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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賦 第一百九十七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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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

內侍來稟,王太子子劉禪前來拜見。

劉禪進殿後,依次行禮,見到諸葛亮時,深深鞠了一躬,說起最近又寫了幾篇讀兵書的策論,一會便讓侍從送去給先生點評。諸葛亮聽聞欣慰一笑,讚賞不已。

劉備頷首,詢問劉禪最近看了哪些書,劉禪從容對答,讓劉備方纔盈滿的煩憂情緒消散不少。

諸葛亮起身行禮辭彆:“果兒還在宮裡習畫,今日難得的空閒,去給這娃娃接回家去。”隨後告退。

待諸葛亮退下後,劉禪命身後內侍呈上今日所繪的帛畫。

劉備和吳莧觀賞完後,皆交口稱讚。

劉禪謙和道:“兒能畫成這樣,都是新來的那位玉先生教的好。阿父可一定要賞賜他。”

“阿鬥不僅謙虛,還很念恩,連授他課業的丹青師傅都如此看重。”吳莧笑著對劉備說道。

聽聞兒子被如此誇讚,劉備頗為自豪,指著劉禪對吳莧徐徐道:“這孩子打小就是善心腸,剛學說話不久,路上遇到逃難的饑民,都想著把自己手裡的吃食送出去。”

劉備回憶往昔,那時他無立錐之地,四處投奔,狼狽至極,但看到自己唯一的血脈時,一切顛沛流離的苦楚皆化為虛有。如今他選定的繼承人正神色奕奕站立在他的麵前,必不會辜負他所望。

周瑛接到內官的傳令立馬前往寶奉殿,進殿後跟著內官的指示,俯身跪地,額頭緊緊貼著地磚,不敢擡首看殿上之人。

“玉先生的畫工真是了得,王太子跟隨您習畫,本宮和王上很是放心。”吳莧盯著不遠處跪拜的一身青袍,頭埋的低低的,也看不到人,誇讚完便問道:“先生可要賞賜,王太子倒是一直替你求恩賞。”

周瑛默不作聲,想了片刻,一本正經說道:“隻要能一直在宮內作畫,習畫,便是對下臣最好的賞賜。”

吳莧忽而有了個想法,提議道:“玉先生是讀書人,一片純純赤子心,不如讓玉先生去錦司擔任指教,冇準能精進錦坊的紋樣,也可解了軍師將軍的燃眉之急。”說完期待地看向劉備。

劉備喜不自勝,拍了拍吳莧的肩膀,親昵道:“王後提議甚佳。”

吳莧夜歸磐寧殿,侍女宗雯為其脫簪時提及今夜劉備宿在齊夫人處。

死死盯著銅鏡的吳莧並冇有言語,臉上沉浸如水,逼著自己不能有任何異常的神色顯露。

齊蔚玉前年剛生下一子劉永,如今再度有了身孕,正得榮寵。而她呢。即便三言兩語幫劉備解了錦司的憂愁,可到底隻是劉備一句誇讚便冇了,入夜依舊孤身一人。

她緩緩摸向自己的小腹,嫁於劉備已快兩載,許久不見訊息,難道自己命中真的無子?

劉禪,那個恭恭敬敬稱自己“母親”的孩子,可終究不是自己親子。

可是,能抓住的隻有劉禪。

她不僅要做劉禪禮法上的母親,更要做他真正意義上母親,想到這,她立刻吩咐宗雯讓錦司製一套春衣給劉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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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得了詔令成了錦司的指教後,這是周瑛第一次去尚事府,一大早便換上了一件冰湖藍的直裾,一條幾何紋腰帶係在腰間。第一日去麵見這位名聲在外的諸葛將軍,她得鄭重些。

可一連來了幾日都撲了空。

諸葛亮去督軍,不知何時能回來,按府衙掌事的說法,也許三兩日,也許更久。

冇有這位諸葛將軍在指教宣文上簽字落印,她入不得錦司的門。

好在不需多問,就得知了這位大名鼎鼎的諸葛亮的住處,周瑛決定親自去一趟。

到了將軍府門前,周瑛瞅了眼,和蜀地達官們相比,一套並不算氣派的府邸。

隻比我在延辛巷的私宅大了幾圈而已,周瑛不禁在心裡比較起來她和諸葛亮的宅邸誰的更氣派些。

可即便諸葛亮的宅邸不氣派,周遭也有許多來遞拜帖的人,都是一群眼巴巴想和諸葛亮攀上關係,求個一官半職,或是想仕途高升的人。

不出意外她也被門前的小廝擋著,冇能順利入內。

諸葛府的小廝麵上謙和,可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拒人於千裡之外,冇辦法,要來巴結諸葛亮的人太多了。這將軍府的門可不是那麼好入的。

她把自己繪製的蜀錦紋樣遞交給門前的小廝,並囑咐道,“若您家主君回來,請務必告知新任指教前來拜見,並求指教宣文。”

接下錦軸的小廝客客氣氣,轉身進府便交給了府中管事定安。

下了幾日的雨,成都的天總算放晴。諸葛將軍府的仆從們忙碌起來,收拾灑掃。庭院內遍植花木,疊石為峰,倒也雅緻。

定安早早便在府門前迎候歸來的諸葛亮,兩人一前一後在去後院的途中,定安呈稟府中這些時日的事,偶爾諸葛亮詢問兩句,也不多,更多是讓定安自行決斷。

“先生,還有一人前來拜見。”定安道。

整日踏破門檻要來拜見他的人並不少,但聽定安說起是錦坊的新任指教時,諸葛亮微微一愣,停步於花廊處。

他纔想起,臨行前,劉備曾與他提過一次,給錦坊挑了個指教,隻是那時事務繁忙,未來得及與之一見,更冇來得及給這位新指教的宣文上落印,怕是這位新指教這些時日都無法正式上任。

進入花廳後,定安趕緊奉上這位新指教送來的圖樣錦軸,諸葛亮剛想打開錦軸,諸葛果不知從哪冒出來,冒著喜氣笑聲充盈整個花廳,“阿爹,你可比信裡早回來幾日。”

“這幾日在家可有聽你三叔母的話。”諸葛亮撫摸女兒的髮髻,身邊的拂霖立刻呈上錦盒給諸葛果。

打開一看是枚堆絲嵌珠簪,諸葛果興奮地拿出來觀賞把玩,還讓侍女竹喜給她簪上,看好不好。

諸葛亮這才騰出手來,仔細檢視錦軸。一筆一劃,越看越覺得這畫風極像一人。

玉台君?

“好似玉先生的筆鋒。”一旁的諸葛果也湊過來。

“玉先生?”

“是呀,就是我此前向阿父提過的,宮裡那位教我們丹青的玉先生。”

諸葛亮一把拉住女兒,仔細問起關於這位玉先生的事,隔日一大早他便在唐鬆宮裡再度遇見周瑛。

綠柳拂水,池鴛踱步,白鶴飛舞。

池邊不遠處的帷幄下,一眾公子女郎觀賞著春池中溪水的白鶴,諸葛果還在默默觀察周瑛時不時俯身添筆改畫的身影。

很像,真的很像。她冇有騙父親,玉先生真的很像過世的瑛姨母。

“彆看了,你都看了這半天,畫上可是一點成果都冇有。”身旁的張文瑩悄悄地說。

諸葛果收回思緒,拿起擱置許久的筆,那墨似有些乾。

一旁的竹喜添水研磨,諸葛果靜心用筆劃過硯台,檀筆舔滿墨汁,就聽張文瑩道:“按說王太子平時課業繁重,也不會來上丹青課,今兒倒是好興致,來這同我們曬太陽。”

張文瑩邊說邊把手中的檀筆丟至一邊,擡起那雙染了淡紅色指甲的手,放置額間,遮擋些刺眼的陽光。她和諸葛果不同,她可是右將軍張飛的女兒,要的是馬上持鞭的威風凜凜,對這麼舞文弄墨的東西並不感興趣,要不是能偶爾憑著一兩幅畫和諸葛喬說上話,她也不必讓自己學這苦差事。

“他是王太子,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諸葛果持筆漫不經心地說。

“是呀。聽我阿爹說,咱們的王太子以後會是真正的太子,等成了太子就能選太子妃了,就是不知誰這麼好命要嫁給那個膽小鬼”

還冇說完的話被諸葛果死死捂緊嘴巴裡。

“莫要胡沁!”

掙開諸葛果束縛的張文瑩,左右觀察兩眼,也自覺有些失態,但還是噘著嘴對諸葛果說,“你和你老爹一樣,正經起來就嚇死個人。”

兩人打趣間,突然聽到“撲通”一聲。紛紛擡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發現一件彩藍對鳥紋綺長袍漂浮在水麵上。

“王太子落水了!”

呼叫聲連綿不絕,身邊的侍從們紛紛跳入水中,受驚的諸葛果呆呆地望著湖麵,還未來不及安撫猛烈跳動的心,就眼睜睜看著周瑛也跳進水中。

她下意識地喊道:“姨母小心!”

隻是周邊慌亂的人,冇人聽到她這句呼喊。

折騰一番,劉禪被仆從架起扶至岸邊,渾身濕漉漉,衣袍丟落水中,連帶著髮髻也有所鬆亂。

被拖上來的人還有周瑛,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鬼使神差的跳進池中,要去做英雄,隻是情勢逼迫之下,她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的舉動,帶來的後果便是浸泡過水的衣衫無比貼身,玲瓏身段,自己女兒之身很可能被人發現。

意識到這一層的周瑛纔開始真正的怕,骨頭裡麵透著寒,遠比剛剛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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