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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澄 21 ?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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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一早醒來時眼見溫澄頂著黑眼圈,杭湛大驚,坐起身後腦子清楚了些,旋即開始心疼地問:“是不是在船上睡不慣?”

“唉,不瞞你說我剛上船那會兒老吐呢,什麼都吃不下,到京畿後換成陸路馬車,這雙腳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感覺周遭萬物都飄著,好一陣才緩過來。”

杭湛說著,倒了杯水遞過去,“船上有大夫,我去問問有冇有能讓你好眠的湯藥?睡不好的話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很難受的。”

他醒來後一疊聲說了許多,溫澄都插不進話。喝了點水,溫澄才道:“不用大動乾戈,你彆忙活了,趕緊洗漱吧。”

她也不知怎麼的,晚上熄了油燈後周圍靜悄悄的,耳畔是杭湛的呼吸聲,分明是再熟悉也冇有了,竟讓她覺得不自在、不習慣。

“小澄,我洗漱好了!”杭湛終於把落拓的一麵收拾乾淨,隻是眼睛還紅紅的,蹲在床邊仰頭看她時像極了淋了雨的小狗,可憐又可愛,“我去把早飯端來,我們在屋裡吃,好不好?”

“不好吧?”溫澄趕緊起身,雖然夜裡睡不著的時候已經輕手輕腳洗過臉了,但還是再稍微梳洗一下,“大家都在一起吃,我們不要搞得太特殊,這樣不好。”

“我是怕你不習慣,船上都是男子嘛。”

杭湛黏人得緊,溫澄走到哪,他的眼神就跟到哪兒,像是看不夠,又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寶物不撒手。

溫澄拿淡鹽水漱了口,對他說:“雖然都是男子,但他們是大伯的手下,是信得過的人,況且往後還要一路去崖州,朝夕相處總會習慣的。”

“委屈你了,小澄。”

“這有什麼,彆和我客氣。”

杭湛聞言搖了搖頭,從身後攬住溫澄,“我不隻是在說吃早飯的事。嫁給我四年,其實在家也受了不少委屈,是不是?”

“還…還好。”

一邊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一邊是摯愛的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邊都割捨不下,杭湛在心中連連輕歎——既然爹爹做錯了事,那麼他子代父過,會好好補償小澄!

吃過飯,杭湛特意帶溫澄去夥房參觀。

一路上穿過船艙,日光斜照在他臉上,給睫毛和頭髮絲都渡上溫暖的金邊,溫澄不由莞爾一笑。

“怎麼啦,我是說真的,蒸菜很簡單的我真的會!”杭湛不明所以,還以為溫澄在笑他說大話,走著走著把袖子捋起來,“隻要告訴我放哪些調料,我肯定能把味道做得差不離!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夥房的掌勺師傅。”

“對了,這位師傅可厲害,一個人負責船上所有人的吃食!”

從前二十年杭湛甚少外出,對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得了什麼,知曉了什麼,發現了什麼,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溫澄。

兩人來到夥房,吃剩的碗筷剛收拾過來,肉眼可見的食物殘渣留存在上麵,杭湛看了一眼,卻冇了公子氣,反而二話不說主動洗碗。“小澄,你坐著就行,洗碗我也很拿手,眨眼就好了。”

“沒關係,你用絲瓜絡洗,我把它們從清水裡撈出、瀝乾,這樣豈不是更快?”

“也行,也行。”

庖廚見狀,也不推辭,笑眯眯地退出去。

午後,杭湛變戲法似的拿出一件法寶——千裡鏡。

這玩意兒昂貴難得,是從杭遊阿兄那邊借來的,杭湛賣弄著他現學來的用法,“你從這頭看,對對對,看遠方,啊呀現在航行在運河上,周圍冇有什麼人家,不然你能清清楚楚看見屋頂的瓦片呢。”

溫澄新奇地連眼睛都冇有捨得眨,驚道:“我看到海鳥了!”

“哪兒呢,我看。”

兩人擠在一起,頭挨著頭,足抵著足,一會兒說海鳥飛走,一會兒又說對方看錯了,不是海鳥,而是其它船隻拋出的雜物。

談笑間恍惚回到了新婚時,年齡相仿年紀又輕,對世間萬物都有蓬勃的好奇心,是夫妻也是玩伴,逛廟會、放河燈、挑盆景……日日都有不重樣的玩樂。

忽然,啵的一聲,杭湛親了溫澄一下。

“你……”溫澄毫無防備,摸了摸被親的臉頰,唰的漲紅臉,訥訥道:“你怎麼不說一聲,這,這還是在外麵呢。”

“我親我媳婦還用說?”杭湛宛如得意的小犬,揚起腦袋哼了聲。

溫澄被逗笑,朝他做了個鬼臉。

杭湛立馬反應過來:“好啊你說我是小狗!那你是什麼,狗媳婦?不對不對,你滑不溜秋抓都抓不到,我看像是蚯蚓!”

兩人打鬨著,竟雙雙滾到地上。

溫澄把千裡鏡抱在懷裡,慶幸地拍拍心口,“還好冇摔壞。”

“冇事。”

“怎麼冇事,這是杭遊兄長的寶物。”溫澄強調著,忽然發現杭湛手臂撐在她身側,定定看著她。這是要……

杭湛拿開那支礙事的千裡鏡,輕聲說:“小澄,我想親你。”



與此同時的長安城,黑雲翻墨,風雨欲來。

“稟督主,冇有夫人的訊息。”

“稟督主,長洲杭宅外冇有見過夫人蹤跡,杭湛亦不見身影。”

晏方亭沉著臉坐在主位,手邊是涼透了卻未曾動過一口的濃茶,他一夜未眠。

“審過蔣尤儉了?”

事發當晚,杭湛的老師蔣尤儉及其妻兒皆被押進詔獄,江肅親審。

“回督主,蔣尤儉夫婦並不知情。屬下觀其言行,不似作偽。”

江肅的問詢、推究能力,晏方亭信得過,聞言隻略一頷首。隨後江肅又報,靈感寺內與夫人接觸過的僧人、幫工、香客無論男女老少都一一審過,冇什麼有價值的訊息。

“不是他們。”晏方亭回想起溫澄被劫的那一日,她神態如常,若早有什麼預謀,怕是藏不住事的,“擴大搜尋範圍,陸路、水路,客棧、驛站。”

頓了頓,他道:“關鍵點在杭湛身上,江肅,從杭湛入手,徹查到底。”

“屬下遵命!”江肅明白,這是要把杭家十八代祖宗翻個遍,畢竟與夫人有過深入交際的人少之又少。

待江肅領命而去,晏方亭執起茶盞,將那苦澀濃茶一飲而儘,爾後朝身側侍立、內心無比煎熬的江燁看去。

“屬下有罪,冇能看護好夫人,讓督主失望了。”

江燁胳膊被響火雷炸傷,至今傷口裡還存留些許碎片冇能取出來;阿笤情況更糟,因個子小,所騎馬匹也矮,那枚威力巨大的響火雷竟然差點炸斷阿笤的腿,幸而得城中名醫救治,保住雙腿。

隻是,讓晏方亭冇想到的是,阿笤躺在病榻上還惦念著溫澄,求他不要生氣,“溫姐姐定是被惡人劫走,並非自願離開”。

“準你戴罪立功。”晏方亭臉上不辨喜怒。

江燁眼前一亮,拱手行禮:“屬下這條命就是督主的,自然會為督主赴湯蹈火,但憑督主吩咐!”

說著,江燁一愣,督主竟拿出一道罕見手令。

“你跑一趟,去長公主府上。告知殿下,計劃提前。”晏方亭眸色深沉。

事到如今他已經很少動怒,即便是少時被押送入京,困在狹室,也不曾有過多麼深刻的惱意,隻是把所有人的麵目記在心裡,在四年前太子初登大寶時,送他們見了閻王。

唯有溫澄。

一次又一次牽動他的情緒。

“最好不是自己走的。”晏方亭撫著腰上那縷墨藍絲絛,手指不斷收緊,直到指節泛白,絲絛的紋理被扭曲成怪異模樣。

一個時辰後,皇帝燕寢宮門洞開。

噹啷一聲,旋即聽見雙膝跪地的動靜。小內侍是皇帝跟前貼身伺候的,近日皇帝病了,小內侍更是寸步不離,但他茫然不解,眼前的場麵是怎麼回事,為何晏都督殺氣騰騰,手上還提著劍?

“晏,晏都督,奴見過晏都督……”小內侍來不及收拾腳邊殘局,撲通跪在瓷碗碎渣裡,雙肩顫抖不已。

“滾。”

緝事廠番子竟都是帶刀進宮!

小內侍心中大震,強忍尖叫的衝動,又想著要趕緊找辦法去叫禁軍。

上天彷彿聽見他的心聲,不多時,整裝待發的禁軍侍衛朝此地迅速包圍。他們攜著風雨而來,堅硬如鐵的步音踏得樂清殿的重簷廡殿頂都在震顫。

“李將軍!李將軍!”小內侍拿眼覷著晏方亭,不敢有一絲動彈,隻能壓低聲音喚禁軍頭領。

然而小內侍很快笑不出來——李將軍居然徑直向晏方亭而去,不是捉拿,而是單膝點地見禮!

“李將軍你在做什麼?晏都督…緝事廠番子帶刀入宮你冇看到嗎?誰人不知大週上下隻有三人能入朝不趨、劍履上——”

“殿”字還未出口,小內侍便瞪圓雙眼,無比震驚地盯著麵前這位最值得信賴的李將軍,砰一聲倒地。

喉間飆出的鮮血混合雨水,很快染紅地磚,驚心刺目。

晏方亭未做停留,隻冷冷擲下一句:“聖上病篤,閉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

樂清宮內外的一眾宮人親眼目睹這一切,慌亂四竄。不用禁軍動手,緝事廠番子早已將人一一控製。

頓時,樂清宮內靜得落針可聞。

寓意著天地之交、萬物生長的三交六椀菱花門,被晏方亭一腳踹開。他單手執劍,腳踏皇權的尊貴與神聖,眼中如凝霜雪,冷聲道:“陛下,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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