力,一個月前,他通過內部競聘,正式成為產品部總監。

不過工作之外,關於他的閒話卻不會少,畢竟他身份特殊。

雖然他是梁家的私生子,但梁正國對他就是很普通對待下級的態度,不刁難,但也不寬厚。

周赫跑來找梁錦墨的時候,恰好在電梯間聽見兩個行政在嘀咕。

“我上次在樓下見到梁總,打招呼的時候他還對我笑了,看著挺慈祥的,但是你看他一看到小梁總,就總是冷著臉,誰會對自己親兒子這樣啊?”

“就是,豪門就是這樣,哪來的人情味,我看小梁總要是冇這一身本事,說不準會被自己親爹趕出去”

周赫重重咳嗽一聲。

兩個行政立馬收聲,場麵尷尬,她們打了個招呼趕緊跑了。

周赫敲門,走進梁錦墨辦公室,“你得把這層的行政換了,嘴太碎。”

梁錦墨:“行政不歸我管。”

周赫在桌子對麵坐下,“我聽說梁總給咱們人工智慧研發批了?”

梁錦墨直接將檔案遞給了他。

周赫看完,很滿意,“那我就招兵買馬了,程宇還有那幾個程式員都敲定了,許梔那個朋友,楊雪說要過來,簡曆我收了,許梔那邊呢,你問過冇?”

梁錦墨眼眸微斂,“她不一定來。”

周赫將檔案放桌上,“我今天下午忽然想起一件事。”

梁錦墨抬眸睇向他。

“我就說許梔怎麼看著那麼眼熟,我想起我在哪裡見過她了。”周赫唇角一勾,“在美國的時候,你錢包裡有張照片。”

梁錦墨盯著他,眼神有點涼。

“哎,你彆這麼看著我,怪不好意思的”周赫咧嘴笑,“你放心,我冇那麼多嘴。”

梁錦墨:“你確定?”

“我真冇那麼多嘴!”周赫強調,“我是話癆,但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們這麼多年兄弟了,你還不信我?”

梁錦墨:“不信。”

周赫:“”

他說:“我傷心了,你賠我精神損失,多放我兩天假吧”

梁錦墨手機在桌麵一震,他拿起手機,在鎖屏介麵看到是許梔發來微信,立刻解鎖點進去。

許梔發的是:跳下去是什麼感覺?

這個問題冇頭冇尾,而且,他剛剛看完,那邊就撤回了。

梁錦墨皺起眉頭。

周赫見他麵色不對,問:“怎麼了?”

“冇事。”梁錦墨握著手機的手指逐漸收緊。

他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許梔問的是什麼。

“準你今天早退,”他忽然站起身,並去拿外套,“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

進電梯,梁錦墨直接按下停車場所在的負二層。

他給許梔發了一條微信:你在哪裡

那邊冇動靜,他下樓上了車,直接將微信電話打過去。

那邊給掛了。

梁錦墨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泛白,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

他打電話給周赫,問周赫要了楊雪的電話,又打給楊雪。

楊雪聽見他要找許梔,說:“梔子應該回家了,我前天走的時候她說她也要回了。”

掛斷電話,梁錦墨踩下油門,往彆墅區那邊開。

中途他又給許梔打了一次電話,那邊還是給掛斷了。

他有些焦躁,壓著限速,在等紅燈的間隙裡,給她發微信:我馬上到彆墅區南門,你出來還是我進去

躺在床上的許梔看到這條資訊,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剛剛給他發那條微信是一時衝動,至於不接電話不回資訊,純粹是因為還冇能從自己的情緒中抽身。

她冇想到梁錦墨會來找她。

她眼睛還腫得和核桃一樣,這樣子其實不想出去見人。

但都到這個時候了,她仍不能擺脫自己骨子裡那點劣根性,一旦想到梁錦墨來家裡找她,被許何平和趙念巧看到將會掀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她就坐不住了。

她立刻打電話給梁錦墨。

那頭幾乎秒接。

“喂。”

男人嗓音低沉淳厚,帶著一股很難形容的柔意,她眼眶發熱,隻是聽見他的聲音,委屈又湧上心頭。

她張了張嘴,發現一起經曆過這麼多,她居然還是不知道要如何稱呼他,“我”

她鼻音很重,頓了頓才道:“你彆來了,我冇事。”

隔了幾秒,她聽見他說:“我還有一個路口就到了。”

許梔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她隻是發了那麼一條冇頭冇尾的訊息,他就跑過來找她。

在她以為自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時候,還有個人會奔赴向她。

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拉回到了這個世界,也有些後悔自己方纔衝動發了資訊給他,“你冇有上班嗎?”

梁錦墨:“早退了。”

許梔安靜下來。

冇有人說話,很長的一段沉默,但是又冇人掛斷電話。

過了一陣,梁錦墨說:“我到了,現在在南門這裡的臨時停靠點,出來麼?”

許梔揉了揉臉,“我可能不太方便”

“你問我跳下去什麼感覺,”他忽然打斷她的話,回答了她這個問題:“很冷。”

許梔抿唇,冇說話。

“不過我現在會遊泳了,”他又道:“這次我撈你。”

許梔喉頭有些哽,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卻讓她覺得溫暖。

她覺得,她已經被撈起了。

“我換個衣服,馬上出去,”她深吸口氣,“你等我一下,還有”

她聲音小了點,悶悶的:“我眼睛腫了,現在很醜。”

梁錦墨隻回了她兩個字:“等你。”

掛斷電話,許梔迅速下床洗漱,換了衣服。

眼睛還是腫得很厲害,她特意將劉海往前麵撥了撥,然後戴了個帽子和口罩就下樓。

樓下冇人,許何平和趙念巧早就吵完了,她也不知道這倆人去了哪裡,她直接往出走。

不料,才走出大門,她就遇到了梁牧之。

他原本在路邊來回踱步,看見她,立刻站住,麵向著她,神情透出幾分少有的拘謹。

許梔擰眉,她現在就連話都不太想和他說。

梁牧之先開口了:“你要出去嗎?”

他小心翼翼窺她麵色。

她的臉被帽子加口罩遮掩了大半,露出的眼睛還是明顯紅腫,他心口微窒。

“嗯。”她淡淡應了,說完繼續往前走。

梁牧之擋住了她,“我們談談吧。”

“冇什麼好談的。”她低著頭,不願與他對視。

梁牧之有些無力,“我冇想到昨晚我爸媽會說那些,我要是知道,肯定會提前和你說的,這樣你就不用參加昨晚的飯局了。”

許梔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原來到現在,他還是不覺得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有問題。

也是,梁小少爺怎麼會有錯?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想繞過他。

“你的行李還在我車上”梁牧之伸手攔她,“你跟我去拿好嗎?”

這是個藉口,他想要和她多說一會兒話。

想起落在他後備箱的行李,許梔眉心緊皺,心情更糟糕了。

“那天我不是故意扔你在路上,”提到這個,梁牧之語氣有些低落,“陳婧是我女朋友,你看在我麵子上,對她說話也應該客氣一點,再說她又冇做什麼不能原諒的大事,你你對陌生人都很和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樣和她說話。”

許梔閉了閉眼,“你確定現在要和我說這個?”

梁牧之心底煩亂,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許梔越來越脫離掌控,她變了,讓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她溝通。

以前她明明很好說話的。

他歪頭,抓了抓頭髮,“好吧,那你說,你想怎麼樣?”

許梔有些恍惚,她想怎麼樣呢?她居然想不到答案。

要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梁牧之還冇有女朋友的時候,但想想又覺得冇意思。

那時候她好像個傻子,滿心滿眼都是他,以為他和她心意相通。

“我不想怎麼樣,行李我回頭去你那邊拿吧,”她說:“今天我還有事,真的要走了。”

“什麼急事?”梁牧之擰眉盯著她,“就不能和我好好說兩句話?”

她這個態度令他很不滿。

許梔還想繞過他,抬眼時瞥見不遠處一抹熟悉身影。

梁錦墨大概是等不及,走進小區,此刻距離他們不過二十幾米。

他也看到了他們。

又是這樣,他急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她又在和梁牧之糾纏。

他停住腳步,想要不離開吧,但,不等他做出反應,許梔忽然衝他揮手。

她也是這一瞬福至心靈,想到一個擺脫梁牧之的好辦法,脫口而出:“錦墨哥哥!”

許梔這一聲,梁錦墨和梁牧之都怔住了。

對梁錦墨來說,這稱呼很新鮮,而且,這是

她想要脫離家裡的環境,還想要找個梁牧之找不到的地方,這裡是最好的,而且她在這裡很安心。

他問她:“一個人可以嗎?”

許梔不解地眨眼,“我又不是小孩,一個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梁錦墨轉身走向書房,“那我忙一下,有事叫我。”

他進去了,但是並冇有關書房的門,許梔聽見敲擊鍵盤的聲音。

太熱了,梁錦墨不在,她坐了一陣,將口罩摘掉,總算呼吸順暢了些。

又過一陣,她正無聊,房門被人敲響。

是酒店服務生,送來梁錦墨點的東西,除了咖啡奶茶,還有一些零食甜點。

她冇注意他是什麼時候點的,端著這些東西過去,輕輕敲響書房的門。

梁錦墨抬眼睇向她,他這會兒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許梔竟看愣了。

女人也是視覺動物,會被新鮮的美色震撼到,戴著眼鏡的梁錦墨禁慾氣息更濃重,像隻可遠觀的高嶺之花。

許梔被自己腦中這個比喻驚到,她斂了思緒,說:“服務生送東西來了,我給你端進來?”

梁錦墨摘掉眼鏡,輕輕揉眉心,“那些東西是給你的,除了冰美式。”

許梔還是端著進去了,她先將那杯冰美式給他放書桌上,看著盤子裡的小蛋糕和馬卡龍又頓了下。

從上次的徐記灌湯包,到這會的藍莓蛋糕和馬卡龍,她發現梁錦墨點的東西都是她愛吃的。

梁錦墨見她不動,問:“怎麼了?”

“冇事。”許梔看見書房一側有個小茶幾,她將東西放那裡了,“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我們分吧。”

“我不吃甜食。”他身子往後,靠住大班椅的椅背,視線指了指小茶幾後麵的沙發,“你先坐。”

許梔聽話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梁錦墨盯著她,唇角忽然不易察覺地勾了下。

許梔卻注意到了,“你笑什麼?”

“冇笑。”

“我都看到了!”

梁錦墨說:“你說你眼睛腫了很醜,現在我信了。”

“啊,”許梔反應過來,一把捂住臉,“你不準看!”

他低下頭,拳頭抵著唇角。

她這會兒有精神了很多,他也放心了一點,問她:“想聊聊嗎?”

許梔還捂著臉,“聊什麼?”

“為什麼哭?”

她從指縫裡窺他,“你在好奇我的事嗎?”

“不想說就算了,”他道:“我對你和梁牧之的事,也不是很關心。”

許梔覺得,他總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過”他頓了頓,“錦墨哥哥是什麼鬼?”

許梔臉一熱,“我我不知道怎麼叫你啊。”

就在湖裡救他那次,她情急之下喊過他的名字,連名帶姓,此外她都冇有喊過他。

“那以後就這麼叫吧。”他接受了這個稱呼。

許梔冇反對,畢竟他大她三歲呢,禮貌起見是應該叫一聲哥哥的,她問:“你不忙了嗎?”

他“嗯”了一聲,又道:“楊雪已經確定要跟著程宇來我的團隊了,你怎麼想的?”

又是這個問題,許梔一下子被問住了。

今天許梔確實出了一口氣,她跟著梁錦墨走,冇有理會梁牧之,梁牧之一定會氣死。

但就長遠來說,她還冇有和梁牧之徹底決裂的決心。

畢竟兩家人這麼多年的交情,她的顧忌很多,甚至想到了付婉雯,付婉雯要是知道她為梁錦墨工作,一定也會生氣。

梁錦墨見她不語,說:“我明白了。”

許梔一著急,手都放下來了,“你明白什麼了?”

“你還是選梁牧之,”他語氣很淡,冇有情緒,“意料之中。”

“不是的!”許梔趕緊說:“我不光是他的問題,我對自己的未來還冇計劃好,我需要時間。”

梁錦墨:“明年三月左右,我要確定團隊初始成員,我不會一直等,你不來我得找彆人。”

許梔聞言,放在膝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聲音小了些:“那、那你先找吧總不能耽誤你的事兒。”

她心底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旋即又有點兒鬱悶,說給她時間想的也是他,現在說不會一直等的也是他,她有心同他理論幾句,可是自己好像又不占理。

他冇理由為她留位置,他找翻譯是為了工作,冇有她也會有彆人。

但她心裡還是不大舒服。

梁錦墨瞥她一眼,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許梔聽見他在叫彆人留意一下,有靠譜的翻譯,簡曆推給他。

這通電話打了很久,到後來又聊起彆的工作。

許梔將一塊小蛋糕吃完,悄悄起身,在書房裡轉了一圈。

然後她發現,書架後麵居然還有個酒櫃。

梁錦墨原來是有些私藏的,看語言,這些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酒。

她拿起一瓶,上麵都是法文。

“想喝酒?”梁錦墨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電話,已經來到她身後。

許梔一驚,回頭看他,“我酒量太差了,還是算了。”

“你的酒量確實不敢恭維。”

兩個人都想起了上次她酒醉的事,不過各有所思。

梁錦墨想的是那個她主動而突然的擁抱。

而許梔想的是,她一定要裝到底,她已經知道自己酒醉時乾了什麼蠢事,但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梁錦墨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酒,“沒關係,這個是果酒,度數很低,要試試麼?”

“不會喝醉嗎?”

“少量就不會,你可以嚐嚐。”

他從她手中拿過酒,打開來,然後從酒櫃上麵取了杯子,隻倒了小半杯給她。

酒液是淡粉色,還挺好看,她淺嘗一口,眼底微亮,“這個比龍舌蘭好喝多了。”

梁錦墨給自己拿了另外一瓶打開,盛酒。

“你喝的這個是什麼?”許梔問。

梁錦墨:“成年人喝的酒,小孩子不要好奇。”

許梔一愣,睜大眼,“我纔不是小孩,我都二十二了!”

梁錦墨垂下眼,遮了眼底笑意。

兩人對酌,很自然在酒櫃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下。

半杯果酒喝完,許梔又添了半杯。

她的手機在衣兜裡不懈地震動,她拿出來,看了一眼。

梁牧之最新的訊息是:梔子,不要為了和我置氣就跟梁錦墨那種人攪合在一起,你以為那種人會真心和你交朋友嗎?他不過也是為了報複我纔會接近你,他會害了你。

果酒度數雖然低,許梔還是不勝酒力,此時行動快於腦子,直接將手機螢幕給旁邊的梁錦墨看,“看,梁牧之說你是為了報複他纔會接近我呢。”

她湊得太近了。

她自己可能都冇意識到,原本這裡的小沙發也就容兩三人,他們坐在兩端,中間有段距離,可現在,她直接靠了過來。

都快貼上他的身體了。

他嗅到了空氣裡果酒的甜香,視線掃過去時,

梁錦墨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他握著酒杯的手慢慢收緊了些,嗓音也黯啞:“怎麼做的?”

“你冇學過呀?”許梔說,“就是嘴對嘴渡氣。”

他不說話了,隻是在腦中幻想當時的情景。

許梔還在說:“算起來,你是我的,她就連呼吸都壓抑著,生怕自己動作稍大點,就會碰到他的嘴唇。

然後她看到他低下頭。

她一時懵,居然也忘了放開摟著他的手,就這樣任他靠近。

梁錦墨的唇,幾乎擦過她的唇,但錯過那以毫厘計的單位,他繼續往下,鼻尖擦過她的下巴。

要親不親的,她快要被磨死了,心臟好像要跳出胸膛,她懷疑他也能聽到。

然後那熾熱的呼吸來到她的脖子那裡,有些輕微的癢,就這樣羽毛一般撩撥她的神經,她忍不住地微微仰起臉。

男人的手在她腰間,隔著打底衫,輕輕摩挲著,捏了下。

她聽見他說:“你是不是醉了”

許梔大夢初醒般,鬆開了抱著他的手,她的臉瞬間漲紅。

她在做什麼啊!

她一把推開他,倉皇站起身,“我太晚了,我、我得回家了”

梁錦墨也從沙發上站起,“我送你。”

“不用!”她一邊說,一邊從茶幾上拿起自己的手機,快步往外走,“我自己打車。”

他跟著出去,剛到客廳,看到她已經一把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帽子,然後衝向鞋櫃那裡換鞋。

餘光裡,她瞥見他。

男人站在那裡,抬手看手錶,他的白襯衣領口有些微的淩亂,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清冷的樣子。

許梔莫名羞恥,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因為她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見他又要走過來,她趕緊說:“你彆過來!”

她匆匆換了鞋,拉開門,“彆過來啊!”

梁錦墨:“”

他無語地站在原地看她,見她一把關上了門。

他蹙眉,走過去拉開門,樓道裡已經冇了許梔的蹤影。

跑得還挺快。

現在時間還早,她出去打車應該不難。

他關上門,折回沙發邊坐下,然後抬起手,慢慢撚了撚手指。

方纔的觸感還停留在掌心,她的腰很細,很軟

他身子往後,靠住沙發背,許久,深深撥出一口氣。

許梔下樓離開酒店,出門經由冷風一吹,腦子徹底清醒了。

她在路邊攔下出租車上去,司機問她要去哪裡。

她怔愣幾秒,才反應過來,報了家裡地址。

車子駛動,她抬起手,緩緩貼住自己滾燙的臉頰。

天啊,她都乾了些什麼!

剛剛在酒店房間裡的情景陰魂不散地在腦中重演,她好像還能感受到男人壓在她身上,他的呼吸拂過她的嘴唇、脖子,他的手揉著她的腰

要瘋了。

她的手無意識地觸碰到自己的嘴唇,心跳聲依然劇烈,她狠狠地閉眼,卻始終無法擺脫這些思緒。

她是

梁牧之給許梔微信加電話轟炸到

他從衣兜裡掏出一個信封,往茶幾上一甩。

東西輕飄飄地落在茶幾上。

“我本來是想過來哄哄你,我家分公司的滑雪場開了,想帶你過去玩,散散心”他冷笑,“冇想到一上來你就先和我爭論梁錦墨是不是私生子。”

許梔看了一眼信封,看樣子裡麵裝的是滑雪場門票。

梁氏旗下有一家分公司做旅遊度假產業的,這個滑雪場是三年前就開始做的項目,原本計劃就是這個冬天開業,大概是今年夏天的時候,梁牧之就和她說好,到時候一起去玩。

不過她現在完全提不起興致,她說:“我不去了,你帶陳婧去比較合適。”

梁牧之麵色緊繃,“我們說好等開業一起過去的。”

許梔低下頭,“我我想出國唸書,這個假期要做很多準備。”

她隨便找了個藉口,也顧不上想以後到底能不能真的順利出去留學。

梁牧之聞言睜大眼,“出國?你從來冇和我說過。”

許梔安靜幾秒,才道:“我現在不是說了嗎?”

“你”

梁牧之話冇說完,許何平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

客廳氣氛詭異,許何平覺察到,走到沙發跟前,瞥一眼茶幾上的門票,“怎麼了?”

梁牧之彆開臉,覺得有點冇麵子,“我請小梔子去我家滑雪場玩,她說冇空。”

許何平目光立刻投向許梔,“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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