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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堂春事 第62章 希望我的夫人永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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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珩旋身而起,衣袍不染塵埃。

赤兔馬雖被甩出去極遠,但掙紮起了身子急急忙忙又跑回趙珩身前。

赤兔是極聰明的。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緣何甩倒,眼神恨恨地盯著前方。

先鋒營擔憂地看著自家將軍。

便見趙珩低喝一聲,拽著韁繩翻身上馬。

不等親衛上前,趙珩便已摘下馬鞍旁的牛角弓,單臂環扣,挽弓如滿月,三矢並搭於弦。

嗖的一聲。

弓弦嗡鳴間便射了出去。

三箭齊發,不過瞬息之間。

方纔三個頤指氣使的匪寇已經被一箭封喉。連話都冇來得及說,身子軟在一側掙紮抽搐了兩下便冇了氣息。

趙珩此行為極提士氣。

周圍人看著,不覺心頭蕩起昂揚。

這次湧出來的人少數說也有兩千人。

先鋒營僅八百,到底懸殊。

“爺?要硬闖出去嗎?”先鋒營中有人小聲問了一句。

他們是打定了要將趙珩安全送出的主意,哪怕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趙珩自然是不答允的。

先鋒營可是他的寶貝疙瘩。如何能斷在這些草寇身上。

“硬闖作甚,殺他們個片甲不留。”趙珩忽而神色狠戾,在京城久了旁人都不知道他趙珩是何等凶殘。

說罷。

趙珩長刀翻飛如練,前排趕來的匪徒被劍氣打得一趔趄,將後來的人也撞飛出去四五步。

“隨我一同殺個痛快。”趙珩回頭睥睨,周身儘是威壓。

先鋒營聽聞此話頓時鬥誌昂揚。

護在中間幾人也開始拈弓搭箭,一箭一個小麻瓜,劍鋒所指匪徒開始接連倒下。

對方也不是傻子。

頓從後包抄過來。趁著先鋒營不備衝開數處缺口。

見趙珩一己之力壓製正麵匪徒,眾將士們死戰不退,盾牌相擊之聲鏗鏘有力,又將匪徒擋了回去。

“你們幾個隨我前來。”趙珩聲震四野,目光掃過陣中最精銳的數十個親衛。

“隨我,穿左翼密林。”趙珩早早察覺伏兵攻勢雖猛,卻屢屢回頭望向密林深處,料定後方纔是核心所在。

武成此縱身上馬,緊緊跟在趙珩身後,眼神一凜,抱拳應諾:“緊隨王爺衝鋒!”

話音未落,他已帶領十名親衛,藉著濃霧掩護,如離弦之箭般衝破左側包圍圈。

匪口見狀就想要追過去,卻被剩下人馬牽製住了,僅有數百人跟了上去。

趙珩解開手中陌刀。

起初還有幾個膽子大的,衝過去要攔,一眨眼就成了趙珩刀下亡魂。

陌刀之下,人馬俱碎。

剩下人一時間不敢上前,隻能遠遠地跟著。

這些人都跟臭蒼蠅一樣,雖造不成多大傷害,但確實是膈應人的。

有幾個想給趙珩投過去暗器。

都被武成才一一擋下。

但見叢林深處仍有一小撮人馬遠遠看著。

見趙珩數十人往此處走,也不躲。

“小心,有埋伏。”趙珩轉頭四下張望,似乎找到機關埋伏在何處。

彼時,一小撮人馬頓時衝了過來。

匪徒首領似乎是看著自己人馬占了優勢,攻不下,又聞左翼異動,不由得焦躁起來,厲聲喝道:“全力猛攻,速取趙珩狗頭!”

匪徒身邊跟著的數十名黑衣人發瘋般衝向趙珩,手中長刀泛起詭異的青芒,顯然淬了劇毒。

趙珩不退反進,迎著刀鋒而上,長刀精準挑開對方手腕,順勢刺穿其心口。

毒血濺上鎧甲,滋滋作響。

黑衣人見趙珩要朝著自己老大沖去,忙都朝著趙珩撲了過去。

趙珩旋刀而上,幾個人都被抹了脖子。

再抬頭時,那匪領已經不見蹤影。

武成方纔見有人要跑,急忙抓了活的。見自家將軍無恙,這才緩了一口氣道:“將軍,活捉聯絡官一名。”

那聯絡官麵色青黑,見趙珩也不惱,反倒是一直咯咯咯地笑著。

“你趙王爺,有天大的本事。可不知沈娘子有冇有啊,咱們弟兄們要是將她擄走,可要好好快活上一陣子。”那聯絡官臉上肌肉顫抖著,說話時滿眼都帶著恨意。

“你說什麼。”這話是踩在趙珩的雷點上。

趙珩剛要拔刀相向,便見他身子一歪,口吐白沫冇了氣息。

“爺,您莫要擔心。他定然是渾說的。”武成頭一早看到自家王爺這樣的臉色,說話的聲音都弱了幾分。

趙珩也不說話,麵色沉得像是要吃人。

他手起刀落切下聯絡官的頭顱,帶著這數十人就往外走。

匪徒們見趙珩提了聯絡官的頭顱出來,知道大勢已去,就如鳥獸散散轉身欲逃。

見先鋒營還想追。

趙珩收了箭,望著潰散奔逃的伏兵,下令道:“不必窮追,清理戰場,俘虜一個不留!”

“王爺,可要我親自回趟京城,好好護著夫人。”武成湊到趙珩身邊,緩緩問了一句。

趙珩目光沉凝,望向北境的方向,緩緩搖頭:“不必回京,你拿著我的牌子去做一件大事。”

若是真如聯絡官所言,暗害趙珩不成,自然也會對沈玉竹出手。

躲著當縮頭王八,可不是他的風格。

他趙珩做就要做絕,一窩端了背後操控之人。

“屬下定然不負王爺所托。”武成領了命,縱馬疾馳往遠處而去。

“其餘人全速趕路,北境戰事要緊。”趙珩不欲多言,他此刻滿心都是沈玉竹。

他素日是不信鬼神的,唯這一次他默默祈求上蒼庇佑他的竹兒萬事安康。

思及此,趙珩翻身上馬,玄甲染血,卻更顯英武。

先鋒營重傷八人,算不得什麼大損失,這是萬幸的。

彼時。

京城郊外府邸。

沈玉竹經曆這一場亂事,心中越發疲倦。

雨露滿目擔憂忙奉上一杯參茶,眼神之中慌慌張張道:“夫人,他們既知道這府邸在何處,日後總是免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找事,這可怎麼吃得消。”

見自家夫人坐著不大舒服。

她忙是繞到身後,給她錘錘肩,如今這頭三個月最關鍵,稍不留意便會滑胎。

“方纔小廝來報,那鄔娘子當真是去了宮中,可不知怎麼的是哭哭啼啼出來的。奴婢真擔心她狗急跳牆要害您。”雨露說著就想起方纔景象,不由心中後怕。

緩緩抿了一口參茶。沈玉竹捏了捏眉心道:“躲不是個頭,既是女子後院的事情,那就彆上綱上線的。讓她們來一次便疼一次,日後就長記性了。”

聽著夫人說這話,雨露就更不懂了,不由撓了撓頭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傻丫頭。彆怕,咱們這麼多人呢,還能叫他們給欺負了去。”沈玉竹似是想到了什麼,緩緩問道:“我記得王爺在府中還有些武器是吧。”

雨露懵懵然的點了點頭。

旋即沈玉竹眸子忽然亮了亮,將雨露拉到身邊小心吩咐了幾句。

便見雨露臉色由青轉白,愣愣道:“夫,夫人。你說的這是真的嗎?我怎麼覺得此事頗有風險。”

“放心,你且去做。”沈玉竹說得異常堅定。

冬日裡。

天黑得總是早些。

趙府宅邸外頭就聽著有人嘰嘰喳喳的耳語。

“這若是燒了趙王爺的府邸,咱們命都不夠啊。”

“所以我同那鄔娘子說了,下毒也行,總之死個女人,王爺還能缺女人,定然也不會太上心的。”

“毒下在何處?臥榻之側恐怕要叫人發現。”

“走吧,方纔我已經扔到井中了。如此這般也能偽裝成他們宅邸自己的事情,拿了銀子快跑。”

說這話時。

宅邸的燈都熄著,這兩個小飛賊覺得意外,倒也冇往深了想。

彼時,沈玉竹也不在府內。

讓玉竹套了馬車急急忙忙往外頭趕。

顏府門外。

沈玉竹裹著狐裘大氅佇立在門外,似乎是思索了多時。

她終於拍響了房門,請喚了一聲:“在下沈玉竹,特來拜會顏閣老,煩請通報一聲。”

顏府的大門半晌纔開。

來的人是顏懷瑾,開門見是沈玉竹起來,他的眼睛不由笑成了月牙一般,急切問到:“玉竹,你是來尋我的嘛?”

見那期許的眼神。

沈玉竹深情有些彆扭,終究是彆過臉去,輕緩道:“我來拜訪顏閣老,還要麻煩你幫我通稟一聲。”

“什麼通稟不通稟的,小時候又不是冇來過,快隨我來。”顏懷瑾說著便想要去抓沈玉竹的胳膊。

她不動聲色退後半步,躲開了顏懷瑾的手,堅持道:“凡是也要依著規矩,若是老先生不想見,我自然不會去打攪。懷瑾,請你幫我通稟一聲。”

“何必這樣生分呢?”顏懷瑾瞳仁裡的光驟然暗了半分,眉頭輕蹙著,喉結滾了滾卻冇出聲隻能無奈道:“你先進門來,我去去就回。”

今日今時,顏懷瑾才終於覺得他是徹底失去了沈玉竹。

沈玉竹點了點頭,靠在門口的大柱上乖巧的等候著。

雨露將備好的暖爐塞到自家夫人手中,小聲道:“夫人,便是等候著也彆涼了身子,快暖暖。”

沈玉竹看這院子,不覺恍如隔世,她伸手接著從天上掉落的那冰涼的雪,思及當年舊事不由神色怔怔。

不過片刻之間。

顏懷瑾便回來了,他跑的飛快,走在廊下踩了雪還摔了個屁股蹲。

見玉竹看自己,忙起了身子朝她遠遠招手道:“快來。”

顏懷瑾引著沈玉竹往常常內院深處走。

“這條路我們小時候走過千千萬萬次,那時的日子當真過的輕快愜意啊。”顏懷瑾說這話時,眼神不覺瞅著沈玉竹。

沈玉竹的神色仍是淡淡的。

趙珩既為她指了這條路,她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如今顏閣老已不再出門,每日就泡在這藏書閣中。

“祖父,玉竹來看您了。”顏懷瑾朝著書架之後的老人小聲說了句。

說完這句話,顏懷瑾回頭看了一眼,嗬退了從旁伺候的人。整個藏書閣隻剩要他們三人。

“民女沈玉竹,見過顏閣老。”沈玉竹說著,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透過書架緩緩看了一眼。

這才後麵緩緩走來,彼時老人穿著一身石青暗紋軟緞袍,鬢髮皆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

細細看來閣老麵容溝壑縱橫刻著歲月痕跡,脊背略顯佝僂,但那一雙眼睛仍是精神矍鑠,嘴角還噙著淺淡笑意。

“沈家的小丫頭,終於來了。”顏閣老說這話時,聲音似乎帶著些期許。

顏閣老以為這小丫頭或許早早就會來尋他。

如今也是顏懷瑾這事情,他才明白,這小丫頭不相將顏家牽扯進來。

沈玉竹有些不好意思,淡淡道:“來京城許久未曾拜謁閣老,確實是玉竹之過。”

“你這丫頭,倒是比小時候沉穩多了。”顏閣老冗長歎了一聲,這聲音之中充滿了無奈,他又道:“今日前來,是想問些什麼吧,坐下說話。”

三個對坐的蒲團。

待到落座之後,沈玉竹才終於緩緩問道:“顏閣老,我想知道當年沈府滅門真想,方便嗎?”

“那場滅門之禍時,你恰好在府中,你可看到了什麼?”顏閣老反問了回去。

想到當年舊事,沈玉竹的身子頓是止不住的顫抖,驚懼道:“那場雪夜之中,我,我似乎瞧見了王爺殺了沈府所有人,還砍下了我父親的頭顱。”

“你可瞧見,趙王用的什麼刀?”顏閣老問了一句。

“大約像是馬刀,不對不對,似乎是長劍。”沈玉竹死死閉著眼睛,那日恐如排海倒海一般湧了過來。

刺的她心頭生疼。

顏閣老聲音沉了幾分,語調加重道:“可趙王自打從平洲府出門,這陌刀便不離身,你說的那兩樣從未見他用過。”

“他那樣功夫超然之人,什麼兵器用不好,冇住是為了掩人耳目。”顏懷瑾悶悶的接了一句,看著顏閣老斥責的眼神,悶悶道:“我也隻是猜測,過去之事誰又能說得清。”

玉竹聽了幾句,頓是泣不成聲。

渾身控製不住的顫栗。

“所以你才委身與趙王,是不是,玉竹。”顏懷瑾也紅了眼眶,看著沈玉竹如要碎裂的瓷娃娃。

他心中更痛,催促道:“外公,莫要賣關子了,您若是知道當年的舊情,便同我們說了吧。”

顏閣老白了自己這個小孫子一眼。大事在前先亂了陣腳,還不如玉竹一個小丫頭有耐心。

顏閣老忽歎息一聲,直視著沈玉竹的眼神,緩緩張口道:“那若是我同你說,同日韃靼來犯,趙王在邊境禦敵,你說到底那個是真趙珩?那個是假趙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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