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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賦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新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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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錦

雨淅淅瀝瀝下了整整三日,在交貨那日方纔雨過天晴,一縷縷陽光映照在水窪處,映襯出周瑛的模樣。

如期來收貨客商們坐在椅子上,手邊是今日要收走的新料子。為首的客商董眙眉毛擰在一處,目光在新料子上逗留著,確實比此前要輕薄不少,一寸寸流光溢彩,實屬少見,隻是摸到紗料上的花樣,又把眼睛湊近一看,問道:“這花樣是繡上去的?”

“是。”周瑛不加遮掩,篤定回道:“畫上去的。”

“荒唐!”董眙怒道,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把新錦往地上一丟,像扔不要緊的垃圾一般,隨後拍拍手上的灰,手指著天,歪著腦袋質問道:“這天若是要下雨,料子上沾染水漬,畫上去的花樣立刻失色,豈不是要鬨大笑話!”

“早就說過女人做官當個笑話聽聽就行了。”

三個客商左右嬉笑,等著看眼前這個女人笑話。

一旁的諸葛果聽後憤怒至極,可週瑛早已習慣這樣的聲音。正是因為境況,她要比男人做的更好,才能堵得住這些悠悠之口。

她並不辯駁,麵上掛著笑,“三位大商都是走南闖北有足夠見識的人物,我這小女子做的新錦瞧不上尚可理解。就是不知三位敢不敢與做個賭局,好把這女人當官的笑話做的再樂一樂。”

“呦!”董眙歪過身子來,有些輕挑地看向周瑛,“不知你這笑話還能怎麼好笑。”

“若這新錦料子潑水失色,分文不取,三位儘可拉走,算是錦司吃了教訓。若不會失色,那您和諸位,便要添上原價格的三成給錦司,也當是吃了教訓。”

此話一出,三個客商臉上輕蔑的笑慢慢凝固,互相看了眼,誰都不願開口拿主意,最後都望向董眙。

周瑛也直直望著他,輕生道:“就是不知各位敢與我這小女子賭上一賭嘛?”

“有何不敢!”

男人最原始的勝負欲被激起,董眙一激動,直接把手邊的茶潑向地上方纔那塊他丟扔的布料上。

茶水浸濕,董眙在等著看笑話。

飛鳥掠過,落葉搖曳,董眙望了又望,地上那塊錦料也隻是單純的濕了,花樣並無變化。

他揉揉眼睛,剛要彎腰細看,周瑛就靈巧地把錦料撿起,遞到他的眼下,“董掌櫃,再細瞧瞧。”

再細瞧依舊冇有變化,董眙覺得自己被戲耍般,不死心地從旁邊的箱籠裡掏出幾把新錦料子,又回身一把身邊小廝手上的水壺奪過,打開壺蓋。

水壺中的溫水如瀑布般傾瀉在料子上,也濺濕了他的衣袍。

另外兩人湊來,拿起濕漉漉的新錦料子,無論怎麼揉搓,那用丹青繪上的花樣紋絲不變。可他們的臉色漸漸變了。

“好笑,太好笑了。這個笑話比瞧不上女人當官還要好笑!”一旁的諸葛果笑得肆意放縱,像是狠狠出了口惡氣。

周瑛朗聲喚道:“楊掌事。”

拿著算籌的楊倫出現在周瑛麵前,大聲應道:“在!”

“原先賬目上應付的銀錢不對了,仔細給幾位算一算今日需付清我錦司多少銀錢。”話畢,周瑛轉身進了正堂,高坐在那,睥睨著遠處愣在那兒的三人。

一箱箱的蜀錦料子擡上客商的車,一箱箱的銀錢擡進了錦司,還有各自欠的那三成餘量。三人答應兩日內必會送達。

楊倫差人清點著銀錢,見到諸葛果詢問道:“果女郎,這衣料不變色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楊叔,你還記得幾日前,長史讓你采購大量的魚鰾嗎?”

“記得記得,哎呀,采購那麼些個魚鰾,可是廢了不少功夫,差點把成都的魚塘都要翻過個來。”

“拿魚鰾熬製出的魚膠加入丹青料中可以固色,能保千年不變色。”

楊倫恍然大悟,“長史果然精明絕妙,方纔與那三個潑皮打賭,我可冒了不少冷汗。”說著拿袖口擦了擦額間的汗。

“長史她何曾冒過險。將軍不打無準備之仗,長史也不做無勝算之事。”諸葛果心中生起崇敬之情,喃喃道:“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像小阿孃這般。”

中秋夜宴畢,闔家團聚,可李府裡唯有程嬈孤獨在府內拜月。

丈夫遠在江州,兒子不在膝下服侍,她擡頭望向窗外的月,隻覺心中苦悶。

過了一會,封萱來稟言,皇後在中秋宴後回了自己的寢宮,發了好大脾氣。

程嬈頓覺胸口煩悶一掃而空,湊近詢問是為了何?

封萱把自己從裘蔓處打聽到的都一一告知。原來是因為中秋宴上,太後身邊的伏巧玉極儘服侍,給太後和宗婦們哄得心情愉悅。太後高興之際,還賞了伏巧玉一對翡翠雕花鐲。皇上的眼睛自始至終冇離開過伏巧玉。男人瞧女人是什麼眼神,旁人一看便知。這一切落在皇後張文瑩眼中,咬牙切齒,險些在宴席上發作,還是裘蔓死死勸住,到了自己寢宮大鬨了一場,還把周瑛送來的中秋賀禮給扔了。把內心的怨氣全撒到周瑛的身上,大罵黃夫人可真是厲害,送來這麼個人物到內宮來,是誠心要噁心我!

趁著這個時機,裘蔓立刻勸說皇後不如請程夫人來宮裡多坐坐,也有人出個主意,趁著伏巧玉還冇入後宮,勢力未培,儘早斬草除根。

一番情勢說下來,銅鏡裡程嬈那張麵容藏不住的喜色,過不了兩日,皇後就得求到她門上。

封萱拿起玉梳給程嬈慢悠悠地梳髮,“聽錦司的人說,黃夫人昨日匆忙起行跟隨她家郎君去了南中。”

“可打聽出是因著什麼事?”

“錦司那些人能知道內情的少之又少,加之上次咱們買通管倉庫的人去給新錦花樣割斷,現在錦司管控十分嚴苛,再多的訊息就打聽不出了。”

程嬈怎麼都冇琢磨透,周瑛這個節骨眼突然去南中的原因,不過好在她一走,自己算是冇了掣肘,出入宮廷更加方便,既有了皇後的信任,再捏著伏巧玉的把柄,算是通吃。

封萱擔憂道,“夫人您說,伏巧玉會不會早早都把那藥包的事同黃夫人說了,把您供出來,黃夫人知曉是我們在背後使的手腳。我聽聞伏夫人生產那晚丞相府鬨了一晚上,可是一點點訊息都打聽不到,但是死的確實不是黃夫人。這些時日黃夫人一直隱而不發,也冇尋到咱們,我這頭上就像是懸了一把劍,日夜不安。”

“瞧你那點出息。”程嬈挑眉嫌棄道:“她說與不說,這藥都是她拿進府中,攪弄風雲,她摘不乾淨。若是死了黃氏更好,冇死成到現如今的局麵,讓皇後以為伏巧玉是黃氏送進宮的人,進而怨恨起丞相府,這才能想到我和夫君纔是可以幫她的勢力。我的目的都算達到了。”

“說來皇後殿下也是可憐。聽裘蔓說因為父親被部下反叛暗殺,投奔了東吳,所以皇後一直對東吳懷恨在心,時常勸陛下討伐東吳。可軍政大權都在丞相手中,陛下又能如何,皇後殿下看不清局勢,得了機會就去求陛下,時日久了陛下煩不勝煩,這纔有了伏大女郎的可乘之機。”

程嬈揉了揉太陽xue,輕笑道:“誰愛一個整日在耳朵邊叨叨的女人服侍。她也是太蠢,不懂得以進為退。”

封萱把香膏打開呈到程嬈麵前,“正是太蠢,才需要夫人您多加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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