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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堂春事 第43章 好一套小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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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趙珩此時還在馬車上。

他安撫似的拍了拍沈玉竹的手,撩開馬車帷裳走了出來。

彼時,趙珩身著鎧甲,眉峰斜挑,渾身淬著殺伐威儀,他笑道:“怎麼,憑你,要殺了本王?”

那和尚心頭一驚。

這跟收到的密信不符啊。

不是說馬車上之人是女子。

可既如此了。

那和尚總要裝下去的。

遂佯裝掙紮起身,雙目僅剩眼白,身子震顫:“羅刹是將軍身邊的女子,大……大大不祥。”

這白麪和尚幾乎是咬著牙裝神弄鬼。

便是冇看將軍的臉,都知道趙珩定是凶煞非凡。

“哦,那便說的是我?”寧良英緩緩出聲。

輕掀帷裳露出半幅麵容,冷冷道:“想來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法師,竟然如此辱我。”

“寧,寧將。”高盛斂了氣焰。

一門雙豪傑,皆是馬上定江山的狠人。

旁側小孩看著,手指了指僧人,語不成調道:“騙……大騙子。誣陷將軍。”

另一邊的孩童附和著:“騎大馬……保護我們……好人。”

是了。

連稚子幼童都能看出來的事。

大人們卻被迷了眼睛。

二人素有威名。

白麪和尚自知理虧,有些無法收場。

身子胡亂晃動,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高大人,要抓誰?”一回京城便被如此誣陷,趙珩自是冇有好氣。他負手而立,不怒自威,輕撇高盛一眼,頓嚇得他心涼半截。

高盛拱手,打著哈哈道:“王爺息怒,定然是這和尚胡言亂語,我定好生審問。”

寧良英與趙珩一道,被陛下召進宮中。

三人對壘而坐,頗有些家宴之感。

“見過陛下。”趙珩不似往日關切,語調生疏。

寧良英直接拱手,一言不發。

“瞧這樣子,是覺得賑災事小,惱了朕了。”秦平桓笑著飲了口酒,說得又輕又緩。

寧良英白了一眼:“陛下如今,還真有龍威。”

趙珩異常沉靜:“既食大順俸祿,自然為君分憂。如果覺得臣做事不利,大可削爵奪職。不知陛下查封臣的宅邸,可發現了什麼?”

這話,並未激起秦平桓的怒火。

秦平桓輕抬下巴,吳大伴端來玉盤,其上附著趙府搜來的證據。

沈家半幅血詔亦在其中。

趙珩不屑嗤笑,目不斜視看著自己親手扶持的少年天子,冷冷道:“陛下,以為臣有謀逆之心。”

寧良英也撇了一眼,在他們二人身上流轉,他自然是堅信二哥趙珩的。

當年亂世,趙珩若覬覦皇帝之位。

一統江山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二哥,你誤會了。”秦平桓抬眸,眼睛忽而變得水潤,他道:“趙琮親告禦狀,說你通敵謀逆,朕總要為二哥洗清冤屈。”

趙珩搓動指節,眉梢微挑,唇角勾出幾分譏誚:“哦,還是臣誤解陛下了?”

秦平桓覺察出趙珩疏離,緩緩道:“二哥,你不信朕?”

見趙珩不答。

秦平桓又道:“聽聞宋飛駿言,崇州出了亂子”,終於點到了話頭。

趙珩並未隱瞞,如實道出。

寧良英被羈押地宮私牢,她也補充說得詳儘。

“陛下應早遣人親去清繳。”趙珩整個宴席上,未食一餐一酒。

秦平桓心頭湧出些酸澀,緩緩道:“二哥以為,誰能勝任。”

“不過萬人小卒,軍中良將皆可曆練。”趙珩答無錯漏。

猶記得,還在平洲府時,趙珩為給平桓、良英補營養,白日習劍,夜時捕獵。師父道秦平桓天資不足,不收他為徒。

趙珩便一點點傳授秦平桓武功。

再看如今,到底兄弟情義被擊得七零八落。

外頭天色陰沉,灰雲低懸,大殿龍燭燃著微光,映得四壁昏沉,越顯壓抑。

寧良英越呆越覺得膈應。

瞧著兩人都一言不發,上腳踹翻了麵前席麵,怒聲道:“當年朝不保夕的日子都過來了,如今倒是有心思搞這些彎彎繞繞。”

赤紅甜湯灑了一地。

如血一般。

秦平桓被寧良英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她從來都這樣耿直,殿前失儀,寧良英是真不怕自己殺了她。

或者,寧良英亦可以接受這一切。

“真冇趣兒,活得累不累。”寧良英提袍踩過桌案,她回頭睥睨秦平桓一眼:“你若覺得我殿前失儀,就堂堂正正派人截殺我,結拜一遭我老四不愧對你,若想要用些肮臟手段折煞我,便莫怪我不留情麵。”

話畢,又看著趙珩道:“二哥,我去長公主府,你們趙家的事便自己處理。”

說罷,又一腳踹飛了大殿外門,灑脫離去。

冬日冷風,順著門呼呼往裡頭灌。

這大門才修好冇幾日,又被損得厲害。

秦平桓與趙珩,一龍一虎,龍虎相鬥也因得良英無疾而終。

趙珩是不屑於回趙府的。

既連沈玉竹都去了郊外宅邸,他便更不往那處多走一步。

到底今日纔剛回京城。

趙珩那缺德老爹趙崇尋人給他下了多封家帖,似是家中十萬火急,非得等到趙珩才罷休。

武成同趙珩說這事時。

趙王爺正握著玉竹的手,教她學寫字。

“爺,冇準府中確有大事,莫不如您回去看看?”沈玉竹坐在趙珩身上,已經覺察他又起了“興”。故而也想哄他出門走走。

“就聽你。”趙珩颳了刮沈玉竹的鼻尖,思及陛下所言,趙琮竟敢攀蔑他,緩緩道:“備馬,也該過去敲打敲打他們了。”

待到趙珩出去不多時。

她買回來的兩個貼心丫鬟,阿左阿右送來密報。

說京中新開“永興茶館”有位公子等她。

起初,沈玉竹並不曉得那人是誰。

但看著那“沈”字玉牌,頓時瞭然。

她並未帶著雨露幾人,隻攜了阿左阿右,換了極樸素衣袍出了門。

永興茶館距離沈玉竹居住的宅邸並不遠。

沈玉竹看了四周,不由皺了皺眉。這處實在算不上人流旺盛,開在此處大抵生意要黃。

好在屋內清掃得倒是十分整潔。

中堂請了位說書先生,前前後後倒也有幾個茶客。

沈玉竹一進茶館,阿湘第一眼便瞧見了。他手指了指內堂雅間。

阿左阿右守在門口,待沈玉竹落座之後,他才端著茶壺走了過去。

“姐姐,你來看我了。”阿湘說著,眼睛微亮:“因得姐姐銀子,這纔開了這家茶館,日後這些銀子,我定然都會還給姐姐的。”

“你我姐弟。不必如此。”沈玉竹心中欣慰,話落她不由在想:“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姐弟?”

聽見姐弟二字。

阿湘不由笑了笑。

“姐姐,瞧我給你斟茶。”說話間,阿湘捏著大銅壺忽而轉了兩圈,細長的壺嘴擱置臂膀上劃出一道水柱。

熱茶湯擊著茶盞中的菊花,頓生滿室香韻。

沈玉竹捧著盞,輕抿一口。

茶香清幽,菊味微甜,確實極好的泡茶手藝。

聽外頭有人招呼著,阿湘也隻能先去看茶伺候著。

屋內加了炭盆,喝著熱茶身子不禁都暖洋洋的,不多時便生了睏意。

懶在軟榻上昏昏沉沉便睡了過去。

待阿湘再會雅間時。

看見沈玉竹躺在榻上,並不意外,似在意料之中。

阿湘將沈玉竹打橫抱起,往榻上送了送。

“姐姐,你終於是我的姐姐了。”阿湘坐在床邊,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碎髮,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他忽而湊近,深深嗅聞著沈玉竹的衣角,笑道:“姐姐的味道,冇變,一如既往地好聞。”

沈玉竹睡得極沉,人如昏了過去一般。

阿湘絲毫不介意她能醒來一般,指尖劃過女人臉頰,眸底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如癡如醉,裹著淡淡貪戀。他忽而笑道:“能與姐姐做親人,也不枉我費了這麼大勁。”

“想來姐姐這麼聰明,也懷疑過我的身份。可又如何呢?疤痕、玉墜我都有,姐姐便是懷疑也冇法子。”阿湘忽而笑了,身子縮在沈玉竹的旁側,握著她的手蓋在自己肩膀忽而低聲抽泣著。

沈玉竹身子動了動,仍在夢魘之中醒不過來。

她似乎在做夢,夢到幼弟拉著她的手,祈求著一同去郊外放風箏。

對啊。

阿湘最愛風箏的。

沈玉竹在夢魘中,輕聲呢喃著。

阿湘聽著,忽而淚水涔涔往下流。他扭身湊了過去,壓近她的耳邊,呢喃道:“姐姐,我們纔是姐弟,生生世世的親人。”

忽而外頭紛亂起來。

吵吵嚷嚷的。

阿湘起身忙往外走,囑咐阿左阿右照顧好長姐。

但見來人身著青色官袍,手持羅盤,身後還帶著十幾個兵卒。

“張監正,災星竟在此處?”兵卒怔怔然問了一句。

欽天監監正張謙明重重點頭:“搜搜此處女子,帶上來讓本官掐算。”

茶客們好奇地瞧著。

“這是出了何事”阿湘迎了上去,見來人氣勢洶洶,又問道:“官爺,不知我這小店,何處惹了大人們。”

“奉陛下之令,捉拿阻礙我大順的災星!”十幾個身著皂衣兵卒魚貫而入,張謙明亮了亮手中黃卷。

坐在大堂都是男子,看著事大,頓時也都悄咪咪散了,正好還能逃個茶錢。

阿左阿右瞧著勢頭不對,忙去喚醒自家夫人。

人纔沒走兩步,便被兵卒趕上,衝進雅間。

“張大人,您來看。”兵卒喊了一聲。

張謙明上下掃了一眼,淡淡道:“災星,帶走。”

沈玉竹剛被叫醒,腦子一片空白,還冇反應過來,就見阿湘從外頭衝進來,一把將她護在身後。

“你們憑什麼抓我姐姐!”阿湘脊背挺得筆直,眸中滿是警惕。

張謙明冷笑一聲,舉起手中星象圖道:“近日星象異動,災星降世,掐算之下正應在此女身上!若不將她捉拿煉化,恐引天災禍國!”

“胡說八道!”阿湘攥緊拳頭,擋在沈玉竹身前,“我姐姐溫婉賢淑,怎會是災星?你們休要汙衊!”

“冥頑不靈!”張謙明眼神一厲,揮手道,“給我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兩名兵卒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抓沈玉竹。

阿湘猛地撲過去,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他如今年歲尚淺,身子瘦削得不成樣子,怎麼都不是這些兵卒的對手。

兵卒吃痛,揚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阿湘踉蹌著跌在地上,嘴角瞬間溢位血絲。

“阿湘!”沈玉竹終於回過神,想撲過去,卻被阿湘死死攥著衣袖。

“姐姐,彆過來。快走”阿湘又爬起來,擋在她身前,眼神仍如狼崽子一般凶惡。

“還想跑?”張謙明見狀,麵色更沉,從兵卒手中奪過鞭子,一鞭抽在阿湘背上。

“啪”的一聲脆響,少年單薄的衣衫瞬間裂開一道口子,血跡汩汩往外湧,不多時便皮肉翻飛。

阿湘悶哼一聲,卻仍不肯退半步。

“誰敢動我姐姐!我就跟你們拚命”,他嘶吼著,身子抖得不成樣。

張謙明眼神冷得像冰,鞭子接二連三落下,每一下都帶著狠勁,抽在阿湘的肩背、手臂上。

新覆的茶案上都濺上了血花。

沈玉竹看著阿湘被打得渾身是傷,猛然衝去不可避免的也捱了一鞭子,她死死拽著鞭繩,手上捋出血印,一字一句道:“再敢打人,我定與你魚死網破。”

張謙明忽而一怔,這氣勢與趙王頗有些相似。

趙王,趙王爺。張謙明默唸幾句忽而臉色一白,陛下隻道要以巫蠱之術囚禁此女子,卻冇道這女子的背景。

若是趙王的人,他豈不是要完蛋。

話音未落,阿湘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雖人已經冇了意識還不忘伸手攥住沈玉竹的衣角。

張謙明收了鞭,冷冷地瞥了眼二人,對士兵道:“把這女子帶走。”

阿左阿右還要阻攔,便見沈玉竹一個眼神斥退。

二人便明白了夫人意思,速速回家通風報信。

茶館紛亂引得簫敘駐足多看了幾眼。

方纔去了趙宅,竟是走了個空。

如今有熱鬨,不看白不看。

待瞧見沈玉竹被綁著雙手,如壓審犯人一般被張謙明扯出茶樓。

不禁變了臉色。

他忽而打馬疾走兩步,攔在張謙明麵前,不悅道:“張……張大人……青天白日抓人,這……是何意。”

同朝為官。

簫敘身為大理寺卿,官職遠高於張謙明。

張大人此時便頗為恭敬,笑道:“蕭大人,依律查案,這不是你們大理寺的案子,是陛下親下口諭,還望多擔待。”

簫敘眉心一跳。

想來便是趁著趙王分身乏術,悄然下手。

簫敘忽而斂了眉目,極認真道:“此人……務……務必……多關照,日……後必有……重謝。”

他的結巴還是一如既往的嚴重。

沈玉竹抬眸,緩緩開頭道:“他在趙王府。”

張謙明似乎察覺彆樣情緒,終究是鬆了沈玉竹手上麻繩,緩緩點了點頭。

彼時。

趙王府。

趙珩書房之中忽聲巨響。

站在門口伺候的丫鬟不時往裡張望。

忽而,瓷片在窗戶邊炸開。

窗戶上明瓦被擊出一個破口。

那丫鬟也是好奇,踮著腳在門邊上看了一眼。

忽然大叫出聲。

“殺人,殺人了。”

周遭幾個人也跟進看了一眼,便見趙珩手握短刀,直挺挺地紮在趙琮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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