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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堂春事 第41章 他也有溫柔繾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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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墨,寂靜無邊。

沈玉竹被捂了麵,帶到一座秘宅。

入目。

便見四周黑漆漆地,不似黑夜那般的黑。

更像是毫無生機、毫無光亮的逼仄。

整個殿堂帶著彆樣氣味。

沈玉竹吸吸鼻子,這才隱約分辨出,是一種微濕的泥土味兒。

她這纔回過味。

這並非尋常宮殿,是建在地下的。

怪不得秦平聖膚色如此慘白,想來也是常年居於地下的結果。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必是吃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才活到了現在。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栗子酥,快嚐嚐。”秦平聖端坐桌案前,伺候丫鬟端來了食盒。

沈玉竹捧著一塊小小的栗子酥,小聲問道:“平聖哥哥可需要我做什麼,不妨直說。”

旁側伺候的丫鬟瞥了沈玉竹一眼,眸中彆有深意。

秦平聖垂眸,一言不發,隻淡淡地搖了搖頭。

既如此,沈玉竹便知,便是連秦平聖都被人看顧得死,說什麼、做什麼,也容不得他。

籠中鳥、雀無聲。都是道不儘的無奈。

藉著小廝扭頭的片刻。

便見秦平聖輕啟薄唇,隻淡淡地說了一個字,跑!

但見。沈玉竹纔剛吃了幾口,侍女便從旁提醒了多次,半是脅迫地將人拉走。

“一口一個哥哥。彆以為在公子麵前得了臉,矯揉造作,好一副娼妓模樣。”小丫鬟扯著沈玉竹冇走幾步,頓時怒斥出聲。

這等無端的惡意,到是引得沈玉竹心頭不快。

沈玉竹也不惱,輕視地撇她一眼:“你再嘴巴裡不乾不淨,我可就要尋平聖給我們說說理兒了。”

那丫鬟咬著牙,斥聲道:“你以為我會怕?如今,他都要聽我父親藏七爺的話。有你吃苦的時候……”

話說一半,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忽而閉了嘴。

沈玉竹從這一句話聽出些旁的意味。

忽而明白秦平聖為何要讓他跑。

這小丫鬟並未做得太絕,怕鬨出人命不好交差,便想將其關進私牢。

這地牢修得碩大,每隔幾處便有一人看守著,丫鬟將沈玉竹丟給看守牢頭之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便走。

這笑容引得沈玉竹心頭髮慌。

“快走!磨磨蹭蹭的,小心我砍了你!”身後的賊人推了她一把。

沈玉竹踉蹌著往前,餘光瞥見旁邊私牢門房中,寧良英正咬著牙,用肩膀撞向押著她的賊人,似是藉此與賊人拚個高下。

可她迷藥未愈,撞過去的力道輕飄飄的,反而被賊人狠狠踹了一腳,跌在蒲草堆裡。

沈玉竹刹時心頭穩了幾分,本還想問問秦平聖,寧良英的下落。

如今也算趕巧。

沈玉竹不再說話,隻輕聲咳嗽一聲。

寧良英聞聲看去,兩人四目相對,刹時讀懂彼此眼中籌謀。

賊人亦是聰明的,將沈玉竹與寧良英間隔關押,省得兩人密謀。

這私牢修得極簡。

唯有地上放著一團蒲草,連個床都冇有。

沈玉竹腦中忽而靈光一閃,好在頭上戴的金簪子未被卸下。

簪尖鋒利,本是用來綰髮。再不濟待看守之人都睡了,拿它撬鎖也未嘗不可。

冇有刀劍,這小小的簪子此刻成了唯一的希望。

麵對來來回回巡邏守衛。

沈玉竹佯裝乖順,倚在草垛之中,桃花眼滴溜溜打量著。

“今天這小娘們,真嫩。”外頭人議論著。

“你彆是動了鬼心思,這可是花了大心思逮來的人。若是出了岔子,公子可饒不了你。”

“屁的公子,不過就是個空頭招牌。想來也冇那麼重要,不然能在私牢裡頭關著。憑我與藏七爺的關係,便是爽快爽快,又能如何?”話音剛落,便是一聲響亮的酒隔。

聽那意思,旁側還有人要勸。

“滾滾滾,門外頭守著。”一聲巴掌、一句怒斥,私牢頓時安靜下來。

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男人朝著沈玉竹這處,一步步地逼近。

寧良英察覺不對,撞著鐵門發出咚咚巨響。

沈玉竹看在眼裡,縮在草垛裡像是安靜無害的小兔子。

這等絕美的模樣,落在牢頭眼中頓激得他氣血上湧。

他鬆了鬆褲子猛衝幾步,鐵拳便要朝著沈玉竹抓來。

趁著牢頭彎腰拉她的瞬間。

沈玉竹猛地將金簪刺向那人喉嚨。

牢頭痛呼一聲,手一鬆。

沈玉竹見此,猛然在他胸口又紮了兩簪子。

趁牢頭吃痛間隙,沈玉竹掏了他腰間的鑰匙,忙鎖了這扇牢門,捏著鑰匙去開寧良英那扇牢門。

這小簪子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在外頭人聽來,大抵是覺得牢頭用強了,玩得忒過火些。

沈玉竹撲到寧良英身邊,一手將她扶起,急忙整理著她散下鬢髮,關切道:“可還好嗎?”

寧良英咳了兩聲,嘴角沾著血,卻衝她搖了搖頭,眼神裡透著果決:“放心,我強行運功,逼出了毒血。這等下三爛的招數還害了我,冇門。老孃還能打。”

這牢頭不解決,他嗷嗷叫總是要出岔子的。

便見寧良英扯過牆上短刀,朝那人兩把飛刀甩去。

短刀直穿牢頭胸口,嵌在身後牆麵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可要從何處走”,寧良英皺了皺眉。

沈玉竹四下觀望。這既是建在地下的宮殿,通風事宜便要做得極好。

想來,從通風口處走,便是絕佳機會。

這通風口修得極易隱蔽。

沈玉竹忽而靈光一閃,抄起短刀削下一縷頭髮。

隱隱約約瞧見髮梢倒伏方向,這才大約鎖定了位置,在一處草垛後,這才尋到窄小通道。

彼時,天光拂曉。

她們二人逃出時,並無幾個人反應過來。

便是這時,兩人纔看清,這是一座城隍廟。

聽著漸有人聲,便不由加快腳步,正欲尋了馬匹出逃。

遠處忽聽有人怒斥。

“廢物!連兩個女人都看不住!我們費了這麼大勁,全他媽的白費。”

說話之人便是藏七,在此處都尊稱一句藏爺。

他剛要轉身過來,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

便見有小廝急切通稟:“有兩千餘追兵而來。是從平洲府方向來的。”

是趙珩追來了!

果然是趙王爺,勢孤力薄還敢直闖大本營,當真是個梟雄。

藏七臉色一變,語調陰狠,冷笑道:“這世間最不缺赤誠孤勇的熱血之人,喊了鐵甲軍,把這些人都殺了。”

“玉竹,我交代你一些事情,且要做到。”寧良英湊到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沈玉竹聽著,臉色寸寸變白。寧良英之計,便是要以她之性命換自己的。

幾匹健碩的馬兒就在眼前。

沈玉竹咬了咬唇:“騎馬。你最是擅長,我來拖出他們。”

藏七盛怒時,忽而一撇,便見一抹倩影。

“膽子不小啊。”藏七朝著沈玉竹這處疾走幾步。

沈玉竹也不躲,忽而抬頭,緩緩道:“我父親曾藏半卷先皇傳紙殘詔,怎麼?還想殺了我嗎?”

這話直戳藏七心口。

寒風裡,雙指寬的麻繩堅硬如鐵,鈍刀子割著極費勁。

眼看著,藏七要帶走沈玉竹。

寧良英手上速度加快。

終是在藏七手將攀扯玉竹時,麻繩“啪”地斷了。

寧良英翻身上馬。

疾馳衝來。

藏七躲閃時,便見寧良英拉著玉竹上馬,朝著旁側樹林疾馳而去。

她們二人也瞧見趙珩。

一聲尖銳口哨聲,趙珩便知是他們二人。

手持陌刀,禦馬前衝。

“她們,她們竟還活著。”宋飛駿訝然,這等的虎狼窩,還能自己跑出來,當真驚歎。

趙珩緊皺眉峰,聲音冷得像冰:“這便是你看不起的女子,即使冇有我們,她們自己亦可爭一夕生機。”

宋飛駿心頭大為震動。

巧出奇兵。

藏七並未反應過來,一行人草草應對也被殺得人仰馬翻。

“他們人少,圍住,快圍住!”藏七急切呼喊,揮劍砍倒一個兵卒,肩上的舊傷被扯得生疼,卻顧不上擦汗。

眼看著黑甲軍一個個倒下,心下不由有些慌張。

趙珩從不是那等吃虧的性格。

便是栽了一個跟頭都要千百倍地還回來。

陌刀之處,人馬俱碎。

刀鋒劈在藏七前胸頓時血染了大片。

人群之中,套在黑甲之中白皙少年眉眼直勾勾地盯著藏七,他長歎一口氣,心底藏著解脫,眼尾的紅痣顯得越發紅亮。

一個黑甲軍就按此舉著長槍刺過來,趙珩側身避開,劍刃反手一挑,刺穿了對方的喉嚨。

眼看著,看著城牆上的瞭望兵揮旗示意“城門已守”,心裡鬆了口氣,立刻調轉馬頭,往樹林方向趕。

“倒是學聰明瞭。”趙珩看著地上的痕跡,不由笑了笑。

才隻同那丫頭說了一次,她便長記性了。

看到了沈玉竹留下的記號,知道她們就在前麵。

樹林裡,沈玉竹和寧良英正被兩個黑甲軍堵在樹後。

寧良英的斷刀已經捲了刃,沈玉竹的金簪也掉在了雪地裡,兩人靠著樹乾,看著賊人步步逼近,眼裡卻冇有懼色。

“你們主子藏七到底是什麼身份。”沈玉竹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幾分試探,更像是說給趙珩聽的。

賊人愣了愣,剛要說話,就被一束劍光刺穿了胸口。

趙珩翻身下馬,一劍解決了另一個黑甲軍,快步衝到兩人身邊。

先扶住咳血不止的寧良英,又看向沈玉竹手腕紅腫,頓時眼裡滿是心疼:“可還撐得住?這便帶你們回家。”

“籌謀逆亂之人,叫藏七?”趙珩問道。

“確是聽獄卒這般說的。不知是不是真名。”沈玉竹穩下心神。寧良英是未曾見過秦平聖的,故而將這大逆不道之事推到他身上最合適。

如此這般,便可保下秦平聖。

趙珩忽而眼神沉了下來,這天下便又要起亂了。

到底黑甲軍人員眾多,討了便宜解救被扣押的數十人,殺了兩千餘敵寇,挫了他們銳氣便重回平洲府修整。

雨露坐在回城的馬車上一直哭,朝著天上猛猛地拜了拜,歎自己命大竟活了下來。

回到平洲府家中。得知這兩個孩子並未有性命之憂,婆婆激動地哭了又哭。

此處已不大安穩,趙珩已準備帶眾人換個住處。

待徹底放鬆下來。

沈玉竹這才覺察腰間微有異樣,悄然摸出竟是一方小卷。

展開骨結寬細小的卷軸,竟是整個地宮全域圖。

從何處可逃生,何處有看守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奈何沈玉竹瞧見得晚了些。

她心頭莫名複雜些。

秦平聖是真的想要她好好地活下去。

“在瞧什麼。”趙珩瞧著沈玉竹怔愣,緩緩問了句。

沈玉竹被嚇得身子一震,忙將卷軸塞回腰間。

看著沈玉竹脖頸之處的劃痕。

趙珩心頭不由半分酸澀。他將女人捉進懷中,輕輕蹭弄吻上她的傷口。

“受苦了。早知道便將你留在京城中。”趙珩磨著牙,聲音中夾著絲縷無奈。

沈玉竹還在方纔的心虛中,垂著眼不敢看他,隻覺得趙珩吻過的脖頸,溫度順著血管一路燒到心口。

“爺,現在把我送回去也不晚。要去郊外那莊子。”沈玉竹笑了笑,她確實真的想回去。

趙珩驚冇惱她。

“沈玉竹”他輕聲喚她,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冇察覺的溫柔:“本王竟第一次怕了,在昨夜。”

趙珩的話零碎得不成樣子,他竟也生出了軟肋。

沈玉竹猛地抬頭,撞進男人深邃的眼眸裡,忽而噤了聲。

不該是這樣的。

沈玉竹咬了咬牙,她該扶持秦平聖的。

她剛要張嘴說話,趙珩卻突然俯身,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

沈玉竹心頭微慌,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被趙珩用另一隻手按住後腰,輕輕往懷裡帶了帶。

忽而唇上一涼。

她倏地睜開眼,便見趙珩吻的溫柔繾綣。

她們歡好纏弄多次,何種瘋狂冇試過。

這樣綿長而溫柔的吻是頭一遭。

沈玉竹猛地低下頭,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心頭跳得飛快。

“好好休息著。”趙珩自覺再吻下去要出岔子。

便揉了揉她的頭頂,坐在院外給秦平桓寫封密信。

朝陽初升,天光大亮。

宋飛駿捏著長刀步步逼近。

寒光一閃。

正朝著趙珩的後心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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