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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堂春事 第12章 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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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為何是騎驢?

自然是城中的馬都被趙珩軍中買走,城中搜了三遭,堪堪隻有這一頭老驢可用。

趙珩站在城頭,遠遠地瞧著。

低聲吩咐道:“剩下的舌頭,一個不留。”

武成點頭應是。

寂靜的夜裡,雪地開出紅梅,街巷之中飄揚著淡淡血腥味。

如果估算不錯,明日夜裡,便該是韃靼與瓦剌大舉進犯之際。

翌日。

寅時三刻,陰雲蔽月,隱約之間有稀薄微光。

一天一夜的趕路,此時正是大軍兵困馬乏之際。

這也是趙珩給三萬兵馬創造的絕佳時機。

整備精良的軍隊早已兵分五路埋伏在旁側。

待到這韃靼瓦剌大軍行過山坳一半,便是時機到了。

一聲巨響。

早已埋好的炸藥將山頭炸開。

本就窄小路被硬生生地分成了前後兩部分。

後部分人馬強攻不上。

隨著趙珩尖銳的哨聲,李君赫與柳巍銘所攜人馬頓從兩側山上,將巨石滾了下去。

後部分敵軍隻能繞路而行。

喬盛在城頭上安置了單梢炮和投石機,石塊澆了火油,點燃後如雨點般朝著敵軍攻去。

韃靼瓦剌大軍頓是亂作一團。

“分散,快分散。”走在前方的韃靼將領遠遠看著,頓時朝著身後高喊:“快分開,往城頭上衝。先登之功封黃金千兩。”

敵軍堪堪算是重拾了信心,在首將帶領下左右躲著巨石。

有人逃了出來,有人在嗷嚎中被壓成肉泥。

彼時,城門大開。

寧良英為中鋒,她端著馬槊疾馳向前。廖忠為右前鋒,宋飛駿咬牙堅持仍是左前鋒。

三隊兵馬頓是齊突。

韃靼仗著人數多,便是半數被隔絕在後,但麵前少說也有六七萬人。逃出來的兵卒也衝了過去,混戰成一團。

牆頭的推石手換下,替上來的是弓箭手。

箭頭有的裹著破絮澆了熱油,有的啐了金汁與毒物,隨著火箭射出,韃靼的火人兒燒作一團,戰場迸發點點亮光。

打個出其不備,雖占儘了便宜,但人數到底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敵人數眾多,兩三人搏殺一人,到底機會更大些。

大順的兵馬已漸漸有人倒下。

韃靼與瓦剌迅速做了應對,兵分兩路想要如“布袋”一般將大順兵馬包在其中慢慢蠶食。

韃靼的大將巴圖蒙克與阿勒坦汗馬上功夫極強,對著宋飛駿的左翼衝了過去。

兩人配合絕佳。

巴圖蒙克與阿勒坦汗同時朝著宋飛駿發難,一人從身後扭刀劈砍。另一人握著彎刀朝著他麵門而去。

“找機會,快突圍。”巴圖蒙克朝著身後兵卒吼道。

韃靼人軍隊便不要命往前衝。

彼時,山上埋伏的大順兵卒也衝了下來,從後往前倒著追殺,這樣一來多點開花倒是讓敵軍有些應接不暇。

趙珩遙遙站在牆頭。

宋飛駿一手扯著韁繩,身往另一側橫倒,這才堪堪躲開二人搏殺。

巴圖蒙克手中彎刀朝著宋飛駿身後勾去。

宋飛駿滾地後翻起身,捏著用紅纓槍砍斷了軍馬前膝,巴圖蒙克應聲倒地。

彼時阿勒坦汗瞅準時機,當胸便是一刀。

彎刀帶著倒刺紮在宋飛駿皮肉裡。

宋飛駿不躲,臉上肌肉顫抖著,他一手握著阿勒坦汗的手臂,從袍子下扯出匕首,一把戳在他心臟上。

“小子,拿命。”巴圖蒙克起了身子,朝著宋飛駿身後劈來。

千鈞一髮之際。

破空聲驟起,一支長箭破空而出,直插巴圖蒙克的腦袋。

溫熱的血濺了宋飛駿一臉。

抬眼一望,便見趙珩已拉著重弓對準右翼。

右翼瓦剌的人馬越發難纏。

四位急先鋒將廖忠團團圍住。

“他奶奶的,還真是滑不留手。”廖忠用的一杆大刀。

每次要砍倒敵軍時候,四人總會合力擋下。

便是突圍都有些困難。

瓦剌不像韃靼,更是求穩,一時之間他便落了下風。

趙珩看著,手拉重弓,三指夾著兩箭迸射而出。

箭裹著寒光,瓦剌有兩人下意識閃躲,便是此時廖忠瞅準時機,一刀砍斷一人脖梗。

那圓滾滾的人頭應聲落地。

其餘三人虎軀一震,這才驚恐地望向城樓。

原來城中仍有戰備。

“中計,中計了。”瓦剌人咬著後槽牙。

三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頓時有了對策。

隻見三位守將形成三角之態,其中一人僵持不動,死死防備著城樓隨時要射出的暗箭。

其餘二人與廖忠混戰成一團。

李君赫與柳巍銘在後方包抄,奈何推進緩慢。

韃靼騎兵推著步兵後退,步兵又頑固地頂回去。

在交錯的馬蹄聲中,不斷地有人墜下去,變成爛泥。

趙珩統觀全域性,他要做的便是給每一處戰場最大的助力,讓大順的兵馬多一分活下去的機遇。

寧良英在正中疾馳衝鋒,手中馬槊直戳敵將心窩,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肆意搏殺。

中軍大帳之中亦有兩位戰將,身高八尺,手握圓錘,看見寧良英後便縱馬衝來。

身後的喊殺聲如雷鳴山崩。

寧良英以一敵二。

三人在初次交鋒裡都冇討到好。

寧良英橫拿馬槊,抵住對方兩人砸下的重擊。

雙方僵持不下,均是後撤半步,在錯開的瞬間就掂量出對方的輕重。

敵軍兩個漢子雙目赤紅,腮幫子的肌肉抖動,兜裡鐵錘相互碰撞發出咚咚聲,

兩人舉起鐵錘對準寧良英,狠狠道:“我要把這娘們砸成肉泥喂狗。”

寧良英握緊槊杆。瞧著旁側有敵軍要偷襲大順士兵,還眼疾手快銷了他的腦袋。

兩名戰將頓時再次蓄力衝了過來。

兩方都無路可退,鋼刃數次碰撞。

寧良英後背捱了一錘,亦是反手硬生生銷下一人肩膀。

趙珩站在城樓,遠遠地找到目標,朝著場上喊道:“開城門,剩餘人馬隨我衝鋒。”

捏緊的陌刀在手中泛起肅殺冷意。

隨著城門再次打開,守城的七千兵馬魚貫而出。

眾人驚愕間,便見趙珩縱馬衝出。

寧良英聽著耳熟的馬蹄聲,不由往旁側偏了半分。

在敵將震驚的目光之中,趙珩揮刀向前,一眨眼的瞬間敵將人馬俱碎。

這一場麵嚇呆了叛軍。

寧良英亦是眼疾手快,馬槊直戳斷臂戰將心窩。

中軍冇了統帥,韃靼與瓦剌亂作一團。

“去支援廖忠。”趙珩回頭吩咐一句,

而他身先士卒,一人往敵將縱深處紮了過去。

原本緊緊抱團的軍隊,因得趙珩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溫熱血灑在臉上,驚得敵軍腿腳發軟。

隻見前方,是眾兵卒包裹一輛馬車。

馬車周圍還有**個壯士守著。

“還真是怕死。”趙珩接著馬鐙蓄力,一躍行至長馬車頂。

幾個壯士見此,揮著刀一同亂砍。

趙珩手中陌刀從馬車頂戳下,腳下一陣哀嚎聲,血漸漸從車廂中流了出來。

彼時,已經有兩個壯漢從旁側爬了上來。

手裡拿著彎刀揮砍著。

幾人也不是吃素的主兒。

一麵閃避刀鋒,一麵回擊著。

周圍弓箭手見此,頓時對著趙珩萬箭齊發。

趙珩伏身躲閃,袖長的陌刀反握,劃出一大圈頓時兩個人頭滾落在地。

且戰且避,轉眼這幾個壯漢便僅剩一人。

剩餘這一人頗善暗器,他不近身搏殺,對著趙珩射出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但閉著眼睛想,便也知道其中淬了劇毒。

趙珩拽起散落的彎刀,用力一甩便戳在那人喉嚨。

周圍人看著渾身裹血的趙珩,冇有一人敢上前。

他行至轎中,在一片哀號聲中割下那人頭顱。

“韃靼儲君已死,放下武器者不殺。”趙珩一手臥刀撐著地麵,另一手攥著韃靼大皇子的項上人頭。

眾人猶疑著。

“負隅抵抗者,必殺。”趙珩殺意極強烈。

瞧著主將、先鋒也都死絕了,一時間人心驟然便散了。

“噹啷。”隨著一聲刀劍落地聲。

周遭越來越多人放下武器,以求一條活路。

大順的五路兵馬已包了過來。

簫敘早便備好了幾車麻繩,兵卒分發著麻繩如捆紮牛羊一般,將一隊人的手死死綁在一起。

“宰殺牛羊,也讓他們吃個飽飯。”趙珩收起陌刀。

此話一出。

韃靼與瓦剌的兵卒也不再掙紮,倒是配合不少。

八成以為趙珩要拿他媽的命當談判資本。

遂,並不覺得自己會有性命安危,倒也極乖順。

五位大將清掃完各自分路,朝著趙珩聚了過來,心下安穩不少。

宋飛駿當胸被殺了一刀,鎖子甲都被砍壞了,皮肉翻開,如今臉色泛白。

廖忠斷了一臂;李君赫與柳巍銘亦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傷。

趙珩腿上捱了幾刀,寧良英臂膀遭了一錘。

好在他們都活著。

“等等。”寧良英一眼便瞧見韃靼王子胸前佩戴的透花金銀絲蟠株寶牌,傳言此物乃是韃靼聖物,佩戴可保平安。

每場戰事,寧良英總會為她的昭昭尋一戰利品。

算上手中這寶牌,已是第十八枚了。

“此物,我家昭昭當是喜愛的。”寧良英扯過寶牌仔細端詳,她抬頭撇了老蕭一眼:“老蕭,此物莫要登記了。”

簫敘斜了一眼,打趣道:“呦……呦……我……我的……昭昭。”

寧良英一怔,知道老蕭是在打趣自己,頓時呲牙咧嘴:“軍醫呢,軍醫,給老孃拿來縫針的線,老孃要把簫結巴的嘴筒子縫上。”

沉重肅穆的氣氛緩和不少。

簫敘被李君赫與柳巍銘架著抬走。

大老遠還能聽見他結結巴巴道:“就……就知……知道……昭昭。不……不顧及咱……咱們……兄弟。”

寧良英臉泛綠光,牙齒咬的作響:“簫結巴,你彆跑。”

彼時,天光已是大亮。

簫敘粗略估算已將傷亡名單謄寫下來。

大順將士死四千,傷六千。

敵軍死傷約莫一萬五千人,被俘四萬人。

“這麼多張嘴吃飯,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將軍,可要和那邊去談談條件?”廖忠吊著斷裂的手臂問。

“談……談……個屁。”簫敘蹙眉。

趙珩亦是點頭,如今敵軍仍有半數兵馬。

大順帳中大將重傷兩個,拖下去於大順無益。

唯有打心眼裡恐懼,方纔能保邊境長久安康。

“冇什麼可談的。”趙珩抬頭,低聲說道:“大順給夠了他們談的機會,哪次不是殺燒搶掠。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幾人皆是沉默。

“殺了。”趙珩語調輕飄,毫無任何情緒。

簫敘滿眼欣慰望著趙珩。

為將者如寧良英,提槍陷陣定一隅,謀一役勝負,執令而破敵。

可這樣的人終究隻可定戰事,不可定人心。

為帥者。必要如趙珩。仗劍運籌控全域,謀萬局興衰,定策而安邦。

他夠殘忍!

簫敘慶幸自己跟對了人。

五位主將皆驚。

“殺?都殺了?”寧良英語氣微抖。

“這可是四萬人命啊。”李君赫嚥了口唾沫。

趙珩斜睨一眼,他如今滿臉血汙,如地獄羅刹。

頭頂滾滾驚雷哢嚓作響,照在他的鐵甲之上,寒光儘顯。他平靜道:“都殺!”

“卸下他們兵器,莫要打草驚蛇,分批次帶到那幾條大路上。煮上一鍋大肉讓他們吃飽些這便是最大的體麵,把此物混在其中。待人死後聚成堆,一把火燒乾淨。”趙珩又補了句。

柳巍銘接過藥瓶,哂然道:“此物竟如此劇毒?”

趙珩接著道:“隻留那最膽小的三皇子,讓他親眼看著,做完這一切,便放他回去。”

雷聲又起,趙珩眸色淩厲,決絕道:“贏,便要贏得徹底,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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