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台賦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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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救
夜幕降臨，周瑛側臥在稻草堆上，已被接好的手臂隱隱泛著痛。燭光亮起，她終於透過灰暗的燈火見到了消失許久的張文瑩，也是將她囚禁於此的禍首。她斜著眼睛看了張文瑩一眼，不做停留，又轉了過去，似在閉目養神。
這個帶著輕蔑的舉動深深刺痛了張文瑩，她撩起裙襬蹲下，將燭台放至一邊，憤恨地一把掰過周瑛的臉龐，嘲弄道：“你可真能耐得住性子，都不肯問問我為什麼攜擄你至此，萬一我要殺你，你連求饒都不吭一聲啊。”
周瑛冷笑一聲，“你如今不是上趕著要告訴我嘛。若你真要殺我，早在你父親的靈位前就讓我血濺三尺，而不是費儘心思我把挾持到這裡，不聞不問這些天，真正耐得住性子的人是你，皇後殿下。”
“我們在這爭有什麼用，相父他纔是真正耐得住性子，他的夫人消失了這些時日，他竟一點都不著急。”張文瑩撥開周瑛額間的碎髮，露出那個開始結痂的傷口，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作品一般，嘲弄道：“他還在忙碌北伐的事，絲毫不在意你失蹤，原來你在他的心裡不過如此。”
“你知道什麼！”周瑛一把推開張文瑩的手，帶著怒意的眼珠子盯著她，露出惱羞成怒的神情。
張文瑩瞧見周瑛急了，笑得更加肆意，急促證明道：“我如何不知道，程夫人派去盯梢的小廝說，整個丞相府一切如常，看來相父他把北伐看的比你重要。”
這串話說完後，得意的張文瑩在見到周瑛臉上慢慢浮現的笑容後，自知著了周瑛的道。
“原來這件事程夫人也有參與。”周瑛說這話，殺意畢現。
張文瑩渾身打了個冷戰，隨即奪話來，“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想找我們報仇嗎？你倒是有命能出去！”她頓了頓，看向周瑛的腹部，“忘了告訴你，醫士診脈，你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周瑛愣在原地，所有的對抗與猜忌在此刻顯得不是那麼重要，她緩緩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不可置信，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黃夫人”張文瑩聲音變得輕柔，按住周瑛的肩，用商量的口吻說道：“你能在這年紀懷上孩子實屬不易，這還是你與相父之間唯一的孩子。你若是能勸說相父放棄北伐，將兵權交出，便能與他關起門來撫育稚子，安享天倫樂事。難道你不想嗎？”
這些話湧進她的心裡，她承認自己動搖了，張文瑩寥寥數語描繪了她最嚮往之事，一家人平安度日，冇有彆離。會不會她留下他，就不會有黃土掩棺，漫天素旌。會不會既定的結局會改變？
她想了許久，直到外麵出現陌生男人的喊門聲，緊接著拍門的聲音傳來，“咚咚”直響。
張文瑩驟然聽到外麵好大的動靜，立刻起身，覺察出是一群陌生男人的聲音，不禁驚得倒退幾步，愕然地朝門外張望。突然裘蔓開門跑了進來，著急道：“殿下，院外圍了一群人，凶神惡煞的模樣，怕不是善茬。”
“丞相派的？”張文瑩害怕了起來。
裘蔓搖搖頭，“看穿著打扮應該是流竄到此處的流寇，正尋過夜的落腳處，誰知竟尋到這，瞧咱們大門緊閉，正商量著要撞開來。咱們隻帶了大爺府中的幾個私兵，怕是根本頂不過。”
正說著話，外麵的撞擊聲更大了，門猛烈地震動起來。張文瑩望去，見隨行而來的幾個私兵正奮力頂著那扇搖搖欲墜的門，隻怕時間再長些，便要被攻破了。院子裡頓時亂了套。
裘蔓和外麵的私兵都感到事態嚴重，一齊望向張文瑩，等她拿主意。裘蔓眼睛一閃，立刻提議道：“殿下，這個莊子還有個後門，讓私兵們斷後，咱們趕緊走。”
“可走不出多遠，他們這夥匪人就能追上。”張文瑩正愁無法解決眼下的困局，忽而聞到身後飄來的一股濃烈的煙味，她和裘蔓轉身望去，見周瑛手握燭台，讓火舌肆意繚繞素旌一角，烈火不斷吞噬這間屋內的所有，隨即濃煙滾滾，撲麵而出。
周瑛隨手把燭台一丟，從屋內走出，頃刻間房頂上的瓦礫不停砸落而下，斷裂燒焦的橫梁垂下，火星四濺。
“你是瘋了嗎！”張文瑩怒吼完，立刻被濃煙燻得咳嗽了兩聲，趕緊捂上嘴巴。
“這裡失火，附近的村民都會前來救火，不久官兵也會趕來，你覺得門口那群流寇還敢停留多久。你若是不想被熏死，現在就老老實實地扶我從後門出去，尋個安全落腳的地方。”周瑛無比鎮靜說完，就朝院後走去。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張文瑩雖然不服氣，但還是不敢吭聲，身邊的裘蔓十分聰明，立刻帶路。
深夜裡，周遭正在酣睡的村民，都被異動和叫喊聲驚醒，當紛紛起身出門尋著聲音看去時，發現原本荒廢的那個田莊已是火光漫天。
而一身流寇打扮的洪貴蹲守在高樹之上，眺望著深夜裡他們撞擊的荒莊，已經淹冇在火海中。官民相繼奔來，提水救火，也有成群站的遠遠的，翹著脖子驚疑不定地議論著，本該如墨的夜空此刻紅得如淋漓的鮮血。
等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濃煙漸淡，洪貴的手下趕來稟報，周瑛一行人到了西郊一處的莊院落腳。那處莊子的主人便是中郎將李方正的夫人程嬈。
洪貴心中不覺驚歎諸葛亮真是神人，授意他們假扮流寇來襲擊此處，惹得皇後自亂陣腳，趁機攜周瑛離開，最有可能的去處便是李嚴夫人程氏的幾處私莊。洪貴手下尾隨而行，果然如此。
隻是冇想到荒莊內竟會失火，火勢大起的那一瞬間，洪貴也慌亂起來，畢竟裡麵還有丞相囑咐務必要保全的人，好在手下趕往附近的農莊大喊走水，才引來眾人前來相救。
也不知黃夫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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