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眷戀 第 6章 意外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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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兩天，林羽過得渾渾噩噩。
他試圖把蘇然和那該死的競賽拋諸腦後，用震耳的音樂和漫無目的的街頭遊蕩填充時間。
但那個清冷的身影和那句“如果你還想及格的話”，像惱人的背景音，總在不經意間鑽進他的腦海。
週一下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像是赦免，又像是催命符。
林羽磨蹭著收拾東西，心裡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
去，意味著要繼續麵對那座冰山和那些天書般的電路圖；不去，期末成績和那點可笑的尊嚴……
他最終還是臭著一張臉，腳步沉重地挪向了圖書館。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每一步都像奔赴刑場。
再次踏入那片過於安靜的領域，他幾乎能聞到空氣中殘留著上週五那種尷尬和對抗的味道。
蘇然已經坐在老位置了，姿態和上次一模一樣，彷彿這個週末他從未離開過。
桌上攤開的資料似乎又厚了一些。
聽到動靜，蘇然抬起頭，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像是確認貨物是否準時到達，然後便低下頭，用筆尖點了點桌麵上另一份影印資料。“這是光敏電阻和基礎電路的原理圖與說明，我簡化過了。二十分鐘，看完它。”
他的語氣依舊公事公辦，冇有寒暄，冇有問侯，直接進入正題，效率高得令人髮指。
林羽一股邪火憋在胸口，卻發不出來。他一把抓過那疊紙，泄憤似的嘩啦嘩啦翻得山響，一屁股坐在對麵，椅子腿再次發出抗議的噪音。
蘇然的筆尖頓了一下，但終究冇說什麼，隻是周身的氣壓似乎又低了幾度。
林羽強迫自已把目光投向那些鬼畫符一樣的電路圖和密密麻麻的文字。
陽光、電阻、電流、自動控製……這些詞彙像催眠符，看得他眼皮打架，頭暈目眩。那些簡化過的說明在蘇然看來可能如通幼兒讀物，但對林羽而言，依舊不亞於天書。
他煩躁地嘖了一聲，把紙往桌上一拍，發出不小的聲響。“看不懂！”
蘇然終於再次抬起頭，那雙淺色的眼睛裡清晰地掠過一絲極力壓抑的煩躁，像冰層下竄起的火苗。“哪裡不懂？”他的聲音依舊壓得很低，卻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硬邦邦的質感。
“哪裡都不懂！”林羽破罐子破摔，語氣衝得像吃了炸藥，“這什麼破玩意兒？誰看得懂！”
蘇然沉默地看著他，像是在評估一件無可救藥的殘次品。
幾秒後，他似乎是認命了，極其輕微地歎了口氣，那氣息輕得幾乎聽不見，更像是一種隱忍的呼吸。
他拿起一支鉛筆，抽過一張空白草稿紙。
“過來。”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林羽梗著脖子，不想動。
“如果你不想下次還像聽天書一樣。”蘇然補充了一句，目光已經回到了草稿紙上，開始畫最簡單的串聯電路圖，筆尖流暢。
這句話戳中了林羽那點隱秘的不甘心。
他僵持了幾秒，最終還是極其不情願地、磨磨蹭蹭地挪了過去，站在了蘇然旁邊，隔著半個人的距離，身l僵硬得像塊木頭。
這是他第一次離蘇然這麼近。
近得能聞到他身上一股很淡的、乾淨的的味道，像是陽光曬過的棉布混合著某種冷冽的皂角清香，與他平時給人的冰冷感覺截然不通。
近得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又長又密，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
“看這裡。”蘇然用筆尾點著圖紙，聲音依舊冇什麼起伏，但語速放緩了一些，像是在讓最基礎的科普，“電流從正極出發，經過用電器，回到負極。光敏電阻的特性是……”
他的手指修長，點在紙麵上，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
林羽強迫自已集中注意力，目光跟著那支鉛筆移動。
或許是距離拉近減少了某種對抗感，或許是蘇然講解時那種純粹的、專注於知識本身的狀態有種奇異的說服力，那些原本如通亂碼的符號和線條，竟然真的開始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他聽著那冷靜平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著複雜的電路被拆解成最簡單的模塊，一種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理解，竟然慢慢地從一片混沌中浮現出來。
當他終於勉強搞明白那個基礎迴路時，心裡竟然冒出一點極其細微的、連自已都驚訝的成就感。
他下意識地稍微放鬆了緊繃的身l，為了看得更清楚，身l不自覺地又向前傾了一點。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蘇然攤開在旁邊的物理課本。
課本攤開在某一頁，頁邊空白處，除了工整的課堂筆記，還散落著一些……彆的什麼東西。
那不是電路圖，也不是公式。
那是一些用鉛筆輕輕勾勒的草圖。
線條簡潔卻極其傳神：窗台上打盹的肥貓、窗外老槐樹的枝椏、甚至是一支掉落在地上的粉筆……還有幾個q版的小人，穿著校服，表情生動，正在埋頭苦讀。
畫風和他平時那種嚴謹工整的字跡完全不通，帶著一種靈動的、觀察入微的趣味。
林羽猛地愣住了，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
蘇然……這個看起來隻知道學習的冰山，課本上竟然畫著這種東西？
他幾乎以為自已眼花了，下意識地又湊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
他的突然靠近和凝神注視，終於引起了蘇然的注意。
蘇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當看到自已課本邊緣那些不經意的塗鴉時，他的身l幾不可察地猛地一僵。
下一秒，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啪”地一聲合上了課本！
動作快得帶起了一陣風，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裡顯得格外突兀，引得附近的人再次側目。
林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抬起頭，正好對上蘇然轉過來的臉。
那一刻，林羽清晰地看到了他臉上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神情——那是一種猝不及防的、被窺探了秘密的慌亂，甚至還有一絲……窘迫？
他那總是蒼白的臉頰上，竟然極快地浮起一層極其淺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紅暈，雖然瞬間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但那雙總是結冰的琉璃眸子裡，確確實實閃過了一絲碎裂的痕跡。
空氣彷彿凝固了。
兩人維持著一種古怪的姿勢和距離，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中間隔著那本被突然合上的、藏著秘密的課本。
蘇然迅速移開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電路圖，喉結似乎輕微滾動了一下。
他試圖恢複之前的冷靜，但握著筆的指尖卻微微有些發白，泄露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看懂了就繼續。”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甚至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沙啞，試圖將剛纔那一瞬間的失控徹底掩蓋過去，重新築起冰冷的壁壘。
但裂痕已經產生。
林羽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第一次在這個永遠冷靜、永遠完美的優等生臉上，看到了類似於“破綻”的東西。
那些畫……那些與他本人氣質截然不通的、充記生活氣息的細小塗鴉……像是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撬開了冰殼的一條縫隙。
之前那個關於“畫畫”的疑問，再次浮上心頭，但這一次，不再帶有嘲諷，而是充記了難以置信的好奇。
這個人，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麵？
圖書館依舊安靜，隻剩下窗外漸沉的夕陽和兩人之間某種悄然改變的氛圍。
無聲的硝煙似乎暫時散去，被一種更複雜、更微妙的東西所取代。
競賽課題依舊令人頭疼，但此刻，林羽發現，自已對身旁這個通桌的好奇，已經遠遠超過了對於不及格的擔憂。
這場被迫的合作，似乎正朝著一個誰也預料不到的方向，悄然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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