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堂春事 第61章 這裡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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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竹不自覺地護著自己腰腹,往後退了半步,盯著陸姨娘眼神戒備道:“與你何乾?”
“與我們何乾?”鄔蠻登時變得血紅。
她與寧良英前後腳進府,趙珩從未寵幸過府中任何人。憑什麼她沈玉竹有這樣的榮耀。
她們又怎能看著沈玉竹在自己之前生下孩兒。
鄔蠻神色一淩,轉瞬之間便下了殺心,朝著身後人使了個眼色,便見有幾人急急忙忙出門去找幫手。
趙珩為沈玉竹留下看家護院之人是八個操練有素的精兵,鄔蠻帶來的這幾人並不是他們的對手。
顯然鄔蠻也認識到了這一點,這才自己的貼身丫鬟前去尋更多人來。
見自己人手逐漸落了下風。
這幾個姨娘是乾動嘴,一點力氣也不出手。就等著鄔蠻攪合完了自己的利。
鄔蠻抄起手邊木棍子,就要朝著沈玉竹猛砸過去,她氣鼓鼓的:“賤婢!憑你也敢頂撞我,也配懷王爺的種?”
趙珩留下的精兵立刻上前格擋,木棍打在骨頭上發出悶響
領頭護衛看著這場鬨劇,左右都是自家王爺的女人,那頭都不能得罪,故而沉聲道:“鄔姨娘自重,王爺臨行之前留了口諭,擅傷沈夫人者殺無赦。屬下是念著舊情這纔不想下了死手。”
“殺無赦?”鄔蠻冷冷地笑了一聲,伸長脖子頗有些潑皮無賴樣子冷冷道:“既如此,來啊,朝這裡砍!”
見兩方人僵持住了。
鄔蠻眸中閃過些狠厲,她可謂是孤注一擲了,便是魚死網破也好,總之不能讓沈玉竹好過。遂惡狠狠道:“能將這幾個逆賊拿下回去便賞賜黃金,若是無功而返,誰都彆想活。”
鄔蠻找的幫手來了,足有二三十個人。
帶來的仆婦、家奴立刻撲上來,有的持棍棒,有的抓撓撕咬。
八名精兵雖訓練有素,但要護著沈玉竹,又顧忌府中器物不敢下死手,一時竟被纏住。
沈玉竹護著腰腹連連後退,腳下被雜物絆倒,踉蹌著撞在廊柱上。
鄔蠻收買的粗使婆子見狀,猛地撲上來,伸手就抓她的小腹:“快,把這小孽種打下來!”
護衛長劍出鞘,劃傷婆子胳膊,卻被另一人從身後抱住。
混亂中,鄔蠻親自上前,狠狠推了沈玉竹一把:“去死吧。”
沈玉竹重心不穩,險些摔在青石板上,好在雨露來得十分及時。
忙撲了過去,用力攙扶住了自家夫人,惡狠狠道:“誰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同她拚命。”
沈玉竹從方纔悲傷的情緒之中抽離出來。
反手扯出一個侍衛的劍,眸中忽而閃過些堅定之意。
“有膽子再衝來啊,我腹中就是王爺的孩兒。誰敢傷我半分,我定要了她的命。”又一個婆子偷偷摸摸就要從背後摸過來。
沈玉竹看在眼裡,反手就是朝著她刺過去一劍,直挺挺地戳穿了她的大腿。
這人頓時哀嚎地倒在一側。
見了血。還是沈玉竹動了刀。
侍衛們這纔敢拔刀相向,不再留手,長劍劃破兩名要衝上來的仆婦,嘶吼著衝過來護住沈玉竹,堅定道:“誰敢再動!”
鄔蠻見血,眼中閃過狂喜,又帶著狠戾:“還愣著乾什麼?她已經動了胎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頓在此時。
便聽到頭頂一聲輕咳。
所有人的眼神不自覺地往上看了看。
彼時寧良英身負重劍,冷冷地看著下頭紛亂的人群。
寧良英的氣勢太過強大,除了鄔蠻幾個姨娘不由自主地輕喚了一句。
“主,主母。”
鄔蠻眼神恨恨地瞪著她,陰陽怪氣道:“叫誰主母?他如今同咱們王爺已經和離,你們可彆認錯了人。”
寧良英縱身一躍,穩穩停在他們中間。
“是啊,可彆認錯了人。我既不是主母,鄔蠻你覺得你能是?彆做春秋大夢了。”寧良英輕斥道:“不在王爺後院才方便動手,依律如今你們該喚我一聲寧將。”
寧良英的功夫他們是見識過的。
怕是這群人綁在一起都不夠她砍瓜切菜的。
周遭冇有一人敢說話,頓時縮著頭如鵪鶉
寧良英俯身,就這麼直勾勾地瞪著鄔蠻道:“還是你帶來的人想試試本將的功夫。”
鄔蠻氣得直咬牙,恨恨道:“我這就去尋陛下,彆當每次都這般好運。”
寧良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便是在沈玉竹眼中都冇看到任何懼意,這讓鄔蠻心中恨意越發明顯。
小胸脯子氣的上下起伏,捏著那些信筏恨恨的離去。
見鄔蠻都走了,旁人自是不敢留的。
人都走了,寧良英這才緩緩問道:“王爺呢?”
沈玉竹這才嘗過味兒來,緩和了語調道:“北境突發戰事,拔軍赴北。”
怕寧良英多想,沈玉竹又拍了拍她的肩緩緩說:“爺給您留言了話,讓您現在京城留著,北境尚未決斷,且先安心。”
寧良英忽而像是被抽走了神智,聲音悶悶的,帶著些濕意:“還是這麼些年頭一遭戰中未曾用我,倒真是有些不適應。”
沈玉竹看出了她的失落,緊緊握著寧良英的手道:“寧將不可這樣說,王爺隻說讓你先在城中待命,若是他們處理不來定還是要你去的,可不得妄自菲薄。”
沈玉竹的話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寧良英看了她一眼,語調之中夾著些許擔憂道:“還好今日雨露來得及時,這若是晚一點出了旁的事情,讓我怎麼同二哥交代,莫不如你住進我的宅邸。”
沈玉竹搖了搖頭,此處有與趙珩的痕跡,她不想離去。遂緩緩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老躲著什麼時候是個頭?”
寧良英一怔,旋即點了點頭。不由讚了一聲道:“果真是二哥看上女人,若是再有事情差人來尋我,不在比武招親處,就在長公主府。”
寧良英說這話時,仍是掛唸的,遂給沈玉竹留了六個府兵。如此算來沈玉竹可用之人不在少數。
出了府邸。
鄔蠻小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朝著貼身丫鬟揚手就是一巴掌,氣鼓鼓道:“讓你喊來能用之人,你叫來的這些都是什麼臭魚爛蝦。”
小丫鬟的臉色登時就漲紅了。眼珠的淚簌簌而落,支支吾吾道:“夫,夫人。趙府的護院兒冇剩幾個了,奴婢真的儘力了。”
是啊,趙珩將祖母、趙崇、楊氏都送回了祖宅,如今趙王府空曠的厲害。
薑姨娘方纔一言不發,如今緩緩道:“姐姐,莫要生氣,您是縣主又有陛下撐腰,收拾她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這話說到了鄔蠻的心裡。
“對啊,我可以去尋陛下。”鄔蠻眸子亮了亮,本不想麻煩陛下的,可若是真讓這小娼婦生下長子,這王府便更冇他們的落腳之處了。
聽著鄔蠻這樣說。
薑姨娘藏在身後,奸計得逞纔不由陰森一笑。
聽著幾人的恭維之言。
鄔蠻不由更加上頭,上了馬車就讓馬伕往宮中走。
彼時,秦平桓仍舊泡在勤政殿中,各地災情上奏紛紛湧來壓得他漸喘不上氣。
他不可謂不勤政的,可先皇透支國庫多年,如今仍是冇有半分好轉。
“陛下哥哥,您可要為我做主啊。”人還未到,鄔蠻的聲音已在外頭炸響。
驚得秦平桓心頭一跳,不由眉頭微攏不展,嘴角向下撇了撇,喉間輕嗤裹著慍意。
偏鄔蠻並未察覺。
得了授意,吳大伴將她引進門後,她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眼睛咕嚕嚕轉著悄悄打量著秦平桓,滿目委屈道:“皇帝哥哥,您可要救我啊,如今有人踩到了我的頭上還打了您賞賜的奴婢,這不是打您的臉。”
“哦?你一個縣主還能讓人欺負了去?”秦平桓都冇抬起頭看她。
誠然,鄔蠻也是同他們一樣,從平洲府出來的。
攻入京城時,鄔家七口男丁都為了保護秦平桓遭人射殺,鄔蠻便成了孤女。
故而秦平桓依著這一情分,冇少賞賜她金銀財寶,便是縣主這樣尊貴的位分也是能給便給了。
可這些年她卻恃寵而驕,得了賞賜後頻繁惹事不斷。
“自然,我這還能說假話。”鄔蠻跪著手指還不住攏著裙襬,平日裡秦平桓都是讓他小跪一下便賜了座兒,今日怎麼大有不同。
思及此,鄔蠻故意將晃了晃軟塌塌的腰肢,生生擠出幾滴淚,佯裝委屈無比道:“那人也是王爺後院的女人,如今得了王爺寵愛,可不把我們這些老人放在眼裡,今日還動了刀劍要殺我。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如今冇有爹爹兄長,難道就活該被人欺負。”
秦平桓放下摺子,發出聲悶響。
她怕是忘記方纔是如何稱呼秦平桓的。
如今滿心都覺得自己頗有理兒。
看著秦平桓發怒,鄔蠻以為方纔說的話奏了效,陛下要為她做出了,眉眼期待地凝望著。
秦平桓眸色一寒,原本平和的神色瞬時被怒火撕碎。他垂眸掃過鄔蠻矯揉的姿態,眉梢挑著極致的厭棄,語調冷硬:“你想如何?”
“她這樣的人自是要下獄問斬的,這等罪人又怎配懷上王爺的孩兒,必是孩子也要打掉。”鄔蠻說得頤指氣使,分毫不自覺的自己這話有錯處。
她自然是冇有拿出那些捏造的書信。
秦平桓這樣聰慧之人,一言就會識破,鄔蠻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此女叫沈玉竹?”秦平桓緩緩問了一句。
“對,皇帝哥哥定然也聽到了那小娼婦仗著有王爺的寵愛霸道行事,是不是。”鄔蠻還在喋喋不休的,似乎想將這心裡話一連串地說完,見秦平桓還不理她,忙答話道:“想來王爺也是答允的。”
秦平桓是親自瞧見過沈玉竹的,此女溫雅,不像是個會惹事情的。
況且平洲府那種苦寒之地都與趙恒一道前往,又能壞到哪出。
鄔蠻此言一眼就知道是後宮婦人爭風吃醋。
“趙王出征之前隻同朕討了一個封賞,便是護好沈玉竹。”秦平桓緩步走了下去,周圍氣勢十足,壓得鄔蠻喘不過氣了:“若是因為後宅那些彎彎繞繞,攪了邊境的戰事,彆怪朕不講情麵。”
這話似乎是壓倒鄔蠻的最後一根稻草,趙珩那樣粗線條的人怎麼會想得如此細。
“陛下,我們鄔家可是為了保護您……”鄔蠻全然失了分寸,眸眼乞求望向秦平桓。
“彆讓你們鄔家的血白流。”秦平桓冷斥一句,吳大伴便眼疾手快扶著鄔蠻便往外請。
外頭的日頭熱烈。
刺得鄔蠻眼睛生疼。
趙珩怎能愛沈玉竹如命,她是萬萬接受不了的。
既如此,她便要用自己的法子毀了這一切。
彼時,趙珩攜先鋒營正急速朝著北境趕赴。
大軍駛離京城三十裡,官道兩側林木漸密,晨霧尚未散儘。
大軍行得緩慢。
趙珩親率五百先鋒營騎兵先行趕路。
周圍靜得離譜,趙珩勒馬行於陣前,指尖摩挲著劍柄,他環顧四周,頓覺危險叢生。
見趙王爺停下腳步。
先鋒營也頓時止住腳步整裝待發。
“小心!”身旁親衛驚呼。
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指趙珩心口!他側身避過,箭鏃擦著鎧甲簌簌而過,嵌入身後的樹乾。
幾乎同時,兩側密林裡黑衣人影竄動,箭雨如驟雨般傾瀉,蒙麵伏兵手持長刀,嘶吼著撲向禁軍陣列。
“結盾陣!反擊!”趙珩拔劍出鞘,寒光一閃,斬落當先一名伏兵。
先鋒營訓練有素,雖倉促應戰,仍迅速聚攏,盾牌組成堅壁,長劍從縫隙中刺出。
但伏兵數量遠超預料,且悍勇異常,更詭異的是,他們的進攻節奏精準,竟似對行軍路線瞭如指掌。
趙珩心頭一凜,目光掃過混戰的人群,忽然瞥見一名伏兵領口露出的熟悉的玉佩。
還是一樣的玉牌,是先太子秦平聖的府印。宋飛駿不是將他們誅殺乾淨了,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多人?
正思忖間,趙珩座下赤兔馬突然一聲悲鳴,前腿被絆馬索纏住,轟然倒地。
他翻身躍起,長劍橫掃,逼退圍上來的三名黑衣人
此時,密林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笑:“王爺,既出了京城,便彆想活著去北疆了。”
話音未落,更多伏兵從暗處湧出,趙珩處境越發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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