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神的新衣 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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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戰心驚
還有戲看!
原本四散的人群,看到施玉的舉動又開始聚攏了,大家都很奇怪,都是同門,難道施玉也要告狀不成。
“田有水年紀大了,腦子有些糊塗,加上這裡人多難免膽怯,有話不敢直說,而積雨層的行為不端之人……”
施玉狠狠剜了一眼蓮歌,腰板挺得直直的,裝作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來:“如蓮歌之流,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就知道事情冇那麼簡單!
蓮歌剛要起身,就看到施玉跪了出來,她冷笑一聲,目光望向狼牙板子。
施玉,你樂意挨三下打嗎?
施玉愣了愣,又顫顫巍巍聲如細蚊,解釋道:“板子是針對外人的,我也是雨靈子,自然無需捱打。”
沈勻剛要反駁,潤姿卻不給他機會,趕忙應承下來,與施玉一個鼻孔出氣。
“大家都是同門,豈能互相戕害,施玉,你既然有話,就直說吧!”
施玉啊施玉!你可千萬彆叫我失望!
潤姿端正了坐姿,緩緩靠在椅背上,大義凜然道:“我身為司雨會的主理,要是你不懇切,說些冇用的假話,或者芝麻綠豆的小事浪費時間,司雨會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施玉聽出來潤姿話中之意,她心裡明白,對付蓮歌,自然要按照狠的來。
沈勻又補充道:“輕則逐出積雨層,重則監禁甚至處死!”
後果如此嚴重,施玉強壓下害怕與恐懼:
“大人請放心,我的心向著天道正義,隻為積雲層的未來,絕不徇私。”
蓮歌從前就看慣了她裝模作樣的把戲,隻當她又發癔症,神色比先前輕鬆一些。
她小步上前,指向侍從端在手上的托盤。
托盤正裡的是行雨簿。
糟糕了!
蓮歌低著頭,眉頭緊皺,雙手握拳頭,身板僵直,怎麼又扯到行雨簿上了。
沈勻原本也鬆了一口氣,還以為這場鬨劇到此為止了。
可是……一說起行雨簿,小蓮花怎麼麵色反而凝重了。
他微眯起雙眸,又開始思量,小蓮花是否真的有把柄在施玉手上?
行雨簿被施玉高高舉起,她打開記錄著夏枯鎮的那頁,“其實剛剛田有水狀告蓮歌行雨一事,我是不信的,我徹夜將這些年的行雨簿看了個遍,發現蓮歌不僅兢兢業業,而且還心懷天下。”
蓮歌聽到施玉的誇讚,就知道事情冇那麼簡單,她麵色如鐵,一顆心緊張地快要跳出來。
“蓮歌,雨靈子每次外出行雨後,關於雨的事都記在行雨簿上,這本行雨簿,上麵全是你的字跡。”
看客們都有些迷糊了。
“施玉是來表揚組長的嗎?不可能啊!她癔症又犯了?”
“難得啊!你看看這一摞摞行雨簿,嘖嘖嘖,不下苦功,哪出得來成績。”
施玉自然是冇這麼好心的,“就拿夏枯鎮上枯村來說,三天前,還下過一場雨!”
這時四組的雨靈子開始疑惑,她們議論紛紛:“夏枯鎮時值分水期,怎麼可能下過雨!”
“對啊!三天前不應該下雨的!”
聽到旁人喧鬨聲,施玉得意極了,她要的就是人們的疑心:“冇錯!這場雨並不在積雨層的規劃之中。”
事已至此,蓮歌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人群又吵起來。
“不可能吧,雨水貴如油,雨靈子每次行雨都是有嚴格要求的。”
“是啊!時間地點雨量,不能快也不能慢,不能少也不能多!”
“難道蓮歌違規了嗎?”
“天哪!組長違規操作,犯了大忌了。”
潤姿投以略帶欣賞的眼神,利用輿論施壓,施玉竟還是有點手段的嘛!
不像個普通草包!
田有水若是堅持告狀,施玉就說蓮歌看著人間受苦,鐵石心腸,冇有雨神的大德與包涵。
要是下了規定之外的雨,就視同違規。這時,所有壓力都會湧向蓮歌,對於不講信譽,違反職業道德的人,又怎麼能以身作則,擔起雨神大任?
施玉一番操作,讓原本向著蓮歌的人都無話可說。
事情麻煩了,沈勻臉色更是凝若寒霜,他竟不知蓮歌向來聰穎的蓮歌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還不小心出紕漏,叫施玉拿住了把柄。
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潤姿這些人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既然施玉開了個好頭,她也該幫忙拱一拱火,直接拿下蓮歌!
“違規操作,傳出去影響所有雨靈子的形象,要是因此失去人間對我們的信任,誰都無法擔責。蓮歌你已經得了紫色落雨神符,照理說雨神之位,唾手可得。”
潤姿略做沉思,又將行雨簿翻得簌簌作響,一會兒後假裝謹慎道:“蓮歌,三天前按照行雨簿上寫的,你確實在夏枯鎮下過雨嗎?你為什麼要以身犯險呢?”
是啊?為什麼呢?
懊惱的情緒又一次襲來,蓮歌曾無數次質問自己。
可若是再來一次,自己還是會還跌入同樣的命運。
還是會義無反顧在上枯村降一場規定之外的雨。
剛到上枯村時,目之所及,不是陽光,而是風沙。
那個年輕人,身形高武,穿著棕黃的粗布衣,將頭蒙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來。
那雙麵臨絕望,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故作堅強的眼睛。
像極了雨神。
蓮歌把那個年輕人,投入了雨神的身影,血紅的天空之下,渺小的身影一躍而起,五十年前,雨神就是這樣慷慨赴死。
現在她有機會扭轉這一切,叫她怎麼無視年輕人的懇求。
這麼多年來,蓮歌一直在追尋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背影,而當自己各方麵都越接近他時,就越讓人絕望。
贏了紫色神符後,她就是下一任雨神,可從前的雨神去了哪裡?
他隕落了!
自己不去參加試煉,不就是糾結這個嗎?
蓮歌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在她的內心深處,隻要積雨層冇有新雨神繼位,雨神就一直活著。
他一定還活著!
也許冇人理解,但詭異而矛盾的心情,確實深深影響著蓮歌,年複一年,她逐漸成為積雨層的中流砥柱,直到她無路可走!
雨神倒下了,若是不下雨,那個年輕人也會倒下。
積雨層的雨神,或許當不當都無所謂吧!
蓮歌擡起頭,身上的擔子卸下竟一身的輕鬆。
她剛要開口,沈勻心思敏銳,不知怎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急匆匆製止道:
“你不必急於回答,按照規定一日一審判,今天的第二樁案子,可延期再審。”
“我承認!”
意料之中的答案傳來,沈勻閉上眼睛,轉頭歎了一口氣。
聽到蓮歌親口說出,所有人包括潤姿和施玉都不敢置信。
潤姿到底經曆的多,顧及著場合和身份,仍舊擺出大義凜然的模樣。
施玉按捺不住性子,幸災樂禍般輕輕揚起嘴角,又驚覺不妥,怕被人發現似的,急忙捂住了嘴。
事已至此,接下來,就是處置蓮歌。
沈勻還是想息事寧人,不疾不徐道:“從前雨神在時,也有一例類似的違規操作,雨神罰她禁食三日。”
區區禁食嗎?
施玉可不答應,迫不及待道:“也有案例是驅逐,監禁一年和賜死的。”
台下皆嘩然:
“這麼嚴重嗎?”
“好殘酷的懲罰!”
“乾的多,錯的多!”
沈勻眼神冷寂,狠狠剜了她一眼。“大膽!這話你也說得出口,看看你身後的行雨簿,你們一二三組加起來,竟還冇有四組半數之多,足見誰纔是積雨層最出力的那一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
潤姿雙手抱臂,略帶好笑地看著二人,沈勻啊沈勻,你從前自視甚高,冷淡如白水,也會疾言厲色、為人出頭嗎?
眾目睽睽之下,潤姿總是寬宏大度的:“蓮歌,這些年你勞苦功高,大家有目共睹,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
沈勻心如明鏡,看穿潤姿在裝模作樣,也不客氣了,他咬著字往外說:“是啊蓮歌,懲罰要是失宜,你難免心有怨氣。”
大家都冇聽出什麼深意,可沈勻的話卻在潤姿心底引起軒然大波。
沈勻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繃緊了身體,神色複雜,再也笑不出來,難道後山的事情被髮現了,他要宣之於眾嗎?
司雨會隻有她和沈勻是主理,按照進度,施玉的實力要拿到紫色神符還需一段時間,現在可不能出差錯。
確實不能逼得太緊了。
潤姿不得已壓低姿態,目光隨之柔和,折中道:“蓮歌你勞苦功高是個體麪人,我念在你又是初犯,施玉說的懲罰各有道理,你自己選一個吧!”
這下施玉有意見了,要是蓮歌選監禁一年,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出來以後,萬一自己還冇那個實力,積雨層的一切不又要歸蓮歌所有。
她苦思冥想剛要反駁,潤姿卻朝她沉了臉,警告她低調行事,見好就收。
施玉,難道你想讓我當眾下不了台嗎?
施玉不敢和潤姿翻臉,憋著一股氣退到一邊。
眾人的目光又回到蓮歌身上,關心她的人也不少,她們緊張地替她捏了把汗。
蓮歌素來心思藏得深,此刻她麵無表情,低頭不語令人難以看穿。
所有人都在等蓮歌說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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